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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了吗?”尹良燕挑眉。
小晴儿连连点头。
尹良燕唇角微抿,低头看着女儿小脸上的关切,心不由微沉:“晴儿,你现在不讨厌你父王了?”
“也不是那么讨厌啦!”小晴儿低下小脑袋,小手扣得紧紧的,“而且父王他现在这么可怜,我就再也讨厌不起来了。”
“晴儿!”
尹良燕的心一下沉得更狠,连忙拉着女儿进去坐下,点了一壶茶几样点心,等店小二离开后,便板起脸郑重告诫道:“有一条你必须给我记住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要只看到他当前的处境便滥用同情心,你有没有想过他之前做过的种种?还有你现在同情了他,难保他就不会利用你的同情心来做坏事。这世上没有多少真正的好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你必须给我记住了!”
“可是,他是父王啊!”小晴儿捏着衣角小小声的道。
哎!
尹良燕心里长叹口气,抱着女儿坐在自己怀里。“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是念着你父王的。可是,事情也有轻重缓急,我现在已经和你父王分开了,你要是想念他也无可厚非。可是晴儿,你该知道,现在我和你父王,你只能选一个。如果你真的可怜他放不下他的话,我也可以把你交还到他身边去——”
“不要!”小晴儿连忙抱紧了他,小脑袋一个家的往她怀抱里钻,“我要娘!我要娘!娘你别不要我啊,我不可怜父王就是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让你可怜你父王,而是……哎,算了!”尹良燕长叹口气,“说来也是我太残忍,这两年都没有让你们父女好好团聚过,你生命中缺少一个做父亲的榜样,难怪你会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这样吧,以后每个月我送你去他那边住几天,让你们父女俩好生交流一下感情。”
“不要!”小晴儿真被她刚才的表现吓到了,小手将她抱得死死的,“娘你不要不要我,我再也不想父王了,我真的不想了!”
“我没有不要你。”尹良燕低低叹息着,一手轻抚着女儿的小脑瓜,“刚才娘也只是在反思,那话的确是我说得太重了。你和你父王是亲生的父女,任凭我怎么样也斩不断你们的父女情分。现在你想念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便让你们父女偶尔团聚一下,也是让你感受你向往的父爱,并没有把你扔给他不管的意思。”
“真的吗?”小晴儿这才又抬起小脑袋,“娘,你不是不要我?”
“你是娘的宝贝,娘这辈子都舍不得离开你,现在又怎会舍得把你扔给你父王?”尹良燕轻轻笑道。
“也就是说,我还能回来的,对吧?”
“嗯。”
“娘!”得到她的肯定,小晴儿才终于放下一脸的惴惴不安,连忙再一头钻进她怀抱里。
尹良燕也紧紧抱着女儿,心里苦笑不迭——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父亲这个身份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所占据的分量。去年分离时,晴儿还能因为心疼她而一门心思的站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她的刻意引导,那段记忆已经渐渐淡薄了。自己虽然天天陪在她身边,将上辈子缺失的母爱全都一股脑的弥补给了她,孩子的胆量也在她的不断鼓励培养下越变越大,现在也就理所当然的追寻起了父爱。
对于这样的结局,她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轻轻抱着女儿,眼角余光瞥到店小二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旁,尹良燕唇角轻扯,佯装没有看见。
不多时候,刚回到王府的龙瑜宁便听到了消息。
“真的吗?她决定每个月都将晴儿送到我这里来过几天?”宛如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迎头砸来,龙瑜宁激动得连带雪的披风都王金额解下来。
管家赶紧忙前忙后的帮他收拾妥当。才小声道:“是啊,这是陈国夫人亲口说的,想来做不了假。”
“的确,既然是阿燕说的,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她向来说话算话。”龙瑜宁连连点头,来回在房内踱步许久,才仿佛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吩咐道,“快!快派人去将小郡主——不对,是公主的房间收拾一下,要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用最好的被褥、最好的东西,一定要让她回来住的舒舒服服的!”
“王爷,公主和王妃的房间一直都叫人收拾着呢!里面的东西也是按时更欢的,全都是最好的。”管家连忙应道。
“哦,这样啊!”龙瑜宁心里隐约有几分失落。又来回走了一圈,他还是忍不住,“算了,本王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管家不语,只顺从的引了他过去。
走进女儿居住了四年的小屋子,龙瑜宁才发现自己对女儿的了解真是少得过分——虽然女儿到现在也才不到六岁,但她在王府里长到四岁,自己见到的次数也都少之又少,就更别提抱她哄她的次数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不疼女儿,只是为了大业、因为要忙,所以才不得已忽略了她。可是在吃穿用度方面,自己却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的。若是换在寻常人家,谁能像她这样锦衣玉食、高床软枕?
甚至在他那场长长的梦中,他记得自己的一贯目标也是——当皇帝、扶尹良燕做皇后,夫妻携手治理天下,江山稳固、百姓安康,然后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当上长公主、给她找一个疼她爱她的驸马,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直到终老。
可是为什么,自己是当上皇帝了,阿燕却不再了。就连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没有保住,而是早早的就远嫁他乡,甚至在出嫁前夕自己都不愿意去看她——
好吧,他必须承认,自己不是不愿意去看,他是不敢去看!
每每想到自己那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他就后悔、自责,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女儿、没脸见尹良燕!
枉他得到了皇位,可自己却失去了其他所有!
最爱他的女人、最敬重他的女儿都离自己远去,留下的女人们都各怀鬼胎,几个儿子为了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自己规划了一辈子的美好前景没有得以实现,反而越弄越糟,最后自己都差点死在了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女人手里!
隐约记得,那一天——
砰!
就在康宰相和逸王一个按住他,一个想往他嘴里灌药的时候,一声巨响猛地传来,寝殿的大门被人强力撞开了。
强烈刺眼的光束照射进来,宛如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他被乌云遮蔽许久的心田。
趁着那两个人失神的空档,他连忙推开他们滚下床去,连滚带爬的往那边爬过去,一边爬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救驾!快救驾!这对叛臣逆子妄图弑君罔上!”
“皇上您魔障了!”见状,身后的康宰相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也大声喊道。
他的身体好,声音洪亮,很快便将他气弱的声音给遮盖了下去。
他的儿子逸王也如梦初醒,忙不迭跪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嘶嚎道:“父皇,孩儿只是想喂您喝药啊,您何苦这样污蔑儿臣呢?您若是看儿臣不顺眼,儿臣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便是。”
一边说着,一边连连磕头,不一会就把额头都给磕青了。
若是旁人看见,谁不说是他这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连自己唯一长成的儿子都不肯放过?
他心头气血翻涌,呼吸急促,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几下,最终忍无可忍,喉咙里一股腥甜直涌上来,忍不住歪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来,自己就算不被这给逆子活活毒死,也得被他的自编自演给活活气死!
闭上眼,他痛苦的回想起这些年的种种,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乖巧白净的小脸蛋——
那是他的女儿,他的长女,他的晴儿。
他对这个女儿的记忆并不深。或许因为只是一个女儿的缘故,又因为她来得不是时候,正处于自己奋力拼搏的时期,自己对她的成长并没有多少记忆。他只依稀记得,小小的女儿经常奶声奶气的叫着父王父王,仰起他可爱的小脸冲自己笑。每每只要自己抱抱她和她说说话,她就笑得好开心,开心得让自己的心都化了。
再后来,小小的女儿就长大了,却依然是那么文静乖巧。她和她的母妃一样,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在自己面前,什么时候不来打搅自己。
而且每次出现时,她要么捧着一碗清凉解暑的酸梅汤,要么拿着一卷难得的书画,轻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温柔的对自己笑,总是让自己疲惫的心得到暂时的解脱。
再然后……女儿长得更大了,日日侍奉在尹良燕的床榻前。本该是活泼娇憨的少女,却一如往常文静柔顺得可以,每天只是坐在母亲床前,陪她说话,为她念书,从不曾向往外面的世界,仿佛已经和寂寞结伴,此生不离。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心里才渐渐生发出一点点的愧疚。
自己,似乎对女儿欠缺太多了。
可是后来,自己还是选择欠了她更多——或许是知道这个女儿柔顺,不管自己对她施加多少她也都不会反抗、只会和她母亲一样默默接受吧!果然,对于自己的安排她又一次安然接受了。只在临上轿前冲他柔柔一笑:“父皇,女儿走了,母后她就交给您了,希望您能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再这么孤单了。现在女儿不在,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您千万不要离弃她,求求您了!”
连求人都求得这么温柔婉转,那一刻他的心都痛了。
可是痛完之后呢?
除了对女儿越多的愧疚、对尹良燕更多的亏欠,他却变得更加胆小,连偷偷往尹良燕那里走一走都不愿意了!
最终,他失去了女儿,也失去了妻子。
直到临死前,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或许只有自己死了,到九泉之下找到她们母女,再好好弥补她们吧!
可是,老天爷却偏偏没有让他这么痛快的就死去。
就在吐出一大口血,他觉得自己命都去了半条了、只要那逆子再多说几句话,保不齐自己就会一命呜呼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皇伯父,您还好吗?”
温和的少年声音,宛如柔软的春风,将他刺痛的心底抚慰得舒服了不少。
转过头,他看到了一张温和俊雅的面孔——铭安郡王,他的堂侄。说是堂侄,其实已经是旁支中的旁支,和皇脉相去甚远了。
真没想到,自己被儿子欺凌至斯,现在却得被一个远房堂侄所救!
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眼看有人出现,康宰相也快站不住了,连忙放声高喝:“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宫?来人啊,快把这等乱臣贼子抓起来!”
“乱臣贼子?呵呵,这年头还真是做贼的喊捉贼,好不要脸!”
又一个低沉中不乏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音量不大,却仿佛黄钟大吕,生生振聋发聩,在偌大的内殿飘荡。
他的心都几乎被这个声音给震痛了。
缓缓回头,他又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明明并不俊逸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是出奇的和谐好看。一头黑发简单束起,只用一根玉簪别住,身上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天青色袍子,却都遮掩不住他一身淡然出尘的气度。一把折扇轻摇,优美的唇角微勾,便让他宛如天上的谪仙下凡,尊贵高雅得让人想要迎头仰望。
多少年了,阿燕死了,他老了憔悴了,可独有他,却仿佛还没有任何变化。岁月的变迁在他身上仿佛没有留下任何足迹,他还是那个潇洒风流的京城第一才子,那个在王府门口仅凭一盘棋就将自己杀得丢盔卸甲的翩翩少年郎。
多年不见,这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跟前,还是那般淡雅不羁,就那样高高在上的站在自己跟前,冷眼睥睨着那对几乎取了他性命的臣子,面上的笑意不曾削减半分。
那对臣子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