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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的回廊四下无声。木红色板上湿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她的房门,延伸到落地微微颤动的粉色布帘后。
“我看到你了!”
她依然如故地躲着。听到脚步远去,房门紧闭,她砰砰地心跳这才稍微回落。怎么会这样的,她只是跟他开了玩笑,他怎么会跟上来?长舒了口胆战心惊之气,她慢慢悠悠地探出身,偷瞄了两眼。背后突地一声狂妄大笑,她始料未及,悬落的心又猛然穿梭到九天之外。
“我抓到你了!”
他揽过她的腰抵在冰凉的墙壁,两手固定着她晃动的脑袋,浩浩荡荡地气势堵住她大惊小叫的嘴巴,游离的舌头如灵蛇般在她的唇齿间撕咬着。被他禁锢在狭窄隐秘的空间,她完全失了势,她思维混乱地去推他,眼前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地眩晕,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床上。被他重重地压在身下,被他强迫的手在身上肆意游荡,她惊悟地大叫:“不要!”那一声“不要”像毫无力气地反抗,有意无意地挑逗。望着她涨红的面颊如三月桃花,粉红迷醉,他更是心猿意马,越发不愿松手。他吻她,荡尽绵绵情意地吻她,一遍遍去撬她紧咬的唇齿,不适时宜地喘着窒息的粗气说:“宛静,我想要你。”一股不敢倾吐的气吓在心口,生怕稍稍喘息,便给了他可乘之机,可是渐渐地,她头晕目眩,呼吸不畅,坚持不住,微微一张,一声嘶哑呻吟的“嗯”千回百转地传出来,软得她自己耳根发烫,几乎混淆不清。他笑了,笑得她心里发麻,浑身燥热不堪。等到她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息,一阵不寒而栗的冰凉已悄悄吞噬着她的全身,他正有恃无恐地剥她的睡衣。
“澤霖,别这样!”她制止。
他不能自已地求她:“宛静,别怕,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你放了我表哥。”
表哥?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顿时镇压了他全部的激情,他呆住了。
她叫他澤霖,他甘愿死在她石榴裙下的时候,她跟他提表哥?
他不是跟在她做无聊透顶的生意,不是在跟她谈利益熏心的条件,他是在爱她,无可救药地爱她。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还念念不忘那个关在监狱里的混蛋。
她故意的。
她是要折磨死他。
他从床上爬起来,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拾起地上凌乱的白色衬衫,丢下令他魂萦梦牵的虚幻景象,走了。
宛静怔怔地望着那毫不留情地背影,眼泪没有思量,默默地掉落了下来,滴在****的肩膀,滴到坦露的胸口,温温的却是阵阵寒心。
衣柜突然传来恐慌尖声。
“谁?”她迅速地裹了被子遮挡身子。
象牙白门缝先是跑出了一只灰溜溜的老鼠,接着露出浅蓝色的裤管浅蓝色碎花褂子浅蓝色小辫。
银梅耷拉着脑袋,尴尬地抱着相机,畏畏缩缩地站着,许久不见宛静问话,也不敢抬头正眼相视,唯唯诺诺地解释说:“余小姐,你让我拍四少爷,我看他今天终于来了,就......就拍了两张。”
“你什么都瞧见了吧!”
银梅破有些难为情,半天吭出一个没用的字:“我......”
宛静不介意地笑了笑:“没事儿,反正早晚也会这样被他欺负一次。这事情别声张到全院都知晓了,于他,于我,都不好。”
银梅温顺地点头,把相机小心翼翼地搁置在梳妆台前,一溜烟跑了。
春风不识周郎面(30)
翻看冲洗出来的照片,哪里是银梅口中的“两张”?打从他进园子悄然躲在她身后,到横腰抱她踏过露水进了阁楼,再有后来他紧追不舍跟她进卧房沉醉亲热,一卷底片已被银梅折腾了精光,而且每一张不是照出她妩比春色媚如秋月,便是他万中情思浪蝶狂蜂。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亦没了多余时间,挑了两三张略显他轻佻的片子塞进信封,亲手递于孙铭传,请其转送给张澤霖。
在意料之中,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孙铭传便身着工整戎装站在她的面前,厉声威严,毫无平日里的和蔼熟念:“元帅在司令部恭候余小姐大驾!”
如此客套的词汇似乎是暴风雨前来的征兆,她搁下茶水,从容不迫地对来人说道:“麻烦孙先生稍等片刻,我上楼换身衣裳。”
这件淡粉色长裙过于朴素轻柔,显不出想要的那股子高傲无畏来,对着梳妆台,她清楚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也许是皆大欢喜气和家团,也许是两败俱伤前路渺茫,更或者有去无回死于异乡。
坐在后车排,她无心打量眼前是黄花遍枝头还是绿叶绕翠枝,她模糊朦胧的眼帘装不下过往的繁华洋楼簇簇轿马,大街小巷、人流拥挤、繁华似锦也被她不安的心阻断在玻璃窗外。
“张澤霖,你故意关押无罪商人,用威逼利诱手段强抢其家属民女,这照片便是证据,全天下的人都在睁大眼睛看清你的德行!”
“就算你能掌控顺德的报社,就算这些在顺德一文不值,但是在许昌可是价值连城,我想当初在琛州在许昌,如果定军目睹过您的风采,您没那么容易挟持我回顺德吧!”
“如果你不想下次在许昌被乱枪打死,不想走在顺德街上遭人暗算,最好放了我表哥。”
他已经是恨了她,厌恶了她,她不在乎他再多厌恶她一尺,多恨一丈。
司令部在顺德东郊,远离尘嚣,临近监狱。看到似曾相似的林荫道路,她内心紧张,几乎产生错觉,以为是带她直接去监狱放人,不想走至三岔路口时,车辆选择了另一条平坦大道,行驶两分钟便到了一所大院。把守官兵头顶烈日,严密检查,接过孙铭传递过的证件又再三端详车内是否异常,确认无误后方立正行礼,开门通行。
院子里土色轻弥,楼房林林,鲜见绿色。车稳稳当当停靠在一处两层洋房门楼。身着军服的人两人成排,三人成列,个个面无表情,见了孙铭传又是威武毕露,右手敬礼,例行军姿。
听着踏踏的整齐脚步声擦肩而过,跟随其后的宛静顿时猜测不透他接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他军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去孙家,还是那些照片惹恼了他,他计划把她困在这个任他随心所欲的地方,另有打算?木梯的吱呀音掩饰着她狂乱的心跳,脑子里不畏胁迫的台词被她混淆得不知该说出哪一句。
房门在她的心乱如麻中打开了。
孙铭传右手做出恭请入内的手势。她欠身微笑,刚踏进了两步,门又在身后突地关了上。她惊愕回首,眼前除了一片无际的黄褐色别无其它,斜眼的一瞥,墙壁上悬挂着暗红色绒布布帘,帘子半掩,露出的部分密密麻麻地标着不同符号文字,她识得铁路山脉江河标志,也识得哪里是枝江许昌定州,更加知道这巨幅地图不是供人玩乐,是男人最想霸占拥有的土地疆土。临着地图是一扇四叶大窗,望得见对面的青埂山峰,两三张单人黑皮沙发紧靠窗下,紫檀木茶几上铺有零乱报纸。
“很惊讶吗?”张澤霖一直伏案奋笔疾书,没有看她。
她款款走了进去,端坐在临近书桌的多人沙发一角,随手捡了一张报纸翻看,顺便回答他:“想不到我认识的张澤霖还有斯文的一面。”
他“哼哼”笑了两声,依然是顾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依然没有抬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调子让她感到了一阵阵的阴冷。
有人敲门,他朗声下令:“进来。”
三四个下属士兵抬着硕大无比的东西进了来,小心轻拿的动作生怕弄出一丝噪音,那东西遮着黑布,恍恍惚惚间露出了粗玻璃镜面,其中一人手中拿着闪光灯棒,左右护着机器。待安置妥当,宛静不免又是一惊,那是前些年淘汰的旧式照相设备,再定睛细细一看,那搬运的三四个人脖子里皆挂着样式不同的相机,虽不同她的轻巧,却也算些流行款式,成像清晰不说,方便快捷亦是不在话下。
“报告元帅,一切准备就绪。”
张澤霖繁忙的手停了住,撩起眼帘扫了一眼,终于将视线定格在宛静身上,见她衣着清雅旗袍,滚滚的短发上别着蓝色蝴蝶发卡,嘴角不禁微微一翘,丢了笔走到不安的她身边。她正盘算他搬弄这些可以做些什么,瞧他过来,只好下意识礼貌起身。
他温柔的眸子与方才的冷笑格格不入:“你今天真漂亮!”
在陌生人面前骤然听到这种情人间夸奖的台词,她有些不知所措,羞涩地低过额头,掩盖微微泛红的面颊。
他忽然风驰电掣地速度扶住她的双肩,一个淋漓的转身便把她抵在厚实的办公桌上。她赫然恐慌,低叫声未出口,便被他的嘴重新堵进肚子。周围的闪光灯砰地一阵接连一阵照亮了整个房间,照相机的咔咔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刺伤她的耳朵。她脑袋向左躲避,那光便在右边四闪,她躲向右边,快门声立马转移到右侧,如影随形,片刻不离。
她急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不顾及耳根脖子通红,不顾及周围的人带着何种表情眼神,破口大骂道:“张澤霖,你个混蛋。”
他面目狰狞,牢牢掐着她不放:“我混蛋?你不是想****吗?我成全你,我一定把这些珍贵照片大肆传播,特别是给你忘不掉的表哥谭世棠看看。我要让他仔细瞧瞧,我跟你是怎么在这个房间谈情说爱的,看看我今天是怎么把她可爱漂亮的表妹便成自己的女人。”
他说完便把她扔到沙发上,发疯了似的扑到她身上,吻她的脖子她的耳朵她的眉毛,湿湿滑滑的气息瞬间让她感到一股股恶心难忍。她骂他,他两耳不闻。她踢他,他毫发无伤。她抓他,更是被他制服了两手压在身子下。她几乎被折磨得精疲力竭。忽地一阵撕裂声刺穿耳膜,划破了脑海,她浑浑噩噩的思维霎时清醒过来。手枪,对,她带了手枪,手枪在哪儿?手提包?她的手提包。她狂乱得手指盲目地摸索着沙发四壁。当滚荡的身子碰触到坚硬的冰凉,当他攻破了最后一道安全防线,即将完全占领她的堡垒,她终于在仓仓皇皇中掏出了那支梅花手枪,死死抵在了他的脑袋伤。他终于停止了疯狂,两眼瞪着近在咫尺的她,喘着不知是沉醉迷恋还是无忌占有的气息。
灯光骤停,一阵惊呼:“元帅!”
面对突然,他面色间只扫过一丝可有可无的冷漠。
春风不识周郎面(31)
他识得这把枪,是浑身翻不出信物,随手送于她的。
那时,他只想,她带着它能记得他。可他料想不到,今时今日,他反被这把给予厚望的东西威逼胁迫。
“都给我出去!”
一叶芭蕉不时敲打着纹窗,铮铮作响,暗藏在叶子里的水珠亦愈积愈多,折射起七彩阳光,撩眼得禁。许是被这寂静屋子里依然对准宛静的数只枪膛给镇住了,许是在万箭齐发的一瞬,芭蕉也动了恻隐之心,那珠子便哗啦啦地倾泻,泻了一地。
得不到人应答,他血液膨胀,眼红眉青,回头大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听令散去,肃杀的空间只剩下用恨意来伪装坚强的一幕:那举枪的胳膊痛得麻木,颤颤抖抖的手指却拼死抠着扳机,那眸子里亮晶晶的东西一闪一闪,上下滑动的喉咙却拼命吞咽着屈辱。他距离她很近,近得看得清她神色里一动一静间的伤心委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