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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收回视线。
“走,我们进去!”夜轻染回头对云浅月和容景道。
二人点点头,刚要抬步,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还没停下,只听到夜天倾的声音响起,“本殿下本来顺路去云王府要接上月妹妹一同来,没想到景世子先了一步接了月妹妹来,看来这些时日景世子和月妹妹一个教一个学,感情是极为好了?”
听到夜天倾的声音,云浅月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去。
容景停住脚步,看向夜天倾的马车,只见夜天倾挑开帘幕,露出半个身子,看着他和云浅月的眸光沉暗,他淡淡一笑,“她顽皮不听管教,景的戒尺日日打在她手上,如何会感情极好?太子殿下莫要夸她了,她就是纨绔不化,如何教导也成不了大才。感情极好自然谈不上,她如今恨不得杀了我还差不多。”
云浅月脚步一顿,想着这丫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的戒尺何时日日打在她手上了?她在他的书房被关了半个月,连他个鬼影子都没见到。这也叫教?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和他感情好个屁,她当真恨不得抽了他的皮,扒了他的筋。若是夜天倾在她心里是第一讨厌的人,容景当之无愧排在第二。
“哦?”夜天倾一怔,眸中的沉暗刹那退去了一半,眸光看向云浅月,虽然只看到一个侧面,但还是见她咬牙启齿地看着容景,他顿时笑道:“月妹妹的确是顽皮了些,不过景世子大约是也要求太高了些,她不同于其她女子,从小就不爱识文断字,如今硬逼迫着她学她自然接受不了,如今我见她这些日子又瘦了。景世子不怜惜她,还是有人会心疼的。”
云浅月顿时呕了一下,夜天倾最好别告诉她那个心疼她的人是他,她会吐死。
“古有‘闻鸡起舞’,有‘头悬梁锥刺股’,有‘牛角挂书’,有‘负薪读书’有‘挟策读书’,有‘高凤流麦’,有‘温舒编蒲’,有‘凿壁偷光’,有‘映月读书’,有‘囊萤映雪’,有‘韦编三绝’,有‘下帷读书’有‘焚膏继晷’,有‘十年窗下’,这等等典故由来哪一样不比打了她小小几戒尺要苦得多?若是才学习了几日仅仅是瘦了一些就让人心疼,那依景看她还是不必学了,以后只管做一个无知妇人就成。”容景道。
云浅月抬眼望天。
夜天倾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学富五车的景世子,这些典故也就景世子能信口拈来。是本殿下怜惜月妹妹太苦有些心疼,不及景世子高瞻远瞩。”云浅月想吐,但吐不出来。夜天倾别恶心死她才好!
“太子殿下过奖了!”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笑得温和,不卑不吭。
“不知有景世子的教导,月妹妹这些日子可是学会了景世子大才?”夜天倾说话间已经下了车,来到云浅月身边,偏着头对她极为温柔地问道。
云浅月当没听见,也当没看到身边来了这么个人。
“河冰结合,非一之日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她纨绔数载,今日方学,而且极其懒散,不用心力,太子殿下认为她能学得了多少?”容景清淡的声音微扬,眉梢挑起,反问夜天倾,见夜天倾回转头看向他,他伸手抚额,苦恼地一叹,“景即便是大才,也难耐有些人天生愚钝啊!着实头疼的厉害,云爷爷给景出了个大难题,太子殿下就未曾见不止是她瘦了,我也瘦了很多吗?”
无耻!还有没有更无耻一些的?云浅月脸色发黑。她在荣王府半个月没见着他的人,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回来居然还一副冠冕堂皇教了她多为难辛苦的样子。简直是欠扁!若不是四下人多,都看着这边,她真会一拳照着那张脸挥过去。
夜天倾从来到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云浅月身上,如今听闻容景一说,果然见他也瘦了一圈,他本来就瘦,如今极为明显。他愣了一下,眼底的阴云彻底散去,笑道:“看来月妹妹是着实让景世子费心了!景世子当真瘦了。”
“何止是瘦了,简直是苦不堪言!”容景又叹道。
云浅月已经无语了,继续望天。她觉得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丫的!
“那如今月妹妹到底学会了多少?可能识字掌家了?”夜天倾笑问。
“识字掌家应该还勉强可以吧!哎……反正景已经向云爷爷请辞了,再也不教她了。我着实再教不了她,还是请云爷爷另请高明吧!”容景又大叹一声,似乎前所未有的颓败。
“都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学会了一般的识文断字掌家就可以了。依我看月妹妹也不必学了。若是云爷爷还不满意的话,景世子又难堪其苦,等这次武状元大会之后便由我来教导月妹妹。将来月妹妹是自己人,总是叨扰景世子如何像话。”夜天倾笑着道。
容景浅笑不语。
云浅月脸色攸地转冷,回头沉沉地看了夜天倾一眼,冷声道:“就算学不会也不用你来教。”话落,她对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夜轻染没好气地道:“看够了吗?”
“咳咳,看够了!”夜轻染轻咳了一声,转回视线。
“好玩吗?”云浅月问。
“嗯,咳咳,还好。”夜轻染捂住嘴又轻咳了一声,躲闪开云浅月的视线。
“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云浅月哼了一声,抬步向较场内走去。
夜轻染立即抬步跟上她。
夜天倾本来笑着的脸色僵硬下来,极为不好地看着云浅月向前走去。他薄唇抿起,想着云浅月真是越来越胆子大了,当着今日这许多人居然如此甩他脸子,他眸光阴沉地看向四周的人,那些人都识趣地移开视线或者垂下头。他袖中的手攥了攥,看向容景,见容景依然是一副无奈摇头的模样,忽然就不气了,连容景都奈何不得她,这样的她才让他忍不住去在意放不下不是吗?他面色阴沉散去,对容景一礼,“父皇据说一早就来了较场,我们是也该进去吧!景世子请!”
“太子殿下请!”容景含笑点头。
二人几乎同时抬步,向较场内走去。
云浅月和夜轻染来到较场门口,门口的人立即对二人躬身行礼避让。二人刚要进去,就在这时,较场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个身影,正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陆公公。
陆公公刚一出来就看到了云浅月、夜轻染,以及后面的容景和夜天倾,他顿时一喜,连忙对着四人行礼道:“老奴给太子殿下,景世子,染小王爷,浅月小姐见礼!皇上早就到了,见您几人还没到,命老奴出来看看。您几人既然到了,就赶快进去吧!皇上说较量武技辰时三刻开始。”
“好,你去禀告父皇,就说我们这就进去!”夜天倾点头。
“是!”陆公公又转身急匆匆跑了回去。
云浅月、夜轻染、容景、夜天倾四人先后进了校场。
这一处校场占地面积宽大,方圆大约几里,地势宽广平坦。东面是一座亭台,亭台上早已摆设了一排桌椅座位,上面有华丽的人影晃动,且有两面明黄大旗挂在亭台上,彰显着皇家仪仗队的风仪。其中有一明黄身影坐在最上面的首位,尤为显眼。他身后立着太监婢女侍卫打扮的数十人,毫无疑问正是天圣如今的老皇帝。
距离的有些远,云浅月看不清老皇帝的面貌。
老皇帝下首或站或坐了十多人,云浅月依稀看到有她的父王云王爷,有一身皇子服饰锦袍玉带的四皇子夜天煜,还有一身青衣锦缎的云暮寒。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此时正向他们四人看来。
云浅月移开视线,打量较场内的设施,只见亭台下一百米的位置是一处十丈方圆的高台,高高的拱柱支起,距离地面大约三丈距离,上面有简易的石柱将高台四周护住,很像书中所说的擂台。高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长短兵器,刀、矛、戟、槊、镗、钺、棍、枪、叉、斧、戈、牌、箭、鞭、剑、锏、锤、抓等十八般兵器。毫无疑问,比武就在那里。
云浅月看着上面的古代兵器眼睛顿时一亮,问夜轻染,“喂,你那军机大营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都有那些兵器?”
夜轻染切了一声,不屑道:“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花架子较场而已,寻常不过是用于皇子和王府公子们来此玩耍较量,皇伯伯偶尔会来此考较皇子们武艺骑射,只有每年一届的武状元大会这里才有用武之地。哪里比得过军机大营?”
云浅月点点头,眼睛盯着那些兵器,“那些兵器不错!”
“这才几个兵器,小丫头,你别像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大天的样子,等哪天你若是去了军机大营的兵器房,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兵器。”夜轻染再次不屑地道。
“轻染!不可胡说,军机大营是兵之重地,如何能是月妹妹一个女子能去的?”夜天倾见云浅月和夜轻染靠得极近,关系极好的样子,在后面板起脸斥道。
云浅月刚刚要吐出嘴边的那个“好”字吞了回去。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自然知道军机大营是兵之重地。”夜轻染不看夜天倾,而是对云浅月道:“不去军机大营也没什么,等你哪日去德亲王府,我让你见见我的宝库,我的宝库了可是收藏了许多兵器,可都是上好的。”
云浅月眼睛一亮,夜轻染家里还有兵器房?偏头看向他。夜轻染对她眨眨眼睛,她立即笑着点头,“好!改日就去你家看看你的宝库。”
夜天倾沉着脸再不言语,夜轻染自幼爱收集兵器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德亲王府有他自己的小宝库自然不令人感到意外。他也无权制止云浅月去看。
夜轻染高兴地挑了挑眉。
容景在后面平静的眸光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云浅月和夜轻染,垂下眼睫。
四人再无人说话,向那处亭台走去。
距离的近了,云浅月这才看到老皇帝的面相,她心里不由一阵失望,这老皇帝也就是一个威严一些的老头而已。和古书上形容的皇帝相貌说得什么雄姿杰貌龙凤之姿简直相差太远。宽大的龙袍穿在他干干瘦瘦的身上,除了一双眼睛较为深邃有神外再看不出任何特别,若是脱去了这身龙袍,换上一身乞丐衣服的话,她觉得将他仍在大街上也没人怀疑他不是乞丐而是执掌庞大的天圣皇朝的一国之君。
但是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云浅月深深明白这句话的道理,看人不能看表面,若是这老皇帝当真如他表面这副样子的话,如何执掌偌大的天圣皇朝二十余年没被四方小国给吞了?所以她失望的情绪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便垂下头跟随夜轻染之后上了亭台。
“呵,月丫头今日怎么如此淑女了?往日一见到这种场合依你喜欢武艺来说早就欢欢喜喜一路蹦到朕面前来了。当真是这些时日景世子教导有方?使我们天圣的纨绔小姐改了性子?”云浅月还没上得亭子,老皇帝笑呵呵的声音传来。
她脚步一顿,想着自己是谨慎过头了,依着这个身体这些年一直伪装的模样遇到这种场合如何能安静缓步走来?她定了定神,刚要开口。
只听走在她前面一步的夜轻染笑着道:“皇伯伯,您还不知道吗?这个小丫头失去了武功,如今怕是心里懊恼不能也上去和我天圣众多男儿较量一番呢!若是往日她如何会这么安静?”
“哦?是这样?月丫头?”老皇帝看着云浅月挑眉,那一双眸子瞬间射出精光,深邃的老眼锁定她。
云浅月心下一紧,想着果然人不可貌相。她抿了抿唇,眼中立即蓄满委屈的神色,缓缓抬起头,嘟起唇瓣,对着夜轻染恼道:“你明明知道人家心里郁闷难受的紧,偏偏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