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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蓦然看我脸色忽变,凑近了一张脸。我眉头一皱,转而又笑道:“没事,只是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丢东西?”蓦然拿起掉在一旁的湿衣翻了半响,“没有啊……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我也是一眼疑惑,沉思一会还是摇头:“我也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了……”这几天接受的事实和惊吓都太多,我的脑海里此时除了混乱,便只剩下一片空白。
“算了,别找了,”我伸手系上腰上最后一根系带,坐到车头掀开车帘,雨已经停住了,初生的枝条在雨中显得朦朦胧胧,今天的夜色中没有月光,只依稀地能辨出眼前一路泥泞的马车道,车轮滚滚,缓缓地行驶在迷茫夜色中,我知道星火是担心巅到了车里的我和蓦然,他虽然性子不火,但是细心却也不少。这两年来,我跟他相处的机会也远比跟燎原要多。
星火见我出来,脸上一沉劝道:“姑娘还是回车里吧,外面恐怕不安全。”
我淡淡一笑,视线扫过路旁隐匿在草丛里的那些白衣身影,那几个人从我一开始离开夜擎军的视线范围内便一直随车而行:“不是有人保护着吗?”
星火唇角紧抿,脸色映成夜色般的沉暗,说道:“姑娘还是进去好,今晚要连夜赶路,姑娘就委屈在这车里休息了,要明早才会到。”
“刚好啊,”我绽进一抹微笑,“你刚好慢慢跟我解释你所知道的,也就是我所不知道的。”
星火剑眉一挑,眼光依旧定在前方,缓缓开口:“姑娘失踪之后……”
“停!”我抬手打断他,脸色严肃,溺进这深沉的月色里:“我要从头听起,包括秦先生,安凤嫣,皇上,甚至安羿,那些你们瞒着我的,我都要知道。”
星火一愣,神色赧然,嘴唇动了动,却仍是默然无语。
我抬高语声,掺进无尽的冷意,浓的依稀生出几分煞气:“星火,你不要忘记了,安羿将凤萧声交给我,我便是你的主人。广叔年长,瞒我就算了,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也瞒我。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马车道转了个弯,变成了逆风而行,速度更慢了几分,星火转眸看我,眼里是挣扎,是惧意,是无奈,我疾疾盯他,直到他低低一叹,抚上一抹微笑道:“秦先生说得对,姑娘是瞒不得的。”
星火竟然会笑,他竟然会笑。两年来,他跟我闯东闯西,玩南玩北,从来都是沉着的一张脸,虽然比星火多话不少,却也从来不笑,今时今日,他竟然……
“天山冷氏,姑娘听说过吗?”
“天山冷氏?”天山,很美的名字,让我想起中国西部上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如同起舞时的维吾尔族少女的珠冠。天山冷氏,是个名门望族吗?疑惑在我心里转了个圈,安广用一年的时间让我对朝祈,北易,乾海几国的大家族大商家如数家珍,怎么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天山冷氏,“什么地方?”
星火唇角微勾,平声道:“公子和安总管果然是达成了共识,一起把您和天山冷氏隔绝了起来。”
安羿和安广?我诧异抬眸:“星火……什么意思?”
“天山冷氏,界于景国,朝祈,宁国三国交界处天山,可以说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所管。这个家族,据说上百年前就有,没有人知道他们以什么为生,只知道他们势力庞大,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要染指,也有传闻,山上已自成一国。安凤嫣夫人,秦先生都是来自这个神秘的家族。”
关山月云,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这个家族叫冷氏吗?顾名思议姓冷,姓冷?姓冷……我脑海里蓦地蹦出一个名字:“冷皇……”
“冷皇后,便是这冷氏的大小姐。”
我心里怦怦直跳,难怪,难怪那斗笠男人会对祈阳说:“我倒要看看,这冷大小姐的儿子,能否青出于蓝胜于蓝?”原来祈阳竟是这天山冷氏的外孙,那算起来,这安凤嫣跟皇后冷筠宁的关系又是如何?真的仅仅是主人与丫头那么简单吗?
“那安凤嫣不姓冷,她跟天山又是什么关系?”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星火摇了摇头道:“安夫人的事我也不太清楚,秦先生和广叔也从来不提。”
夜风越来越冷洌,刮得我的脸略有点疼,今天淋了那么久的雨,身体本就有些不舒服,此时被这风再一刮,脑海意识也不觉混沌了不少,我不由拢了拢衣襟,闭眸道:“继续说。”
“冷氏名下在四国之内均有自己的势力组织,在朝祈境内的便唤为非原堂,秦先生便是这非原堂的现任长老,那些白衣人,便是这非原堂的人,是秦先生派来保护姑娘的。”
原来秦自余的身份竟是这样,不过,有那样的仙风道骨,那样的绝世医术,又怎么会是这一般俗世里育出来的人呢?我抬眸再问:“那关于锁儿呢?你们又知道多少?”
“锁儿姑娘的确是安夫人的女儿,至于她的父亲是谁,相信姑娘已经知道了。宫中的事,秦先生也不清楚多少,锁儿姑娘的身份其实也安总管也不知道,我也是在姑娘失踪之后见到秦先生,才知道了这回事。”星火说完这一番话,顿了顿,接着道:“秦先生知道这事后,第一个告诉的人,除了姑娘之外,便是楚湛将军。”
秦自余认识楚湛?安府众人,楚家上下,皇家内外,人与人之间那丝丝缕缕纠不开,剪不断的联系,化作疑云圈圈绕开在周身。我的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色,沉声开口:“难不成秦先生以为,锁儿是楚将军的女儿?”
“不是,”星火摇头道,“秦先生从一早便怀疑那是皇帝的骨血,不过是从楚将军那里得到证实才确定的,而且这点……公子也有猜到一点。”
安羿果然还是瞒了我,这么多的事,他到底瞒了我多少呢?关于安凤嫣的,关于安心的,甚至关于他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肯对我坦承全部?是害怕什么吗?是害怕我冲动地去为他报仇还是怎么样?我眨了眨眼睛,抬眸迎上清冷刺肤的夜风,回到正题:“所以皇帝才会来到江南?”
“是,”星火淡声道,“秦先生去到都城那日,便怀疑了锁儿姑娘的身份,先是直接把她带到了业城,楚将军知晓后,觉得皇家血脉还是不能流落民间,便快马加鞭送信给了皇上,但并没告诉皇上事情的始末。稍后,秦先生也便带着锁儿姑娘回了非原堂的秘密停靠点,解了她的失魂咒。姑娘随船出城后不久,皇上也便带着几个侍卫和尚书向惟远离开都城,目的地便是邰州,至于姑娘与皇上的这几番渊源,纯属巧合罢了。”
难怪会在临江城遇上皇上,难怪会在感业寺再度相遇,原来他和我去的目的地都是邰州。我开口接道:“我与皇上在感业寺失踪后,太子带着夜擎军也秘密从都城出发,搜寻皇上的踪迹,结果刚好与正在找我的你们和非原堂遇到了,一会面,便怀疑了我和皇上是被同一拨人绑了起来,后来便顺着我的琴声找到了这里。”
“是,”星火点了点头,“非原堂是神秘难寻的组织,其实我和蓦然当初最先去找的便是楚公子,谁料楚公子随着我们到感业寺之时,却出了另一件事……”
“邰州?”我心一沉,有不祥的感觉萦上头。
星火的眼光一片悠暗,长发随着风飘扬而起,如同夜色织出的锻:“邰州安府失了火……”
“什么!”我惊得从车上弹了起来。
“不过只烧了念心阁……其它完好。”
“那安凤嫣呢?有没有事?”带篱流的雨水已经停了,但是此时我却是山洪爆发。不可以的,不可以的,我答应过安羿,要好好照顾他的妹妹和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刚刚为救我而……他的母亲,怎么可以再有事?先是告诉我,锁儿是安心,再让我亲眼看到,安心救我,接着让我知道,安羿的母亲,也深陷险境。不过只是几朝之间,竟然这样就变了天吗?
“姑娘……”星火看我变了脸色,脸上一片担忧道:“你先别慌,楚公子和楚将军去了邰州,便是去找安夫人,安夫人她从在火场中失了踪,现在还是没找到。”
我的心略略放下,只要没见到尸体,就不能说会有事。之于楚湛,他对安凤嫣有着的那些过去的爱,应该已经化为了无边的愧歉吧,才会让他拼了心力去保护救助这样一个女人。等等!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邰州,失火,绑架,这一连串的事情连起来……原本散乱的思绪渐渐有了头绪,我和皇上,秦先生齐齐为了安凤嫣的事奔向邰州,在我和皇上的人刚被绑架之时,邰州便出了事。
没错,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想在皇上和我去到邰州,除掉安凤嫣。那秦自余给我的飞鸽传书被半路劫下,也定是那陷在暗处的那个人做的。冷风透骨冰凉,我的额上却冒出细细冷汗,安家,楚家,皇宫,三个走在朝祈风口浪尖上的地方,究竟在暗里,有着怎样一股联系?而那个隐在暗处的黑手,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呢?安凤嫣,这个与皇家楚家都有着关系的女人,身上又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如今,却又凭空冒出天山上的神秘家族,一切一切的事情,在一夜之内改了个头面,换了个容颜,重回了二十多年前的原点。
沉天万里,寒秋霜叶,秋风满天凉意,烟树飘茫,我望着沉沉夜色下的悠长车道,眸中映入一抹淡清容颜,那唇边含着的一抹微笑,柔和而宁心,蒙雨上,明秀无遗。有轻轻的声音缓缓敲响在心头,掠过浮云,飞上琼霄——
“安羿,你留给我的,真的只是一个凤萧声吗?”
车窗外,夜阑干。我身心俱疲,却仍是一夜无眠。晨风入境,帘外投入的第一缕曙光,挑开半宿酸痛的眼睛。驰骋了一夜的马车终于停下,我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眏入眼帘的是连绵的群山,雨后新绿,浓得似要滴出颜色。我四下望了一眼,见到的也是和眼前一样的翠绿,只有来时的那条马车道,长蛇般从山口蜿蜒进来,竟让我有一时的错觉,好似车道延向的另一头才是深山幽谷,昨夜,我不过是在走一条出山的路。
星火带着我和依旧睡眼惺忪的蓦然,穿过几丛杂草,走上一条石径小路。小径弯弯曲曲,探入丛林深处。晨光从林隙中探头进来,映在白石小路上,反射出镜般的幽光。走了不久,石径一分为二,如吐信的双头蛇,覆在雾气弥漫的丛林中。星火丝毫没有犹豫,挑了左边的那一条。再走下去,便又是两条分径小路,星火还是径直走上了其中一条。绕了几道,我开始有些晕头转向,而星火却仍然没有丝毫的踟蹰,好似这一片丛林是他所最熟悉的地方。我正疑惑着,猛然抬头便看见树顶上一道白影,一路脚尖踏着树枝,不多不少正正走在我们前头。
原来是有人带路!
林中的小路越来越复杂,不时还出现几个甚至十几个路口,轮回几转,我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好似又转到原地。清绿秋霜叠在路上,迎面的风也不那样刺骨逼人,我不由得想起了博尔赫斯的那本《小径分岔的花园》,有一句话让我至今刻骨铭心——一个人可以是另外一些人的敌人,可以是另外一些人的另外时刻的敌人,但是不能成为一国之敌,不能与萤火虫、花园、流水、风儿为敌。
视线越过林道扫向深处,移过那道道惑人心神的石径,倒也不知,在小径深处的那一头,是不是也有人,会与萤火虫、花园、流水、风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