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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晴初凝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便抬眉浅笑着问,“你做什么定定的看着我?”
晴初只移开眸光,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在想,你为何没有拦下我的信?”她先前不过是搏上一搏,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容易让自己过关。看他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
他的笑容渐渐扩大,甚至笑了出声,自信满满的问她,“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不过这话虽是问句,亦是答句。
晴初咬牙忍住撕开他自信的冲动,双眸深黯的睇着他,慢吞吞的出声,“你别忘了,这里是凤羽,不是你可以翻云覆雨的南陵,别把自信装得太满,小心阴沟沟里翻船!”
“如此还得多谢你关心了?放心,我既允了,就可承受后果,至于那信会不会泄露你我的行踪,我根本不在乎。反正,这次不过是卖你一个人情而已……”他霍然趋近她面前,暧昧的说,“不过,这人情可是要还的。而且,好像还没有人从我手上夺过任何的东西。现如今,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到你了。”
没料到他有此一说,晴初怔忡了一下,根本看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自以为是,其实不过是在与虎谋皮。
“好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车马已经备好了。”他说完便又立起身子,彼此拉开了距离,不再看她。
“收拾?是要去哪?”晴初错愕的瞅着他。难道他猜出自己欲金蝉脱壳的心思,所以打算打道回府了?这怎么成?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以为我要带你逃跑?呵呵,我也不是这么轻易服低的人哪!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如何?五天,如果五天之内你逃不出我的眼皮底下,加之你那些个亲友也找不到你的话,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南陵,怎样?”君平岳蛊惑的嗓音循循善诱着,像一个高明的猎人,用着最浅显却又最难解的陷阱悠悠的请君入瓮。
“那如果我赢了呢?”晴初亲抿着唇,语调清悠。
“那我们先前的协定就作废,你想怎样就怎样,留在这里做继续做你的谢家小姐也成,或者四处游历也好,我不再过问,各走各路。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君平岳如是承诺。
这话表面上看来对晴初十分有利,毕竟烨华城是她自幼成长的地方,她比他这个南陵皇子要熟悉得多,而且估计现在她爹爹和哥哥也知道她回来的消息,想必也会加派人手来寻她的,胜算似乎很大。
只是,这一逃一寻,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因为,对手是君平岳。
“那若我消失了,你回去了怎么跟人交代?”她忍不住问他,他怎么能轻易的说出这种话,仿佛事不关己的轻松自在。那王府里少了一个妃子,可是件大事,尤其这个妃子还有着几重身份,他就不怕有人会追究么?
“你在担心我啊?呵呵,放心,如果你离开了,这点也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他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只不过……他根本让她有机会离开自己的。
其实,君平岳惯了随心所欲,即使晴初不愿意,也挡不住他想做的事情。就在那天下午,他们乘车离开了客栈,来到烨华城西的一处大宅里住下,似是君平岳早有准备的处所,环境清幽,别致舒适又不惹眼,很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且说不巧也真不巧,就在他们离开不久,谢家的护卫们开始暗地里到各处客栈追查,只是,这会儿哪里还有佳人的踪影?
自那时起,君平岳就寸步不离的跟在晴初身边,像个牛皮糖似的,怎么赶也赶不走。让晴初又气又恼,更可恨的是,就连晚上,他竟坚持要同住一间房,虽然一个住里屋,一个在外间。
君平岳美其名曰,这是做给外人看的。晴初心知,他是放着自己半夜脱逃。
是夜,天色漆黑如墨。入秋以后的凤羽,平添了几分寒意。屋里黑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晴初躺在卧榻上,没有入睡,一直平心静气的等待着,似在寻一个适当的时机。等她听见绵长平稳的呼吸传来,才断定他已经入睡了,于是悄悄的套上绣鞋,蹑手蹑脚的越过屏风,想推门而出。谁知在经过外堂软榻的时候,蓦地被一劲道拉了过去,她吃痛的惊喊一声,醒神抬眸一看,幽暗中,一双铮亮的黑眸熠熠有神的瞅着,让她错愕不已,没想到他竟是没睡着?!可是依方才那均匀的呼吸,不该是这样的啊!?这样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武艺比她要强上许多。
此时两人贴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十分的亲密。
“放开我!”晴初一恼,便使尽吃奶的力气想挣脱他的禁锢。可是本来就男女有别,他的武功耐力又属上乘,在她之上,怎会容她逃开?
“这温香软玉在怀,岂有当柳下惠之理?”君平岳轻笑一声,那清朗的声音,哪里有半分的睡意?分明是造了个陷阱,引晴初跳进去罢了。
晴初懊恼,怎么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处于下风的?于是更是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君平岳一个翻身,轻松就将她压制在自己身躯下,脸庞靠近她,嗓音魅惑而轻佻,“你说……这夜阑人静的时分,夫妻之间该做何事?”
闻言,晴初真真是气煞了,双手推拒着他趋近的温热胸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说了,是夫妻,可你我二人只是无关的人,何来夫妻一说?你最好快快起身,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她出言威胁着,可是如黄鹂出谷的娇俏软声,怎么听也像是撒娇。
“哦?我倒想瞧瞧你如何对我不客气。”君平岳的心情似乎很好,一直不愠不火的在逗着她玩。
晴初听出他语气里的轻薄调侃,也不再多说废话,以手为刀,向他展开凌厉的攻击!这个男人,以为她不发威就当她是病猫了?可她本来就处于下风,且温软的身子被他牵制着,空有招式,却无施展的余地,君平岳很轻松的就化开她的掌力。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强弱分明,不过是在跟她嬉闹着。
“爷?”门外,守夜的刘荆听见打斗声,觉得不妥,便匆忙赶来,迟疑的问了一声。不过常年训练有素,让他自律严谨,在主子没吩咐之前都不会出现。
君平岳一手握着晴初的一双柔荑,轻笑了声,这才对外喊道,“这没你的事了,你去歇息吧!”
“是!”刘荆本来还有些担忧,可是听主子的声音,似乎心情愉悦,该是与夫人在调情吧……他讪笑了下,也不敢打听主子的私事,就退了下去,呵呵,见到人家如此温情,让他也想回家看看他那糊涂妻了呢!
“嘘!你别做声!倒让人家看笑话了!”君平岳唇角一扬,意有所指的道。
“怕别人耻笑的话你还不赶紧放开手!”晴初深吸着气,愠怒道。
君平岳此时的声音带着些粗哑,手指攀上了她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才不要!待会你若趁我睡着时跑了或者偷袭我怎么办?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晴初声音轻颤。
“很晚了,都睡吧,不然的话,你明天怎么有精力逃跑?我说的对不对?而且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帮你那么大一个忙,我说了,这可是要还的呢。”他的手搂得紧了紧,让她更贴近自己。
晴初闷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于是负气的偏过头,不再与他交谈。她知道,如果他不放手,自己断无挣脱的可能。他又一次让她感受到了挫败,在他面前,她总是这么的无用。
君平岳侧卧在她身边,大掌环住她的肩头,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耳朵上脖子旁,酥酥麻麻一片。她咽了咽口水,身子微微颤抖,君平岳见她如此敏感,像小猫似的瑟缩蜷在他怀里,满足的笑了,手劲缓了缓,让她躺得舒服些,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谁又能说什么呢?如今她只能待在他的怀里,哪里也去不了,因为,他不允许。
章节64
同样漆黑的夜晚,同一片天空,不同的人却有不一样的心情。
皇城太极殿东暖阁内——
陈天翼只着了件精绣祥云龙纹的玄色便袍,神情慵懒的斜倚在卧榻上,一边把玩着翡翠玉球,一边听着立于跟前的步青向他复命。
步青垂首伫立,细细的回禀着,“陛下,昨日连大人回府后,并没有多作歇息,而是匆匆的往太尉府赶去,酉时入的门,直至戌时才出来。”他自昨日奉帝谕去查清连方宸前后转变的原因,可却意外的碰到了这件事,而且有些耐人寻味。
闻言,陈天翼的手顿了顿,眸色深了几分,可是没发话,意思就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步青见主子面无表情,忐忑的咽了咽口水,接着说,“今日退朝后,谢大人和连大人都各自回了府安歇,没再碰面交谈。只是……臣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有话直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陈天翼冷冷的斥道。
从他的语气就可以得知他今日的心情不太好。早朝时,崔尚书连同其他世家就联名上奏请求圣裁,严惩连方宸等人,最后只因他一句“容后再议”周旋过来,才免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捏着玉球的手紧了紧,世家近来是得寸进尺,都快爬到他的头上来了,真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揉圆搓扁的?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笑不出来的!
步青不敢耽搁,平稳的说道,“太尉府似乎安静得出奇,好像府里的人都不在。臣不敢声张,而后只跟了谢风大学士在城里游走了一个下午。他去遍了所有的茶楼,酒肆,客栈,都只是坐一小会就离开,依臣看,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臣大胆的推测,谢家是在寻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还不时抬眼望向君上。
“啪!”一声,两个翡翠玉球被陈天翼不分轻重的放置一旁,随后咕噜咕噜的滚到一边,“寻人,寻什么人?”他倏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略炽的睨视着步青。
“这臣不敢断言,臣猜想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人!”步青敛眼答道,不再敢直视主子凌厉的黑眸。那份寒意,如冰凿三尺,只是轻轻一瞥,也冷得让人胆战心惊。
外人总以为主子少年登位,根基不稳,在朝政之事一直都是隐让着臣子,似乎很软弱。可是他却清楚,主子不是没有手段,也不是怕了那些人,而是在等待时机,一网成擒。主子的睿智,可与当年的太宗相比也不输分毫的!
陈天翼知自己动了怒,于是收敛了脾气,心里千回百转,能让谢家如此紧张的,这世上除一人外,还能有谁?思及此,他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你是说……初初她,如今人在烨华?”说到最后,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为这个消息欣喜若狂,连眉眼也染上了笑意,唇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弧,是数月来仅见。
初初,是初初回来了么?
“这个可能性很大。”步青低声道。
可等陈天翼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嗓音低沉的说,“若她回来了,那谢家何须差人去寻?难不成她自个还不会回家?除非……除非她有难言之隐!”他仔细的做出了推断,她若回来了,不声张是常理,可如果还得谢家派人去寻她就有些不寻常了,怕是,怕是不得自由身!
那谢延不跟他禀报这件事,似乎也有他的考量,他不能怪他。不过,只要是关于初初的事,哪怕仅是捕风捉影,他也不能放过,定要管到底!
只见他眼眸一凛,精光闪过,似已有了论断,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徐徐吩咐道,“你继续去查,尤其是谢家的举动,事无巨细都向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