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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
众将领见沐王突然又定住,然后赌气一般又把南烛拎回来打横抱起,往前走。
众人不解:“南岩风莫非很重?”
南岩风看上去很小只。
沐王横抱着南烛,大步流星地往厨帐走,好似手中是个烫手的山芋。而南烛却觉得很舒适。至少比被人拦腰扛着要舒服多了。她头一偏,索性就整个儿偎进了沐王的怀里。沐王感觉到南烛的举动,没来由地心肝狂颤,眼睛几乎都直了,低下头却看见南烛满意地睡着。眼睫上还有水,小脸儿上却带着沐王从未见过的笑。这样的笑,直看得魂魄一荡。
这究竟是怎么了?
一时间,沐王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手中的人儿是抱也不是,放又有些不舍。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沐王心中缱绻萦绕。
沐王又停住了,几个呼吸后,他僵硬地转过身,将手中的南烛往前一递,对身后人道:“背他。”
众人不解,但仍上前一个人,主动背起了南岩风。“咦,挺轻的,不沉啊。就是里面的锁子甲有点咯得慌。各位,他里头穿着软甲呢,怪不得总不愿规规矩矩地穿木板甲。秦参军也不管他。”背南岩风的人念叨。
对于一个伙头军而言,铠甲不可能是全铁的,而是桐油泡过的竹木板加上一层薄铁面。
“呜。”说话间,南烛被那人背上扎实的铁片刮到。哼唧了一声。
这微微的一声□□让沐王脚步一滞。又狠了心往前走。
抱南岩风是一种折磨,不抱也是一种折磨。
南烛哼哼唧唧地走了一路,沐王只觉得自己走了一千年。
迎面来了一群人,举着火把,影影绰绰地,领头是秦子敬,带着人马似乎在找东西。又有营建的人夹杂在里面。“秦小公爷,南岩风在那呢!”一个营建兵都快哭出来了。看见沐王跟沐王身后的南岩风跟看见了亲爹一样。
秦子敬点点头,不经意地舒了口气。
众人心中骇然:秦子敬这么大阵仗是为了找醉酒的南岩风?他俩关系不是不好吗?
沐王偏过头对身后人说:“把这家伙给秦小公爷吧。”
秦子敬拱手道:“谢王爷。”恭谨肃穆。
“管好你的人。”沐王道。威严冷漠。
“属下管教不力,待他醒来,定要他负荆请罪,并谢王爷救命之恩。”秦子敬注意到了南烛湿哒哒的身子。以他的智商,轻而易举地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沐王冷言道:“堂堂小公爷除了热心婚姻大事国家大事外还知道关心属下,本王倒很是欣慰。”
“这还得多谢王爷教导有方。”秦子敬答。
“要是良心未泯,早点回头是岸。”沐王道。
秦子敬闻言只笑不答。
于是,两个儿时的好友擦肩而过。
南烛被移交到秦子敬的人手里。
待王爷走远,秦子敬自行带着南烛去了自己的帐篷。“不送南小兄弟回厨帐吗小公爷?”护卫问。
“不回。你去烧上一堆火。烧得旺旺的。将榻移到火边。”秦子敬交待。
“是在大帐里给南小兄弟烤火?要不要属下给他把衣裳脱了?”护卫问。
“不!——我嫌他看着闹心!”秦子敬道。
护卫偷偷地撇撇嘴,心里想:嫌他闹心您还给他烘衣服烧火?老大们的心思果然很难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于是,南烛就躺在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旁,她睡得香甜。秦子敬却自己在帐外守了一夜。“小公爷您这是干嘛?”带兵巡逻的阳泽明问。
“看着就烦。眼不见为净。”秦子敬答。
阳泽明挠头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儿子今天睡得早,可以好好码字(偷笑)。
☆、24
南烛醒时,是被一阵锣鼓声敲醒的。
她发现自己身处秦子敬的大帐,毗邻一堆温暖的火。整理下衣裳,衣裳已经捂干,幸亏有酒香跟药香,不至于难闻,只是南烛心里有些膈应而已。
鲁冰花的酒膏奇怪得很,醉时醉得一塌糊涂,醒来却是神清气爽。
南烛走到帐外,帐外居然没人。近处连个护卫都没有,远处站着些岗哨。倒是看得见山坡下军营外有两排青布帷幔犹如蟠龙闹海,浩浩荡荡东出军门三里。军旗烈烈,香风隐隐,人还未至,就先有了皇家气派。
南烛这才想起昨晚营建大哥们说过今天是晋安郡主到的日子。
沐王穿着黑貂毛领的大氅站在队伍最前,准备迎接他的堂妹。他身后一步远是秦子敬。右边站着宝来公公。再往后便是已经颇具气势的队伍。
沐王善练兵,几个月下来,这只队伍已经有了一种出鞘利剑般的凛冽。站在沐王身后,凭空就为沐王增添了不少威武庄重的气势。这种气势不是袅袅的檀烟跟蜿蜒的帷幔可以比及。
南烛用手挡了朝阳的余光看着。
本朝皇族女子带粮草米肉犒劳将士是一种美事,只不过一般仅限于要嫁人以及要选嫁的人的时候。碰上这样的事无疑任谁都是想看热闹的。
南烛好奇的是这位郡主的容貌,怪只怪杜若一番话起了反作用。
首先从帷幔里跑出来的是三十六匹枣红骏马,为首一员白衣小将。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白及。沐王将白及关了禁闭后,白及仍憋着气,沐王觉得白及不定什么时候会惹出事来,便索性将他丢回京城里看望父母姐姐,顺便反省反省。白及此时回归,刚好顺路充当了晋安郡主的护卫。
三十六匹神骏大马之后,便是断断续续的护卫马匹以及侍从马匹。少说也有几十号人马。人虽多,却跟白及的队伍不能比。明眼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声势而已。这些人落马行礼后,便垂首低头站立路边。鸦雀无声。
“咦。来了么?”南烛揉了揉眼,帷幔里有几辆大车逼近。好不容易终于看见帷幔里走出一些遮着面纱的少女,都是一水儿宫装打扮。手中都拿着香盒、脸盆、拂尘、衣帽盒之类的物件。这是皇家礼数,民间唤做“仪门”。晋安郡主本应是有六对仪门,此时却有十二对,显然是公主的待遇。待仪门走完之后,走出一个丫鬟来,手中捧的不是香帕也不是冠带衣装,而是一个雕像,离得太远看不分明。
“这郡主真贤惠,人还没嫁哪,先把送子观音带来了!”鲁冰花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看来这两位是找她来了。
南烛回头跟两位死党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整个军营里目前最闲的就是他们仨。
仪门们走完之后,又来十几辆大车,更有数十个护卫团团护住。为首的车,龙华顶、青鸾架,雏凤扶栏,双字回门,八角坠琉璃,青纱隐朱阁,异常精致。显然是郡主的车。
“怪了,郡主为何不下车?”鲁冰花问。
“嘘,是郡主带来了圣旨,所以不下车。你们看,沐王在行礼呢。”杜若道。儒雅地竖起一根指头。不知道的一定会误以为这是个文雅的书生。
只见沐王推金山倒玉柱地折腰一行礼,身后就跟迎风吹倒的稻田一般哗啦啦整齐划一地跪了一大片。远远看着,有一种别样的壮怀激烈。
杜若目不转睛地看着。
鲁冰花不满地扭了一下小蛮腰:“咦,什么都听不见。”
南烛同感。她只看见沐王接过一个鹅黄的书帛,然后大手一挥,数万军士立刻像是被利剑分开的波浪一般哗啦啦滴让出一条大路。十几辆大车小心翼翼地跟着沐王轰隆隆地朝将军帐驶过去。不多时一一地停在了将军帐一侧。
“郡主带来了圣旨,还破天荒地带来了成国使节的‘礼物’。只不过这礼物怕是不好得。”杜若道。
“你怎么知道。”南烛惊异。
“小生不才,略懂唇语。”杜若嘴里是这么说,眼睛可得意得很。
“兽医除了治病,杀人放火读唇偷香无所不会。”鲁冰花立刻鼓掌。
杜若默默地亮出长针。
南烛无语。这两人不吵架估计没法过日子。
“成国使节带来了二皇子的三道题,还特意指名道姓给沐王。”杜若简单扼要地说明刚才的情况,出题?怪不得有那么多车马太监。
“呵呵,对沐王而言,这不是题,是悬在脖子上的剑哪。”鲁冰花嘴角一撇,眼睛里闪过狐狸般的光,顺便用手笼笼自己的卷发。
南烛曾经深锁闺中,完全不懂政局,有些迷茫。
“沐王虽然战功显赫,却是被外放的皇子,以后最多封地称王。战打得再好,也不过是镇守边疆。与成国外交斡旋的事从来轮不到他,可这次成国的二皇子却偏偏点了他答题。沐王若答得好,无疑就是一次露脸的机会。反过来,若没答好,让皇上觉得脸上无光,那就是……卡擦!”鲁冰花翘着细长的手指做了砍头的姿势。狐狸的解说一阵见血。
“皇上会杀自己的儿子?”南烛惊讶。
“不是杀,不过也跟杀差不多,没准杀了还痛快些——总之,帝王家,离得越远越好。”鲁冰花真心诚意的说。
闻言,杜若眼底便有一丝悲哀。八成是想起了他的云英。
“是什么题?”南烛问。她寻思:沐王不知道答不答得出,有些担心。
“鬼知道,锁在箱子里呢,恐怕要到军帐里才知道。”鲁冰花道。一脸好奇。
南烛扬扬眉,一脸淘气地转过头对两位死党道:“看不到真难受——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找个理由去军帐的话,可以看大戏?”
两人点头。
鲁冰花眼睛一亮,跟南烛一拍即合道:“还能看大美女!乖乖,知我者,小南南!可是找啥理由呢?咱们都是小兵蛋子。”
沉默。
小一会后,杜若道:“送茶。”
鲁冰花一努嘴道:“兽医果然心肝最坏。不过……”
“不过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哟!”南烛坏笑。
三人顿时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到虫虫妈送的茶果,顿觉文思泉涌,西岭我感谢则个!
☆、25
将军大帐里的气氛一片凝重。沐王没说话,其他人没人敢说话。
郡主带着女官坐在帷幕后,更不会轻易开口。
已经没人注意郡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帐中堂下三个太监手中的盒子里左右流转。三个盒子都是一色儿的朱红雕花漆盒。美轮美奂,不失大气庄重。这也是成国的特产。
红漆盒子都已经打开。三道难题已经展露:
第一个盒子,名叫“江山如画”。里面躺着一个玲珑镂刻的浑圆石球。石球约莫一个拳头大小。镂雕着百鸟朝凤图,雕工精细,玲珑可爱,最细处不容细绳通过。奇妙的是石球里面又有石球,共有三层。要求是不可黏贴不可受外力不可损毁,要让这石球不受外力,可在盒子里自行“恒守一方”。哪怕盒子倾覆,“江山”仍能“稳若泰山”。
第二个里面是一盏五彩琉璃樽,晶莹剔透光华流转,却没有底,要求用这琉璃樽装满酒。酒也已经备好,放在一侧,名曰“天下”。
第三个是一尊一寸左右的白玉观音。玉观音双目低垂,慈祥庄重。这个不但没名字而且连题面也没有。
竟是个最无可解答的哑谜。
三个题目,一个比一个有杀气。连见多识广的老将们都感受到了成国此次“出题”的咄咄逼人。题目是成国二皇子所出,可见这位新晋的二皇子显然不像皇太子那样是个碌碌无为得过且过的角色。这含笑送来的“大礼”,竟然有种两军对战时的压迫感。
两国外交,最是微妙。柔中带刚,刚中又柔。成国二皇子显然不但足智多谋而且雷厉风行,稍以时日必将是两国交战时的棘手人物。
众人看着沐王,均在猜测成国二皇子单单指名沐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