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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没有。只是已经有了旨意,有司应该也会一直关切追捕的事情吧。”
黄梓瑕默然点头,王蕴看她的神情,便压低声音问:“你见到吕滴翠了?”
“还不敢确定。但若你在街上巡查的话,是否可帮我留意一二?”
“好。”他只简短地应了一个字,却毫不置疑。
黄梓瑕感激地望着他,轻声说:“多谢你啦。”
“为什么这么见外呢?”他低头望着她,眼中尽是笑意。
黄梓瑕只觉得心口波动厉害,也只能低下头,向他说了告别,默然转身离开。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怪。黄梓瑕可以在香烛铺前两次看到滴翠,而王蕴、张行英、周子秦三人在京城中,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滴翠的踪迹。
“那就别找了吧,找到了也未必是好事,或许还带来麻烦。”王蕴几天后过来找她,说。
第241章 雨雪霏霏(3)
黄梓瑕点头,见他鬓发上沾染了水珠,便问:“外边下雨了吗?”
“一点小雪,化在发上了。”他不经意地拂了拂。
黄梓瑕看着外面似有若无的碎雪,便将炉火剥旺一些,说:“这样的天气,何必特地来一趟和我说这个呢?”
“因为,想见你了。”他笑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端详许久,又轻声说,“担心你每日闲坐无聊。”
黄梓瑕在他的注视下,微觉窘迫,只能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一旁,看着水晶瓶中那一对阿伽什涅,说:“还好,有时候也看看王公公送给我的小鱼。”
“你不会整天闲着没事就喂鱼吧?我看看有没有长胖。”他笑道,将水晶瓶拿起在眼前端详着。又转头看着她,“糟糕,鱼和人都这么瘦,是不是因为天气不好老是在下雪?”
黄梓瑕也不由得笑了,说:“雪花说,我可真冤枉,什么时候鱼长不大也要归我管了。”
他笑着看看手中的小鱼,又笑着看她。他看着她脸上尚未敛去的笑意,看着那晶亮的双眼,微弯的双眉,上扬的唇角,不觉心口涌起淡淡的一丝甜意。
他轻轻将瓶子放在桌上,低声叫她:“梓瑕……”
黄梓瑕微一扬眉看他。
他却又不知自己想和她说什么,仿佛只是想这样叫一叫她的名字,仿佛只是想看一看她的目光转向自己时的模样。
许久,他才有点不自然地说:“其实,不是来说吕滴翠的事情。”
“咦?”黄梓瑕有点诧异。
“是皇后要见你。”
黄梓瑕顿时诧异,问:“皇后殿下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长龄女官过来传达的,皇后让我带你去见她。”
在细密的雨雪之中,黄梓瑕跟着宫女走上了大明宫蓬莱殿的台阶。
王皇后安坐在雕镂仙山楼阁的屏风之前,一袭晚霞紫间以金线的衣裙,耀眼生辉。整个天下也只有她衬得起这样金紫辉煌的颜色。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显得空荡孤寂。黄梓瑕看见鎏金博山炉内袅袅升起的香烟,令殿内显得恍惚而迷离,王皇后的面容如隔云端,令她看不清神情。
只听到她的声音,平淡而不带任何感情:“黄梓瑕,恭喜你沉冤得雪,为家人报仇。”
黄梓瑕低头道:“多谢皇后殿下垂注。”
她依然平静的,缓缓问:“听说,此次你去蜀地,还连带破解了一个扬州伎家的案子?”
黄梓瑕声音波澜不惊,专注地说道:“是。扬州云韶院一个编舞的伎家,名叫傅辛阮,到蜀地之后身死情郎齐腾之手。她的姐妹公孙鸢与殷露衣为复仇而合谋杀了齐腾。如今因兰黛从中周旋,她们该是保住了性命,最终流放西疆了。”
“多可惜啊……人家姐妹情深,本可以复仇后照常过日子,大家都相安无事,怎么偏偏又是你来搅这趟浑水。”王皇后的声音,略带上了一丝冰凉。
黄梓瑕低着头,纤细的腰身却挺得笔直,只不动声色说道:“法理人情,法在前,情在后。若有冤情,衙门有司自会处理,何须私人动用私刑?”
王皇后盯着她,许久,缓缓站起,走下沉香榻。
她走到黄梓瑕面前,停下脚步,盯着她许久。黄梓瑕还以为她会斥责自己,谁知她却轻轻一笑,说道:“那也得遇上你这样的,才能还他人以清白啊。若是这回,你不到蜀地,你以为傅辛阮的死,真的能有人替她伸冤?而公孙与殷露衣联手做下的案件,又有谁能破解?”
黄梓瑕低声道:“天理昭昭,自有公道。”
“有时候,我觉得你若不出现的话,可能很多事情就会好很多。”王皇后绕着她走了一圈,又缓缓道,“但有时候,若没有你的话,或许有些事情,永远都不可能知晓真相。而我——刚好也有需要真相的时候。”
黄梓瑕向她深施一礼,沉默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王皇后直视着她,徐徐说道:“至少,你曾替我收好一个头骨,让那可怜的孩子可以成为全尸。”
王皇后的声音,似乎微微轻颤。她抬眼看见王皇后那双幽邈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出现在她平静的面容,令她觉得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还没等她看清,王皇后已经将自己的面容转了过去:“说起来,你最擅长破解各种不着头绪的怪事,而京中,如今最轰动的怪事,应该就是鄂王自尽了吧。”
黄梓瑕点头,说道:“是……此事怪异之处,令人难以捉摸。”
“虽然京中人人都在议论,但我想,能看透其中真相的,或许,除了鄂王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你能找出其中究竟了。毕竟,如今王公公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他得给皇上一个交代。”王皇后说着,缓缓向着旁边踱去。黄梓瑕不明就里,犹豫了一下,见她不言不语一直往前走,便赶紧跟上了。
出了蓬莱殿后门,前面是狭长的小道,一路迤逦延伸向前。长龄站在门口等着她们,将手中的雨伞一把交给她,一把撑开遮在王皇后头上。
王皇后看也不看黄梓瑕,只提起自己的裙角,向着前面走去。黄梓瑕见她下面穿的是一双银装靴,知道她早已准备好带自己出去的。幸好今日她进宫时,穿的也是一双短靴,倒也不怕雨水。
长龄跟在她身后,便也赶紧撑开伞,跟着她们往前行去。
一路青石小道,落了一两点枯叶。雨雪交加的御园中,寒冷与水汽让所有人都窝在了室内,道上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黄梓瑕跟着王皇后,一直向前走去。
直到前方出现了台阶,王皇后向上走去。她抬头看向面前这座宏伟宫殿,却发现原来是紫宸殿。朝野一直说出入紫宸殿必须经过前宣政殿左右的东西上阁门,故进入紫宸殿又称为“入阁”,却不料在蓬莱殿后还有这样一条隐秘的道路进入。
王皇后带着黄梓瑕走到内殿门口,长龄便收起雨伞,止住了脚步。王皇后也不看黄梓瑕一眼,顾自走进了一扇小门内。黄梓瑕跟进去才发现,这是一间四壁雕花的隔间,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座小榻,榻前一个小几,上面摆了笔墨纸砚。
王皇后在榻上坐下,随意地倚靠在上面。
黄梓瑕见室内再无别物,便只能静静站立在旁,见王皇后不言不语,她也不动声色。
忽然,隔间的那一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徐逢翰的声音传来:“陛下,夔王来了。”
这声音很近,几乎就在耳畔一般。黄梓瑕悚然一惊,转头看向左右,却发现声音传自隔壁。
皇帝的声音自旁边传来:“让他进来吧。”
她轻轻走到雕花的隔间墙壁之前,发现雕花之间夹了一层厚不透光的锦缎,看来,隔间与皇帝正殿之间应该是只有一层锦缎两层雕花,其余全无隔碍,难怪声音如此清晰便传了过来。
黄梓瑕在心里想,众人都说皇帝个性软弱,身体又不好,朝中事多由王皇后决断,看来皇帝也直接授意她可以随时到这边来旁听政事了——只是在王皇后被贬斥太极宫之后,她又再度回来,皇帝对她应该也是有了戒心,如今这阁内,似乎也应该很少用了。
她正想着,外间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清朗澄澈:“臣弟见过陛下。”
多日不见,再度听见他的声音,她顿觉恍如隔世,瞬间怔在了那里。
王皇后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去了。
旁边皇帝与李舒白的声音清晰传来,两人毕竟是兄弟,叙了一会儿家常之后,皇帝才问:“七弟那边……如今有什么线索么?”
李舒白默然顿了片刻,才说:“陛下遣王宗实调查此事,他也到臣弟处询问过。但臣弟对此委实毫无头绪,因此并未能给他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第242章 雨雪霏霏(4)
“嗯……”皇帝沉吟片刻,又问,“如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种种流言对你极为不利,不知王宗实那边,又有何对策?”
李舒白说道:“王公公让臣弟交付神武神威等兵马,以杜绝天下人悠悠之口。”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皇帝倒是一时无言,场面气氛也尴尬了起来。
黄梓瑕只觉得掌心渗出了些微的汗水,她将头抵在镂花隔间墙壁上,心里想,此事自然是皇帝授意,如今李舒白将此事定义为王宗实擅作主张,不知皇帝又是否会在此时显露出自己的真意,而夔王今日又是否已经有了全身而退的办法?
但随进又想,李舒白这样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人,自己又何必替他担心呢。
果然,皇帝终究还是打着哈哈,说:“些许小事,你与王宗实商议便可,朕就不替你劳心了。”
“多谢皇上。”李舒白说着,略沉默片刻,又说,“臣弟如今推却了朝中许多大事,虽一身轻松,但是对于七弟的案子,还是牵肠挂肚。毕竟王宗实虽是皇上近身重臣,极为可靠,但他之前并未担任过法司职责,皇上让他主管此案,或不太适宜?”
“我知道,若说这种事情,你身边以前那个小宦官杨崇古,原是再合适不过。”皇帝叹道,“可也没办法,他毕竟是你身边人,总得避嫌。此外,大理寺与京兆尹都与你关联莫大,朝臣无人敢举荐;刑部尚书王麟,然而他之前与皇后之事,朕虽不能明着处理,但他也已经准备告老还乡;御史台那一群老家伙只会打嘴仗,遇上这种事早已手足无措。朕思来想去,朝中大员竟无一可靠人选,只能找一个与你平日来往不多的王宗实,毕竟他是宦官内臣,朕也有此事乃朕家事的意思。”
“如此甚好,多谢皇上费心。”李舒白见他解释这么多,便知他是不肯换人的,也就不再说,转换了话题,“不知王公公是否派人去七弟府上查过了?”
“应该吧,朕最近心中也因此事而颇为忧心,头疾发作,并未过问。”皇帝说着,又叹了口气,“朕的兄弟本已只剩得你与七弟、九弟,如今七弟又……唉,为何他会寻此短见,又为何在临死前说出如此惊人之语,伤害四弟你……”
李舒白默然道:“臣弟想此事必有内幕,只是如今尚还不知道而已。”
“相信假以时日,此事必定会水落石出。朕不会看错你,只盼世人到时候也能知晓四弟的真心。”
李舒白垂眸望着地上金砖,只能说:“臣弟多谢陛下信赖。”
“只是,朕心中毕竟还是有所担忧。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