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天的雪真是好大,跟九年前的那场雪一样,一直下到人的心里。
他问,“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听到九年前他的话“原来是位姑娘”
他笑,“你没有家吗?”
她听到自己的回答,“林雪玉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
“你叫什么名字?”
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唤一声玉儿。
“你不会说话?”
雪玉忽而就心疼莫名。
摇摇头。
“这样啊。”他敛了笑容沉思,而后又笑起来,好看的唇角,弯弯的眉眼,“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雪玉愣了片刻,仰起一张脸笑得无邪。
张良的心忽然狠狠颤了一下,这双眼,这样的笑容,是属于她的记号。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他喊她小雪。
从此不再有玉儿。
东诚望着雪地里越走越远的两人,停驻良久。
“哟,小子,伤心啦?”白胡子老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脸揶揄,“早知道如此,当初带她来下邳作甚?”
“以她的性子,就算我不带她来,她自己还是会来,我何必急着和她撕破脸呢。到时候,回不去了,受害的不还是我?”东诚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我说老头子我怎么就撞上你们这两徒弟呢,一个追的辛苦,一个等的心酸。唉,孽缘啊孽缘。”抚着胡须,摇摇头,颤颤巍巍地走了。
“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吧。”不远处传来老头子的话。
东诚愣了一愣,转过身来。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印出一个少年的模样来,额上缚一条黑色护额,正中一颗蓝宝石,闪着幽幽的光。墨眉如画,眼眸如星,鼻如刀刻,唇若细雕,一袭水蓝色衣裳衬得他越发气质如华,张扬的发不做任何修饰,只是浓密的黑。原来面具下的脸是此般倾城模样。
东诚看了看手中的银质面具,想是再不需要了吧。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院后栽着几树梅花。
“小雪,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雪玉呆了半晌,方记起自己已不是林雪玉的事实,有一刻的失落。
但总归在他身边就足够,于是仰起脸对他笑。
张良有些微恍惚,这个笑容太过熟悉,这张脸却陌生得紧。这个女孩儿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会是她。何况那天在博浪沙他见得清清楚楚,她偎在嬴政身边,唇角带着那样娇人的笑意,是他从没见过的她的笑法。
“子房!”院内传来一个声音,雪玉一震,这个声音与博浪沙的那个女声一模一样。
她抬头望向张良,他倒是平静得很。
察觉到女孩的慌张,他勾起唇角,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子道,“这是羽菲,是我从小的玩伴。”
“你该叫她姐姐的,可是你不会说话。”
“子房,这是?”青衣的女子走近,眼里抑不住的惊讶。
“走吧,进屋再说。”
雪玉随着他的脚步走,却有点难过,这个女子,她想起来了,西门羽菲,他的青梅竹马。自己的执著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没有她,他的生活反而能更平静地延续,以本来的轨道。
粗粗一看,他们两人竟是很般配的模样。也是,二十几年的相伴,怎么会不配。
后来,张良对自己说,羽菲给他的帮助极大,她一直支持着他,她还救了他一次。
雪玉明白这一次是哪一次,可是在博浪沙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他却以为是那个羽菲吗?莫名的心凉。原来一直以来,执着的不肯放手的只是她一个人,从她消失的那时候起,恐怕他的记忆中就再没有她。
毕竟多活了十年的岁月,现在的自己对有些事总算聪明了许多。
这一执念,放不下也该放了。
可是就在雪玉好不容易愿意放下的时候,他却又来打破了自己的决心,打破的这样彻底,这样猝不及防。
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一个夏夜,雪玉用小雪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第七个年头。
夏天的星空美得不真实。
他躺在一张竹榻上,一人举杯邀明月,少见的颓然模样,把玩着酒樽似在思索着什么。
雪玉默默坐到他身边,夺下他的酒樽。月色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七年的时间,许多事情沧海桑田,他的模样却不再改变,初时雪玉也很奇怪,后来黄老头提点了她,因为她的血。
雪玉得知之后是很开心的,她想他永远都会是这么好看的模样。开心过后她又有点失落,要是她老了怎么办,虽然眼下顶着一张小雪的面皮永远都只这幅样貌,可是若有一天玉儿想回去了,想再见他的阿良一面,她却老的无法辨认了又该怎么办。每念及此,她便会很失落,其实她不知道,她的容颜永远只定格在十七岁最美的年华。
张良抬起微醉的眼,看到身侧的人,笑了笑,那样沉稳的笑意,不复从前的狡黠模样,雪玉叹口气,模样虽不再改变,有些事情确实再回不去从前。
“小雪?”
“你真的是小雪?”
雪玉笑,做了个手势给他,“是我。”
“你是小雪,那么玉儿呢,玉儿哪里去了呢?”他带着几分酒意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雪玉一双眼瞪得老大,手里的酒樽一个不稳当,咕噜咕噜滚下地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轻笑,弯腰去捡那个酒樽,未束的发挡住了他的半面脸颊。
稳定了一下情绪,雪玉打个手势,“对不起。”
张良捡回酒樽,仍歪在竹榻上,眼底却带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雪玉回头看着他。从前曾对他开玩笑,问他到底是狐狸精还是兔子精。此刻的他,这么慵慵懒懒的撑着额头,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慵慵懒懒的歪在竹塌上,乌黑的发蜿蜒到竹榻之上,雪白的衫松松垮垮的裹在身上,真像一只慵懒的白狐。
雪玉呼吸一窒。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你的眼也像她,笑也像她,你够漂亮了,可是比不上她,你不会说话,但玉儿会,她会唱歌,很好听。看来你果然不是她。”
雪玉的心不知道漏跳了几拍,原来他是记得的。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打出手势,“玉儿是谁?”
“玉儿啊。”他转着酒樽似在思考,然后他笑,“她是个挺笨的丫头,连基本的女工都不会做,还不会梳发,她又很聪明,很能猜到别人的心思,做事情也很有判断力,学写字也学得很快,她挺贤惠,糕点做得很好吃,她又太顽劣,总要拉着我和她比武。”
“这个丫头总是不让人省心,却又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她麻烦。我以为她是个挺柔弱的姑娘,没想到,她原来这么决绝,干干脆脆的抛下我,走得无影无踪。”
雪玉强忍着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眼泪,我就在这里啊,我从来没有抛下你。我会离开,也是为了你,我回来,也是为了你,我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你。想是眼泪忍不住了,雪玉抬脚便要走。
“玉儿,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一双手突然从背后环住了自己的腰身,雪玉一怔。
“你以为用术法隐藏了血玉的灵力我便感觉不到了,你忘了血玉是谁给你的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一如当年的姬良。
雪玉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到他手背上。
“装哑巴?你下次若要骗人,最该换的不是脸,是眼睛,明白吗?装瞎比装哑,唔,好像是难点。”熟悉的戏谑语气传来。
“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雪玉艰难地开口,七年没有说话,果然真快成了哑巴。
耳边他轻笑,“我是有点笨了,被你骗了七年,你果然演得好。”
不等雪玉说话,他接着道,“我反应的太迟了,是不是,到今天才知道,让你苦了七年,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雪玉终于忍耐不住,趴到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张良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任她把自己的衣服当手绢擦泪了。
“那么,现在,你还要再骗我吗?”他勾起唇角,“小雪亦或是玉儿?”
她把脸埋在自己怀里埋得深深的,声音闷闷的道,“你怎么,这么讨厌,这个,时候,还要取笑人家。”
他哑然失笑,捧起她的脸,“你耍了我七年,就不能让我反击一下。”
“切。”雪玉嘟着嘴,破涕为笑。
他修长的手指触到自己面颊上,雪玉愣了愣才知道,他是在撕自己的人皮面具。
揭开这层面纱,雪玉真正的模样完整的展现在月光下。明眸善睐,唇红齿白,恬静如莲,仍是十七岁时的姣好容貌。
张良看了好一会儿道,“果然还是这张脸配这双眼最好看。”
一丝笑意从唇角绽开,她扑到他身上,“从实交代,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林雪玉的,明明演的那么辛苦。”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他浅笑着抽开她束发的丝带,如云般的秀发铺展开来,洒落了一身。
“油嘴滑舌!”话毕,雪玉敛了笑意,“我好不容易遵守了七年的要求,今日全被你打破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张良笑笑,抚上她的脸颊,“什么怎么办,你觉得我还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开吗?”
“可是我怕,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我。”雪玉躺在他身侧,一双眼睛光光的瞅着他,眼里笼上了一层哀伤,“我真的会害怕。我不知道我这样闯进来,历史会变得怎样。”
额上一凉,他俯身在她额上浅浅一吻,雪玉惊讶的望着深邃眼眸的人,他的声音恍忽忽的不太真实,“以后的事就留给以后吧。”
被他搂在怀里,雪玉觉得甚为安心,她终究还是没能放得下。
☆、往昔今夕
秋天的风真是有点凉意,离开国都往上郡的路途上触目即是荒凉。
一人赶着一辆马车匆匆驶过荒野。
车内端坐着一人,寻常衣裳,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了的贵族气息,只是此刻他却有点疲惫。
扶苏不明白父皇为何要下令焚书,他这旨意下得甚无理,自己的据理力谏只换来一个被驱往上郡监军的结果。他只明白了一点,他的父皇离他是越来越遥远了。他忽而有点悲哀,若是这个世上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不盼着你好,这个人该是怎样的孤立无援,可现在他就成了这样一个孤立无援的人。
马车颠簸得厉害。
他有点累了,闭上眼,恍惚中却听到一个轻灵的女声。
她说“苏樱,我叫做苏樱”
蓦地睁开眼,耳边柔和的声音陡然一变。
“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上杀父仇人的儿子?”
扶苏皱起了眉头,那个声音却不依不饶。
“扶苏,要怪只能怪你太坦诚,对我说了实话”
额上渗出来点点汗珠,大堂之上,他的父皇,那一身玄衣的高傲帝王轻飘飘的开口。
“苏儿,你为人太过坦诚,坦诚固然是好品质,可惜你错生在帝王家,一个不需要坦诚的地方。”
他犹记得他父亲那双深邃的不见底的眼,犹记得那个明明很温柔的女子眼里透出的愤恨。
这两人,一个是他尊敬爱戴的父皇,一个是他一眼爱上的女子。到头来却是这两人把他逼到如此落魄境地。
他扶苏今生还能再信何人。
往昔往昔,不堪回首。
北方,这片土地是荒凉了点,却着实磨砺人。
这里的人似乎带着天生的豪情,这片土地生来便能转变一个人的个性。中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