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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你还有可以妹妹的人吗?”阿蕙道。
逃亡的经历她太熟悉了。
在逃亡中的人,精神有时候不太正常。
有时候累的很脆弱,甚至自暴自弃,干脆就妹妹陌生人,心里念着哪怕死也也好,解脱了;有时候精力充沛,哪怕是自己认识的人,都不肯妹妹。
逃亡让一个人变得敏感,可能有些精神质。
当年阿蕙就是那样。
要不然,她在码头遇到了华东宸,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妹妹了他,跟着他回家去了。
那个时候,她就是觉得还不如回去找何礼,让他杀死偿命好了…所以陌生人华东宸愿意帮助她,她就很痛快的接受了。
华东宸是个君子,他没有害阿蕙。
不知道此刻的这个男人,是怎么样的状态?
他逃亡多久了?
东沪的珍馐园饭店,有西装店的伙计拿着一套男士西服找上门来。
他道:“409号房间的廖太太定的衣裳”
珍馐园的老板愣了愣,问:“409号房间,不是上午才住了客人?那位客人姓赵啊。”
伙计在一旁提醒:“穿着男装的赵小姐,和一个先生一起来的。是不是就是廖先生?”
西装店的伙计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廖太太电话打到我们店里,让送了衣裳来。对方说是廖太太,其他的,我都不清楚的”
饭店的老板对自己店里的伙计道:“你上去问一声,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因为赵小姐的确是跟着一位先生一起上楼的,老板也不好断定西装店送错了货。
饭店伙计道是,忙跑上楼去。
片刻又下来,笑着对老板道:“是廖太太定的。她先生是追着她出门的,所以没准备衣裳。”然后对送西装的小伙计道,“快上去吧,廖太太已经等了好久。”
送西装的小伙计便拿着衣裳上门。
等那个小伙计转身走了,饭店的伙计对老板说:“…只怕是内地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出来会情夫的吧?那位赵小姐…呃,廖太太,出手好大方!”
说罢,饭店伙计把一块银元放在老板的掌心。
老板拿在手里掂了垫,分量很足,是真的银元,便低声对那个伙计道:“别声张,只当不知道!”
伙计笑得意味深长。
送西装的伙计下楼时,也是眉开眼笑。不用说,廖太太也是赏了他不少钱。
大约下午四点,赵小姐下楼,身边挽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饭店大厅喝茶的客人都眼前一亮。
很相配的一对!
女子穿着银红色大衣,大衣底下是玻璃袜、红色高跟鞋;红色大氅底下,是见墨蓝色的旗袍。高挑个子,身量曼妙,肌肤欺霜赛雪,红唇妩媚;带着一顶宽檐帽,黑色面网上坠了血色宝石,衬托得她越发娇嫩妖娆。
她带着黑色的皮手套,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
男人新刮了胡子,大约三十来岁,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下,坚毅的下巴微抬,带着几分桀骜。
伙计忙迎上来,道:“赵小姐…廖太太,廖先生,这是要出去吗?”
“是啊,去帮我们叫辆汽车来。”阿蕙抬眸,从手提包拿出一张粉色的票子给那伙计。
伙计很高兴,忙去叫车子了。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廖先生,是赵嘉蕙的情夫。
如今再看,又不太像。
廖先生模样是很英俊的,只是眉宇间的威严,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应该是军人出身,站着都军姿勃发,令人不敢小瞧。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肯给钱,伙计就敬他们是上宾。
赵嘉蕙和廖先生上了汽车,一直往西走,去了码头。
第六十五章似曾相识
冬日的东沪,虽然阴冷潮湿,今日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傍晚时分,斜阳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波影斑斓。
海风拂面,携走夕阳了最后一点温暖,冷得叫人脚都站不住。
阿蕙和廖先生上了开往日本的客轮。
回眸间,晚霞似色彩绚丽的纱绸,围绕两人的肩头徜徉。廖先生那双警惕又戒备的眸子,放佛温柔了许多。
两人似平凡夫妻,妻子送丈夫登船,丈夫要求自己陪着在船舱的饭厅里吃一顿饭送别。
阿蕙没有拒绝。
点菜的时候,廖先生点了粤菜,阿蕙以为他是广东人。只是他一口流利的官话,听不出乡音。
不成想菜上来,他吃了两口就不动筷子。
“菜不合口味?”阿蕙问他。
他蹙眉道:“吃不惯清淡又带着甜味的东西!”
原来他知道茂城在东南一带,特意为阿蕙点的菜。
倒也算有心。
阿蕙问他要不要另外点菜,他摇头说:“不必要的,我并不饿。”
阿蕙倒是饿得不行。五天的火车,她吃得并不好。虽然每次停车都能下去,可也只是弄了点小吃,火车上的饭菜并不得这客轮上的精致,阿蕙一次都没有吃饱过。
她很快把一桌的菜吃了一半。
等吃好了,却见廖先生正看着她,目光闪烁。
阿蕙拿着餐布拭了拭唇角,道:“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船了。我等快要开船,再下去,如何?”
她是不想让廖先生觉得她回去通风报信。
两人总在一起,让彼此都放心。
不成想,廖先生却道:“不必了,你吃好了就下船吧。”
这让阿蕙有些惊讶。
不过她还是不想惹麻烦,坚持等到快要开船再走,很诚心的陪着他。
吃过饭,阿蕙陪着他去了船舱看看。头等舱环境很不错,只要不晕船,应该是趟很美好的旅行。
“让你破费了。”廖先生道。
阿蕙帮着他从旅馆出来,送他上船,的确花了不少钱。一路上,她不害怕,不胡乱打听,还真让廖先生镇定了不少。
“下次倘若还能见面,自当酬谢今日之情。”廖先生又道,“我叫廖士尧。”
廖士尧…
这个名字阿蕙很陌生。
前世应该没有那个出名的人叫廖士尧。
只是阿蕙为何会觉得他熟悉?
“我叫赵嘉蕙。”阿蕙主动伸手,和他握手。
廖士尧微愣,继而反握住阿蕙的手。
年轻女孩子的柔荑,温软绵柔,放佛一段上等丝绸,缠绕着他的掌心。可能是心境的问题,廖士尧觉得赵嘉蕙的手掌特别舒服。
他又抬头看了眼赵嘉蕙。
五官很精致,身材也年轻曼妙,肌肤冻得发红,也不掩白皙娇嫩。只是清湛的眼波里,没有少女的天真与无知,反而是从容大方、心思缜密,又大胆果断。
他突然就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你是孟宇轩的准儿媳妇?”他没有放开两人相握的手,反而问阿蕙。
阿蕙愣了愣,见他眼底消失的戒备突然又回来了,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哪里不妥让他猜疑,忙道:“…至少孟少帅和我是这样认为的!”
这话是说,她和孟少帅私定终身。
廖士尧听得明白,放开了她的手,突然笑起来。
他不笑的时候,浓眉深蹙,眼角有种不言而喻的煞气,笑起来却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温暖。
历经岁月的男人,有种深邃的英俊。
他大概二十八、九的样子,或者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最黄金的年华。
他这一笑,阿蕙突然惊觉为何看着他面熟了。
前世阿蕙到了美国之后,认识一个自称是香港富少的公子。他在美国有很多产业,也有很多华人势力,阿蕙总觉得他背景不简单。只是两人虽然时常作伴,那公子也追求阿蕙,可两人并没有谈婚论嫁,所以阿蕙不曾想过去了解他的真正身份。
他帮助阿蕙做生意,教阿蕙赌博,对阿蕙算是有恩情的。
廖士尧这样一笑,酷似那位香港少爷。
只是那人并不姓廖。
那么,是那个自称香港富少的男人伪造了身份,还是眼前这个人?或者,他们俩告诉阿蕙的,都不是真名?
也或许,仅仅是长得有些像,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香港富少才十三岁。倘若是廖士尧出身老式的旧家庭,十四五岁就结婚,有个十三岁的儿子也不足为奇。
阿蕙心里转着,却没有去求问。
前世遇到的那些人,可能今生再也遇不到了。就算是今生遇到的廖士尧,也许剩下的岁月,也不会再相逢。
又何必知道对方的背景?
阿蕙当初和那个香港富少来往,也不曾把自己的真实经历相告啊。
“一路保重。”阿蕙在桌上放了一块金条,就转身告辞了。
廖士尧看着这黄灿灿的金条,半晌没有说话。他没有阻拦出门的阿蕙,而是坐了下来,把这金条握在掌心,反复摩擦着。
明明坚硬不催的金条,他愣是有种温软的感觉。
可片刻后回神,他立马警惕,从船舱里出去,换个了地方藏身。
直到船开,直到离开了东沪,直到到了日本,都没有问题,他没有被阿蕙出卖。这是后话了。
阿蕙从客轮上下来,天已经黑了。一开始没什么感觉,被东沪海边的冷风一吹,倏然就全身哆嗦了一下。
她站在码头回眸看了一瞬,觉得很惊奇。
那男人居然真的这样相信了她!
她是哪一点打动了他,让他相信自己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的话?放心由她掩护,出了东沪的地盘?
短暂的疑问,阿蕙从码头优雅端庄往回走,叫了黄包车回到了珍馐园饭店。
老虞在门口,焦急不已等着她。
天黑了下来,老虞急得头皮都挠破了。他一直在留意阿蕙这边的动静,准备过来帮忙,却被阿蕙叫到了房间里。
廖士尧把他绑在床脚,带着阿蕙走了。
虽然阿蕙临走前一遍遍告诉老虞,不用担心,在旅馆等她,她一会儿就回来。可是老虞还是急得不行。
他奋力挣脱开束缚之后,站在旅馆门口,反而不知道去哪里找阿蕙,只知道坐在门口的大理石板上发愣。
四小姐丢了,这回他万死难抵其罪。
老虞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不敢乱跑。他对东沪不熟,万一四小姐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
他一直盯着门口来往的客人,把别人看的莫名其妙,还当他是个乞丐。天渐渐黑了,老虞一头撞死的心真的有了!
直到阿蕙的身影出现在旅馆前,他才又哭又笑围着阿蕙。
阿蕙反而苦笑不能,道:“老虞,我没事。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回来吗?我何曾失言?”
“是是是!”老虞哽咽着道,“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四小姐,咱们赶快回去吧,我的心就吓破了。”
阿蕙想了想,道:“你去收拾东西,咱们不住旅馆了,去华家吧。”
老虞忙道是,甚至不去想到底合适不合适,急匆匆上去替阿蕙收拾好行李,退了客房。
这里已经临近华公馆,华公馆又出名,雇了车夫很快就把他们送到了。
阿蕙把自己和宋二太太的名帖都递给了华公馆门房上的人,然后和老虞等在门口。
是华家的二小姐出来迎接阿蕙的。
她目光带着狐疑打量阿蕙,问阿蕙是耍
阿蕙就把自己家和宋二太太的交情说了一遍。
华二小姐有些傲气,没有领阿蕙进门,怕她是穷亲戚,上门讨吃喝的。又问她:“请问赵小姐,你是有什么事?我爸妈都不在家,倘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真是得罪了,我们只怕暂时不能”
原来华家只有华东宸比较大方慷慨。
华太太要是不在家,怎么会认识宋二太太的名帖,又怎么会让她女儿出来见阿蕙?
“大少爷东宸在家吗?”阿蕙问。
“不在!”华二小姐误会了,声音冷冷道,“抱歉,我们府上宅地小,只怕招待不周。老孙,你送赵小姐去旅馆住下,记得帮赵小姐付了钱。”
语气里的骄傲,像打发叫花子。
老虞气的脸都紫涨了。
阿蕙正要说什么,只见外面有汽车鸣笛声,有人回来了。
门房上的人忙把大门开了。
有个挺拔颀长的年轻人从汽车上下来。
看到华二小姐和带着行李佣人的女子在门口说话,他快步走了过来。
虽然门口电灯笼光线幽淡,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阿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