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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年一边下马一边问道:“是师傅的吗?”
曲尘点了点头,取出马背上的长剑带着人朝前面小路上跑去了。到了那血迹处,果真见到那堆野草叶片上零星地撒着一些斑点血迹,曲尘弯腰下去细看了一眼道:“师傅伤得应该不重,顺着血迹去找应该能找到。往林子里走!”
五个人打着火把匆忙地往林子里追去了。凭着不容易看见的一些血斑,他们一路追到了林子深处。这林子越往里走,雾气越重,要寻找到血斑的难度就越大。走着走着,曲尘忽然停了下来。正在弯腰寻找的汝年抬起身子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曲尘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四处盯瞧了几眼道:“附近好像有人。”
“什么?”
曲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烧香包道:“看来,是有人故意用师傅的烧香包和那些血迹把我们引来的。”
话音刚落,正前方的大树后面就闪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夜色很暗,且雾气很重,但汝年还是一眼辨认出了那个人,脱口而出:“道悟师兄?”
“小师兄,好久不见了!”那大树后面出现的人正是道悟!他带着一贯阴险鬼魅的笑容说道:“阮师弟的嗅觉还真不是一般地灵验,都还没把你们引到目的地,阮师弟你就察觉到了,看来我这回是输给你了。”
“不必废话了,”曲尘上前两步道,“师傅呢?”
道悟阴阴一笑,把玩着手里的扇子道:“你还挂念着你那个杀父仇人吗?阮师弟你的心也太好了吧?这也是做过和尚的缘故?”
“我问你,师傅呢?”曲尘厉声喝道。
“呵呵……不着急,阮师弟,你的师傅还好好活着,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而已。怎么了?难道你还打算把他从我手里救出去?我可是想送你一个人情,帮你把他杀了,好替你和夏师弟报仇的。看样子,似乎你不太领情呢!”
“我的仇不用你报!不必跟我耍这些花腔了,你想怎么样直说吧!你引我们来这儿,必定是有目的的。”
“唉,”道悟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阮师弟你啊!本来,我是想把你们再往前引引,走到那儿你们就能见到你们的师傅了……”
话未完,一只毒镖嗖地一声飞向道悟。道悟举起扇子一挡,飞镖斜插在了扇柄上,在暗沉的火把光中闪着隐隐的冰光。道悟脸色微变,晃了晃手里的扇子笑道:“阮师弟,你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这雪镖是白玉和纯钢做的吧?一枚也值个几百两,也不省着点用?我还想和你好好谈谈,你不必如此心急吧?”
曲尘凝眉道:“我不想跟你废话,如果你不说,那就直接动手。你的心思不外乎两个,报仇或者有更大图谋。你不立刻杀了师傅,想法也不外乎两个,折磨死他,或者还有别的用处。”
道悟拔下了曲尘的雪镖,欣赏了两眼道:“看来师弟你真是没什么耐心了,连你最喜欢的飞镖都对我用上了,我要再不说的话,你一定会对我动手的,是不是?那行,那我就长话短说!”
说着,道悟朝曲尘走了过来,曲尘也朝他走了过去,两人在间隔两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对视了一眼后,曲尘问道:“怎么样?可以说了吗?”
道悟把雪镖丢回给了曲尘道:“收回去吧!我其实不想跟你为敌的。没有人会愿意选择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为敌。”
“我说了,不用再耍花腔了,说正题吧!”曲尘冷冷道。
“这也是我的正题之一,与其成为敌人,不如成为朋友,只要你肯放弃掳金帮。”
“你真想灭了掳金帮?你恨师傅而已,要连掳金帮都不放过?”
“唉!”道悟对着雾气一脸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弟你没恨过人,所以你不懂恨别人的心情。恨一个人,就想把他最心痛的东西毁掉,那样自己心里才会好过。掳金帮是他最大的心血,我必须得毁了,你明白吗?”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掳金帮?”
“你本来就应该离开掳金帮,不是吗?”道悟摊开手微笑道,“一个杀父仇人所建立的帮派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师弟你不会杀他,因为他毕竟是你师傅,可你又不能不理会你父亲的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你倒替我想得很周全啊!”曲尘冷笑道。
“这就是我的诚意,我不想跟你为敌的诚意。倘若掳金帮少了你,我几乎能一击击破。所以,我希望你能放弃掳金帮,不要跟我做敌人,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往后还有互相帮助的机会。”
“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我认为你没有反对的理由,”道悟笑了笑道,“这对你,还有你的家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倘若你与我为敌,那将会是场灾难你知道吗?我不想那样,师弟。你现下有个美丽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且年幼的女儿,为什么不好好去享受你的天伦之乐,做你的阮老板呢?赚钱让家人过得幸福才该是你现下应当做的事情。”
曲尘双眼瞄着这张虚伪的笑脸道:“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不敢说出来的阴谋诡计呢?你瓦解了掳金帮之后就会收手了吗?你杀了师傅就打算退隐江湖了吗?你的话会可信吗?”
“师弟,你何必担心那么多呢?人不应该有那么多顾虑的,好好享受你当下的幸福,那可是我羡慕不已的啊!像我这样背负着仇恨的人有多痛苦你知道吗?若是可以,我宁愿过你那样的日子……”
“倘若你的正题仅仅是这样,那你我真的无须再废话下去了,还是动手比较合适。”
“师弟啊,这又是何必呢?”道悟耸肩阴笑道,“退出掳金帮,置身事外对你来说不难啊!”
“可能我这人生来就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是否退出掳金帮无需你帮我打算,我自会斟酌!说吧,到底是交出师傅还是动手!”曲尘紧了紧握着长剑的手,表情冷漠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化身为狼的阮爷
道悟往后退了一步,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狡黠道:“这样说来,谈判破裂了?师弟,不放手掳金帮对你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你愿意赌上你的身家性命来维护你杀父仇人所建立的帮派吗?这样做是很大义,但也很蠢,知道吗?”
曲尘左嘴角轻轻一瞥,嘲讽之意犹浓道:“我只知道,我再跟你废话下去,我才是那个最蠢的!”
一道银月色的剑光如惊雷般闪过,彻底划破了这密林深处的静寂。两方的人很快交上了手,在雾重深锁的林中展开了一场忘我搏斗。
月色很淡,但血腥味儿却足够浓郁,混杂在雾气中弥漫了整个林间。当又一道银色的剑光划过长空,在湿润的绿枝上留下了一排血淋淋的痕迹时,道悟终于捂着伤口后撤了几步,勉强扶着一棵树撑住了自己的步伐。
一抹残血顺着锋利的剑刃往下优雅地滑落着,最后滴落在了曲尘脚边那片油绿色的牛膝草上,显得格外刺目醒眼。
“呵!”道悟靠在树状上,略略喘了口粗气道,“师弟的身手大有长进啊!”
“我耍花腔的时候没人耍得过我,但我不想耍花腔的时候,你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我再问你一遍,师傅在什么地方?”浓雾中的曲尘衣衫微湿,目光阴冷如他手里握着的那把血淋淋长剑所映射出的寒光。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和气礼貌的阮老板,此时浑身带着杀戾之气,好像谁要是稍微不留神靠近,都会被他手中的长剑永远抹杀掉!
道悟肩上的血还在慢慢往外渗着,看得出来,曲尘刚刚那一剑十分地不留情,下手很狠,伤口不长,却够深。这让他脸上那惯有的阴笑都显得有些吃力了。他知道,再和曲尘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他没料到曲尘的身手会这么好。他一直以为曲尘更擅长于运用计谋,至于身手,可能也只是普通高手而已。他也不认为教导过自己功夫的父亲会把曲尘教得多么武功高强。但今晚,他总算见识到了曲尘不做买卖人的另外一面。当拿起剑后,曲尘便不是那个随时挂着招牌笑容的阮老板,而是一匹都可以把你撕裂的野狼!
“想好了吗?”曲尘低沉冰冷的声音在缓缓靠近。
道悟抬起眼眸,嘴角勾一丝玩味儿的笑容说道:“师弟既然要选择跟我成为敌人,那我也很期待与你稍后的碰面。今晚这一剑就当是我送你女儿的见面礼,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还回来的。不过我这个人很贪心,送出去很少,要回来的可就多了!”
曲尘右手转了两下剑柄,利索干脆地插回了剑鞘,不屑且带挑衅的口吻道:“尽管来,就怕你不敢。”
“好,”道悟吃力地撑起身道,“我会来找你的,师弟。好好恭迎我吧!走!”
一声喝令,道悟和他的手下迅速地消失在了密林深处。就在此时,汝年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曲尘奔过去时,汝年正撕下布条给倒在地上的师傅包扎伤口。师傅还在昏迷中,像是被道悟下了什么药。包扎完毕后,曲尘带着人在附近的一处农舍落了脚,准备第二日再回城里。
清晨时分,曲尘起*后去了他师傅不易和尚的房间里。不易和尚已经起了*,正盘腿坐在*上养神。曲尘走到他跟前坐下问道:“师傅,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这点鸡毛蒜皮的伤算得了什么?”不易和尚开眼,收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道,“其他兄弟的伤没什么吧?”
“道悟的人还不算厉害,都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那就好,”不易和尚下*道,“走吧,进城去!”
“我有点事想单独问您。”
不易和尚看了曲尘一眼,又坐下道:“你是想问我,你父亲他们的事吧?昨晚道悟都跟我说了,他什么都告诉你了。没错,他没有哄你,他说的都是真的。”
曲尘瞳孔里落下了一些失望:“我爹他们的死真是您亲手安排?”
“是我安排的,”不易和尚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事压在我心里已经很多年了。说实话,最初我也打算告诉你来着,但越到后来,我就越不敢说了。不过这样也好,道悟帮我说了,我也算了却了一个心结。”
“所以,您真是辽国派来的细作?”
“呵!”不易和尚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道悟不提,我早就忘了我有这个身份了。我一直都觉得当初那个辽国细作吉尔哈已经死了,活在这世上的只是不易和尚而已。但当道悟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才猛然从我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我还是辽人,且还是道悟的父亲。”
“他昨晚想杀了你?”
“我看不像。他想杀我,一剑就可以了结,何必那么费劲儿用我把你们引到那儿去呢?他是有目的的,他想让我把掳金帮的掌控权交给他。”
“他要掳金帮?他为什么想要掳金帮?”
“这我就不清楚了。昨夜里我原本想借着月色多赶一会儿路,找家农舍借宿,可没想到他居然就在岔路口那儿等着了。我看见他的时候真的吓了一大跳,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唉!”不易和尚面带烦忧地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