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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晚这事呢?他一头扎进乐户家里,算怎么回事。苏家好歹是书香门第,出了这等败家子,他爹肯定收拾他!”苏家要他娶美玉和穆锦麟搭亲戚关系,他居然敢阳奉阴违。
美玉却道:“这件事告诉他爹,他更加气我……这日子当真没发过了……”
这也把暇玉难住了,心说这可怎么办,男人出去花天酒地,除了爹娘家长打骂,谁又能插手管得着呢?但堂姐受苦,她决不能坐视不管:“这样,锦麟晚上不回来,你今夜别回去了,让苏鹏泰明早上来接你,我亲自点醒他。”暗示他再搞这种冷暴力,就要他好看。
美玉略略惊讶:“……一夜不归家……这可,这可万万不行。”
“你住我这儿,又没去别的地儿。等苏鹏泰回去发现你没在家,肯定急的火烧眉毛,到时候他做的那点破事想瞒都瞒不住!”
美玉小声嘀咕:“……那他多难做,不行,不行。”
暇玉仍旧劝:“你也知道,苏家就是看上你我这层关系了,苏鹏泰不好好的对你,自然要找他说理!这干嘛呢,上赶着提亲,等娶到家了,居然这么对你!你越是姑息纵容,他胆子就越大。”
谁知她说完,美玉却忽然虚笑着改口:“其实他对我也没那么糟糕……男人谁没个三妻四妾的,是我小题大做了……”
暇玉替姐姐抱不平:“别人能三妻四妾,可他不行,他娶你,让他爹高看他一眼,他得到好处了吧,结果却又故意找气给你受,这太不公平了,好事都叫他占去了。”
听到妹妹疾言厉色的骂自己的丈夫,美玉到底是向着夫君的,便道:“真没,真没有。他对我还可以,我相信他今天的事,只是临时起意。”又自责的苦笑道:“瞧我,都跟你说了什么啊,还叫你担心我。我就是回家时路过你们这,进来瞧瞧你,我看你散了头发,这是要歇了?你歇下吧,我得回去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暇玉拉住姐姐的手,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的性子得改改,就算是郡主软弱,尚且要被人欺负和瞧不起,别说咱们了。姐,你有我,遇到事,千万要和我说!”美玉温笑,拍了拍妹妹的手:“我知道了,可过日子,哪能闹这么僵呢……不能遇到事就让外人插手。”
于是‘外人’暇玉只得放手叫姐姐去了。等人走后,她郁闷的一夜没睡,第二天起来后,熬到晌午,见锦麟还没回来,便去床上补了一觉。不知不觉间觉得后背发凉,她醒转过来,微微回头去瞧,就见一身寒气,披风上还沾着雪粒子的锦麟坐在床边,正笑着看她。
她坐起来,就去解他的披风:“外面下雪了?怎么披风也不解?”
锦麟一摆身子,抖开她的手,笑问:“你姐昨晚上来找你说苏鹏泰去了乐户家嫖小娘子?”她垂头丧气的点头:“嗯……你这么快就知道了?”转念一想,穆锦麟不知道才奇怪。弄不好他早就知道苏鹏泰外面有人。
他一挑眉:“你们姐妹抱头痛哭了?”
“……没。”
“那你用没用亲身经历告诉她,守的云开见月明,他丈夫没准过几日就回心转意了,就像我——为了你,不把其他女人都打发了。”
暇玉道:“哪能任何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好。”
锦麟心中欢喜。他清了下嗓子对暇玉道:“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便左手撩开披风,露出右臂来。
右小臂用木板夹着,外面则用白布裹着吊挂在脖子上。他方才穿着披风,遮挡的严严实实,这会露出来,吓了暇玉一跳。她忙跪直身子,惊道:“你这是怎么搞的?”他受伤了刚才居然还若无其事的跟自己说话。
锦麟笑眯眯的道:“骨折了。”
手臂骨折了,你笑什么啊?!暇玉正惊的说不出话来,就听锦麟又以十分欢喜的语气说:“以后好好照顾我吧。”
☆、第七十六章
“……”暇玉去扒那白色的三角巾;着急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然后抬眸,看着一脸笑意的锦麟;道:“不疼吗?还笑?”
“昨晚上发生一点事……”
暇玉立即道:“难道有刺客?”一般演义里,遇到这种大型皇家宴会;总会出现个把刺客要皇帝的命。
“没;着火了;乾清宫附近摆放花灯和焰火的棚子着火了,火势越烧越旺;乾清宫受了波及。今早上大火刚被扑灭。”
这分明比遇到刺客还吓人,暇玉一脸肉疼的表情:“你去救火负伤的?是不是房梁掉下来砸的?”她上下打量锦麟:“烧到哪没有?”
见她这么关心自己;锦麟心中甜丝丝的很是享受。昨晚上确实着火了;也确实把乾清宫给点燃了;只不过他这伤势不是救火时弄的;而是听到走水的消息,护送皇帝移驾时,恰好殿外一个宫灯掉落,他拿右臂替皇帝和自己挡了一下。那宫灯从高处落下,冲劲甚猛,等天亮叫太医一看,说是骨裂了。但没大碍,打个夹板,定时敷药换药,好吃好养的滋补,不日就能康复。
而他却把骨裂说成是骨折。其实情况根本没那么严重。
锦麟换上严肃的面孔,道:“你说的没错,是进去救火时,不知打哪掉下一块木头,我用手一挡,就这样了……”暇玉急道:“着火了,有宫内太监和午门的校尉呢,你凑上前去干什么啊?你不是该待在皇上身边,保护他吗?”她一惊,捂着嘴巴道:“难道陛下被大火围困住了,你是去救驾的?”
锦麟连连摇头:“没,陛下听到走水,便去了安全的地方。”
暇玉便不解了:“那你去救什么火啊?为什么不靠边站?这多危险!你进出火场干什么啊?”
“……难道看着大火烧的那么旺,不去汲水灭火,而袖手旁观吗?再说我进火场是去看看陛下在没在里面。”锦麟不耐烦的说:“总之昨晚上十分混乱,我这胳膊是断了。”
“那岂不是还有烧伤?”她道:“烧伤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寒冬也不能掉以轻心。”
“没有烧伤,谁说我烧伤了?”
暇玉有些搞不清楚了:“你不是说你冲进火场,然后上方掉下一块木头将你砸伤了吗?那木头上没有火吗?”锦麟左手点了下她脑门:“砸到我胳膊的那部分恰好没有!就是简单的骨折,养养就好了。”
这个年代没有X光片,不知道他小臂的骨头断裂到什么程度:“肿的厉害吗?”
“厉害。”锦麟道:“而且非常疼。”
骨折了当然疼。暇玉疼惜的盯着他的小臂看,心道这算是工伤啊,不知皇上有没有感念锦麟对皇族的一片赤诚之心,对他加以褒奖。便问:“你这一次可以休息多长时间?”
“……嗯,今天,明天,后天早上要去左顺门听皇上念罪己诏。
“因为失火?”罪己诏就是皇帝的检讨书,不管什么原因他把乾清宫给烧了,估计得被朝臣用奏折砸死。
锦麟叹气:“今早上内阁的人在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看那意思是要皇上,下罪己诏。皇上登基未及一年,就出了这样的岔子,要在群臣面前颜面尽失,唉……”不过,他随即笑道:“不过,这两天可以在家,也不错。”
他平时就很难对付,这次骨折了,还不知要怎么样折腾她。暇玉忽然觉得很疲惫:“……锦麟,我想,要是骨折的是我,该多好……”宁愿自己骨折,也不想他骨折,然后挑毛拣刺的让她身前身后的围着他转。
锦麟不知妻子话中隐含的意思,竟不好意思起来:“有你这份心就够了,我哪舍得让你受伤?”挨着她坐好,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亲了她一下:“大夫说没事,几个月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居然要几个月的时间。暇玉忍不住扶着额头,欲哭无泪。
相反锦麟却很有精气神:“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有些饿了,你叫人简单准备些饭菜,咱们用了吧。”暇玉忙道:“嗯,我这就去。”她下了床,到外间叫了个丫鬟进来,想了几样锦麟爱吃的菜吩咐她们做。等她回来,瞧着这笑逐颜开的病号,皱眉道:“锦麟,再叫府内的大夫开看看吧。”
那怎么行,到时候他骨裂而不是骨折的真相岂不是穿帮了:“不用,太医院的张御医帮我看过了,我每日去卫所时去他那里换药就行了。”暇玉道:“为这还得进宫?”
“总之得去找他,我敷的药是宫廷秘方,概不能外传。”
“……”暇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哦了一声。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是骗自己的?这家伙最喜骗人,过去几个月虽有改善,但秉性难以,难保老毛病又犯了。于是给锦麟换衣裳的时候,她一开始小心翼翼的让他放松警惕,等扶着他的胳膊放袖管里放的时候,暇玉猛地一用力,让锦麟的胳膊挫了一下,就听他呀了一声,继而急赤白脸的喊道:“你轻点!”
她细看,发现他眼中都疼出了眼泪,心说看来不是装的,是真受伤了。
“……对不起……”她愧疚的说。将这尊需要照顾的大爷扶到桌上坐好,暇玉拿起筷子放到他左手里,自己端起碗朝他柔声道:“吃吧。”
“……”他费力的使着筷子,刚伸到盘子前,就听吧嗒一声,其中一根掉了下去,他则怒气冲冲的将另外一根摔到桌上:“吴暇玉,你成心看我出丑罢!”
装是吧。暇玉瞭他一眼,开始摆事实:“那次你去我家给我祖父做寿,你不就是用左手拿的筷子吗?”可谁知锦麟却像在听天方夜谭,眼珠转了一下:“哪有这回事,我什么时候用左手吃饭了?”
什么叫做睁眼睛说瞎话,这就是。她挑挑眉,心中道,你知道我不可能从南京叫娘家人来作证,你就死不认账。暇玉不想这么就妥协,她拿起汤匙给他:“给你用这个。”
“……”他把勺子打到地上:“我不是三岁小孩,还用勺子吃饭?”
“你不是骨折了么。”
“你喂我。”他将眼睛笑成一条缝的说。
她内心一沉,心说这厮果然开口要求这个了,她语重心长的说道:“锦麟,那什么,你想过没有,我在家喂你可以,可你过几天出门了,在外面你怎么吃饭?总不能也叫人喂你吧,所以你先练习一下用左手使筷子罢。”然后用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看他。
“……”锦麟将碗筷一推,叹道:“你不就是嫌麻烦么,算了,不吃了。真叫人寒心,若是换过来,我肯定不会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这么对你。我一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至少不能看你没法拿筷子而饿肚子。”
如此一对比,显得暇玉十分不厚道。她是拿他没法办了只得拿了筷子,端着碗到他嘴前,用腻死人的笑容道:“您要吃些什么?”锦麟则一副如偿所愿的表情,用左手抚摸着妻子的后背道:“这才是我的好媳妇。”
“……”
到了晚上,矛盾来了。某人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状况的想要纵|欲,这在暇玉看来太不可理喻了,按照他的说法他昨晚上在火场上被砸断了胳膊,结果这位骨折病人全没自觉的居然还想铤而走险。
“锦麟,如果错位了,留下后遗症,这胳膊以后该伸不直了。”说着,她学了下可能变成的样子:“你总不想落一个诸如‘长短手指挥使’之类的诨号吧。”
“伤处比白天要疼多了。我疼疼你,和你腻一腻,还能缓解疼痛,也好入眠。如果什么都不做,一味的疼,连睡也睡不成。”
“……”暇玉道:“悠着点,愈合不好是一辈子的事,你年纪轻轻不想那样吧。”
锦麟想了想,理直气壮的说道:“太医并未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