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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汇于一处,打在他的身上,将他身影笼罩在昏暗的光影中,月牙白的锦袍如点亮了这山间的夜色,夜风吹来,丝丝凉意洗礼,他身影看起来有着入骨的温凉。
弦歌默默跟在容景身后,他想不明白世子是怎么想的,明明七皇子都已经答应去弑父了,他却阻止了七皇子,甘愿冒如此风险强行分开老道和普善大师,如今不仅受了重伤,功力还折损了尽半数还多。却不拦住浅月小姐,将机会让给了七皇子。
二人一路沉默,下了香泉山。
青泉早接到青啼的消息赶着马车等在山下,见容景来到,紧张地看着他,“世子……”
“无事!”容景摇摇头,伸手挑开车帘,缓步上了车。
青泉看向弦歌,弦歌对他摇摇头。青泉懂事儿一般地不再问,二人一同坐在车前,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香泉山向京城而去。
马车内,容景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如诗似画的容颜白得清透异常。
一路静寂,无半丝人声,只听到车轱辘压着地面和马蹄前行发出踏踏有节奏的声响。
云浅月轻功较之往日高出一倍,如化成了一股疾风,不出片刻便下了香泉山。香泉山下,夜天逸和她骑来的那两匹马依然在那里吃草,她脚步不停,飞身上了那匹白马,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夜天逸慢一步来到,云浅月已经没了踪影,他翻身上马,沿着马蹄印的方向追了去。
云浅月前行了一段路之后,她听见身后有隐隐的马蹄声,忽然在十字路口处弃了马,伸手一拍马屁股,白马向京城方向那条路而去,她则重新施展轻功向另一条路而去。她身形轻若云烟,半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夜天逸来到十字路口忽然停顿了一下,仔细倾听片刻,顺着马蹄声向京城追去。
云浅月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抿着唇向西而去。这一条路是通往西山。
西山一般人迹来往稀少,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西山猎场,一般都是贵族子弟出没,平民百姓没有特殊原因不去踏足,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西山设有军机大营,寻常百姓更不可能靠近。
云浅月一路施展轻功,脑中什么也不想,一个时辰后来到了西山。她停住身形,在西山山口站了片刻,绕过西山猎场,向军机大营后营走去。
距离后营还有两里地左右,隐隐听到西山大营的广场上传来练兵声,其中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停住片刻,继续向后营走去。
靠近后营一里地左右时,见到有两对巡逻士兵走来,她足尖轻点,无声无息从两队巡逻士兵头顶飞过,转眼间便进入了后营。后营是军机大营的食宿之地。谱一进入,整个军机大营都灯火明亮,即便如今已经深夜,后营巡逻更密,整个军机大营无人安寝。
云浅月来到最后一处营房门前,那一间营房并未亮着灯,她挥手打开窗子,无声无息闪入那间房间。她刚一落地,只听一声低喝,“何人?”
“铁老,是我!”云浅月轻声回话。
“主子?”铁老一惊,躺着的身子从床上起来,“您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云浅月看了一眼老人,笑了一笑。
“您有何事派人传一句话就行,怎么还亲自跑一趟?”铁老大约五十多岁,他披好衣带,话音一转道,“不过大家伙都想您了,您如今来了也好。今日白天浅碧和洛瑶还说您有两个月没书信传来了。是不是也该来了,如今不想今夜您就来了!果然不禁念叨。”
云浅月浅笑,“都还好吧?”
“好!就是风烬前几日出了一桩事情,受了伤,不过如今无大碍了。我想着主子这些日子以来频频传出……传出和景世子的消息,想着主子大约是应对皇上……就没将这个消息报给主子。”铁老犹豫了一下道。
“风烬出了什么事情?”云浅月向北角的壁橱处走去,闻言回头看向铁老。
“风家找到了他,要他回去。他不回去,和风家人打了起来,所以受了伤。”铁老道。
“哦?你说风家人找到了风烬?如今风家人呢?”云浅月挑眉。
“风烬摆脱了风家人。如今风家人依然在京城暗中寻找呢!风烬从受伤后再未曾出去。”铁老叹息一声,“据说风家这一代本来既定的继承人在一年前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了。而一位小姐在十几年前又被人要走。如今遍布天下在寻找那年走失的风烬。已经找了一年,如今找到了。他是唯一嫡系的继承人,怎么会罢手?”
“嗯!我们过去看看他们!”云浅月伸手在壁橱上一划,壁橱打开了一扇小门,她探身钻了进去。
铁老向外看了一眼,见无人来这边,也钻了进去。
随着二人进去,打开的暗门无声无息关上。
暗门后是一处密道,密道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而走,每隔几米处镶嵌着一小颗夜明珠,大约走了一盏茶时间,云浅月转动了一下最后一颗夜明珠,一阵天旋地转,她伸手一拉身后的药老,二人顷刻间向下坠去。
“这一条路也就主子和风烬敢走,每次我等都要走半个时辰的密道才能到后山崖谷。”铁老话落,又讶异地道:“主子武功似乎又高了!”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铁老总感觉今日云浅月情绪不对,不再说话。
大约半柱香,云浅月忽然伸脚踢了一下左侧的壁角,壁角处无声无息打开一道门,她拉着铁老走了出去。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半山崖处,她驻足看了片刻,拉着铁老顺着绳索飞身而下,大约下了五十米处,她忽然伸手拽住崖壁的两根蔓藤,顺着蔓藤滑向崖底。
一炷香后,来到谷底。
西山大营最高的一座山峰西风崖崖底。距离西山大营其实隔了一座陡峭的山壁。大约五里,却是两个世界。寻常有武功之人人翻山越岭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而云浅月走的是捷径密道,仅需要两柱香的时间。
松了蔓藤,云浅月放开铁老。
铁老抹了抹额头的汗刚要说话,一个人影忽然飞奔而来,转眼间就到了云浅月面前,小小的身子一把搂住云浅月的脖子,“云姐姐,我想死你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们,也没有书信传来?”
云浅月身子被撞得后退了一步,好笑地看着像八爪鱼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黎亭,你吃了多少?怎么两个多月就重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练功,只知道吃了?”
“才没有!我是长高了而已!”黎亭立即放开云浅月,站在她面前,挺直腰板,清秀的小脸得意地道:“云姐姐,你看看我是不是快赶上你了?”
“嗯,是长了不少。”云浅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怎么知道我来的?”
“是风哥哥说的!”黎亭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原来是风烬说的!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我们这几日都是白天睡,晚上不睡。为了等姐姐你呗!你都多长时间没来了?风哥哥说你这两日估计就会来了!果然被风哥哥说对了!”黎亭嘟起嘴,“为什么云姐姐每次来风哥哥都最先知道?以前他没受伤武功好感知了姐姐的气息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受伤很重啊,怎么还能知道?”
“这就需要你去问他了!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云浅月笑了笑,看向前面,草木葱郁,湖水清幽,一排排房舍林立,几乎处处都亮着灯。她拉着黎亭的手向里走去。这一片曾经被她视为最安静的世外桃源,心之温暖,难以想象竟然被她忘记了两个月。
“我一定去问!”黎亭点点头,忽然大喊了一声,“你们都出来!云姐姐来了!”
“是小姐来了!”
“是主子来了!”
“是云姐姐来了!”
“是云姑娘来了”
“……”
黎亭喊声刚落,各个房间的门齐齐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张或小或大,或男或女,或年幼,或年轻,或年老的脸。人人面带喜色地看着她,看着这些人的脸,她骤然温暖。一身凉意似乎也驱散了许多。
“小姐!您终于来了!我们二人白天还说您呢!以为刚过了七夕,您又被皇上圣旨传进宫里,怕是短时间内都来不了,没想到今日就来了!”两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提着裙子当先走过来,其中一绿衣女子叫做浅碧,对她笑着打量了一遍,道:“小姐瘦了!”
“小姐遭了好几回难,能不瘦吗?当时我都忍不住去冲进云王府去了,后来想起小姐交待,没她的吩咐不准出入云王府或者去她身边。我才咬着牙忍住了!”另一个黄衣女子叫做洛瑶,也打量着云浅月忧心地问:“小姐,你还好吧?”
二人说话间,众人都齐齐围了过来,一时间纷纷问好。
“还好!”云浅月看着众人,待众人话落,笑着点点头。
“她有什么不好的?都将景世子那般的人物给骗到手了!不好才怪!”众人身后,靠前排一间房屋门口传来一个邪魅懒散的声音。
众人听见这声音都齐齐噤了声。
云浅月顺着声音越过众人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披着一件墨绿的袍子,懒洋洋地倚着门框正向她看来。身形清瘦,手臂处用白布缠着,邪魅的俊脸上挂着冷笑。神态散漫。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须臾,将手拿开,看向风烬,笑道:“这是谁又得罪我们风大公子了?不是我吧?”
众人对看一眼,都用一副你完了的神色看着她。
云浅月接收到众人视线又伸手揉揉额头,若说这世上有她惹不起的人一共就三个。其一是容景,其二是夜天逸,其三嘛,就是风烬莫属了。风烬的脾气上来,她是真的惹不起。曾经一次她惹火了他,他居然提着剑纠缠着她打了三天三夜,直到她累得手指头抬不起来他才罢手,还有一次他将一间房拆了,而她被压在了房底下,他头都不带回的,不管她死活。还有一次他将她从上面的悬崖直接踢了下来,她感受了一次千丈悬崖玩跳水,掉到了前面的湖里。这三次她记忆犹新,从此以后,她再不敢惹他。如今看这幅样子这人又发脾气了。她揉着额头想着怎么才让他不发火,却怎么想也没有好主意,风烬可谓是柴米油盐都不进。她忽然转身,足尖轻点,向原路返回。
“云姐姐?”黎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居然刚来就走。
众人都都齐齐唏嘘一声,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风烬不可惹。人人都怕主子,主子怕风烬发火。而黎亭才来这里不到一年,自然不知道云浅月对风烬是怕了又怕。因为这一年云浅月没惹风烬,风烬也没发过火。
“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来了!你知道我是有办法让你永远别来的。”风烬懒洋洋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脚步顿停,无奈一叹,转回身,看着风烬,撇撇嘴,“受伤了还这么牛!说吧!我又哪里得罪你了?算了,你直接说这次怎么才能不发火!”
“我以为景世子的温柔乡将你迷晕了头呢!原来还知道怕!”风烬看着云浅月,冷哼一声,忽然转身,那只没受伤的手向屋内一抓,一个包裹从床上飞来,被他抓在手中,他拿着包裹向云浅月走来。
众人都连忙让开路。
云浅月看着风烬,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今日起,我跟在你身边。”风烬走到云浅月面前,将手中的包裹塞进她手里,见她黑下脸,他邪魅的凤眸挑起,“怎么?不同意?你是想打三天三夜?还是想被压在房屋下?还是想从崖顶上掉下来再玩一回刺激?”
云浅月摇摇头。那个她也不想。
“那就走吧!也让我见识见识景世子到底有多大能耐,居然让你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非他不嫁。”风烬话落,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