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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姑娘又问道。
“我舅舅要将我表妹许配给我,我表妹不肯,就带着飞燕跑了。”叶如飞因太过疼痛,一张脸已然扭曲了,只叫:“我流血了……流血了……我会死的……”
“再叫就让你掉脑袋。” 那姑娘徐徐收回了剑——唐弈虽不能动弹,心中却道:”厉害。婶婶四五年的时间找不到飞燕,芸儿三言两语便知道下落了。到底是鬼怕恶人磨啊。”原来这蒙面的姑娘正是王芸儿,虽是蒙着脸,别人认不得她,唐弈却从她进门时便知道了。
王芸儿有心杀人,又不愿当着唐弈的面下手,瞥见桌上唐弈喝剩的半杯茶,便去端来,命叶如飞:“喝下去。”叶如飞不敢不从,咬着牙咕噜咕噜喝掉,不多时便瘫倒在地。王芸儿收了剑,扶起唐弈出了大厅,但见院子里十数人或坐在亭边对弈,或持刀执剑而立,有人尚有奔跑之状,然而却无一人动弹。唐弈心道:“想不到这许多人一瞬之间都让芸儿点了穴道,她武功之高,竟然至此,为何平日里过招,却总输给我?”他喝的茶不多,是以王芸儿掺着他行未多久,手足便渐渐能动。
……
“芸儿,你怎么也来了?”官道旁,小亭中,唐弈边吃干粮边问。
王芸儿扯下脸上纱巾,说道:“娘担心你,所以就让我来了。果然你一出门就着了人家的道。别人给你东西,你想都不想就吃就喝的。家里头没你吃的、没你喝的?”唐弈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我哪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啊。那叶如飞说秦干带着飞燕逃走了,不知会到哪里去哩。”
王芸儿白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是找妹妹还是找秦干?”
“当然……找妹妹……”
“我看你是找秦干,顺带着找妹妹吧,不然发虚作什么?”王芸儿哼了一声,道:“要找秦干,到黑白道去吧。”
“何出此言?”唐弈有几分意外。
咦,未知王芸儿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茶棚(上)
却听得王芸儿说道:“很简单,这数日之间,弈秋门与黑白道会有一番争棋——我来的路上也听说了,此事远比娘讲的还要郑重。听说在黑白道与弈秋门中,哪一派的年轻高手得了胜,便可以得到镜明寺的黄金棋具,镜明寺没听说过吧?这两三年内突然兴盛的,只在长乐城东三十里处的黄花岗上。寺里那帮老和尚也不知怎么想的,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你想吧,一个棋盘多大?还有两盒围棋子,全是金子做的,光听着就眩晕了,谁不想要?再说了,这可不仅仅只是财物的问题,还关系到门派的名声哩!”唐弈说道:“我估计秦干就不会要。她带着飞燕,必然不会冒险。”王芸儿呵了一声,道:“唐弈,你很了解秦干吗?……好吧,纵然她自己不想去,可是弈秋门之中,还有几个年轻高手?——当然,她根本算不上什么高手,不过,她得顾及她爹和弈秋门的名声吧?不敢应战和不敌可是两码事。”
唐弈迟疑片刻,说道:“那……我们马上出发?”
“大哥啊,”王芸儿很是无奈,说道,“天晚了,没见月亮都上来了吗?趁着还没宵禁,我们进城去找个客栈吧。”
唐弈说道:“刚才……我们在弈秋分馆那么一闹,现在还能进城吗?”
王芸儿说道:“长乐城又不是他弈秋门的。他们要是敢找过来……”她看看唐弈,说道,“哼!就让秦干没爹没娘吧。”唐弈无奈,只得依她。
二人入得城去,找了家客栈歇息,果然一宿无事。
次日一早,唐弈一刻也不愿耽搁,催着王芸儿动身,两人直往黑白道而去。一路上往来之人甚多,大多是往黑白道去看争棋的。唐弈只顾赶路,王芸儿于他旁边悄声说道:“别只光顾着走,你可将路人看仔细了,都是些什么人。”
唐弈道:“与我不甚相干,看人家做什么。”王芸儿道:“所以你会处处吃亏。我娘说了,出门在外,留个心眼就多一分活命的本钱。”——唐弈将她上下一打量,笑道:“我这才发现,你很像婶婶哩。”王芸儿娇嗔地看着他,说道:“别只顾着笑我,我们让人盯上了。”唐弈就要回头,王芸儿将他衣襟轻轻一扯,唐弈会意,装作没事,只是走。王芸儿与他靠得甚近,边走边低声说道:“身后三丈,一男一女,男的双臂硕大,背一把大刀,刀背沉厚,想必天生神力;女的步履轻盈,足不点地,一定精于轻功。傻哥哥啊,须小心来者不善。我们找个僻静处,收拾他们。”唐弈道;“芸儿,你如何知道他们是在跟踪我们?说不定,只是同路。”王芸儿见他不信,说道:“方才那男的朝我们指点着,虽然未必肯定是要跟踪我们,但总得小心吧。前方路边有座茶棚,我们到那茶棚喝些茶,吃些点心,看看再走。”唐弈喜道:“吃啊?好啊!”
那茶棚不大,几张桌子,数条凳子,摆在路边梧桐树下。天气甚热,茶棚生意不错。王芸儿见无处可坐,朝那卖茶的老伯叫道:“老伯,没座儿了,再摆张凳子来。”那老伯一手提着茶壶,笑道:“姑娘,可对不住啦,凳子没有了。我这棚中倒有一张竹榻,不过上头放的是棋具。不让人坐的。”王芸儿果见他身后一条竹榻,上头端端正正放着一副围棋盘,两盒棋子并排置于盘上。王芸儿道:“那……我们便站着吧。”——她一向飞扬跋扈,此时望着棋具,却不愿造次。唐弈道:“那棋盘很好看。芸儿,我们下次也去买一副。”王芸儿便问道:“老伯,那棋盘挺好看的,是向哪儿买的?”那老伯呵呵一笑,道:“姑娘,这可买不到啊。”
王芸儿说道:“老伯,凡物必有个出处嘛。您老且说说,我们再多多来照顾您的营生。”那老伯哈哈大笑,一边给人添水,一边说道:“好,好。看你们也是爱棋之人,我就告诉你吧……”当此时,听路边一人道:“老头,可有坐?且上茶来。”
唐弈这下看得真了,乃是方才王芸儿所说身背大刀之人,心道:“司徒宇。”唐弈天生强记,虽只是年少时一面之缘,却记得十分清楚,“他原来长得这般高大了。想必气力不弱,不知棋艺如何了?”再看他旁边那轻盈小巧的姑娘,唐弈差点儿脱口而出:“文绮。”——文绮见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唐弈方才知道失礼:“原来她不记得我了。”
听得那老伯陪笑道:“呵,官人,不巧了,没座儿了。委屈两位啦。”司徒宇便道:“老头,你这话不通情理。你身后明明有一张竹榻,如何说没座儿?”
那老伯说道:“竹榻放着棋盘,只作下棋之用。不让坐的。”司徒宇大怒,道:“棋便放得,人却坐不得。莫敢是老子人不如棋!”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茶棚(中)
却说文绮见司徒宇发火,便说道:“二师兄,算了吧。你我都是下棋之人,何必与棋盘争座?”司徒宇嘿嘿笑道:“也对。”朝那老伯道:“老头,既然你也下棋,那么,小爷就陪你玩玩。你可敢不?”那老伯笑道:“官人,小老儿营生虽然不大,却是挺忙的。官人要下棋,不若等到天晚了,生意清淡了再下。若何?”
司徒宇上前两步,将出一锭银子,重重拍在那竹榻之上,但听得“叭”一声,竹榻立时塌了一处——王芸儿见他欺人太甚,大怒,就要动手,见唐弈微微摇头,只得忍着。但听司徒宇说道:“老头,何必等到天晚才下?你若赢了我,这十两银子便是你的。足可以买下你这个茶棚了——岂止半天生意?”
那老伯哈哈大笑,说道:“官人,请恕小老儿无礼。这在座的各位都是赶路口渴的人,此时一碗清茶,胜过黄金万两——岂止区区十两散碎银子。”将那块银子拈起,道:“官人且收好。”还给司徒宇,司徒宇才要发火,文绮却猛然瞅见那银子似变了形,吃了一惊,急扯着司徒宇道:“二师兄,我们走吧。”
“走什么?”司徒宇接过银子才要耍横,却也觉那银子入手感觉不对,看时,已然被捏扁了,五个指印清晰可见。他立时愣在当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王芸儿向唐弈小声道:“破石点金手。”唐弈点点头。
但见司徒宇说道:“老……老头,小爷……今日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说罢,低着头就要出茶棚。
“阁下便是黑白道的少庄主司徒宇吧?”那座中一人站了起来。唐弈见那人眉清目秀,羽扇纶巾,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看年纪,却只二十上下。唐弈与王芸儿对望一眼,两人只让那老伯倒了茶,上了点心,立于竹榻边歇凉。
司徒宇被人叫着,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正是小弟,不知尊兄大名?”——他刚被那老伯煞了锐气,此时讲话分外斯文。
那人说道:“在下乃是微不足道之人。久慕司徒兄大名,特来拜会。听说这数日之中,黑白道与弈秋门将要在棋盘上一较高下,小弟对司徒兄可是信心百倍啊!”
司徒宇道:“哪里哪里。小弟技艺拙劣,不堪入方家之目。”——文绮见他这般文雅,很是诧异,心道:“师兄长进了?”那边王芸儿与唐弈小声说道:“有戏看了。”唐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表示不解。
但见那人说道:“司徒兄,小弟一向对黑白道的棋艺神往已久。想请司徒兄赐教一局,不知可否?”
司徒宇看看那卖茶的老伯,说道:“我们在这里下棋,怕会影响老伯的生意吧?”那人道:“无妨。”便起身向那老伯说道:“老人家,有礼了。在下想和这位司徒公子借棋具一用,不知可否?”那老伯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官人只管取用。”那人道:“如此,多谢啦!”便将那竹榻轻轻搬出,放于树下,摆上两条凳子,向司徒宇道:“司徒兄,请吧。”
司徒宇此时只得向前,坐下,道:“尊兄请了。未请教——”那人道:“小弟贱名柳青松,乃是北方浪荡之人,游历至此。”
王芸儿悄声与唐弈说道:“柳青松是长安横云棋院柳乘风的儿子,想必不会差到哪儿去,司徒宇麻烦大了。”
唐弈道:“芸儿,你如何识得这许多人?”王芸儿道:“我不识得他们。只是凡事得多加打听罢了,我也是听我娘说的。”
唐弈道:“哦,怪不得婶婶老嫌你话多,问东问西的。”王芸儿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喝茶歇脚之人见有人下棋,也便都围了上来,有人道:“呵,本想到黑白道再看少庄主的棋技,想不到如今就可如愿了。”
司徒宇听得别人这般说,便不好意思执白,道:“柳兄远道而来,客随主便,就请执白吧。”那柳青松说道:“呵,小弟乃是后学末进,专为求教而来,小弟心中,一向以司徒兄为师,这便就执白吧。还请司徒兄多多指点,使得小弟不至于老是臭棋不断啊!”——王芸儿小声道:“好奸滑的家伙啊!他以为到了南方,便无人识得他,故而说这番话,分明就是给自己铺下台阶,万一输了,也只是来求教,输得当然;若是赢了的话,再亮明自己身份,可不是替横云院扬了名了?”唐弈闻言点点头,他见到文绮眼光俱在司徒宇身上,尽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