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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呵呵，你也难得到府上，找我哥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到开封府找你叙旧。”
“包拯一定欢迎。”包拯道。
她笑了笑便向府外走去。
二九、张小峰种花断人肠 龙夫人痛心隐江湖
幽静的山谷里散发着素雅的芳香，蝴蝶们绕着一座土坟起舞。坟前的木牌上写着“龙儿之墓”四个字，坟墓的四周盛开着各色各样的野花，怒放着、摇曳着。
张小峰的剑倒在花丛中，他的身旁堆着丛丛野花，这些花是被连根拔起来的。他低着头，双手在坟墓上翻土，将身边的花一朵一朵地插在土里，再慢慢地合上泥土，直到花稳稳地种在坟墓上。时间对他来讲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眼力只有这坟、这花、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蝴蝶渐渐地飞走了，没多久，一声惊雷划破长空，那闪电像斧头，重重地从空中劈下来，像是要置人于死地。怒吼的雷鸣像滚滚巨石，落在地上要砸碎一切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接着，雨如顽石打得这一片野花低了头，张小峰方才种的花也受了伤，一些花被雨水冲出了泥土，横七竖八地乱躺着。他不放弃，依旧刨土、种花，尽管大雨冰冷地击打着他。雷像发疯似的在空中放肆狂叫，震得人心都碎了。
“张大哥，你快回去。”
“龙儿不怕，张大哥会保护你！”张小峰产生了幻觉。
“张大哥……”
“龙儿要好好的，大哥会带你去草原，不是去采药，我们去看健壮的马儿、牛儿，还有嫩绿的草儿、躲在草中的花儿，我们宋朝子民、他们辽国子民，没有仇恨，大家一起跳舞……”他自言自语，想起曾经扁舟上的对话，他的泪水混着雨水止不住地流淌。
雷声渐小，雨也变柔和了，乌黑的空中幕布被阳光拉开。他的头上撑起一把血红的伞。
“龙儿。”张小峰回头来看，却见龙梗带着凄凉的神情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龙夫人和龙冰。
“张公子……”龙梗的声音哽咽了。
“是你们。”张小峰说了这话，又转身过去刨土种花。龙梗仍了伞，蹲下身子，跟着他一起为小龙女种花。二人沉默着，只是细心地低头种花。
“龙儿，好孩子，娘对不起你！”龙夫人对着天空放声大喊，似乎要让声音传到天堂。站在一旁的龙冰惊异地望着龙夫人，终于明白了，龙姨偏爱三妹是有原因的。龙梗站起来，呆呆地看着龙夫人，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龙儿是龙姨的女儿，为什么龙姨不肯告诉她们，龙儿离开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龙梗突然想起来，之前龙姨拼命地追出来，也许就是想告诉龙儿真相，可是她没有追上张小峰，现在找到他们了，可是龙儿已经……
“这些年来，娘只知道为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你。”龙夫人苦笑一声，带着悔恨的神情望着天，“可怜的孩子，你说想娘却不知道娘一直在你的身边。龙儿，你知道娘的心有多痛？什么神功，哪里比得上龙儿啊，龙儿，娘要好好疼你，如今，娘没机会了，没机会了……龙儿啊，娘没有机会了！”龙夫人缓步走到小龙女的坟墓边，两腿一弯跪了下去，泪水模糊了眼睛。
龙冰和龙梗都不想再问什么了，渐渐明白，龙姨不与龙儿相认只是为了自己，自私像恶魔一般控制了人心，而今最亲的人离去时，才知道什么最重要，也只有这个时候，情充盈着全身，发现了人性的弱点。
张小峰已经将小龙女的坟墓上种满了花。雨已经停了，天空碧蓝碧蓝的，阳光显得特别的干净，空气也异常清新。蝴蝶们又飞回来了，一群一群的蝶儿将这开满鲜花的坟墓围住，它们翩翩起舞，动作柔和优美，似乎在为龙儿举行道别仪式。张小峰渐渐清醒了，他本想将师傅骗龙夫人的事说出来，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看得出，龙夫人已经打消了练神功的想法，自然不会挂念龙凤玉了。
“江湖纷争终究是无意义的，人世间还有很多东西值得留恋。夫人保重吧！张小峰告辞了。”张小峰拱手道别。
“张小峰。”龙夫人站起来叫住他，“多谢你照顾龙儿。”她还想说什么，可没有说下去。
“龙儿是张小峰的朋友。这是张小峰该做的事。龙儿希望夫人快乐地活着。”张小峰道。
“龙宫不会再出现了。”龙夫人坚定地说。这好像一个承诺，一个对小龙女的承诺。事实上，龙夫人是真心隐退，她累了，累得连亲情也顾不上了。好好活着，是的，她会好好活着。
“龙姨。”龙冰皱眉喊道，觉得前方一片迷茫。
“没有龙宫了。冰儿，你回去将龙宫的姐妹们都散了，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们也有自己的感情，也该有好的生活。”龙夫人上前握住龙冰的手。
“龙姨。”龙梗走过来将手放到龙夫人的手背上。龙夫人伸出手臂，左臂抱着龙冰右臂抱着龙梗，像一位母亲怀抱自己的儿女。两姐妹的眼里都含了泪，这是她们生平第一次与龙姨这般亲近，她们感到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她们都是孤儿，并不知道这就是亲情。
“离开龙姨吧，去过属于你们的日子，快快乐乐的。”龙夫人语重心长地说。
“龙梗不走，龙梗永远陪着龙姨。”龙梗带着哭腔说。龙冰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厮杀生活，只觉得空虚无聊。她知道她爱的小王爷并不爱她，可她从他那里得到过生活的快乐，尝到过情爱的味道。张小峰说得对，人世间还有很多东西值得留恋，在她的心里，小王爷就是其一。如今的崇王府毁了，她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一直都想去找他，既然龙姨放她走，她自然不会留下来了。
“龙儿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定会很开心。”张小峰道。
“张公子。”龙梗从龙夫人的怀里离开，在花丛中捡起他的剑，然后走过去递给他，“你的剑。”
“谢谢。”张小峰接过剑对她轻轻一笑。
“你保重。”龙梗含泪看着他，这几个字特别凝重。
“你也保重。”张小峰点点头，继而看着龙夫人和龙冰，拱手向她们道别，再看了看龙梗，又将目光落到龙儿的坟上，深情地望了片刻，最后才转身离开这里。
再说皇上，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处理崇王府的事。他不是一个凶残的君王，虽说揭发了崇王的阴谋，但他确实不想将崇王置于死地。崇王自那日吐血倒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皇上亲自去府上看望过他，府里的人几乎全给换了，这些新换上的人都是宫里来的，皇上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崇王，不得动府上的贵重物品。那些崇王府的乱贼，有被流放的，也有被当众斩首的，刑部按着大宋律法比较公正地下了判决。雷允恭自己处治了自己，他在天牢里自尽了。
在御书房，皇上正与包拯谈到这件事。
“人最怕走错了路，明知错了却一直走下去。雷允恭，可惜了。”皇上感叹道。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皇上给过他机会。”包拯道。
“不说他了。”皇上想起崇王运黄金的事，“对了，你说你半路拦截了崇王运送辽国的黄金？”
“没错，所有的黄金都还在那小镇上。”包拯道，“这事还多亏江湖上号称神偷的金宇帮忙。包拯这次脱险也有他的相助。”
“金宇？”皇上觉得这名字好熟悉，突然想起他是傅晓轩的朋友。
“皇上在潇湘楼见过他，他盗过龙凤玉。”包拯道。
“朕记起来了。”皇上左右踱步，止步问，“他是个江湖人，朕要如何谢他？”
“依包拯所见，金宇乃性情中人，他是不会要朝廷谢他的。”包拯道。
“那朕就不管他了，见到他，你就带朕向他道声谢。还是说说你在辽国的事吧。朕对耶律宗真很感兴趣。”皇上不慌不忙地道。
包拯应了一声，便将自己在辽国的经历详细地说了出来。皇上听得入神，他不是没有目的的听，而是从包拯的讲述中分析耶律宗真的性情、为人、处世态度等等，因为这个人即将成为辽国的皇帝，他的一举一动将影响一个国家。
包拯讲完了去辽国的事，皇上又与他谈起了辽国的文化、政治、经济、军事……
包拯提起范仲淹，皇上自知错怪了他，决定让范仲淹官复原职，调回京师。对于丁谓，皇上以宽容的态度原谅了他，丁谓在关键时刻回了头，没有铸成大错。
那日，丁谓回到府上，亲自去打开了丁誉的门。丁誉很平静地坐在屋子里，看到丁谓进来，低低地喊了声：“爹。”丁谓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儿子的身边，灯光下瞧见到儿子憔悴的面容，看得出这孩子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丁誉抬头望着丁谓，只见他沉沉地叹口气，扶着身旁的木椅子缓缓地坐下来。
“爹，你累了吧？”丁誉关心地问。
“皇上没有降罪我丁家。”丁谓又叹口气，接着将发生在大庆殿的事对丁誉讲了。丁谓讲完后，长长地吐了口气，显得很轻松的样子。这些年来的心事都在这一夜释放了，他觉得心里的包袱不再那么沉甸甸的。
“儿子知道爹会这么做的。”丁誉说着走到丁谓的跟前跪下，含泪道，“儿子不孝，望爹原谅。儿不喜功名，强求不来，只愿留在爹的身边照顾爹。我不会乱跑了。”
丁谓受了感动，伸手扶丁誉站起，他离开椅子站到丁誉的身边，用力在丁誉的背上捶打了两拳，语重心长地说：“男儿志在四方，留在爹的身边能有啥出息？爹不逼你求功名就是了，你爱做什么就去吧。”
“爹年事已高，哥常年在外，我哪能弃爹而去？”丁誉的话带着些哀伤。
“朝廷对爹不错啊，家里的仆人也不少，你就别留下了。”丁谓看着儿子笑了笑，“等你出息之日再回来见我这把老骨头吧。”他的话饱含深情，这是对儿子的期望与关怀。
“爹……”丁誉忍不住呜咽起来，终于读懂了父亲的爱。是的，他明白了，爹是一直爱他的，只是爱的方式让他不能接受。当父子的隔阂消除后，他才发现自己多么在乎这个瘦小的、苍老的，有些驼背、生了很多白发的爹。
一切都沉浸的夜里，四周静悄悄的，明亮的月、闪耀的星、路过的风，它们聆听了人们的私语，若是它们能说话，大概也有很多感慨吧！
却说傅晓轩出来找张小峰，两天下来没有任何消息。城里又亮灯了，她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了府上。走进卧房，她拉开里屋的帘子，正准备去点灯，却见灯自动亮了。她受惊似的叫了一声，慌忙往外跑，却听到有人叫她“傅丫头”。傅晓轩定定神，转身来看，见金宇站在她的房里。这时，她听到门外的丫头敲门，想必是她们听了她的叫喊赶过来的。傅晓轩到门边开了门，看到丫头门紧张的神情，便解释道：“一只老鼠偷东西，没事了，你们回去吧。”丫头们听了这话才放心地走了，她关上门回到里屋，怒声责备他：“你装鬼吓死我呀？”
“息怒息怒，多久不见了，对我就这个态度啊？”金宇双手插怀，嬉皮笑脸地道，“我又没想到傅大小姐胆儿这么小。”
“你去哪儿了？跟消失了似的。”傅晓轩拍胸压压怒气，语气平和了。
“我金宇云游四海，怎么，想我了？”他一边说一边翻身到一把木椅上坐下。
“排队吧，我想的人可多着了。”她去给他倒了杯凉茶。
“知道知道，皇帝嘛，肯定是第一。”金宇喝了口茶，又放下杯子。
“不跟你说。”傅晓轩恨他一眼，想起张小峰来，便问，“对了，这几日，你可见过张小峰？”
“张小峰没见过，倒是见过那个小王爷。”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