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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半个小时之前,对我提起简溪的话,我心里能够想起来的,除了伤痛、悲哀、失败的恋爱、背叛之外,没有别的。而半个小时之后,这个我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男生,此刻正坐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讲着他过去的一切,讲着这些分别的日子,讲着当初各种各样如同肥皂剧般荒谬的故事。他用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我,滚烫的目光下,我内心那些锋利而寒冷的冰块,渐渐融化开来。所有的感觉都在融化之后复苏过来,当然,包括那些痛苦,和恨。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像一把被煎炒得滚烫的沙子。
“林萧你知道么,过去的那几个月,我一直让着她、迁就她。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想尽快赎罪,我想让她尽快厌倦我。等她腻烦我的时候,我就能回到你身边了。我总是这么跟自己说,真的。”
“后来她就开始老折磨我,想和我吵架,想各种方法折磨我,有时候大半夜的她在外面喝得大醉,大冬天的让我出门去找她,在大街上,下着雪,她把大衣脱了从天桥上丢下去,我脱了衣服给她穿,北京的冬天特别冷。有时候她大半夜故意说想吃什么东西,让我去给她买,我也二话不说,低头就出门去给她买回来,很多商店关门了,我就挨着满大街找给她。我什么都为她做,但是我就是不肯碰她,也不亲她,我都是自己睡沙上,或者地板上。”
“还没去北京之前,我和她吵过一次架,唯一一次,那是我睡着了,她到我身边来,和我接吻,然后拍了照片,之后给你了。有一天她给我看手机里拍的照片儿,不小心就看到了那张,我问她这什么时候的事儿,以为我知道根本没和她亲过,她就告诉我了,说故意给你的。那次我和她吵得特别凶。”
“你知道么,我在北京老想着回来。好多次,我都快要摔门走了。但是每次都能听见她在房间里哭,我又忍不下心了。很多时候我想你,特别想你的时候,我也受不了。我就对自己说,等结束了这边的事情,我一定立刻坐飞机回去,大半夜我也立刻飞回去,然后我就跟你在一起,这辈子无论你怎么踢我,怎么撵我,我都不走了。我怎么都不走了。”
“我总是安慰自己,我甚至开玩笑跟自己说,这就像是小两口子贷款买了房子,老公有责任还房贷。当初是我们惹出来的事儿,那就我来还。我把自己当奴隶,陪着她,她想干嘛我就干嘛。”
正文 第四章 (9)
1271
“在北京的时候,我给你写了好多信,特别多的信,但是我也没敢寄给你,我怕你不肯看,直接烧了。我记得高中那会儿有次吵架,我写信给你你也是看也不看就烧了。后来还是得当面哄你。但是我高兴,我乐意。我在北京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回上海当面哄你,该有多好啊,我就死死地抱着你,你拳打脚踢我都不放你走,就让你在我胸口里脾气,反正最后你总会乖的。想到这些有几次我都哭了,呵呵,真的,你别笑话我。后来她看见了这些信,她了很大的脾气。她把这些信都从窗户扔了出去。晚上她睡了之后,我去楼下找,有些找回来了。有些没有,可能掉到河里被水冲走了。”
“后来她终于受不了了。因为她知道我不爱她。最后她问我,是不是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爱她,是不是只有林萧死了,我才会和她在一起。我就和她说,是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爱她,而且,就算林萧死了,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简溪抬起头,抓着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上,这么久没见,他变成熟了,甚至下巴上也有了一些扎手的胡渣。他的轮廓像是在冬天的风里被雕刻地更深,眉毛投下的阴影里,是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是以前那个阳光下灿烂的少年了,他以前纯净得像是天山上的湖泊般动人的瞳孔里,现在漂浮着一层风沙,他的目光让人看了胸口痛。
他的喉结滚动着,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我只爱你,我他妈这辈子只爱你。”他的眼眶红红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泛滥着悲痛。他张开手臂抱着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把我抱痛了。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胸膛里一样。
我的心里,像是淋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汁,酸涩地皱在一起。我看着面前的简溪,他凌乱的头软软地挂在额前,他睁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是揉碎了的心酸,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坐在面前抬起头寂寂地望着你一样。
我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一颗浑圆的眼泪,我从来没看过自己掉出那么大滴的眼泪来。
简溪往沙里面坐了坐,把他长长的腿张开,在他面前空出一小块地方来,他把我拉过去,坐在他的腿中间,从背后抱着我。他把他的头放在我的肩膀上,用脸摩挲着我的脖子,皮肤上是他胡渣的触感。
周围的空气里都是他的气味。所有的酒味、香烟味、香水味,都退散不见。只剩下他身上散出来的,几年来我熟悉的那种清香。温暖而又和煦的阳光味道,如同太阳下光的溪涧。
而在那一个瞬间,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崇光的面容。我甚至幻觉看到酒会大厅的某个角落里,崇光的身影一闪而逝,我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起来。
“好久没有被我抱了,都不习惯了吧。”简溪在我的耳边,温柔地说。他肯定也感觉到我的僵硬的后背。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脑海里是崇光悲伤的脸。就像几个月前,我和简溪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做梦梦见的场景一样。他站在窗外的大雨里,黄色的街灯照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大雨把他的头和肩膀都淋湿了,最后他无声地冲我摆摆手,然后悲哀地转身消失在黑色的雨夜里。留给我一双像被大雨淋湿了的悲伤的眼神,湿漉漉的黑色瞳孔。
正文 第四章 (10)
1258
与我和简溪这边悲伤而宁静的气氛不同,唐宛如和南湘卫海那边,完全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是在这番火热的表面之下,三个人各怀鬼胎。纯洁的如如盯着英俊而健壮的卫海盯了一晚上,眼睛都没挪开过,当然,嘴也没闲着,一杯一杯地喝着各种鸡尾酒。在迷上了mojito之后,她更了连要了三杯,唯一她对杯子里那些薄荷叶末有意见,所以她都是用嘴把漂浮在表面的薄荷叶吹散,然后喝——动作就是老年人喝盖碗儿茶一模一样。而卫海,看着身边美丽动人的南湘,也高兴得很,于是一不小心,也喝高了。而南湘如履薄冰地,小心翼翼不露出自己和卫海的马脚。她揉着太阳穴,非常焦虑,她一直都没想好,应该怎样告诉如如自己和卫海的关系。而身边这个大男生,一点心眼也没有,特别是喝醉了之后,好几次握着自己的手,用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如果唐宛如的神经有顾里的十分之一敏锐的话,今晚早就闹场了。
而酒会还没过半,卫海已经躺在沙上了,像一只睡熟的大狮子。南湘头痛,要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等下给搞回家,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而旁边的唐宛如,酒过三巡之后,旁若无人地做起了瑜伽,表情安静而祥和,目光游离四散,无法聚焦。她把脚掰到头上的时候,南湘都怀疑自己听见了卡擦卡擦的声音,特别吓人。
当顾里走过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昏睡过去的卫海,和淡定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的唐宛如。她和南湘对望一眼,此刻的南湘也喝得差不多了,眼神迷离,看上去也不知道是醒是睡。顾里皱着眉头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kitty走了过来,顾里问kitty:“公司定的那些给客人的房间,有多余的么?我这有个朋友,估计走不了了,让他住这儿吧。”kitty从包里掏出个本子,查了查,然后掏出一个装着房卡的小信封,给顾里:“上面写着放号,你让服务生送他上去吧。”
顾里回头叫了个服务生,把房卡给他,然后指着沙上那个庞然大物,说:“你送这位先生去这个房间休息吧。”
过了几分钟后,那服务生回来了,把房卡交给顾里,说已经把那位先生送到了。顾里随手拿了张一百的给那个服务生,然后顺手把那张房卡丢在了自己包里。南湘刚要和她说什么,她就转身朝舞台边上走过去了。因为她要代表今天的主办方言。
当喧闹的音乐停下来之后,黑天鹅一般的顾里,优雅地站在了舞台的聚光灯下面。作为这次主办方的代表,她举着香槟杯,用她那张精致到虚假的笑脸,感谢着八方来客。
坐在台下的我简溪和顾源,看着灯光下闪闪光的顾里,都觉得她真美。
简溪用手撞了撞顾源,对他说:“喂,你不是准备求婚么?就趁现在啊。”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说什么?顾源准备求婚?”
简溪冲我眯起眼睛笑着:“是啊,这小子买了个戒指,今天拿给我看问我好不好看,说是准备向顾里求婚了,准备订婚呢。”
明显有些酒意的顾源,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舞台上的顾里,心有不甘地说:“我今天生日,她都忘记了。求个屁。”
正文 第四章 (11)
1268
“她记着呢,”我心虚地喝了口酒,“我和你说了你不准说是我告的密,她在楼上定了一个情侣套房,房间里布置着玫瑰啊蜡烛啊各种各样的东西,我和南湘忙活半天呢。她晚上要给你个惊喜。”
顾源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我现他和简溪一样,都像个小孩儿似的,特别好哄。用南湘的话来说,就是我和顾里,简直把他们两个吃定了,丢块骨头就能乐半天。我以前对简溪这样说过,简溪斜眼看我,鄙视地说:“得瑟什么呀,那是因为我爱你,我要不爱你,你捧着金砖跪我面前帮我捶腿儿你都没戏,小妞知足吧你。”
“最后,请允许我说一点私人的事情,”台上的顾里把目光投到我们人群里,“今天我想要对大家介绍一个人,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一个人,今天是最特殊的日子,我想要大家都认识他,对我来说,他像是上帝给我的一个礼物,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生命里能有这样的一个人,而且,最特别的,是他和我是一个姓氏,请让我为你们介绍这位顾先生……”
“快去吧,趁现在,多浪漫呀。”简溪对着顾源起哄。
顾源挠挠头,揉揉自己烫的脸,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着那个红色的戒指盒,准备朝台上走,刚走一步,就听见顾里说:“……他是我的弟弟,顾准。”
顾源刚刚迈出的步子,停在了顾里的话里。他望着舞台上和顾里并肩站立的顾准,两个人人就像是按照一个程序生产出来的机器人一样,完美、精致、冷漠、高傲、贵气。灯光下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最美的画面。
顾源的手放在口袋里,用力地捏了捏那个红色的戒指盒,他的背影在灯光下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沉默的黑暗地带。他退回来,坐到沙上,拿起面前的一大杯酒抬头喝了下去。
我和简溪看着他,都不敢说话。
不到十分钟之后,顾源就喝醉了。他倒在沙上,灯光不时照过来照着他的脸,他的嘴角向下抿得很深。我心里叹息了一声。
我朝顾里走过去,我没敢和她说顾源打算求婚的事情。我只是告诉她顾源喝醉了,她回过头看了看远处躺在简溪边上的顾源,对我说:“我这边事情还没完呢,要么你先把他送到我定的那个房间去吧。”我点点头,顾里从包里把房卡掏出来给我。
当我们把顾源放到那个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床上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