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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楼闭了闭眼睛,静静等候高山上来。也许,当高山拿上来那发簪比对之后,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须臾功夫,高山推门进来,将簪子放在桌子上。白小楼挥挥手,让高山先退下。
天水蓝的发簪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散发『迷』离悠然的光芒,只是一眼,白小楼便有种熟悉的冲动,那簪子最左边的流苏少了一根,一共十一根流苏挂在上面。他从怀里掏出捡到的那条流苏,与桌上的簪子相对应,不差分毫!
不论是磨损的地方,还是发簪的质地做工,以及花『色』,都是一模一样。这簪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磨损的厉害,正因为如此,作假才更加困难。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心中再有任何质疑。
楼下的女子,就是那晚救他的少女!
尽管哪里都不像,哪里都让他觉得不对劲。可既定的事实摆在这里,或许真的是她高超的演技影响了他的判断!
白小楼视线再次移到楼下,原本停靠在门口的马车和车玲子都不知去向。白小楼瞳仁闪了闪,将发簪收入怀中,心绪安静的出乎他自己的预料。
与此同时车玲子坐在马车内,小心的『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她不禁一怔。那发簪呢?怎么没了?难道掉了?但愿不是掉在这车上,否则被三殿下看到了,说不定就……
车玲子有些紧张的在车内四下看着。
耶律宗骁瞳仁缓缓抬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你在找什么?”他的声音听似淡然润泽,内里却是蕴藏说不出的巨大压迫的气息,令车玲子浑身莫名紧张、生寒。
“没。没什么。随身携带的荷包……不见了。”车玲子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挂在腰上的荷包没了,于是顺口胡诌了一句。
耶律宗骁瞳仁冷淡疏离,面无表情的面庞淡淡的,冷冷的,不见丝毫温暖的感觉。他指了指车玲子身侧的座椅,道,“那里不是吗?”
车玲子瞬间回过神来,急忙捡起来放在手里紧紧捏着,可心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但愿那发簪是掉在外面了,如果真是在这马车上,她不知自己还能留在耶律宗骁身边几时?
耶律宗骁在车内打开一本书,垂眸静静看着。可心却如何也静不下来。
就在刚才,他一脚已经踏进雅间的门,可四周父皇派出的眼线密探,却是让他生生地掉转了方向,下楼,上车!回府!他竟是连一个跟纳兰幕凉一墙之隔同坐的机会都没有!!明明是他的妾的,可如今,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走近她!唯独他不行!!
耶律宗骁眼底,雾气缭绕,阴霾郁结。
正在这是,车外传来子前低沉稳重的声音,“殿下,皇上宣您进宫,今晚为大将军设宴洗尘。邀您务必回宫!”
“知道了,进宫。”耶律宗骁声音淡淡的,瞳仁微微闪烁了一下。为纳兰明辉洗尘吗?纳兰明辉此次回来会如何处置纳兰幕凉这件事情?此番要他进宫,只怕是父皇为了给纳兰明辉一个交代,顺便将当日的婚约给作废掉!如此一来,那纳兰幕凉岂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那几个男人在一起了?
耶律宗骁的心,在此刻隐隐作痛。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缠在了他的心尖上。所有的人都在用力的撕扯着绳子的一头,想要将他的心撕裂成一片片的,他知道曾经是他对不起那个女人,他也一直在等那个女人出手,可她只是站在远处冷冷看着,借刀杀人!任由他跟几个跟她纠缠不清的男人厮杀在一起,而她却无动于衷!
那个女人的心……当真是没有的!
她才是最会伪装的那一个!!
砰!一声闷响传来,车内响起车玲子惊惧的喊声,她只看到眼前白光一闪,等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是耶律宗骁将马车内的东西扔了出去,整整一套上等质地的羊脂白玉的茶壶茶杯,就被他当做垃圾一样狠狠地扔了出去。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前兆!
耶律宗骁的心思,愈发让车玲子觉得可怕。马车内,气氛凝结阴郁,车玲子大气不敢出一声,低下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身子禁不住的抖着耶律宗骁扫了她一眼,瞳仁雾气缭绕,深邃阴霾。车玲子被他这一眼吓得身子禁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你怕我吗?”他突然开口问车玲子。
车玲子瞪大了眼睛,血红的嘴唇此时显得分外刺眼。她急忙点点头,生怕动作慢了,她也会如同那套茶具一般被无情地丢出去。
耶律宗骁视线愈加的『迷』离朦胧。
“呵……这世上,唯有害怕,才会在意,才会放不下!一旦无所畏惧了,便什么爱恨情仇都没有了,是不是?”耶律宗骁淡淡开口,这些话此刻都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以前的纳兰幕凉虽然没有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却是给他一种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感觉,所以那时的她,才会那般在意他,放不下他。而今她无所畏惧了,自然是什么都能放下了!可她为何都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就一个机会都不给!!
……
与此同时,桃源楼二楼雅间。
飞凤在一旁瘪着嘴郁闷的低垂着脑袋,嘴角还挂着冰糖葫芦的糖渣子。幕凉见她这般模样,冷着脸挥挥手,让她先擦干净了嘴唇上的糖渣子。
“行了,我也没说罚你。丢了就丢了吧。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过这以后,吃归吃,可要分清主次,一个冰糖葫芦就让你美的找不到北了,把本小姐簪子掉了都不知道!”
幕凉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飞凤站在那里,想哭却不好意思哭出来。她出去买个冰糖葫芦都能丢了小姐的簪子,还有什么脸哭啊!
“小姐,那……那簪子是……是夫人留给您的首饰。本来就不多,如今还掉了一个发簪,奴婢……”
“如果能让你吃一堑长一智,丢了也值了。记住,下不为例!”幕凉脸『色』凉凉的,这飞凤终究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性』子有时候会活泼一些,鲁莽一些。如果这次能让她长个教训,掉了,也就值了。
飞凤忙不迭的点头,小声道,“飞凤谨遵小姐教诲。以后不会贪吃误事了。”
正在这时,外面喧闹的大街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一队人马前呼后拥的停在了桃源楼门口。
“纳兰四小姐!雪原部落白家少爷!接旨!”
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是宫里头太监特有的声调。幕凉挑了下眉『毛』,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辽皇了如指掌,若是这会子不下去的话,只怕辽皇会对她提前动手。
幕凉带着飞凤下楼,身后是盯着她背影若有所思的白小楼。
喧闹的街道顿时鸦雀无声,幕凉和白小楼一前一后走下楼,利丰看到二人,急忙开口,“皇上吩咐了,纳兰将军才刚刚回来,四小姐又是纳兰将军的嫡出长女,特赐恩赐四小姐不必下跪接旨。白家少爷身体未愈,也不必下跪!二位,皇上宫中设宴为纳兰将军洗尘,宣二位进宫!二位请!”
利丰对待幕凉和白小楼扥态度,明显是比刚才对待大夫人等人的态度好多了。纳兰明辉此番回来,十之**是要给纳兰幕凉平反身份的,就算纳兰明辉不开口,这纳兰幕凉稍后不是波斯皇子妃,就是白家大少『奶』『奶』,还很有可能成为辽王妃。不管身份是什么,都够利丰仰慕的。所以利丰自然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281 忍无可忍
幕凉态度淡淡的接了旨。白小楼亦如此。
二人一个是冷漠处置,另一个是心事重重。让利丰一时有些尴尬,感觉到他们对进宫多多少少都有些排斥。
二人上了各自的马车,利丰在前面给他们开路,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倒像是他们俩才是凯旋归来一般。这消息很快传回了将军府,几个夫人听说了幕凉享受到如此待遇,嫉妒之余,具是心惊胆战。就算自家老爷不相信纳兰幕凉的话,可有皇上如此厚重礼遇,无疑是给大将军施加压力,她们这一个个的只怕是凶多吉少!
……
皇宫,乾清宫上千宫女鱼贯而入,手中金『色』托盘当中,美味佳肴,山珍海味,一应俱全。觥筹交错,杯光碟影,丝竹靡靡,鼓乐齐鸣。好一番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今儿的晚宴,辽皇嘴上说的只是家宴,为了纳兰明辉洗尘来的。其实叫来的都是跟幕凉有万千关系的人。辽皇端坐正中,左手是一身玄金『色』锦袍,面容冷酷寒冽的拓博堃,拓博堃下手是左拥右抱,一身红『色』锦衣,戴着艳丽如火的鲜花面具的欧阳冲。
耶律宗骁与一身戎装面容刚毅冷峻的纳兰明辉坐在一侧。
幕凉和白小楼未到,辽皇念纳兰明辉舟车劳顿,准许以前开席,边吃边等。
纳兰明辉一身银『色』铠甲加身,冷毅戎装,透着武将独有的飒然刚毅。头盔与身上的盔甲浑然一体,冷硬的银『色』寒芒,透出深沉厚重的感觉。
刀刻般的五官,深邃立体。在边关经历无数血雨腥风,大漠戈壁飞沙走石的洗礼,昔日年轻俊逸的面庞,如今已经被岁月侵蚀的只剩下沧桑历练,深沉内敛。
纳兰明辉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如今随着岁月的沉淀,脾气『性』格改变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沉稳有加,不似年少那般轻狂桀骜。
接近五十岁的年纪,因为一脸的沧桑历练,似乎是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几岁,面颊黝黑,瞳仁明亮,坐在那里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岿然不动。即使是吃饭喝酒也透着军营汉子独有的规规矩矩训练有素。纳兰明辉是出了名的治军严明,一贯都是从自我做起。在边关,一贯是将士们吃什么他吃什么,将士们每日如何『操』练,他年近五十的人也跟着一块『操』练。
他的主帅营帐并不比其他营帐奢华宽敞,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门口守卫的护卫一身紫衣铠甲,彰显主帅守卫的身份,一般普通士兵根本分不清哪是主帅的营帐。
纳兰明辉与士兵同甘共苦,得军心非一朝一夕。镇守边关之际,手下士兵不曾出过一次扰民害民之事,得民心也实至名归。既是北辽幸事,也是辽皇心头随时都烫着的一块石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如此。
“明辉!皇弟和宗骁你都认识,这波斯皇子第一次来北辽,给朕送来了不少波斯古国的稀奇玩意儿,稍后还有白家长子白小楼也会进京,今儿就当是一场家宴,不必拘谨。想来,你也想念女儿,所以朕自作主张让利丰去传纳兰幕凉进宫与你团聚,共享天伦之类。”
辽皇说完,眸子飞快的扫过众人。
拓博堃端着酒杯,不动声『色』,仰头一饮而尽。
耶律宗骁垂眸不语,神情冷淡。
纳兰明辉只是微微颌首,更是看不出任何喜怒表情。唯有欧阳冲一听到幕凉的名字,顿时两眼放光,瞳仁亮晶晶的,那琥珀『色』的眸子既有野兽才具备的蛰伏危险,也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暗『色』流光。他咧嘴一笑,一左一右推开身边美人儿,砸吧着嘴巴,悠悠道,“皇上真不够意思啊!凉大美人要来也不早说,让本皇子好好收拾一下,这不知道今儿这一身打扮是否顺凉大美人的心意。那个……未来岳父大人,您给看看,本皇子这身打扮,如何?配得上你家的大美人不?”
欧阳冲的话让拓博堃不由眯起了眼睛,瞳仁一瞬迸『射』出浓浓的煞气。
辽皇不觉轻皱下眉头,淡淡道,“波斯皇子就爱开玩笑。这纳兰幕凉跟朕的老三早有婚约,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如此说,是置良家『妇』女的名节于不顾!置皇家威信于不顾!波斯皇子,切勿胡言『乱』语!!”
辽皇的话不轻不重,他寻到机会丢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