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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夏不动声色地侧侧身体,不和他面对面,她刚想否认自己是陪他来的,就看到了一个人。韩启明,他也来了,他和几个男人站在一起,端着酒杯,祁夏没法判断她有没有带女伴来。
她喝了一口香槟,垂下眼睛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酒液,暗暗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他是不是一个人。
一直站在身边的何乾因为商务关系和别人闲聊去了,毕竟他来这里是有利益目的的。他也有自己的主意,偶尔表现出的淡然和从容还是很迷人的。祁夏胡乱想着,听到有人叫她。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叫她“祁儿”。声音自然得仿佛他们还和曾经一样,不曾分手,永远处在热恋当中。
祁夏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刻她的大脑是一种僵硬的冷静,她尚能让自己递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眼前的韩启明和从前没变多少,她此刻才真正好好看了看他,好像比从前高大了,或许只是成熟的气质让他的肩膀变得更加可靠,脸色没有了少年时代的苍白,好像黑了一些,这样的肤色更显得沉稳了,却总让祁夏觉得深不可测。
如一个古井深潭,淡然的不经意的感觉仍在。这种感觉和何乾好像。或许应该说,何乾跟他好像。
“我们又见面了。”韩启明的声音很平静,其实他心里是兴奋的。她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韩启明就看见了她,他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衣着,确认完美无缺才继续与面前的人谈笑。
对于那次的失态他始终耿耿于怀,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寻回当时失去的尊严。
“嗯。好久不见。”祁夏点点头,她不想多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始终保持着平静站立的姿态,微笑的脸上有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
“他挺忙的嘛。”韩启明瞟了何乾一眼,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讽刺,但祁夏没听出来,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大脑变得迟钝了,如同坠入爱河的少女。因此她用沉默来应付一切,还好有美味的香槟帮忙。
“我送你回去吧,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他的语气里有一种熟稔,这声音,这语气,祁夏听了近七年,成为脑海中永远抹不掉的一种频率,对方一开口,就因为共振而心动神摇。
“你好。”不知何时,何乾回来了,他站在祁夏身旁,向韩启明伸出手去。韩启明笑着与他握手,却忍不住在心里咬牙切齿,连续两次相见她身旁都有人。
而且,不是同一个人。
“祁夏,你过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青颜叫她,祁夏如蒙大赦般离开这两人身边,留下他们沉默对峙。
*
“谁?”
“就是那个人。”青颜指指人群中的一个英俊男人。一头金发十分夺目。
“我认识。”祁夏道,法国人,青颜的旧情人。祁夏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只因青颜栽在他手里太多次了。
“我知道你认识。”青颜恨恨道,“我不是为了帮你解围嘛。”
祁夏此时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到那两个正在说话的男人,听不清说什么,脸上的笑容是客套而冷漠的。
“他们都把对方当成了假想敌。”祁夏说。
“什么假想敌。”青颜白她一眼,“本来就是情敌。”
祁夏一时语塞,很多事情一旦涉及自身就没有那么果断潇洒的魄力了。
“你还爱他是不是?”青颜问,祁夏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你不也和他旧情复燃?”祁夏反驳,以此来拒绝回答问题。
“我不过是舍不得他在床上的三个A。”青颜大言不惭。
正文 第十八章
他们仍旧不断地争吵,神情冷漠,亲吻爱抚均出自本能,他们在这样的境况之中颠沛流离
*
青颜和那位英俊的法国男子先离开了,临走时她拉拉祁夏的手。祁夏的手被香槟杯子弄得冰凉,手指苍白,指甲上透出淡淡的粉红色。
“我先走了。”她说,“你也该好好想想。”
祁夏知道她指什么,她的目光在大厅里绕了一圈,落在那两个男人身上。他们穿着类似的深色西装,谈笑时的姿态都是相似的,右手稳稳地端着酒杯。
他们什么时候解决掉了问题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祁夏歪着脑袋想。又待了一阵子,宴会接近尾声。何乾送她回家,她挽着他的胳膊向门口走去,却感到背上灼灼目光,祁夏回头,正好撞上韩启明的眼睛。
她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
青颜一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就被男人圈在身体和墙壁之间。这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看样子比青颜还要年轻一点,当然青颜的年龄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她永远二十五岁。
男人吐出一句法语,他苍白的脸被一种兴奋的绯红占据,但青颜没有看他,她装作听不懂法语,低着头看着他衬衣上的纽扣。
“有没有想我?”他换了英语,青颜笑笑,她的任性是这么明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吻他双唇。
“不要浪费时间。”她用英语说。男人抱紧她纤细的腰,主动回应。他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你到底还是只喜欢我的身体。”他说的是法语,意料之中的,青颜仿佛没有听到般专心与他接吻。他们由门口转移到床上,不再多言。
*
何乾送祁夏回家。她提着裙角下车,除了道谢以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回头。何乾看着她进了门,纤细的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他沉默半晌,掉头离开。
这一夜祁夏又失眠了,她想青颜真的说对了,她还没有忘记韩启明,甚至,她还爱着他。她一想起他看她的眼神,他叫她“祁儿”时那种熟悉的语气,就觉得心口震颤。
这震颤叫她心神不宁。她轻轻抚着胸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或许是喝了太多的香槟,连脚步都觉得虚浮。
她淋浴,水温很低,觉得身体渐渐冷却下来。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她忆起她和启明共同度过的纯真的大学时光。韩启明不算是她的初恋,如果小孩子过家家和高中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也算是恋爱的话,但他在她生命中的位置是难以取代的,他们有纠缠在一起的漫长时光。忘记他,就意味着回忆和过去的突兀断层。
他们在那场舞会上相遇,启明很有默契地为祁夏解围,彼时的祁夏心高气傲,整个学校几乎没有让她看得上眼的男孩子。
女孩子的傲气是被捧出来的,祁夏理所应当地高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
只是启明的出现,让这个孤高的女王一般的女孩子变得平凡起来。两人越走越近,自然而然地成为男女朋友,他身上有一种不经意的气质吸引着她,比那些搔首弄姿自命不凡的男生高出百倍。处在热恋当中的两人都被蒙上了双眼,帮他们擦亮眼睛的是毕业后艰难的生活。
启明学化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身上那种类似于自由懒散的气质成了致命伤,最后还是在祁夏表姐夫的帮助下勉强找了一个工作,给姐夫的一个老总朋友开车。
祁夏进入当地一家二流报社生活版,这样的工作,和她在新闻系就读时所期望的未来相去甚远。
两个人住在廉价的旧公寓里,和一群庸碌的中年人挤在一起,楼道里堆满杂物,为共用的卫生间和厨房争吵。那段时间祁夏总梦见自己变成了那些声音尖利说话刻薄的大妈,顶着油腻腻的头发,穿着没有任何搭配可言的衣服,为孩子丈夫失去所有的优雅,被生活磨得颓败不堪。更可怕的是,她们自己完全安于现状。
她会从半睡半醒之中猛然清醒过来,原本清凉凉的月光也变得污浊而暗淡。她会流泪,年轻的时候最怕自己要这样狼狈得过一辈子,有那么多的梦想和浪漫的祈愿,实在不肯向生活妥协。在这样反复的心情之中,越来越觉得恐惧。
祁夏于是起身,轻轻推开卧室的门,一室一厅的房间,客厅里放着一张弹簧床,启明睡在那里,他的眉微微皱着,梦境里依然不能放松。祁夏钻进被窝里,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觉得全身冰冷,一触到启明温暖的胸膛立刻觉得安心。
启明醒来,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肩窝上,而后两人一起睡去。
在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从未越雷池一步。祁夏有自己的原则,他们努力工作,等一切稳定了就登记结婚,到那一刻,他们才是彼此真正的爱人。直到他们第一次争吵,生活艰难,他们扶持着熬下去,两人都能感到对方的憔悴,但在生活的折磨下还是忍不住用最难听的话彼此诋毁。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毕业两年多,祁夏跳槽到本市最大的报社经济版工作,但这仍不是她的梦想,她希望可以在法治版工作,追踪刑事案件,揭露社会阴暗面。而后她做出一个决定,利用工作以外的剩余时间读在职的法学硕士,启明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供她读了硕士。
而后祁夏终于调入报社法治版工作。工作有了气色,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因为理想的工作而欣喜非常,脸上时时刻刻神采奕奕。
但她和韩启明的关系终于陷入了僵局,虽没有争吵,但他们冷战的次数越来越多。祁夏因为工作原因,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她在法治版工作顺利备受重用,这些都让启明觉得祁夏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在迅速成长,自己却仍然靠着她姐夫的关系找了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工作,薪水一般,而且还得面对那个老板让人讨厌的嘴脸。
以及他时不时带上车的各种不同的情人,其中不乏年轻的大学生,启明再难维持自己一贯的淡定从容,在厌恶和为她们感到羞耻的同时也开始对生活生出绝望。
后来的某一天启明提出他想辞职,意料之中的得到祁夏的反对。那是他们第一次争吵,祁夏因为连日来的辛苦工作而疲惫非常,她在震惊和气愤之中晕了过去,最后一瞬间,她才知道启明也有这样的嘴脸,怒不可遏,面目可憎。
她撞伤了额角,不过只是擦破了,只需要简单的消毒。
她坐在客厅那张弹簧床上,启明蹲在她面前,他的脸上又是那种祁夏所熟悉的温柔的淡然的神情,但他落泪了,他将祁夏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祁夏感觉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她的手掌。
她心里一阵痛楚,凑上去吻了他微微湿润的唇。两个人的泪水混合在一起,祁夏也哭了。启明站起身来,慢慢地欺上前,祁夏顺着他的动作倒在床上,就在当天,他们第一次发生了关系。后来的日子里,他们在那张弹簧床上留下无数欢~爱的痕迹。
但是生活不肯放过这两个相爱的人,他们仍旧不断地争吵,神情冷漠,亲吻爱抚均出自本能,他们在这样的境况之中颠沛流离。
而后生活终于有了改观,他们有了微薄的积蓄,祁夏看中了一间公寓,那才是一个家,两室两厅,楼道里都宽敞明亮。他们一起去看房子,两个人在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的客厅里亲吻,想象着他们未来的生活。
祁夏却因为一个电话中途离开,她一直追踪报道的一个案子有了新线索。她离开时启明眼中的光暗了暗,祁夏狠狠心还是走了。
那个时侯她什么都没有,因此拼命努力工作,没有时间与他甜蜜温存。
谁知第二天表姐告诉她韩启明辞职,而后她登上飞机跟随陆城远赴云南,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韩启明——她孩子的父亲从此杳无音讯。
未来两年多的时光里,祁夏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去了美国。
如今他突然回来,叫她以何种方式面对。过去的生活无法追究谁对谁错,但她知道自己有所亏欠,就因为这,她对他再也怨恨不起来。
她手足无措,即使将那些封存的往事再细细地梳理一遍,也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