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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在梗阳赵相如此时的心境也与他差不多。
援兵
赵相如这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梗阳一带原本秋冬干燥少雨,却不料前些日子竟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总不见停,而晋阳、榆次的雨势更大,道路变得十分泥泞。四城的骑兵早已部署到位,只待白起攻打祁城后,太后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闪电之速突袭秦军,可是由于雨势太大,道路难行,许多后方的粮草辎重迟迟未能运抵,赵相如派人催促了几次,甚至以贻误战机之名斩首了运粮队的一名百夫长,可是后方的粮草仍旧是卡在半路,始终未能运达。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总不能让十二万赵军精锐骑兵饿着肚子与秦军作战。但是祁城已经被秦军围困了整整九日,多延误一日则祁城就多一日的危险,祁城的守军就要死伤更多人。
赵相如急得冒火,她召来蔺羊,一天内第四次问道:“粮草到哪了?”
蔺羊知道她此刻心急,最关心的便是粮草之事,于是每半个时辰打发部下去查探,他掌握的都是最新的情报信息。
回报的情况十分不乐观。虽然雨已经慢慢止住,但是道路泥泞的情况一点也没有好转,运输粮草的车轮经常陷入泥水坑中,需要五六名士兵合力才能抬起,而拉车的马因为长途跋涉而累得跪倒在地,即便是士兵用鞭子抽赶也不愿再前行一步。
运粮队伍每天只能前行三十里,极度缓慢。蔺羊将此情况如实报告给了太后,他估算了下:“若是照此速度下去,至少还得五日才能到达榆次。”
赵相如听完怒不可遏,她第一次失态怒斥道:“废物,祁城正在殊死抵抗,而后方竟然如此懈怠!传我命令,运粮队作战不力,每人杖责四十,队长杖责八十,革职!”
蔺羊知道太后是真发了火,不敢劝说,立即接令。只是转念一想,这边大军正等着粮草才好发兵,此时重责运粮队的官兵,谁来运粮呢?
他还没将疑问说出口,太后已经下令道:“尾随的庞援不必偃旗息鼓,直接从秦军身后发起攻击。粮草辎重停止前进,留在原地小心看护,梗阳、晋阳、榆次、阳邑守军分批前往粮草驻地,每人取七日口粮,自行携带。领完粮草后,乐乘、贾偃率领五万骑兵火速向南,增援祁城。剧辛、王奂取完粮草进入榆次等待调遣。此令!”
蔺羊接令后立即跑步前去通传,赵相如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在心中默默念道:庞澈,一定得坚持住,援兵就要到了。
祁城上空的雨刚刚止住,却又很快飘起了雪花,城头的守军连抱怨的力气也没了,没日没夜的战斗消磨了他们的意志,虽然援军迟迟不来,但是主将的鼓励使他们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到最后只剩下麻木的坚持。只要坚持,总能等到援军。
这一日,天气冷得不像话,风大得似乎要将人刮跑,秦军一大早就看见赵国守军非常奇怪的举动。他们抬着大罐、木桶将冷水从城头浇下。秦军并没有领会这其中的奥妙,只是当他们开始攻城时,才发觉不对劲。
如果他们会骂脏话,此刻一定会说:靠他娘的,这墙怎么这么滑。
没错,庞澈下令往城下倒水,因为天气太过寒冷,风一吹都结成了厚厚的冰。这不仅让祁城外墙变得滑不溜丢,无法借力和攀爬,更使得城墙变得更加坚固,牢不可破。
白起眯眼看着战况,心中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第十一日,秦军已经伤亡近三万人,虽然偶有攻入城内,但是都迅速被守军强烈的攻势给打退。赵军的反抗似乎前所未有的顽强猛烈,这里的守将也是花样频出,反应迅速。白起觉得棋逢对手,兴致大增,但是小小祁城久攻不下,也对秦军的士气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在思考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攻破此城。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喧哗声,一名亲兵气喘吁吁跑来禀报道:“将军,不好了,赵军骑兵突然从后方突袭我军后翼!我军不防,死伤惨重!”
白起听闻脸色突变,他立即质问那名报信的亲兵:“敌军有多少人?!”
那亲兵一连慌乱道:“事发突然,并没有仔细确认,但总不下万人。”
白起快步走上高处望向远处,最远处的后军驻地果然看到旌旗如云,上面写着硕大的“赵”字,白起想起赵国境内是有数万的骑兵部队,主要是由楼烦人组成,数量并不算多,其中还有不少在代地抗击匈奴。
这样一番分析下来,他稍稍有些安心,赵国自武灵王之后对“胡服骑射”多已荒废,否则一旦骑兵成为他们的主力兵种,那么将成为以车兵与步兵的主力兵种的其他六国的噩梦。
他镇定下来之后,便冷静命令五万步兵仍旧攻城,剩余十二万部队迅速投入对突袭骑兵的战斗,防止城外援军与城内守军合流。
秦军的这一举动自然没有逃过祁城守军的眼睛,他们看见秦军的攻势减弱,而大部分秦军似乎调转方向去迎击来自另一面的敌人,城头赵军欢呼雀跃,他们知道,终于等来了援兵!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并不算是援兵,这只是都尉庞援率领的一支两万人的骑兵队伍,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跟随在秦军身后,没有让对方发现。他们一直静静看着祁城被围攻,并且血战了十一日。他们捏紧了拳头,却始终没有打出去,因为出击必须要有太后的手令。直到刚刚,庞援接到了狼军的快马传来的太后手令:立即出兵。
于是攒了十一天的拳头在这一刻咆哮着冲了出去,他们举起新月弯刀,痛击毫无防备的秦军,瞬间就有千余人阵亡。
白起渐渐发现了这支骑兵与众不同之处:他们每人身上配备着从未见过的马具,很明显适合骑乘,尤其是他们的脚可以踩在马身两侧的铜环中,这样可以使他们即便是在马的快速奔跑中也能固定住身子,保持平衡。而且他们的兵器也十分怪异,非刀非剑,形状倒有些像钓鱼用的鱼钩。
白起觉得有些不妙,难道自己中了赵人的圈套?可是自己已经攻打祁城数日,此刻出现赵军也并不是奇怪之事,若是真有伏兵,不是早就该出击了吗?哪能等到现在?
定是太后被围困在祁城,赵国需要救出太后,这才派来精锐骑兵解围。白起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下令秦军中军摆开阵势迎击赵军,左右两军迅速向赵军身后包抄而去,力图将赵军的骑兵包围起来。
庞援率军一头冲进了秦军的阵营,他们毫不畏惧,之前的战斗中骑兵面对步兵的强势与悍勇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信,他们相信这次也是一样,软弱的步兵在骑兵的冲击下将土崩瓦解。
秦人迅速完成了对庞援麾下两万人的包围,并试图将他们分割开来。一马当先的庞援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发觉不对,回头一看顿知糟糕:自己的队伍被截成数段,秦兵步兵几乎是不怕死一般将自己身边几十骑兵团团围住。
骑兵一旦失去速度,也就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之前在简城巷战中的惨痛教训让庞援瞬间冷静了不少。他努力拼杀着,想冲回自己的大部队身边,可是周围的秦兵越来越多,他们操着长长的戈矛,从四面八方刺来,一个长矛直接扎进了庞援的大腿,庞援痛得大叫一声,狂性大发,举刀削飞了那名举矛的秦兵头颅。
白起见赵军骑兵中计,合围已经完成,立即下令收缩包围,庞援知道情势不妙,连身下的马也开始焦躁不安。他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中了秦军的圈套,现在想要冲出去谈何容易,怕是祁城之围还没解,自己就要折在这里了。
这边战局僵持,城楼的守军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原本已经到了极限,以为援军已到,所有人都像是枯木逢春一般又振作了精神继续抵挡秦军的攻势,可是援军久战不至,有目力好的赵军似乎发现援军人数并不如他们想象的多,而且和秦军陷入苦战,他们又渐渐有些泄气。不过有人来援救总是好消息,多少算是点希望,因此守军这里暂时还没有出现大的危险。
可是赵军的兵力远远逊于秦军,长久下去,局势仍旧对赵军不利。陷入包围的赵军苦苦支撑,就在庞援快要绝望之时,秦军侧翼突然开始混乱起来,纷纷溃散开来。庞援开始还以为是敌人的圈套,但是留心观察了之后发现秦军丢盔卸甲,败退之象明显,不似伪装,于是放心从缺口处冲了出去。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发现敌军的异动是因为乐乘与贾偃率领的四万援军赶到。
他大喜过望,立即重新整合了自己的部队,再次向秦军杀去。
胜利
秦军侧翼受到攻击,着实慌乱了一阵子。乐乘、贾偃是从左边的山坡上顺势俯冲而下,速度奇快,二人趁势疯狂砍杀,将秦军左翼与中军分割开来,但是由于兵力有限无法完成合围。
被切断的左翼军队瞬间失去了与中军的联系,不过此时他们显示出了过硬的军事素养,迅速依托有利地形摆开阵势进行反击,可见秦军称霸天下多年也并非浪得虚名。
骑兵对战传统步兵在野战中有着巨大的优势,他们根本不会和步兵摆开决战。高机动性和巨大的冲击力,在野战中的摧毁力如同泥石流般滚滚而来,踏平一切经过之所在。无论组建再多的步战兵团,纵使人数再占优势,有再好的战术,一旦被敌军的精骑撕破防线,往往兵败如山倒。即使步兵有可靠阵地依托,可以击退骑兵,也很难扩大战果。
左翼的秦军正在节节抵抗,中军的白起不愧是一代名将,他几乎瞬间就判断出敌军的轻骑虽然得到了增援,但数量仍旧不足。他号令部队分头作战,防止两股部队合流对已方造成更大的冲击。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他们根本就顾不上吃饭,双方所有士兵都杀红了眼。
白起虽见赵国接二连三的援兵抵达,隐隐觉得不好,但是始终不愿退兵。一则祁城已经攻打这么久,即将攻破。二则赵军虽有增援但始终不是大部队,不像是埋伏倒像是匆忙从别处调集来的部队。若真是战术,这种添油之法多用作情况不明时试探敌军,若是正面作战很容易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三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太后就在城内。如果说开战前他还有冷静的理智的话,那么这些天的久攻不下已经将他的愤怒点燃,他此刻迫切想活捉赵太后,以泄心头之愤。
战局陷入僵持,赵军兵精马壮却人数不多,秦军精锐虎狼之师且是其两倍之数,却也难以占据主动。
此刻赵相如手握弯刀,站在远处的山岗上看着城外的混战,在她身后是剧辛和王奂率领的六万骑兵。她一直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祁城上空的血凤旗还在高高飘扬,显示这这里还牢牢控制在赵国军队手中。
秦军的左翼在乐乘、贾偃的攻击下渐渐有些不支,露出败象。“就在此时!”赵相如心中默念,她明白战机稍纵即逝,于是抽出弯刀指向前方道:“杀光秦贼!为了赵军不堕的威名!”
“为了赵军不堕的威名——”最后六万骑兵摩拳擦掌,发出震天的怒吼,呼啸着从山岗上席卷而下,俯冲入秦军右翼。秦军右翼瞬间土崩瓦解,中军见此情景阵脚大乱。
白起作为主帅,此时正在通观全局,震惊之余明白大势已去,迅速组织残余部队向城外溃退,但因左右翼受冲击较大,最后只有中军大部三万余人加上攻城所剩四万人合计七万逃往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