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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三年,慕容白未出没花街柳巷,也未有纳一名侧妃。
痴心程度摔碎了洛都所有女子的一颗颗春心。
更更过分的是,就算这样,苏宛凉依然很不待见她这个十全十美的夫婿。
于是乎,苏宛凉成了洛都全体三十岁以下十三岁以上女子的公敌。
“我明明是在捍卫女权,为什么她们反而那么恨我?”
苏宛凉很郁闷。
有的人说,慕容白娶苏宛凉是政治联姻,目的是拉拢苏大人。事实上,这么说的人通常是不懂装懂,没什么脑子。因为,苏大人的官虽然不算小,却是个十足的闲职,而且是做不了几年就要退休,连升官的机会都没有的闲职。而慕容白娶苏宛凉,确实有一个理由,一个听起来很荒唐很不慕容白的理由。
因为他无聊。
是的,因为他无聊。整日朝上朝下的勾心斗角,让他感到既疲惫又无聊。
而苏宛凉,是一个很有趣的女人。
除此之外,在大皇子娶了宰相之女,十三皇弟娶了大将军之女后,他只娶了一个奇怪而家世平凡的女子既是迷惑对手粉饰他无心皇位,也是间接在向父皇表忠心。是的,在一个很不慕容白的理由下其实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很慕容白的理由。所以说,如果他的对手有一天认为慕容白不算计了,那么不是因为慕容白脑袋进水了,而是因为他的对手脑袋进水了。
“凉凉,我很想你哦。”一把把冲入眼帘的身影拥入怀中,他状似撒娇。
苏宛凉一阵恶寒。
喂喂,太假了吧。
“王爷,我觉得其实我并不适合当……”
“我离开这么久,有没有不乖?有没有想我?”蹭蹭怀中人儿白嫩嫩的小脸,他满眼期待。
唔,不要笑得那么灿烂啦~
苏宛凉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不断进行自我催眠“我的立场很坚定,很坚定!”
“王爷,其实我想……”欲把手上的一纸休书呈上。
“凉凉,我有礼物送你哦!”慕容白不由分说的拉起她向门外走去。
“王爷,要不要备轿?”小四子连忙迎上来。
“不用了。”他翻身上马,向还完全没进入状态的某个女人伸出手来。
“唔…我想我可以自己…”苏宛凉的话还没说完就换来一计幽怨的眼神。
“原来,小凉凉不愿意和我乘一匹马么?”低着头抚弄着金色马鬃,表情无辜又无害。
“……”
好啦,她愿意可以了吧!
“小凉凉今天不太高兴呢。”
“没有…”如果他肯把休书签一签她就会很高兴。
“小凉凉是不是想岳父大人了?明儿个我们去看他好不好?”
“好…”其实她明明知道现在的他都是假的,温柔也好,体贴也好。
“小凉凉没去过江城吧?江城很美哦,下次一起去好不好?”
“嗯…”但她真的不想也不敢揭穿他,她其实是极怕看到他的真面目的吧?
“小凉凉你看现在荒山野岭,我就算在这里杀人灭口也不会有人注意吧?”
“嗯…嘎?”苏宛凉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在洛都郊外了。
很好,她终于给他回神了。
“骗你的。”他笑得好温柔。
“!!!”
“我们到咯。”他指着面前的小山坡。
满山的梧桐树,此时恰逢清明,白色的梧花在风中摇曳。
如雪似云。
一座精巧的庭苑半隐于桐花间,犹如幻境仙阁。
一团白色的球儿从林中滚了出来,细细一看,原来是只小胖狗狗正在追逐两只蝴蝶。
“咦?好可爱!”苏宛凉脸上露出欣喜。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慕容白俯身捞起小狗捧到她眼前,“包括它。”
“唉?”好吧,她其实稍微有那么一丢丢感动啦。
“它还没有名字,你可以为他取个。”他把小狗送入她的怀里。
“真的?”她伸手去摸小狗狗的头,“它这么白,就叫小白好了。”
小狗讨好的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一脸憨相。
慕容白无语,
他刚才说过的话,可以不算么……
“王爷?”
“我以前一直希望你叫我白而不是这么生疏的称呼。”
“啊哈?”
“不过现在。”慕容白瞥了一眼苏宛凉怀里的小笨狗极度抑郁,“不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
谷雨
——太阳到达黄经30°,苹始生,鸣鸠拂其羽,胜降于桑
圣德一都三城十二川。
一都为洛都,亦是圣德国都。一年四季云花灿烂,景色繁华。
三城分别是江城、苏城、叶城,分落在洛都四周,成三星伴月状。
十二川以十二地支命名,多在三城周围。其中的辰川则是从苏城到洛都的必经之路。
足足半月乔素此一行未过辰川。
不是不想过,而是不能过。
辰川执徐渡,传说生有蛟龙。每至谷雨时节,天地隐没于混沌之中。蛟龙苏醒,风云变色。整个辰川几乎变成一个死城。
一直到七十年前的一天,一个银发紫衣的男子来到辰川,纵身跳入执徐河。据说那场恶战一直持续了九天九夜,人们看到下游涌出的河水飘红,皆是血色。然后一个绝美的男子从河中央升起,周身微微绽着蓝色的光芒。人们皆道天人下凡,顶礼膜拜。“我叫青玉,是妖孽,不是上仙哦!”传说那个男子眯眼一笑那样说。
后来人们才知晓,他便是洛都赫赫有名的青玉祭司。
因着他那句戏言,人们也称他为玉妖祭司。
“你们说的青玉祭司可是现在圣德朝首席祭司青玉?”乔素此问眼前的村民。
“自然只有一个青玉祭司。”
“那么现在这个青玉祭司也有九十岁了,恐怕早已是鸡皮鹤发的老人了。”南宫寒道。
“公子说笑了,既是玉妖又怎么会老?”村人露出鄙夷的神气。
“因为相信青玉祭司能再次赶来将恶龙封印,所以才不肯逃走么?”湛然仰头看了看阴霾异常的天色喃喃。
惊天变,蛟龙生。
九十年后又至谷雨,当年青玉祭司设下的结界却好像已被恶龙冲破。
“那个妖孽,真希望他能快点来。”南宫寒半认真半打趣道,“我们也好早日渡河。”
执徐河水暗潮汹涌,点点龙鳞若隐若现。他们并不想冒险。
毕竟蛟龙与毒蟒不同,终归是神物,非他们凡人可相抗衡。再说,他们不打算做无所谓的打斗。
“为什么笑?”南宫寒很难理解身旁女子唇边挂着的诡异笑意。
“我只是觉得那个青玉祭司说话的口气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若有所思,她就说么,那种妖孽怎么会死?
须臾幻境。
处于圣德疆土之外。
这里没有光亦没有色彩,只留下一片诡异的静谧。
能来到这里的都已不是人世间的活物了。
无数魂魄毫无目的的游走着,他们大多沉迷在自己编织的幻象中。眼神空茫,面无表情。
他们没有希望没有感觉也没有未来,他们只有过去——无边无尽的回忆。
没有太多人愿意选择这里,毕竟选择这里就是选择放弃生生世世的轮回机遇。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释怀,不能饮一杯忘川水,重新来过?
他端坐在亭中信手拨弦。
“没想到你没走,反而来了这里。”身处一群魑魅之中银发紫衣的男子却安然自若。
“在这世间,我尤有牵挂。”就算是落魄至此他却依然是翩翩君子模样。
紫衣公子沉吟“你这样可是连转世的机会都么有了。不后悔么?”
琴声骤停,凤目微挑,久久他方轻声应答“人的执着,你不懂。”
“我不会打扰你们会面,也不会告诉她真相。”紫衣男子露出合作愉快的表情,“不过你也什么都不可对她说,否则…”
“那么,不送。”琴声复又响起,他逐客。
“是啊,我也该走了。”紫衣男子抛了个媚眼给他,“辰川那条破泥鳅好像出事了,啧啧,还真是麻烦。”
回应的,只有琴声悠扬。
他不了解他,不了解人类的执着。
释怀一笑,
谁叫他是妖孽呢?
他不是也不了解他这个妖孽的自在无忧么?
一道闪电劈向破旧不堪的屋顶。
跳跃的赤红色火焰夹着浓烟袭来,劈劈啪啪木材在火中燃烧的声音,大人孩子的哭嚎声。
甚至,
还有肉在火中烧焦的味道。
橘色的火星飘打到她的脸上。
回忆如扑面而来的烈火般袭来。
“卿儿,下月我们成亲好不好?”青衣公子凝着她的眸子问。
“老爷、夫人不会答应的。”她苦恼的低着头。
“你先好好睡一觉,醒来后我们一同去见他们。”他动作轻柔的为她盖上被衾安抚道。
可当她被浓烟呛醒时,只有铺天盖地的火焰将她团团围住。
“湛然,湛然。”她哭喊。
回应她的只又木头烧裂的噼啪声。
火舌舔上她柔嫩的肌肤,她躲避着继续喊着他的名字。
“湛然!湛然!”
怎么办?他会不会也困在了火海里?他有没有事?
她是傻瓜,所以即使身处这样的境地,心心念念的依然不是自己的安危。
一直到,她被浓烟呛昏过去。
最后的最后,那个青衣公子是否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场来找她。
谁也不得而知。
她保住了性命却容颜尽毁,而他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后来,雪衣为她换了这张脸,她摇身一变从名满洛都的绝色美人变成了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有时候,乔素此会觉得,人生如梦。
人生如梦,
如梦人生。
自此而后,纵是相逢亦不识。
“乔姑娘?”南宫湛然有些焦虑的低唤。
“我们去看看执徐渡看看吧。”她平静的如同并未有方才半刻的失神,“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执徐渡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糟糕。
河水漫上堤岸,以一泻千里之势向村庄袭去。浑黄的河水不断侵蚀着同色的土地,让人几乎分不出哪里是河哪里是岸。水中深处穿来阵阵龙吟,像是愤怒的吟啸又想是痛苦的沉吟。直震得人耳膜轰鸣、头疼欲裂,若不是他们三人仗着内力深厚恐怕早已七窍流血而亡。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个模样,真的不想要命了么?”从天而降的紫衣男子一边嗔怪一边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结界中来。
“我就知道是你。”乔素此笑,“雪衣,好久不见。抑或你想听我叫你,玉妖祭司?”
玉妖祭司耸耸肩,优雅踱步到她身边揉揉她的长发亦微笑道“丫头,好久不见。”
“雪衣哥?”南宫寒微微有些惊讶。
“是小寒呀,已经变成翩翩少年咯。”青玉调侃。
“可是…雪衣哥不是已经…。”不用再问也知道,那不过是场诈死罢了。
巨大的水浪扑向他们,提醒他们到这里并不是来叙旧的。
“知道了,知道了。”青玉不耐烦的走出结界,所到之处河水自动劈开露出平坦的地面。
“鸢澈,出来吧。”他说。
话音未落便见一条青色的巨龙豁然出水,盘踞于九天之上。青龙双目怒视着紫衣公子,鼻息间喷出巨大的热浪。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嘛,这么久才过来。”并没有预想中的一场恶战,玉妖祭司的语气简直如同问候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青龙似乎并不买账,依然恶狠狠的瞪着他。
“鸢澈,不要闹了,先变回来好不好。难不成你想一直赌气到辰川被淹没?”青玉继续好言相劝。
青龙像是被抓到了痛处,终是认命的低下了头,摇身化作人形。
女孩子长了一双桃花眼却是不常见的,
人们说长了桃花眼的人多情而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