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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人不服气地嚷出来:“难道你也要申诉,可不管怎么说,你抛弃父母是我们都看见的。”周小姜毫无所动,把那几张纸翻开:“这是我从初中时候起,接受前廖氏集团总裁廖凯先生资助的单子,初中时候每年一千,高中两千,大学每年五千。”说着周小姜翻开第二页:“这是我高中和大学总共七年时间,每年利用寒暑假打工赚取生活费的凭证,除了寒暑假,周末还帮人做家教。”说着来到最后一页,这张上面是几张汇款单,周小姜看着自己的爹妈,声音开始变的冰冷:“这个你们都不会忘记吧,这是我工作这么多年来,每年给你们汇款的底单。刚开始每年三千,后来你们说不够,每年增加到五千。周森荣,这是你的名字和银行账号吧?”
刚开始两张单子还能让人觉得周家父母顶多是没能力让女儿读书,但最后那张单子让人群鸦雀无声,每年都有钱带回去,这证明周父周母所谓的女儿不认自己是假的。周母没想到周小姜会保存好这些东西,眼珠一转就哭起来:“是,你是年年带钱回去,可是我们不是为了钱,小姜,你是我们生的,难道爹妈连见你一面都不行?”
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招,破掉一个谎言又说另一个谎言,很快就有人在旁边跟着议论:“就是,这也不是钱的事,哪家做儿女的不回家看看老人?”周小姜深吸一口气看着哭的很伤心的周母:“我回去看你们,是你们真想我呢,还是想着收了别人家的彩礼钱把我卖给人家?好给你们儿子起房子?”
说着不等周母回答,周小姜已经看向人群:“这对夫妻,生了七个孩子,六女一男,我排行第五,除我之外,所有儿女最多只读到初中毕业,大姐根本就是个文盲,网上的帖子里,这也是他们说的罪状,全家把我供出来而我翻脸不认人?但事实果真如此吗?上法庭打官司还要两边都拿出证据,刚才各位也都看到了,我从初中开始就接受廖先生的资助,从高中开始就每年打工挣自己的生活费,一直到大学毕业。请问他们帖子上说的,弟弟为了我读大学而辍学打工从何而来?”
人群在短暂的安静后又开始骚乱起来,已经有人说:“就算是这样,可你也不能不认你爹妈。”周小姜露出出来后的第一个笑容,这笑容里满是苦涩:“是,这对夫妻,怎么说都是生我下来的,好歹也没有把我扔掉,就算吃不饱穿不暖我也长大了。按理说我该回报他们。可是你们不是我,你们知道这对夫妻做了些什么吗?大姐是文盲一个字都认不得,十八岁就早早出嫁,换来的彩礼钱给你们交了生儿子的罚款。二姐三姐出嫁时候都不满二十,特别是三姐,出嫁时候只有十六岁,嫁的是比她大二十岁的暴发户。四姐看见三姐日子过的不好,在知道你们给她定亲后连夜离开家,滚下山没了命。你们那时候并不伤心四姐死掉,恼火的是人家要你们还彩礼钱,而你们已经把彩礼钱花在给你们儿子买衣服买玩具身上。如果不是我小了四姐整整四岁,人家嫌弃我太小,只怕那时候你们就要把我拉去嫁了换彩礼。我初中毕业时候,你们不许我读高中,还污蔑廖先生对我不怀好意,是林老师来家里走访了四五回,我才继续读书。”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可周小姜眼里的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如果没有林老师,自己或许既像前面几个姐姐一样,麻木地被嫁给一个男人,生一堆孩子,特别是要多生几个男孩,女儿够年纪了就出去打工,好赚钱回来给家里弟弟们盖房子娶媳妇,到出嫁的年纪了再给家里收一笔彩礼钱。
从生到死,都受别人安排,一代代重复这样的命运,但自己不愿意,如果有孩子的话,自己的孩子也不能重复这样的命运。周小姜擦掉脸上的泪,声音开始变的沙哑:“对林老师,我一辈子感激她,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骂她是个下不出蛋的老母鸡,到她房门上扔臭鸡蛋,还散布她的流言,害得她差点离婚。你们还真做的出来,不就是因为我不肯听你们的话,不肯嫁给那个比我大十五岁的男人吗?你们就这样恼羞成怒?”
周母已经脱口而出:“你是我们生的,我们要你怎样就怎样,你再……”话刚一出口周母就觉得不对,周小姜看着他们:“怎么演不下去了,装不出慈母的样子了?是,你们是生了我,我记得,所以我每年给你们带钱回去。但要我做出你们是慈爱父母我是孝顺女儿的样子,我做不出。”
周小姜看着重新开始议论的人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对他们,只想着啃食女儿血肉来供养儿子的他们,抱歉我做不到有情。我那么辛苦那么努力才读完大学,同学都用欧珀莱玉兰油的时候,我连大宝都用不起。进到公司,同事们可以买名牌的时候,我一样买不起。甚至到今天,我到现在的职位收入,我用的都是些二手过季货。我那么辛苦那么努力地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身为我的父母,没有一丝一毫为我高兴,只是恼怒于我不肯听从你们的话把我买来的房子给你们的儿子住,把我的工资卡上交给你们好让你们继续压榨我,就找人在网上败坏我的名誉,在公司门口散布谣言。你们是怎样的父母?”
人群中的议论慢慢平息,周小姜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父母,看不到他们脸上的愧色,周小姜也不指望看到他们脸上的愧色,后退一步轻声说:“你们要告我遗弃你们,不孝顺你们就请上法庭吧,到时判决下来,一年该我给你们多少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但仅此而已。”
说完周小姜转身走进大厦里面,周父周母这时才回过神来,周父已经愤怒地挥舞着拳头:“你这个忤逆种,老子活活打死你。”这个变化来的快,人群顿时又发出哗然声,周母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这么个闺女来,当时就该把她活活掐死,省的废我的米粮。”
周父只冲出去两步就被保安拦住:“对不起,你不能进去。”周父气急败坏:“我女儿在里面上班,我要去找女儿。”保安还是那句话:“对不起,你要进去的话需要公司允许,你不能进去。”周父更加恼火:“你们都别被她骗了,她从小就是个骗子,不然怎么会骗了别人的钱供她读书?”
一直没说话的公关部经理已经对没散去的人群开口说:“刚才周助理说的对,打官司还要听听两边的,公司一直对这种扰乱公司秩序的事情隐忍不发,不过是因为毕竟是周助理的父母,总有几分情义。可是天下没有这种得寸进尺的事,现在周助理这边已经把事情原委全部说出,大家心里都会各自有判断,稍后公司会发表声明。如果再出现扰乱公司秩序的事情,那公司只有报警。”
说着公关部经理对还在骂的周家父母微微点一点头:“廖凯先生也是本公司创始人之一,虽然去世已久,但公司里的人对他十分尊敬,如果你们再继续谩骂廖凯先生的话,那么我们只有以诽谤罪法庭见了。”
一句话让周父哑火,虽然来这座城市纯粹是儿子想来见见世面,周父只能在建筑工地上找到工作,但平常听工友们吹牛时候也比以前见识多,抬头望去,这座大厦如同一个庞然大物一样。周父有些绝望地闭眼,周母已经又嚎出来:“你们单位难道不管不孝父母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周小姜这个人物,是去年汕头工厂被人纵火,14人遇难的后续报道里面有失去四个女儿的那一家人。报道里面说那四个女孩子,最大的没有17岁,最小的不到13岁,家长很伤心。说这家子很穷,四个打工的姐姐回家时候,床要让给弟弟睡,自己只能睡地板,还说父母连小女儿的学费都付不起,于是不到13岁的小女儿辍学打工。但两个弟弟是上的私立学校。当地也普遍有多生几个女儿来养家的习惯。而男孩是吃好穿好有学上,等要娶媳妇的时候姐妹们就凑钱给他盖房子娶媳妇。当时看到这个详细报道,我无法对那双失去四个女儿的父母有一分同情,但凡他们有一丝为人父母的责任感,就不会放不到13岁的孩子去打工。于是有了周小姜这个一直靠自己努力,想挣脱家乡那种姐妹们要供养兄弟,想为自己活一回的角色。周小姜父母出现后,很多读者不相信有这样的父母,不相信的人其实很幸运的,因为从小有爹妈疼爱,可是天地之大,有疼爱孩子的父母,也有只生不育,把孩子当猪养,一旦长大或者有出息就扑上去啃食他们血肉的父母
、第 22 章
阳光之下,公关部经理笑的有些很甜美:“抱歉,这是法庭的事。容我提醒二位,我国法律对遗弃虐待家庭成员是有规定的。二位如果真有证据尽可以去法庭起诉。当然,在判决出来之前,公司不会轻易放弃一个好员工。”
周母还想继续撒泼打滚,公关部经理看着没有完全散去的人群,轻轻拍两下手已经有人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走过来,公关部经理笑着对周母说:“这是电视台的,正好过来做一期节目,明天晚上就可以播出了。”周母的哭诉被噎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电视台主持百忙中对公关部经理比个OK手势:“刘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真相都说出来的。我们的口号就是,还原事情真相。”
隔着一道玻璃门,周小姜看着外面的后续,那种曾经弥漫全身的冰凉已经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自己最深的秘密,把自己最不敢触碰的伤口公诸于众,这是周小姜一直不敢相信的事。
一支手放在周小姜肩上,安慰地拍了拍,周小姜抬头,面对的是廖文鸾的温和笑容,周小姜把眼角的泪努力擦掉才露出笑容:“廖副董,谢谢你。”廖文鸾的笑容没有变化:“有些事,不仅是帮你,也是帮我。毕竟我的爸爸,不是随便可以被诬赖的。”
正准备走上前安慰周小姜的廖文鸯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看着廖文鸾,面上神色平静,心里翻滚不已。廖文鸾又说了几句话回头看见廖文鸯,对她点头一笑就离开。十年了,廖文鸯还是这个脾气,一点点小事就会想东想西,把别人都想的和她自己一样,时时算计防备着别人。
廖文鸾走到电梯面前的时候转身看去,见廖文鸯还在那和周小姜说话,很快她就会知道,阴谋算计和智慧聪明是两回事。
伸手按下向上的按钮,电梯门打开里面却是吴雁北父女,廖文鸾本来要上电梯的脚停下:“你们是来找阿鸯的?”晓棠已经乖巧地叫了声姨妈,接着点头:“我还想约哥哥一起来,可是哥哥说要练习画画。”看着晓棠鼓起腮帮子的可爱样子,廖文鸾弯腰摸摸她的小辫:“嗯,哥哥不肯来,你就硬拉着爸爸一起来?”
晓棠害羞地躲到吴雁北身后,只露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吴雁北伸手去按电梯按钮:“晓棠好几天都没和阿鸯一起吃饭了,我就带晓棠过来。鸾鸾,不如我们一起。”站在吴雁北的立场,他希望廖文鸾姐妹能够像普通姐妹一样,但这不可能,廖文鸾笑一笑:“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子吃晚饭了,再说今天刘建回来,我还和他有事商量。”
这时候的电梯只有他们三个人,吴雁北有些迟疑地问:“鸾鸾,你和那个刘建,是不是?”廖文鸾的眉微微一挑:“朋友是真的,同事也是真的,但别的,不是。”吴雁北长吁一口气:“我就说,天下哪有比我哥哥更好的男人了。”
廖文鸾有些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