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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一样,不言不语。
那些御医们说少夫人的伤太重了,他们已尽了全力救治,少夫人如今这模样,他们也无能为力。
退下后,崔颂斯扶起卢缌妮,再取来梳子,细心地替她梳理一头长发。
接着他抱她坐在自己怀里,倒了药汁,含在嘴里,然后以口就口的方式,一口一口哺喂进她的嘴里。
她张着一脸木然,任由他喂着,那双原本明亮灵动的瞳眸里,呆滞而毫无光彩。
他望着她的眼,她那双眼里不再有对他的情意,她不喜不怒不笑不言,对外界的一切全部没有感觉。
“缌妮,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下一瞬想起什么似的,他歉声再开口,“瞧我又喊错了,你叫陶乐,不是缌妮,以后我都叫你乐儿好不好?”
“我不在乎你从哪里来,我要的只是你。”她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眸子看得他好心痛。
珍惜地捧着她的脸,他再说:“我已经命崔家旗下所有商铺全都张贴了寻人告示,寻找白笙道长,等找到他的下落后,就算要我跪着求他,我也会跪下,只要他能治好你。”
她受伤之后,他想起白笙道长曾说过,她脸上出现吉凶双兆,吉事实与他成亲之事,而凶兆看来说的便是此事。
那日之后,他遍寻不到白笙道长的踪影,后来又忙着筹划擒杀鱼朝恩之事,不知不觉便忘了此事。
此刻再想起,他悔不当初。
他当时该追上去,向白笙道长问出化解之道才是。
只要能治好她,让他如往常那般,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只求她能再次对他展颜而笑。
“四公子,大夫来了。”一名丫鬟在门外禀报。
“请他进来。”崔颂斯小心地伏她躺好。
每日这个时候,大夫都会来帮卢缌妮施以金针,看能否借此唤醒她的神智,即使成效不彰,崔颂斯还是命大夫天天过来施针治疗。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四公子。”趁着大夫施针时,管事走进来,低声说了句。“查到那日偷袭之人了。”
“人捉到了吗?”
“没活捉,那人服毒自尽了,不过查到了他的身份,他是杀手,是要来暗杀您。”
崔颂斯脸色一冷,“可查出是谁雇佣他?”
“是赵宽。”
一听见此名,他神色惊鸷,眸里凝聚着风暴。
他不会一刀杀了赵宽,这样太便宜他了。他语气森冷地道:“我要让赵家再也无法翻身,走投无路,求助无门!”
不久,赵家便因被查获私囤大量兵器、意图叛变,而被皇上下令抄家彻查。
那些兵器其实是鱼朝恩生前交代赵家作坊所打造,但鱼朝恩以伏诛,赵家没了靠山,全部被押入大牢里等候发落。
她色素在角落里,看着这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
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跟她搭话,她露出迷茫的神情。
为何她会在这里?
为何所有人都不理她?
她试了好多次,想上前问他们,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没人理睬她,他们个个都对她视若无睹,即使她试图拦下他们,他们也会穿过她的身子。
被穿过身子的感觉虽然不会痛,可是有点不舒服。
因此她不敢再拦住他们,只能独自坐在偏僻的角落里。
她不记得自己坐在这有多少天了,她只知道她很寂寞,很想有个人跟她说说话,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静静抱着膝看着眼前情景,进出这里的人都只关心那个躺在床榻上的女人,她很羡慕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吃饭有人喂、喝茶有人喂,还有人帮她擦洗身子,以及处理大小便的事。
那个女人只要躺着,或者坐在那里就好,什么都不用做,所有的事都有人帮她做。
最常为她做这些事的是一个男人,他做得比那些丫鬟们还细心。
他还常常把嘴贴在那个女人嘴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在偷咬她吗?
不然就是抱着她不停地说话,或者是沉默地看着她,看着看着,他眼眶就红了,好像要掉泪的样子,这时他就会抬起那宽大的衣袖,掩住脸,不知是不是在偷偷擦眼泪。
也不知为何,看着他,她的心就会泛起一阵奇怪的酸楚、疼痛,好像有人用力偷偷拧了她的心。
她好几次上前想安慰他,可是男人看不见她,她想拍抚他的肩膀的手,每次都从他肩膀上穿过去。
因此后来她也就不再试去安慰了。
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努力想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在偷偷擦眼泪。
不过他的袖子太宽了,她没有一次能看清楚。
另一件令她奇怪的事情是,他们都要吃饭,她其实也很想吃,可是她吃不到,而且即使这么久不吃,她也一点都不觉得饿。
她是不是成仙了,所以才不用吃饭也不会饿?她突然有这种想法。
思及此,她不由得兴冲冲地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身子竟真的轻飘飘地漂浮起来,她左飘右移,继续试着往上飘,可是没多久就觉得仿佛被谁扯住了,无法再飘上去。
她想了想,不如出去外头看看好了,她朝门边飘去,可还不到门边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回。
她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除了这间房子,她哪里都不能去。
她沮丧地再回到角落窝着。
这时她看见两人抬着浴桶进来,接着往里面注入几桶水,然后那男人把床榻上那女人的衣裳脱光,将她放进浴桶里。
她好奇地飘过去,站在旁边看着那男人替那女人洗澡。
看那男人的手揉搓着那女人的身子,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身子也莫名地麻痒了起来。
就仿佛那男人的手在抚揉的是她的身体。
她不解地睁着眼,专注地看着,眸光随着他的手移动,看着他的手从那女人的颈子移向胸前,再到腰部,一路往下揉搓,然后探进那女人的两腿之间。
她整个身子一颤,抖了几下,不禁往后飘远几步。
她迷茫地坐下来,偏着头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刚刚会颤抖?
想了半晌,依然想不明白,她迷惑地抬起眼,看见那男人已把那女人抱了起来,用布将她身子上的水珠仔细擦干净后,再替她穿上白色的衣衫。
他张着嘴对着那女人说话,不过她听不见他说什么。
她跟躺在床榻上的那女人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而他们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只能用眼睛看着他们。
可是她看得出那男人的表情很柔和、他抚摸那女人的脸庞的动作很轻柔,可他注视着那女人的双眼却透着浓浓的哀伤。
看见他眼里的那抹哀伤,她也忍不住跟着伤心,她飘过去,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可她的手又跟之前一样,整个穿过他的脸庞。
她依然什么都摸不到。
她难过地回到角落,抱膝而坐,望着那男人发呆。
“大哥,我回来了。”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接着一名身着白色道袍的少女走进寝房。
“润莲,你怎么来了?”崔颂斯刚喂妻子喝完磨成汁的米粥,回头看向自家么妹。
“爹让我过来探望嫂子,她现在怎么样了?”芳龄十五的崔润莲有张娇俏圆润的脸庞,由于自幼对道术很感兴趣,因此两年前拜在辛云道姑门下修习道法,前些日子才回家。
“还是老样子。”他让妻子靠着他身子坐着,按揉着她的手臂替她舒筋活血。
崔润莲走进些后,发现卢缌妮双眼呆滞无神,眨也不眨一下,她讶异地道:“嫂子她……眼睛瞎了吗?”她是从修习道法的道观赶回来,只知嫂嫂受了重伤,不太清楚她的伤势如何。
“不是,她只是神智还未恢复,认不得人。”崔颂斯说明。
“那……”崔润莲正要开口再问什么,眼角余光却瞟见不远的角落有一道影子,她望过去,接着讶然地瞠大了眼。
她看看兄长怀里的嫂嫂,再望向坐在角落的“人”困惑地皱起秀眉,不太能理解眼前的情况。
“润莲,你怎么了了?”见她面露疑惑,崔颂斯不解地问。
“我看见……”
她伸手指向角落,刚想开口,姜管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丝喜悦。
“四公子,有白笙道长的下落了!”
“他在哪里?”崔颂斯语气急切地问。
“方才有人来说,曾在泉州见过他,我将报信的人请到了厅里。”
“我亲自过去见他。”崔颂斯小心扶着妻子,让她躺在榻上,匆匆地往外走。
被独自留下的崔润莲走到角落,蹲在“她”面前,一脸好奇地问:“咦,你怎么在这里?”
竟然有人在跟她说话?她睁大眼,“你认识我吗?我是谁?”
“你不知道自个儿是谁?”崔润莲有些诧异。
“我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崔润莲回头,望向躺在床榻上的嫂嫂,再转回目光觑着“她”,清亮的眸里流露出一抹疑惑。“她”有点像是躺在床榻上的嫂嫂,看那身形又不太像,床榻上的四嫂身子清瘦,但眼前这个“人”身形却有些丰腴。
可“她”身上的气息又让她觉得跟嫂嫂有点相似。
修习道法才两年,她看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润莲索性盘腿坐下,想问个清楚,“你在这儿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儿了,但都没有人理我……他们看不见我,你为什么能看得见我?”她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我练有一双火眼金睛,任何妖魔鬼怪在我眼前都无法遁形。”崔润莲自豪地拍拍胸脯。
“那我是妖魔鬼怪吗?”她睁大眼问。
“呃……你好像不是。”崔润莲轻搔着脸颊,“她”是灵体,但“她”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邪祟之气。
“那我是什么?”
“呃……”道术还很浅薄的崔润莲被她问倒了,片刻后才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噢。”闻言,她很失望,接着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泄露?”
“我再琢磨琢磨,等能说的时候再告诉你。”崔润莲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那你快琢磨。”她催促着。
崔润莲歪着脑袋,开始努力回想,这两年来从师傅那里学到的事,以及看过的道书,还有从师姐们那里听来得事。
她眯着眼,视线来来回回在“她”和卢缌妮身上移动,越瞧越觉得她们身上的气息很相似,于是她走回床榻边,仔细端详着她嫂子,半晌后,她讶异发现一件事,四嫂的身子里没了三魂七魄。
她再回头瞥见坐在角落的那“人”。
灵光一闪,终于给她想到了一个符合的状况--
“我明白了,你这是魂魄出了窍!”
大嫂的身子少了三魂七魄,因此变得痴痴呆呆,而这“人”呢,其实就是大嫂的魂魄,嫂嫂还未死,所以这魂魄算是生魄,自然没有死魂的鬼气。
至于为何两人形貌不同,,大嫂那么瘦,而面前这生魄确实这么丰腴,她只能解释成也许是因为大嫂想变得丰腴些,因此出了窍后,就成了这模样。
“什么事魂魄出了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