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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拿江山威胁我。别以为冯梓钧在,我什么都不敢做!”
无法跟他解释,又掰不开他手,她索性转过身妖娆地勾住他的脖子,撩起翠薇下颚,眉峰上挑,玲珑嘴角对他嫣然一笑,宛若飞过千丛花蜜的蝴蝶,千娇百媚地移近他嘴角。料想不到她会如此举动,他浑然一震,像遭遇陷阱突然醒悟过来,果断后退一步,松开了对她的纠缠不清。
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腰间那只视死如归的胳膊慢慢变软,慢慢远离,最后连坚决的气息都消散得不见踪影,又重新回身无言地摆弄五颜六色的红黄橙绿。铁刀切下去的每一声似乎都是对她的心灵安慰,他对她已是又恨又怕,已是对她三分怀疑,三分不信,四分时时处处的防备,他恨她跟冯梓钧有所瓜葛,更怕她跟冯梓钧联合起来设计他。她忽地低头轻轻一笑,心却像菜板上被自己剁碎的洋葱皮火辣辣地刺入眼睛,千忍百忍,仍然痛苦不止地淌泪。
而他默默地依在横梁柱子,怔怔地瞧她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倩影,她身上依然是离开顺德时的那套旗袍,他专门托人在顺德最时髦的衣裳店定做的,最好的丝线最好的绸缎最好的花色最好的裁缝什么都是最好,她还有什么不足?她口口声声为他,为什么明知他痛恨冯梓钧,还要义无反顾地回那混蛋身边?恨他娶了冯槿芝?恨他不能给她婚姻?他说过的,不会让她等待太久,她为什么还是不信?
冯梓钧赶回厨房见到得便是张澤霖贪婪的眼神随心所欲地盯着宛静,而宛静落寞地低垂额头无言盘弄菜肴,不知这份静谧持续了多久,只是两人那种超然物外不可言传的默契,仿佛只需一个或喜或悲或怒或欢的蓦然回眸,便能全部倾泻出来,果然在他的轻轻一咳中,他见到了相似的惊愕。
“回来了!”她说。
“听说我在这儿,他敢不回来吗?”张澤霖说。
她瞥了张澤霖一眼,嘴角蠕动,似乎有话出口,却又强咽下喉咙,边继续份内之事边道:“梓钧,张司令找你有事协商,知道你会来厨房,所以坚持要在这里等你。”
梓钧?不过短短几天,她曾经咬牙切齿的“冯梓钧”竟然变得如此暧昧,如此亲热!
张澤霖玩世不恭地笑了笑,抢过冯梓钧欲出口的话,直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找个借口来看看未见过面的嫂子。想不到梓钧兄千辛万苦娶进家门的女人果然漂亮至极,特别是颈子里散出的那股淡淡的兰花清香,轻轻一嗅,如饮美酒,连我这种见了大好河山不曾心动的人,也揣揣不安地找尽机会一近芳泽,想必梓钧兄每晚都很享受沉醉吧!”
他死皮赖脸的话分明是挑起无为的战争,她终于忍无可忍,菜刀“嘭”地一声坎在砧板上,窝在心口的闷气顿时顺着亮闪闪的刀刃呼啸而出:“张澤霖,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他眼睛死盯着她,手指指向门口之人,冷冷一笑:“余宛静,我知道你演戏的功夫厉害,想不到骗人的伎俩也是一流,把我们铁石心肠的冯大少爷迷得东倒西歪不知南北,真是佩服!”
“张澤霖,你别在这儿煽风点火飞扬跋扈,这里是我家,不是你的镜湖山庄!”
“你家?”他听罢仰天大笑:“余宛静,别他妈在人前装精,镜湖山庄的时候,是谁每天对我说这是‘我们的家’?”
面红耳赤的她顿时语塞,气得一把撤掉围裙砸在张澤霖身上,扭头便向外走。
一心不想撕破这层尴尬,竭力维持平静的冯梓钧仿佛是插不进口角不相干的外人,呆愣地旁观完瞬间的不欢而散,只能及时拉住视他不见的手,而她已泪眼濛濛,辨不清何人何地,挣脱开他直直奔了卧房而去。他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只觉脑子里刮起一阵狂风暴雨,遏制不了的冲动直接窜进血液窜向四肢,指挥他抑制良久的愤怒向不远处的人淋漓挥出一拳。
张澤霖凌空接住,那重重的拳头似乎尽了全力,震得他胳膊一阵酥麻。他佯装无事,嘴角上扬,正欲讽刺两句,不想对方又是风驰电掣,一掌掴了过来。他匆忙后退闪躲,待稳下身子,乌黑的枪口不知何时已死死指着他头顶的致命穴位,而握枪的人心口起伏不平,满眼杀气,而他亦是毫无畏惧,毫无退缩,撩起掩藏在袖管又滑落在手的迷你银色手枪,指向对手。
这俨然是世上最没有必要的对峙,任谁都不会不顾理智迈出无法挽回的一步!
冯梓钧紧锁眉宇,喉咙一遍遍吞咽压抑的愤慨,最后冷冷说道:“我不管你跟她有什么样的过往,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希望你能顾着身份,以后不要见她。”
张澤霖似乎比他还要激动三分,嘲笑的口吻不留情面:“少跟我来这套,当初如果不是你卑鄙下流趁机霸占,她会嫁给你?她早跟我回顺德去过开开心心的日子。”
新婚之事两人心知肚明,现在毫不掩饰地提出来,冯梓钧自然输了些许锐气,不禁怒道:“即使她愿意跟你又如何,她最终还是愿意回来我身边。”
这自然又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宛静毅然抛下他投进了冯梓钧的怀抱,张澤霖却理直气壮地耍赖:“那又怎样?她心里想的始终是我。”
冯梓钧咬牙愤愤:“张澤霖,你少信口开河。”
张澤霖刺鼻一笑:“你最好把她守紧了,总有一天,我会把她重新带回镜湖山庄。”
“澤霖,哥,你们这是做什么?”门外突然闯进槿芝惊呆的花容月貌。
断肠日落千山暮(21)
深秋季节的沁园,毛竹摇摆,树叶飒飒,金风乍凛霎那间卷起一地落黄,宛若横冲乱闯的蚱蜢,洞悉了屋子里的暗潮风云,扬扬洒洒直冲门窗呼啸而来,瞧见那毫不退让的冷冷寒寒,纷纷贴在透明玻璃一端究竟。
冯梓钧满面的忿忿不甘,却率先收枪,默然离开,与堂妹擦肩而过时,复杂的思绪望了一眼,警诫之语欲呼之而出,终莫名其妙地无疾而逝。
空寂的厨房只留下乌烟瘴气的混浊。
料想不到自己离开的短短两三分钟宛静会携手垂泪从厨房伤心欲绝地出来,料想不到无意间偷听到的激烈争吵字字震惊句句震撼,更加料想不到晃眼间的一瞬是堂兄与丈夫为争同一个女人欲置对方于死地,槿芝只觉霎那间窒息了般昏死过去,却又不能不急速从死亡线上挣扎着活过来,惊愕盈腮,去打破死亡的僵局。
瞧堂兄离去之前的欲说还休,又见张澤霖沉默不语,颔首整理衬衣袖口,她提心姗姗上前,柔声道:“有什么话不能摆在台面上,非要动刀动枪伤了和气?我们是一家人。”
张澤霖优雅的手指顿了顿,冷冷的眼神不屑一顾地瞟向她时却瞬间化为风流倜傥意味深长的笑:“对,我们是一家人。”
言者有心,听者有意,她当即感到“我们”二字中露骨的讽刺,心里一猝,仍然赔笑:“看样子不能在沁园吃晚餐了,我吩咐人另给你做,然后晚点,再备些夜宵什么,请嫂子去凉亭套套感情,免得以后两家人见面心里有间隙。”
他听罢嘴边缭绕着满意的弧线,习惯性捏着她下颚摇了摇:“你说了算。”
她佯装娴淑,典雅轻笑。
不是不明白每每提及堂兄,他显露出的冷淡冷漠和不屑不快,不是不记得新婚之夜他抛下她的绝情,而新婚后的第三天他独独对着女人的精致锦盒干净一笑。
宛静坠江。
宛静在寺庙静养。
堂哥调戏他的私人秘书。
她不是感受不到宛静跌倒时他迅雷之速的急急仓仓。
她知道他生性风流,除她之外定有喜欢的女人,她却偏偏想不到那个深藏不露时时刻刻牵绊他心的女人竟然是余宛静。
秋夜寂静,无声无息,连似水柔情的月光都悄然躲进云层入睡。
宛静自伤心难受回了卧房便钻进锦被不愿动弹,冯梓钧过来安慰她,她先是躲进他怀里哭哭啼啼一阵子,一个劲儿怨恼自己,明知道不该回许昌回冯家的,怎地还会应承他回来,外人面前,给了他难堪。接着又说,晚饭她没心思做给他吃,让他去别院凑合一餐。然后反过来慰藉他,莫要管她,她现在累得紧,想一个清静清静眯眯眼睛。最后索性溜进被子,纹丝不动地任他默默地陪伴她端详她温柔的手指抚慰她。
不知过了多久。
是被门外丫环的强烈阻拦给闹醒的:“小姐,您请回吧!少奶奶在休息。”
“给我让开。”是槿芝的怒吼。
“少爷吩咐过,少奶奶未醒前,不准任何人进屋打扰。”丫头恭敬的语气似带着三分无惧无畏:
“你个死丫头几天不见,忘记了我的厉害是不是?”槿芝威胁道。
丫头视死如归:“奴婢不敢,少爷他出门前交代过,如果奴婢放了谁进去,……”
宛静不想这幕争吵闹得不可开交,索性披了衣裳开门出来。两人闻到哐啷声停了争执,一个欣喜若狂似抓住救命稻草,一个含齿微笑从未有过的柔媚。
瞧她星眼微朦,似乎沉醉未醒,槿芝热情洋溢地携了她手,说道:“今儿,我哥像是跟澤霖闹了不快,我这个做妹妹的先在这里给嫂子你陪个不是,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澤霖这次。”
闻所未闻的语调,陌生久远的客套之言顿时唬了宛静一跳,她揉揉眼睛,不解道:“槿芝,你说什么?”
槿芝微微一愣,随即挽起她胳膊,笑道:“我知道你滴水未进,所以在凉亭那边备了几道小菜,咱们一边赏月一边就餐一边谈天说地。”
赏月?她斜眼瞧了瞧漆黑一团的深蓝,初一的夜空繁星不见,寒冷季节凉风阵阵,沁园书房又灯息门闭,前后思索一番,便假意道:“恐怕不行!你哥回来,若是见不到我会担心。”
槿芝咯咯笑了,如杨柳枝条弯了细腰:“这边,我自然会留人告诉她,你还是先顾着自己身子要紧,再说,咱们姐妹很久没抽时间好好聚聚,有他在,反而碍事。”
她越是推脱,槿芝越是执拗越是强拉她外沁园外走。
荷花池塘一片低矮的枯萎,游戏的水鸟俨然惧怕清寒早消散离开去了最南方过冬。昏黄的灯光里只有张澤霖端坐石墩,独自把酒言欢,听闻两两不同的脚步声,自信的嘴边淡然嘲笑,继而斟满了大理石桌面另外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