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会,非把这小子拿下来不可!
在征收统筹提留的过程中,日积月累的各种社会矛盾都冒了出来,哪个村都出现了一些“难缠户”、“钉子户”,他们以种种借口抵制交款。有的是因为宅基地没有安置好,有的是因为计划生育处理太过分,有的是因为上年结算不清楚,有的是办乡镇企业占了地,有的是开了矿,周边的土地没有复耕……反正理由很多,每天都有几个老大难村的群众到镇里上访告状,哭哭啼啼,吵吵嚷嚷,骂骂咧咧。一般的反映干部作风粗暴的,处事不公的,贪污多占集体便宜的,还多少有一定的道理,也有一些纯粹是无理取闹。
石盘沟村的苏国华反映的问题极为可笑,他说,还是在生产队那年月,有一次队里少给他分了一箩头红薯,这件事他上访了十来年,也没有一个干部给予解决,早晚不解决,要钱没门儿!老子不要说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交给这些坑害百姓的干部!信访办牛主任给我说,这小子,年年都是以此为理由抵制交款。这家伙是个“养人专业户”,与他的又瘦又小的女人当超生游击队,串了大半个中国,生了五个孩子回到村里,孩子是不生了,就是穷得叮当响,别说交钱,一到冬季,还得吃政府救济。吃归吃,从来不承情,不骂共产党,光骂村干部,是一个典型的“滚刀肉”。
兰家河村一个三十郎当岁的妇女,反映的问题更为奇特,她写了一个顺口溜,既状告村主任马恩义,又告了县人大副主任丁文强,因为文强是马恩义的外甥,因此就上挂下联了。告状信的题目是“还管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内容是“山高皇帝远,强占耕地没人管;马恩义,占耕地,他的势力在县里;大队不管小队怕,他的势力在县人大;县人大有个丁文强,一家早已是商品粮;不管百姓管他舅,顿顿都吃红烧肉……”
第60节:第十八章(3)
这个女人第一次到机关,先往我屋里钻。只见她上头扑面,嬉皮笑脸,描眉抹口红,镶着金皮的两个门牙,一闪一闪的,两只眼睛睃来睃去。我让她坐下好好说话,她却把水蛇腰拧成麻花,一点也不安生,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货,叫人恶心。于是,我就叫来通信员小马,叫他带这个破鞋女人找其他领导。尽管副镇长郑东方没有分管信访工作,因为小马一向和东方要好,有事没事好钻到东方屋里嬉闹,所以一顺腿就把这个女人给领去了。
后来,东方给我说:“日他个妈呀,这个女人不得了,黏上我了,几乎天天来找我。开始还规矩一些,这几次一进我屋里,就敞开怀,不管不顾地露出白生生、长着黑乎乎疙瘩的两个大蜜蜜儿,拉着我的毛巾在里边擦汗……”
我说:“东方老弟,你看得很清嘛,养眼不?”
东方苦笑着说:“毬,咋不惹眼,看得我头皮发炸,所以我就害怕了。”
我说:“怕啥,你只要不存心搞她,她也吃不了你。还是反映文强跟他舅的?”
“不光是文强跟他舅,后来连支部书记也告上了,说支部书记给她写爱情信,信上说:‘不见你想你,见了你就想肏你……’”
我一听这么肉麻,就对东方说:“这可不得了,她是想让你肏她哩。”
东方呸了一口说:“脱光了摆到那里,也用脚夹个瓦碴盖着。不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书记老兄,她这样缠我,你说咋办才好?”
我说:“看来你不敢再管下去了,你把她交给法庭,用法律手段解决。”
于是,她又来了以后,东方叫来法庭庭长李和尚,叫他把人领走,这女人一步一回头地说:“郑镇长啊,法庭解决不了我还找你!”
谁知到了法庭,和尚把她交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干警耿兆平调查审理,老耿到兰家河村了解了几次情况后,又闹出了大笑话:过堂后,李庭长判她输理,她当庭大吵大闹,闹得和尚一时火起,说她咆哮公堂,把她铐在了法庭院里的一棵槐树上,这女人抱着树,边哭边骂:“耿兆平啊耿兆平,你肏了俺还判老娘我没理!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可是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上镇里闹过。
上访就像吸毒,容易上瘾,只要一开始向上边“讨要说法”,就刹不住脚步。果子峪村的吴太和石盘沟的孙国禄,是两个上访老户,也在其间兴风作浪。
吴太说,我反映的是老问题,就是曲广远书记当政期间,逼我们种烟,收我们违约金的问题。你们当领导的睁眼看看,这是我搜集的中央政策,交上来的钱不退给我们,一辈子也甭想叫老子交一分钱。这是个实质性的问题,很叫人挠头皮,那时候收上来的钱,早已发了干部、教师工资,吃过饭拉过屎,上哪里去退?再说要退,就要给全镇百姓都退,百十万元,除了开个印票子机器,上哪里也弄不来了,好在老百姓知道窑里倒不出柴来,并没有跟着他们起哄闹事,就一个吴太已经叫人大伤脑筋了。我们找来他在县里当计委副主任、在孟坪乡当副乡长的两个叔叔做他的工作,算是基本平息下来,只是不交粮款,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后来他撇下自己老婆,把村里一个黄花闺女拐跑了,几年没有敢进家,自此不再闹事。
另一个孙国禄,已经六十开外,外号叫“狼”。几十年来,从大集体到分田到户,村里只要是当干部的,没有他不啃的,发展到后来,又咬到了镇里的一把手头上。这老东西的几个儿子都烦他,没有人管他,让他一个人过日子,经常有这顿没那顿的。此时,他并没有反映更多的问题,跟吴太一样,反映的也是种烟违约金。只不过他说,曲广远书记急着当县长,当初给他了一个承诺,说只要他不闹事儿,镇里赔他两千元。曲书记拍拍屁股走了,说话不算数,他就是要找现任领导兑现,如果不给钱,他就要上县里,掂着“锅排”找他去。
孙国禄反映的情况,处理起来依然棘手。没办法,我让信访办也把他引向法庭。李和尚叫他拿出证据来,他拿不出来,说是曲广远书记私下给他许的愿,还不让他出去乱说,“干喃一嘴面”就是了。由于有了盼头,他就答应不给曲书记难堪,考核期间不再到政府来闹。谁知等了几天,当他来镇上找曲书记要钱时,曲书记已经变成了曲县长,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对此非常愤恨,说当官的都是骗人的家伙,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从此,在村里一边抵制上边安排的所有工作,抵赖“五粮三款”,一边经常到镇里要钱。
说来也怪,在法庭叫他拿出曲书记给他证据的当晚,也不知谁在夜里把他痛打了一顿,很长一个时期,卧床不起。儿子们边管他边骂他,要他收心。派出所去调查情况,找不出打他的那些人,最后不了了之。他自己是否洗心革面,无从考证,只是从此脱离了上访队伍,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从这两个人身上,我多少体会出一点广远兄让我对他那段历史“负责”的意味来。后来,其他事态的新发展,使我更加明白这个要求的意味幽远而深长。
正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61节:第十九章(1)
第十九章
化上访告状平敛钱茬子
抓防汛抗旱现不吉征兆
征收统筹提留的扫尾工作,由于上访闹事连连发生,所以任务虽小却最艰巨。尽管是老鼠尾巴——没有多少血可放了,我们却丝毫不敢懈怠,仍然采取“镇干部包村、村干部包组、组干部包户”的办法,文武夹攻,就好像《乌龙山剿匪记》那样,不断进行战斗。看似都是一些零打碎敲的小战役,却都带有攻坚性质。所以,各条山沟在后半个多月里,依然枪炮不断,到处弥散着政治经济的火药味。尽管没有多少捷报可言,每天都有多多少少的收获。一到下午,镇包村干部们就会三人一组、五人一群,带着酒意,带着疲惫,带回千儿八百块钱上缴。农经站每天给我们看的报表,必然呈现出增长的趋势。就好像大网已经撒过,大鱼已经逮了出来,我们这些辛勤而贪婪的“渔夫”,一点也不放过那些泥鳅、蚂虾和鱼娃儿,一遍一遍地下水,在泥沟里摸,在石缝里掏,力求一点不剩搞上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农村工作吃不得夹生饭,任何一项工作一旦留下茬子,就会后患无穷。上访老户苏国华的一笔糊涂“红薯账”,就能够生动地说明这一点。
“有一旱必有一涝”,这一年汛期来得早,来得猛。也不知是因为我们征收统筹提留的扫尾搞得狠,还是乡镇企业相继垮塌带来的负面效应,群众倒没有怎么抱怨,我们却得罪了老天爷,大暴雨就劈头盖脸、接二连三地下了起来。接下来的三个多月里,间间歇歇,不住溜儿地下大雨。我们严肃认真地分析,老天爷不知怎么搞的,一年之内,“下雨指标”分配得如此不合理,反正一年就那么多的降雨量,你不该糊里糊涂地旱了一冬一春,却在这几个月里,毫无责任心地一下子倒下来。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天气形势,我们并不是毫无防备,而是严阵以待的。在山区,洪涝灾害是最容易发生的。征收统筹提留尾欠款,那是中层以下干部们的事情,安排下去就是了。这期间,我们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抗洪抢险上头。
在灌河镇这个小小的“夜郎国”里,有山必有沟,沟多形成河,一条条河流,上下的落差很大。大自然给人们开玩笑,是让你哭笑不得的。平时温柔多情的小河,细流潺潺,清澈见底,小鱼苗苗游来游去,悠然自得,两岸杨柳依依,苍翠欲滴,一派诗情画意,徜徉其中,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遇上一场倾盆大雨,就立刻摇身一变,成为奔腾咆哮的巨龙,洪水又急、又湍、又猛、又浑。主线灌河和其他几个河流的河堤,只要没有经过加固治理,就会自觉地遵从洪水的意愿,想怎么改道就怎么改道,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
除了河流以外,还有几个必须关注的防汛焦点。一是山沟沟里的三百多个贫困户,住房都不怎么坚固,日子本来就过得懒散。这些农户恨不能生出几个姑娘,长大后只要有一个能够出去,到大城市里当当坐台小姐,就能够大把大把地往家里搂钱,别说盖房子,就是买台拖拉机、彩电什么的,也实在算不得了不起的事情!梦想当然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现实是他们连媳妇也娶不起,夜里连个娱乐的对象都没有,这日子就过得一定更加懒散,哪里有余钱起房盖屋?自古道“救急不救穷”,政府不能够也不可能把他们包揽起来,只能年年救济,年年扶贫,年年输血,就把少数人养成了懒汉,他们种在地里的庄稼没有荒草多,每天干等着天上掉馅饼。所以一到了雨季,他们的房屋就像要开展一场垮塌的友谊比赛,看哪一处倒得早、倒得快。好在这些群众都在洪水的肆虐中得到了锻炼,适者生存,积累了丰富老到的应急经验,倒没有听说过人员伤亡事故发生。
第62节:第十九章(2)
二是在全镇范围内,有大大小小十八座水库,还有一些没有计数的堰坝。这些用泥土堆起来的水利设施,都是在大集体时,按照毛主席的教导:“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开展人民战争,拼死拼活,历经数十年进行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搞出来的,有的还是速成品。它们当然没有三峡大坝那样坚不可摧,一劳永逸,但它们无疑都是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