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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口中的人来接应时,太阳已经升起,透过树叶零碎的散在半黄半绿的草地上。
来的人是一个穿湖绿衫子的青年,瘦瘦高高的。过来抱拳行了一礼也不说话就站在他身后,一眼也没看向我。就好像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这是小娘子。”那人对湖绿衫子说道。
湖绿衫子略一点头,还是不看我。
“小娘子,这是阿九,阿九不善言辞。”
我点头,“走吧。”
“好,不过要委屈小娘子了。”
“嗯?”
那人对着不善言辞的阿九示意,那不善言辞的阿九快速闪到我身后,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抬手劈向我后颈。之后,后颈一疼,身子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
好你个心狠手辣不善言辞的阿九!
再醒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手指也被包扎妥当。
“醒了?”依然是怪气的语调。
我坐起来,头一阵疼痛。那不善言辞的阿九!
他还是带着那张古怪的面具,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
“阿九下手没轻重,小娘子委屈了。”
“命都在你们手里捏着,何谈委屈。”我垂眉看着裹着白布的手指。
那人短促一笑,起身道“吃饭吧。”
顾筠和苍竹捉的野鸡和兔子还来不及吃,便被扔在地上。想起顾筠,我心口一滞,不知他怎样了?可清醒了?可气恼我的自作主张?
那人见我不动,过来伸手拉我。我一侧身,避开他的手。
那人收回手,也不尴尬,“饭菜在外间。”
未免他再来拉我,我随他去了外间。
那里放着一张漆木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盘盘冒着热气的饭菜,四个白衣侍女垂手立于桌旁。
我望着这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怎么都还热着,是算准了我什么时候醒吗?这心狠手辣的阿九!
“庄主,可要把饭菜再换一遍?”一个老仆进门问道。
“不用,小娘子已经醒了。”
“是。”老仆弯着腰退了出去。
饭菜一直在换?是因为怕凉了吗?
“吃吧。”他坐下,桌旁的侍女立时上前双手递上牙箸。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面具下那人优雅的吃饭,有些琢磨不透。不应该逼问我藏宝图下落吗?怎么一副和平相处,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他放下牙箸,问道。
我摇头。你不急,我也不急,且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吃过饭,那人端着杯水慢条斯理的喝着,“小娘子可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过是一副藏宝图。”
“不过是一副藏宝图?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若得了那宝藏,便可与一国之君相匹敌?”
“那也要要能得到才是。”
“小娘子言语之间对藏宝图多有不屑,为何之前不肯给我?”
“我说了,我没有。可你不信。”
“那为何后来又说有了呢?”
“我可没说我有,我说是我知道在哪儿。”我眼睛眨了一下,说道。
“在哪儿?”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有藏宝图的?”我问。这江湖上将谢老将军把藏宝图留给女儿谢清姀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可却不知到底是从哪里传出的。
“秘密。”那人只吐出两个字。
“不说也罢。我只告诉你藏宝图已被寿王连祁墨得了,信不信由你。”你和寿王狗咬狗去吧!
“连祁墨?既不在你这儿,为何之前不说,偏偏现在才说?”
“他给我下了毒,若透露出去,便把唯一的解/药给毁了。”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现在说起来特别顺溜。
那人拨着浮在水面的茶叶,似乎在思考我的话的可信度。
我心里忐忑,生怕他听出破绽,立时把我给杀人灭口了。
半晌,那人方开口道“难怪”,顿了顿又说“难怪你吃了我的毒/药却浑不在意。”他把“毒/药”二字咬得较重,说完抬眼观察我的表情。
我木然任他打量,我不是浑不在意,是在意了也没办法啊,我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原来是虱子多了不愁痒。”那人怪笑一声。
“我已经告诉你了,可以把你的解药给我,放我离开了么?”
“小娘子莫不是忘了自己为何在这里了?”那人把手中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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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4119 15:15:44 字数:1660
院子里阳光正好,空中没有一丝云,显得特别干净。一簇簇黄色的菊花大团大团的开着,透过窗棂望着,金灿灿一片,很喜人。
我喜欢秋季的天空,那么高,那么辽阔,那么自由。
那面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也只能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一丁点事情。
这里好像是个什么庄,那人好像是这里的庄主。
自我说出所谓的藏宝图在寿王那里后,他就不再出现。只让那个不善言辞的阿九守着我,每日那么不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如影随形。我想我终于明白当初师兄被我跟到茅房的心情了······
我坐在窗下,阿九抱臂倚在窗外,仰着脸,头靠在墙上。
我蹲在花前一片片的往下撕着菊花瓣,一片,顾筠。两片,顾筠。三片,顾筠。四片,还是顾筠······
我蹲的腿麻,起身跺跺脚,离开。留下一地黄色菊花瓣。
顾筠不知何时在我心中留下了一颗红豆,那小小红豆开始躁动不安,蓄势待发,即将破土而出。我已管不住它了······
阿九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毫不留情的从那菊花瓣上踩过,碾碎一地花瓣,黑色鞋子上带着黄褐色的花汁。
······
我来这里已经十天,不知顾筠伤势如何。阿九这十天里从未说过话,这让我怀疑——其实他不是不善言辞,而是不会言辞吧?至此,再看阿九时,我总会不自觉的带上些怜悯,可怜见的。
阿九依然目中无人,我看了更加怜悯。可怜的孩子,用高傲的态度来伪装自己,面对不幸的缺陷。
不知面具人有没有去寿王府寻图,如果寿王说图不在他那儿,不知面具人会相信哪个?我说被下了毒,那人也不找大夫确认一下就信了,不像是这么轻率的人呀?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仍是一片平静。阿九每日跟在我身后,只是在我看他时,眉毛乱动,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依旧好吃好睡,但却在不断的消瘦。
我看着铜镜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已经迸出青筋的手背,叹了口气,本来就不好看,这一瘦,越发像鬼了。
衣衫越来越宽大,站在院子里,风一吹,便要飘起来。
人一瘦,各方面都不好了。
首先是脾胃,之前只是偶尔疼一下,现在不管吃多吃少,都要疼上一疼。
而后是胸口,一天中总不受控制的多跳那么几下,弄得我心悸心慌之余又要痛上一痛。西子有心疾,捧心颦眉楚楚可怜。可枯瘦苍白面无生机的女子一手捧心,一手按胃,那该是何等惊悚又可怖的景象?
再者就是脑子也不大清醒了,那院子里的菊花已经被我扯得只剩叶子和空枝了。一日起床后,我指着墙下光秃秃的花枝,问“菊花呢?”
阿九难得的看了我一眼,站在廊下的侍女诧异道“昨儿姑娘不是已经问过了吗?那花儿已经被姑娘扯完了。”
我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花给扯干净了。那侍女没有必要骗我,那是我记错了?
哎呀,人一瘦,什么都不好了,连一向不看人的阿九几日来都会低头扫我几眼。
在我即将忘记面具男的时候,他来了。
“小娘子这般无聊?”古怪的音调。
我正忙着扯菊花叶,闻声回头。他逆光站在那儿,还是带着那古怪的面具,露出有棱角的唇和干净的下颌。
我站起来,问“藏宝图找到了么?什么时候放我走?”
“要从寿王府找一张小小的图纸,哪是那么容易的。”
“你嗓子受伤了么?”还是那么难听。
“听闻小娘子爱琴,不如为我弹奏一曲如何?”
我一摊手,“没琴。”
他一笑,拍手。
门外立时有人小心翼翼的抬进来一架瑶琴,在院中放置妥当。
那人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点头应答后,回屋洗手燃香。
反正无聊,不如弹琴。不看眼前是谁,只忆心中那人。
我坐在琴前,拨弦试音。
琴是好琴,琴身配以珠玉,琴音清脆干净。
一挑一抹,一扬一抑,一思一念。
一曲了,院子里只余我一人,连只鸟儿都没有了。
我看着瑶琴发了会呆,那面具男先进来了,问“弹完了?”
我面无表情。
阿九进来,靠着墙根站好,离我和瑶琴远远的。
那人咳了一声,问道“小娘子弹得什么曲子?”
“欸乃。”
“欸乃吗?果然不同凡响,小娘子弹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那人艰难的夸奖道。
“哦,多谢夸奖。”我抱着瑶琴起身进去,这琴不错,弹着很顺手,以后可以多弹弹。
第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4119 22:53:46 字数:1622
自我得了这瑶琴,身畔就空无一人,连阿九都不再一直跟在我身后了,而是谨慎的与我保持一段距离。
我自然乐得清静,只是越来越瘦了。之前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只得再做新衣。记性也越来越差,随手放下的东西,转眼就忘了在哪儿。那面具男期间来过几次,看着我日益消瘦,面具下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每日的饭菜都很丰盛,我却吃不下去,每次只吃一点点,其它的都原封不动。小九,不对,是阿九还是没说一句话,果真是哑巴吗?
脸越发的小了,衬的一双眼睛大得出奇,猛一看去,自己都会被铜镜里拿脸色白的不像人样的自己吓到。
我每日焚焚香,弹弹琴,不过却想不起几首曲子了。便重复的弹着一首《欸乃》,脑子里想着我爹,师父,顾筠,师兄,陆霖以及云歌的脸,生怕那日会把他们给忘了。对了,还有小花和福伯,还有顾筠美貌的师姐沐晴。
日子一天天的过,琴声每日响起。阿九和六个侍女大概已经习惯了我的琴声,也不再离我离得远远的了。
曲罢,我双手按住还在震动的琴弦,抬头看到面具男又来了,他递给我一个瓷瓶。
“什么东西?”
“这个月的解药。不知还有没有用,你先吃了吧。”
哦,原来是解药。我使劲想了一下,才记起他怕我骗他,给我吃了毒/药,若不吃便会全身起红斑,还会怎样来着?我记不清了。
“你什么时间放我走?”
面具下的眼神不太自然,怪异的音调也有些飘忽“不急。”
可是我急呀,再待下去,我估计就成了一个能走动的活骷髅了!
我对着窗外,看着已经只剩光溜溜的枝桠的菊花——叶子也被我扯光了······
我摆明了不愿说话,面具男也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晚饭,又是一桌子珍馐,我自然而然的无视坐在桌前的面具男,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起身准备到院子里走走。
“等等”怪异的声音响起,“你就吃这么点儿?”
“吃得这么少,能不瘦吗?坐下!”
“饱了,你自己吃吧。”吃不下了,再吃,胃就要疼了。是怕我饿死了,没人能甄别寿王的藏宝图是真是假了吗?
“怎么可能饱了?还没阿九养的猫吃得多。”
“我确实饱了。”阿九还养猫?
我拿着件披风出去,不再听他说话。
这人不提藏宝图,也不提放我离开,难不成要这样圈禁我?我把披风铺在石凳上,看着已经光秃了的菊花。
秋夜深,露水重。身上有些凉意时,我进屋了。
那人还没离开,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