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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虽统管六部,却是户部才是直接管理领导的部门,自然是首当其冲。何况先头大皇子龙袍一案我爹便牵连其中,尚是戴罪之身。“沈家案”太过严重,不止影响国库,简直是对国家稳定的挑战,毕竟国库空虚了,什么事也办不了。先帝当即下令,满门打入天牢。
先帝本也只是用阜家满门逼我爹就范,因着牵连太大,阜家近亲不可放过,那些个远房却是无碍的。
可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二皇子一心想让阜家满门株连,倘若丞相一家是元凶,死咬住他不放的我也定是脱不了身,怎还会为难他一个皇子。本着死无对证,二皇子干脆地给阜家满门的膳食里下了药,那药是李淳风找人特制的,人食用之前绝无可能察觉,只死后会一身中毒之症。
这种药我曾拿回家给我爹瞧过,我原想告诉我爹如何识破,却被我爹训斥一顿,道都是小人伎俩,下三滥,上不得台面。如我能想到这一出,我当时定缠着我爹学,即便不是我爹学了,旁的谁也好。
只李淳风与二皇子勾结一事,叫我难以释怀。
我爹说即便不是二皇子下药,先帝也没打算放过阜家,阜家为大皇子顶罪是板上钉钉的事,最大的不同,恐怕是搭上阜家几个人的区别。
我爹说他早知大皇子不是最好的皇帝之选,他本是最属意李渊一,无奈李渊一一心要远离帝位之争。我爹想着,好赖有先帝在旁指点,大皇子总不至于太差,谁也没料到竟是这般下场。
李淳风;我爹一向不喜欢,因由他是半个字没漏,在血书最后,我爹却说要李淳风有一点好,保住我,不至于叫阜家没了血脉。我爹叮嘱我,不论我与李淳风如何,都不必替阜家出头,只顾好我自己一生安乐。
我爹说:“北箫,你喜欢三皇子,眼里心里只他一人,舍了天下万般姿态,实在所托非良人,为人父母者只觉遗憾。但也愿你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白首倒是无妨,只莫成了那糟糠之妻。”
我慢慢收好血书,在怀里藏好,觉得眼前有些眩晕,扶着宫墙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我爹不让我报仇,他只是觉得遗憾,他最怕我成了糟糠妻……
出了宫,我实在不想回渊王府,想去丞相府看看。丞相府是当初先帝亲赐,偌大而恢弘,当初宫里来人抄家的时候,只从里头搬出来不足一箱子的值钱玩意儿,那还是阜家叔伯们送来的。我爹为官一生,最后一箱子自己的东西也没能留下。我爹为先帝丢了命,我为李淳风丢了半生。多可笑,我们两父女都栽在了李家。
我将帝都的东区走个个遍,愣是没见着丞相府。太过疲惫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我想弄清楚下一步该是如何。
陆心源那边定是要报仇的,特别是李渊一他就是要透过我爹这件事,斩断我跟李淳风的所有瓜葛,不管爱也好,恨也好,最终都成陌路。
还有渊王府,不是瑞妃动手推李谦安入沙池,明妃也不可能贸然出头,那又是谁,总不至于是太妃。
“你傻的么,这都能走丢。阜家之女聪慧无双,夸的都是阜丞相的颜面不成。”我还在恍神,耳边忽然充斥着李渊一的训斥之声。下一瞬,我被一双臂膀揽子啊了怀里,扣得死紧,骨头相触生疼,“不想宫里人送,不知道等人去接么。别傻了,难不成你以为丢了,就能逃走,叫我休了你?”
我是撞进李渊一怀里的,噌了一鼻子的汗,他的额头还不停地冒着细汗,鼻息间尽是汗味。
柊叶难得对我露出不满之色,沉声道:“王爷一回府,知晓大少爷和王妃掉进沙池一事,又听闻王妃被宣进宫,当即进宫面圣,孰料王妃竟已然出宫,却是没在渊王府寻着人。帝都各处都安排了人马,王爷一人找了王妃一个多时辰。
李渊一扫了一眼柊叶,警告他闭嘴,然后回眼盯着我看,眼睛危险地眯起来,问我:“都说一孕傻三年,你总不会背着本王偷人吧。”
见我仍是没什么神情变动,最终也只叹了口气,抬手揉着我的脑袋,将我的脑袋扣向他的肩膀,他肩膀的都很硬,撞得我一阵龇牙咧嘴。
这街面上,行人来往,不时有偷眼过来的,李渊一不为所动,只搂着我,保不齐还在为注目而偷着乐。
“柊叶,去宣书太医,王妃脑子不知搁了些啥,傻成这般样子,该好生瞧上一瞧,本王才能安心。”
李渊一说得煞有介事。
我觉得心下太过炎凉,忍不住想弄点耳边的喧嚣进去,待察觉,自己已然开口回话:“吃喝拉撒。”
李渊一把下巴抵在我肩窝上,我能听到他的偷笑声就在我耳边,像个得了便宜后卖乖的小孩,声音里尽是愉悦,没有世事的浸染,只单纯美好。
☆、白云苍狗(四)
我们没有马上回渊王府,而是转去了五柳巷陆心源住着的地方,许是觉着反正都暴露了陆心源,倒不如一次将事情都摆在我面前。
五柳巷的宅子其实是我娘的嫁妆之一,但一直在我娘的娘家名下,我娘的娘家早早迁离帝都,因而帝都之中知道的不多,我娘也只一张地契得以作证这宅子的归属,早在好些年前,我娘就将这宅子送了于我。
宅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只是人少宅子颇大,安静得厉害。
大门正对着前庭,陆心源翘着脚踩在旁侧的椅子上,人懒懒地窝在躺椅里,一双凤眼耷拉着眯成线,打着瞌睡。
柊叶快步上前,直接抬脚踹了躺椅一脚,躺椅剧烈晃悠起来。陆心源倒是不怕,懒懒睁开了眼,扫了我们一眼,见着李渊一也没要行礼的意思,只派头十足地搭了句话:“来了?”
却是没有要人回答的意思,只是坐起来,端正姿态,眼眸之中已然是一派的清明。
李渊一拉着我在陆心源面前的桌案对面落座,我冲陆心源打招呼道:“陆大哥。”
陆心源不在意地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扣在桌案上,是宫里御花园地形图纸,上头还有一些标注。
“寒梅宴上具体会有哪些人参加并且座次安排也有,这上头的标注都是我到时要注意的人,能拉拢风便能为我所用。”
说着,狭长的凤眼瞟了下李渊一,太过媚气,精油垫媚眼如丝的味道。p
李渊一却是根木头,只顾着瞧图纸上的标记,那点眼风全落了空,他自己看了看然后把图纸推给我问道:“你看看,有没有谁是李淳风的人?”
我接过图纸看了看,忍不住皱眉。
李渊一忙问道:“如何?不知道亦是无妨,我们的人多加小心,别叫人看出马脚便是。”
“这是寒梅宴的所有人?”我摩挲着图纸,语气透着不确定。
陆心源睁开那双眯着的凤眼,终是有些了严肃的味道,他说:“不是。这些皆是渊王爷取了参加寒梅宴的学子名单后,我去接触了几日圈出来的,我分析过可用的机会很大。”
“这些全是与李淳风有这样那样的过节之人。”我沉吟着道。
陆心源虽表象上似乎狡黠了不少,不好糊弄,可本质上到底还是一如当初那般刻板性子,一时难以理解,反问道:“有何不妥,岂不正中下怀,省得我们多绕弯路。”
我的话一出口,李渊一的面色就不太好看。他向陆心源解释道:“坏就坏在全都是针对李淳风的。当初李淳风为了夺位,在背后没少动手脚,可真正知道的又有几个?加之李淳风示人素来温和,世人最多是以为李淳风的幕僚行事冷血无耻,何况如今李淳风是皇帝。这些人明着不重名利,但能来参加寒梅宴,总是有所图,没道理针对李淳风,可他们还是打着这样的幌子来了,还不止一两个。”
最重要的是,都撞到了陆心源手里。
陆心源敛下眉眼,重新窝在躺椅里,一身的慵懒之气尽扫:“所以,有人故意在背地里设计了这一出,就为了等我们上钩……”
“而他就做寒梅宴上的黄雀。”
李渊一下了结语,吩咐柊叶道,“去把寒梅宴所有宾客名单拿过来。”
柊叶亦是知晓其中利害,未置一词,匆匆而去。
陆心源分析道:“会是谁?总不至于是李淳风,他既是盯上我们,没道理想不到阜小妹会看出破绽。”
乍闻阜小妹此种叫法,我有些恍然,接着便是心酸。我娘娘家是在江南之南的地方,小妹是他们那里对家中女儿的称谓,也有宠溺意味在里头。从前阜家好些人会这般打趣我,只木头又呆板的陆心源叫得一本正经。
李渊一怕也是头一遭听到,横了陆心源一眼。
可惜陆心源实在木头,全瞧不出里头的深意,只回了句:“怎么,难不成真是李淳风?”
李渊一摇头道:“尚且不知。”
确实,倘若是李淳风动得手脚,没道理想不到我会看出不妥来,可倘若说不是李淳风,也没什么把握。李淳风是狐狸,虚虚实实的东西他最是得心应手。
“地方上的动作可安排好了?”
我端了茶盏,将茶水淋在图纸上,让上头的墨迹化开,模糊成一片一片的,看不出半点本来面目,随手扫到一边去,问李渊一。
李渊一咧开嘴轻声地笑,满目满心的得意。
陆心源问我怎么知道地方上有安排。
我冲着他哼笑一声道:“我爹说得没错,你不适合留在帝都,倘若硬留,你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帝都是天子脚下,想要起事谈何容易。皇帝不出门,连告御状的都没半个。而地方则不同,你想闹多大,纯粹由着你把控,事情大了,总会捅破天,届时帝都想撒手不管也不行。”
我不停翻开着自己的手掌,这双手曾也为李淳风写过不少谋划,不曾想有一日竟也是用这双手,要扯一扯李淳风的后腿,就算不能伤他筋骨,也想着让他过不舒坦,自己心里也高兴。
“地方闹大了,帝都里这些个出自寒梅宴上的名子名士来个推波助澜,朝廷退无可退,总要推出几个人来,担下罪责。”
陆心源看着我,好似有满腔的话,最终都没有说出口,眼眸里的波慢慢平息,才平静地说:“丞相生前曾说,于你,他是又骄傲又心疼,如今我算是见识了,阜家没一个差的。”
我从前跟着李淳风,用计更甚这些,不过当时没干什么好事,所以陆心源一向不承认,如今竟是得了他一句好,有些福祸未可知的意思。
柊叶一身武艺,脚程自然不慢。这边厢已经回来,手上是一叠齐整的名单,递了给李渊一。
李渊一接过随手丢到陆心源怀里,吩咐道:“你把其中所有接触过觉着对我们有利之人全挑出来,一星半点可疑的都要,寒梅宴再过几日便要开始了,最好明日前要做好。”
说完示意我道,“先行回府吧,想来府上也足够热闹,一道处理了,免得宫里出点事,府上还拖着。”
我无可无不可。
只陆心源有些恼火地盯着那一大叠的名单,视线来回地扫着名单和李渊一,我伸手过去取了半数过来道:“我回去帮着看看。”
李渊一直接抢回去,再次丢给陆心源,怕是再去取,拉上我脚下不停地往外走。
身后是陆心源一双凤眼紧盯着李渊一,有些媚态,嘴上却是咬牙地道:“说起来,渊王爷也要叫我一声陆大哥。”
李渊一压根头也懒得回,话里凉凉的:“本王的大哥要不躺在皇陵里,要不在做皇帝。”
陆心源之后神情如何,我没瞧见,只一路被李渊一拖着走,也不知哪里惹着他了,明知我走得别扭,也没有要顾忌我的意思。
临近渊王府正门,我一个偏头,正瞧见一个男人从后门方向匆匆出来,行色可疑,实在太过鬼祟,生怕旁人不知其中猫腻。这男人我见过一次,之前一人在东区找阜家丞相府之际,似乎瑞妃与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