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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烨守在苏姿晗身边，担忧的问由谨言叫来的御医：“皇后怎么样？”
苏姿晗醒来，看见一个二三十来岁的年轻御医站在文烨面前禀告着，一丝恐惧袭上心头，用手撑起身子，御医替她把脉定然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若让文烨知道，那她的孩子……她越想越担心。
谨言看到苏姿晗惊慌的面容，赶紧上前扶着她躺下，“娘娘，太医说您郁结于心，身子虚，您好好休息，心情放松。”
苏姿晗懂谨言话里的意思，御医没将她怀有身孕的事告诉文烨，苏家要收买一个御医并不是难事。
果然，那御医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郁结于心，加上身子虚弱才会晕倒，微臣开几服药补补身体，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苏姿晗坐起来：“本宫知道，本宫现在已无大碍。”
文烨盯着她苍白的脸，目光深邃，退下他人，思索良久，终于问出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
知道他当初约她出宫意图找人毁她清白的事。
苏姿晗眼神空洞，默认。
她不仅知道这件事，她还知道了很多她不想知道的事，他不知道的事。
文烨沉寂良久，“朕以后再也不会做出那种伤害你的事。”
“臣妾想出去走走。”苏姿晗直接无视，然后起床穿衣，文烨上前去帮助她，被她拒绝：“臣妾不敢劳烦皇上，臣妾自己来。”
文烨等她穿好衣服，拉住她的手：“朕陪你。”
苏姿晗松开他的手，随意插了个发簪，径自走了出去，文烨剑眉微蹙，没再牵她的手，跟在她的后面，并且吩咐其他人不得跟去。
文烨一路上都默默跟在她后面一步之远，苏姿晗虽然知道这样有坏规矩，但仍不管不顾，漫步到御花园时，总是会“偶遇”到一些经过精心打扮过的妃嫔，在她们行完礼后苏姿晗也不寒暄直接往前走，文烨几句话打发完献媚的妃嫔然后继续紧紧跟在她后面。
偶遇的妃嫔越多，苏姿晗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加快，最后走到了她住在韶影轩时无意间发现的小溪边，这儿很幽静，两人并立在溪边，静听水声潺潺，小鸟私语，微风拂过，细嗅春草的清香，却各有所思。
许久，文烨突然拉起苏姿晗的手，“跟朕来。”
苏姿晗任由他拉着，跟着他一路逆着小溪的流向前进，越往前走地势越高，一开始，两周本是一些参差不齐、杂乱无章的花草树木，直到两个笔直高大的枫树呈现在她面前，然后走上一鹅卵石小路，竟是一枫树林，就和他两初次相识时一样，在这宫中呆了这么久，她都不知道宫中原来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好地方，若是在秋天，该是多么壮丽洒脱的一道风景。
放眼望去，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是一楼阁，被枫树遮掩簇拥着，走近一看，才知道有守卫保守，楼阁上镶着的是一空白匾额。
文烨将守卫退下，牵着苏姿晗进了楼阁二楼，只见屋内陈设简单，一榻一桌，一壶一杯，一笔一砚，一画一剑，仅此而已。
文烨望着苏姿晗惊讶打量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满意的弧度，拉她到窗边将雕花木窗推开。
随着一阵清风迎面吹来，苏姿晗望着呈现在她面前的风景，一脸惊叹：黄砖红瓦、楼亭水榭、清流长廊，错落有致；庄严的建筑，秀丽的风景，相辅相成。凭窗眺望，整个皇宫近在眼下，令人心旷神怡，顿时豁然开朗。
“这是皇宫最高之处，在前朝时这本是乐康帝寻欢作乐一座行宫，当年先帝带兵攻入皇宫时，前朝余孽在这引火自焚，朕见这乃皇宫最高之所，于是偷偷命人修了这座阁楼。”
文烨俯视着眼前的一切，意气风发，苏姿晗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连她看到此景都能感受到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情怀，何况是君临天下的文烨？
文烨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深情款款：“朕从来没有带其他人来过这。”
他喜欢独自一人到这，有时是静心，有时却是发泄心中的怒火，在众人面前，他需要隐忍，在这，他可以展现真正的自己，不需要伪装。
那晚，他独倚高楼，却有笛声传入他的耳中，悠扬惆怅，有如他心头的倾诉，在心头漫溢，深深的吸引他在夜里寻找笛音的方向，最后，他看到了她，执笛浅奏、淡雅如兰的她，仿佛宫中所有的纷扰晦暗都与她无关，就像她的笛声，如清风，如清泉，清新，令人舒畅。
第二晚，他有来到了楼阁，期盼能听到她的笛音，期盼她能再次去小溪边。果然，他还是盼到了，可是，当他顺着笛音带着心中的愉悦去小溪边的时候，却得知她心早有所属，而那个人却不是他。他悲伤离去，却落下了贴身的龙纹玉佩。
第三晚，他没有再去，因为他不想听到她为卫潇而奏的笛音，那么美妙的笛声，不是为他，是为卫潇，可是他却发现他可能将太后送给他的玉佩弄丢在小溪边，他去找时刚好发现落水的她，于是才将她救起。
苏姿晗看到在暖阳的照射下泛起粼粼波光的汇波湖，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她落水的时候他能够及时出现并且救了她。
“喜欢这吗？”文烨满腹期待。
苏姿晗点头：“喜欢。”
她喜欢这儿的静，喜欢这的简单，也喜欢此时与他相处的感觉。
“那么你愿意与朕携手天下吗？”文烨握住她的双手，强烈的期盼她答应，但他不知道，他的凌云壮志，他的运筹帷幄，他的如画江山梦，却令她害怕，令她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一阵微风拂过，苏姿晗转开身子，也避开回答，“冷……”
他的天下是要建立在将苏家踩在脚底下，甚至将苏家踏碎的基础上，且高处不胜寒。
文烨将她轻轻纳入怀中：“朕知道朕对不住你，但朕发誓，朕以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这才发现宽大衣袍下的她竟然如此瘦弱，这几个月，他们两个一直保持着陌生人般的距离，怀中的人盈盈一握的身体，令他想把她抱得更紧。
他的温暖是苏姿晗贪恋的，宽厚的胸膛是她依恋的，听着他稳重的心跳，她甚至有种告诉他她怀孕了的冲动，甚至想如果他能保护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该有多好，但她担心自己成为一只扑火的飞蛾，为了一瞬间的温暖付出整个生命，甚至更惨痛的代价。
她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他是自己的仇人，他不是自己可以相信依靠的人，“皇上。”
☆、第五十八章 妖妃
她轻声唤他，她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敢再叫他的名字。
“文烨。”苏姿晗鼓起勇气，这是最后一次。
“嗯？”文烨没有恼怒，反而觉得亲切。
“你放过我吧。”她没有推开他，接下来的一句平静的话，却让文烨如被泼了一桶冷水。
为什么每次她爱上的都是自己不能爱的人？“不用再这样假装对我好。”
“朕刚才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真意。”文烨专注的望着她，受伤的眼神。
刚开始，他对她好确实只是虚情假意，因为他要安抚苏恪，要利用她对付赵家，但现在已经不一样，“朕已经不需要再利用你。”
他承认他对她好是利用她，虽然苏姿晗一直清楚，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还是会痛。
文烨意识到自己的话会让苏姿晗误会，连忙解释：“朕没有骗你。”这话一说，又担心苏姿晗误解成他确实不需要再利用她，“朕的意思是朕……”他吞吞吐吐，有些急躁，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放下帝王的脸面：“朕……”
“好了，臣妾知道。”正在文烨好不容易准备说出憋在心里已久的话时，苏姿晗从他怀中出来。
不管他现在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可能一心一意不管不顾去爱他，她是如此，他也是如此，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她去背负，有太多的责任需要他去承担。
文烨沉默地凝望着她，他好想问一句，你真的懂吗？小晗子，你真的懂吗？话到了嘴里，最终还是堵在了心口。
离开了楼阁，苏姿晗和文烨随意地走着，两人都心不在焉，无意间来到了安居宫门口，看着苏姿晗望着“安居宫”三个大字，文烨问：“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苏姿晗犹豫了会，还是怀着忐忑的心走了进去。
按照文朝的规定，皇帝死后凡是封号在妃位以下的没有子嗣的妃子都将为皇帝殉葬，妃以上的定居于安居宫，直至老死，皇后尊为太后。
文烨和苏姿晗穿的都是常服，未着龙袍凤服，这些太妃，或呆或痴，他两的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情绪波动，不过扫他两一眼，然后木讷地移开视线，苏姿晗见到有的太妃甚至和她年龄相仿，不禁悲从心生。
突然，一个女人疯疯癫癫地跑了过来，散乱的发上插着几朵刚开的野花，在见到文烨时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喃喃自语：“俊俏的男人。”将脸凑到文烨面前，那是一张看上去至少有五十岁大的脸，暗黄枯燥，满脸皱纹，“本宫美吗？”
文烨皱眉，将她推开，女人头上的花随之掉落在地上，女人慌张地捡起花戴着自己的头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本宫年轻貌美的时候当本宫是心头宝，一见本宫老了就弃之不顾，你们看着，本宫还是很美，本宫是这世界上最貌美的女人！”
文烨丢出一句：“疯子。”
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猛地揪住文烨的衣襟并且动手打之，“臭男人！臭男人！”
文烨随手一挥，那人便摔倒在地，看守的管事姑姑听到动静怒气冲冲地跑来，看到刚才的一幕和突然驾临的文烨和苏姿晗，受宠若惊，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文烨叫她免礼平身后，管事姑姑对倒在地上的疯太妃一阵暴打狂骂。
疯太妃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哭着叫着。
苏姿晗道：“算了，不要再打了。”
疯太妃顺着声音看到苏姿晗，眼睛一亮，突然向她爬来，抓住她的衣服，高呼：“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臣妾！”
苏姿晗娥眉微蹙，问：“她是何人？”
姑姑唯唯诺诺道：“回禀娘娘，她是俪太妃。”
“俪太妃？”
“俪太妃，也就是曾经的俪妃。”文烨道。
苏姿晗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俪妃，传闻生得妖娆妩媚，有倾国倾城之貌，曾深受前朝乐康帝宠爱，醉于软玉相香怀，夜夜笙歌，先皇文成君颠覆前朝后，将这俪妃纳于自己的后宫，也曾极度宠爱，苏姿晗随后俪妃很快就失宠，留下的只是一时的传奇，没想到曾经荣华显赫的俪妃如今却是这番下场。
苏姿晗想转身离开，俪太妃却抓着她紧紧不放，“皇后，皇上呢？皇上以前最宠爱本宫，怎么都不来看本宫？”
苏姿晗道：“他已经死了。”
俪太妃大叫：“不可能，皇上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本宫，他还说要让本宫做皇后，他不可能让你过得光鲜亮丽却把本宫丢在这，本宫比你貌美，比你年轻。”俪太妃说着陶醉的抚上自己的脸，当摸到自己松弛粗糙的肌肤时，像明显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疯狂地问站在一旁的文烨和管事姑姑：“本宫比她美，是不是？你们告诉本宫，本宫比她美！”
管事姑姑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跟皇后娘娘比？”
俪太妃不愿相信地摇头，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