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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边传来玉萼惊喜的声音,“大小姐,武穆王府派含笑和含恨来了,听说他们直接去兴安堂找老太太谈了次话,好像是因为她私吞咱们银子的事,最后说得老太太脸色酱紫,十分气愤,最后不得不把夫人原先的几处宅子和庄子的地契全交了出来,然后含笑便让我交给大小姐你了。”
玉萼说完,将手中的锦盒打开,里面果然有一沓厚厚的地契,看着这沓地契,南宫婳想起好几日没见到祁翊了,想问一下祁翊的近况,却因为母亲在房中坐月子,她也不好问。
这时,玉萼似乎看出了南宫婳的想法,突然,她朝南宫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手,只见外面立即走进来四个粉衣少女,少女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鲜花,有耀眼夺目的琉璃彩虹、七彩粉紫的醉兰、更大更洁白的玉楼点翠,及一盆花中仙王蓝田玉,每盆花的花心都层层叠叠展开,一朵朵开得无比娇艳。
在冬季能有如此美丽的花卉,可见祁翊用了心,玉萼把四人引了上来,朝南宫婳调皮的笑道:“大小姐,这是世子吩咐含笑送来的礼物,说给你解闷用的,这里还有他的一封信,也是专程写给你的,含笑大哥说世子前几天去天山了,要过几日才回得来。”
接着,四名丫鬟忙将手中那些十分珍贵的花放到南宫婳面前,朝她恭敬的行了一礼,齐声道:“我们世子希望南宫姑娘天天开心,没有烦忧,夜夜睡得香,这些花都是给姑娘打发时间和宁神安睡用的,世子临走前还说,等南宫姑娘以后嫁去王府,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看着面前洁白、粉紫、火红的四种鲜花,南宫婳只觉得心里一暖,没想到祁翊远在天山,竟然都能记挂着她,不过在听到最后那句时,她一张小脸腾地红了起来。
“玉萼,去拿袋银子给她们。”
南宫婳吩咐完,玉萼便进里屋绞了一袋银子,然后打赏给四位丫头,丫头们得到打赏,朝南宫婳规矩的行过礼后,才离开侯府。
屏退众人后,南宫婳慢慢展开手中的书信,只见一排排苍劲有力、挥毫如遒又抑扬顿挫的狂草映在信纸上。
看着祁翊这如神仙般纵逸霸道雷霆的字,南宫婳忍不住会心一笑,祁翊的字一直就是一绝,前世,她隐约听过有个风靡一世的美男子神医什么的,字写得很好,但从未见过,想来,应该就是他吧。
才看到第一句,南宫婳就看得满脸狂燥,“婳婳,见信安好,看到这封信,你一定脸红心跳了吧!喜欢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默默相视,一个眼神,也足以让我明白对你的心意。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娶你!翊,亲笔。”
虽然只有短短几行字,南宫婳则觉得里面充满了情意,将信纸收好后,这时,老太太身边的坠儿已经走进院子,朝南宫婳行礼道:“大小姐,老太太找你有事相商。”
南宫婳微微蹙了蹙眉,嘴角勾起一抹决然的弧度,接着领着人朝兴安堂走去。
到了兴安堂的时候,林雪柔和南宫蕊儿已经坐在老太太下首,林雪柔样子有些可怜胆小,南宫蕊儿则白了南宫婳一眼,还在为之前聘礼的事生气,而老太太则微瞌眸坐在大椅上,又道:“你娘亲呢,怎么还没到?”
“娘亲正在坐月子,身子不爽利,祖母有什么事,找婳儿就行了,娘亲已经将侯府一切事务暂时交婳儿打理。”南宫婳朝老太太微微一笑,看得老太太直觉渗人。
老太太思索一下,抬眸冷冰冰的看向南宫婳,道:“有一件事我已经知会过你爹,我就雪柔一个侄女,她一个人也不容易,我想让她进侯府做妾,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南宫婳淡淡押了口茶,正要说话,这时,门外传来赵氏的声音,只见赵氏一边给老太太请安,一边由人扶着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一双乌黑的双眸便阴冷的睨向林雪柔,接着坐到南宫婳身旁,赵氏虽然还在坐月子,可因为南宫婳为她调理得当,如今气色也是十分的好,皮肤看上去白里透红,样子也是精神十足,看得林雪柔既羡慕,又嫉妒。
看到赵氏进来,老太太思索一下,淡淡沉眸,又道:“你来得正好,原本你不来,我这老婆子要亲自去请你的,如今你身子金贵,连我这老太婆都不如,处处得把你供着,没想到今天竟请得动你。”
老太太的话里充满了酸味和火药味,赵氏如今有了儿子傍身,自己的婳儿又即将是世子妃,她又有中威伯府为后台,当即朝老太太看过去,淡笑道:“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儿媳不过多休息几日,老太太也知道做女人的不易,儿媳希望老太太能多体谅一下,毕竟老太太也是过来人。”
听说,当年老太太坐月子时,床前床后都是老祖宗伺侯的,老太太作为媳妇,一天好吃懒做,耍得很是舒服,府里由她当家,连老祖宗都要听她的,后面老祖宗更是被她活活气死的。
所以,老太太当年的事迹她很少提,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难堪,被赵氏这么一说,她尴尬的弯了弯嘴角,又道:“咱们废话也不多说,我已经和昊天知会过,说把雪柔聘进门做贵妾,你是当家主母,按道理这事也得知会你一声,如今我告诉你了,你就着手去准备雪柔进门的事宜,好让她风风光光、不留有遗憾的进门。”
听到老太太的话,赵氏早有心里准备,不过面上仍是一滞,没想到南宫昊天都同意了,看来男人都是管不住下身的动物,自己还在坐月子,他就已经按捺不住要纳妾了。
可如今她坐镇侯府,怎能轻易让这样那样的妾进门,尤其是林雪柔这种有个儿子后患无穷的,如果林雪柔进了门,她这个儿子,以后就要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争家产。
争家产倒是无所谓,侯府家大业大,她最怕的是这些孩子为了争夺家产互相厮杀陷害,到时候会伤着自己两个儿子。
放着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接受别人的儿子进门,平白让人进来惹祸生事端,所以赵氏很坚决的看向老太太,一派主母威严的拒绝道:“侯爷要纳妾是常理,如果他纳的妾属于苍祁律法范围,我一定会主动替他张罗。但是,雪柔表妹好像是寡妇,寡妇又俗称孤矜、鬼婆,这样的人被人称为不祥人。而且表妹夫家的人还在,又有外姓的俊哥儿,一般人会认为这样的孤矜以为其夫主之魂魄,其夫的魂魄常魂妇身,有娶之者,必受其崇。故辄弃置不顾,无人再娶。我说的这个意思是,表妹的丈夫虽然死了,但魂魄一直附在表妹身上,一直跟着她,如果就这样让表妹嫁进来,她的丈夫必定要与侯爷争夺表妹,而因为她的丈夫在阴间,他势必会想法子把侯爷的魂勾去阴间,再到阴间与侯爷较量,所以世人都说,娶寡妇是民间一大忌讳。”
赵氏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冰冷的看向林雪柔,她这么一说,说得林雪柔身子都抖了起来,老太太见状,正要插话,南宫婳已经满脸疑惑的道:“怪不得之前林姨总说做恶梦,会不会是林姨的前夫来梦中找她了,因为她的丈夫一直阴魂不散,舍不得离开林姨,所以林姨才半夜睡不着,我看就是这样。”
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说完,林雪柔只觉得背脊发凉,连一向信迷信的老太太都抖了抖身子,那屁股坐在椅子上像十分不安要滑下来似的,脸色也迅速变得深紫起来,两人面上都很难看。
这时,赵氏再加一把柴,配合着南宫婳道:“民俗规定,只有男子丧妻续弦,才不忌寡妇,这样条件对等。但侯爷并未丧妻,所以根本不能娶不祥之人,就算勉强可以娶,林姑娘也只能从偏门、后门或在墙壁上凿个洞钻进来,不能走正门、大门,因为不祥,出嫁时还要在半夜,且不能有鼓乐,一旦被外人看见,就是不祥之兆,有的看见了还要唾骂几声,在出嫁来的路上,还在半路上下轿子丢掉你以前的旧衣裳,意思是把你前夫的灵魂丢掉,不让他跟着进侯府,方才能摆脱他的阴影,这叫再醮。这些都是苍祁历来的规矩,礼数不可废,规矩不可破,老太太和林姑娘还请想清楚。”
赵氏早把这一套套的规矩打听清楚,如今老太太这么一问,她当即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她绝不会让林雪柔进门,就是老太太以死相逼要她进来,她也会让她进到半路就脱一层皮,看她还如何心心念念要做别人的妾。
听到赵氏一口一个不祥人的,林雪柔此时已经黑着一张脸,紧紧咬着牙关,尤其听到要在墙壁上凿个狗洞钻进来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所有尊严都被踩在地上。
难道有儿子和死了丈夫的女人真的这么难嫁,这真的是一件特别丢人又不吉利的事?
林雪柔将目光移向老太太,边上的老太太阴黑着脸,暂时没发怒,则是在思索赵氏的话,她如今和二房都还要靠南宫昊天,万一贸然迎林雪柔进门,万一跟在她身后的前夫克死了自己的儿子,那她和二房登时就没了靠山,这以后的日子还要如何过?
老太太十分迷信,这时已经开始思索赵氏的话,赵氏则淡淡看向林雪柔,眼珠无比的深冷,又道:“林姑娘可想好了?虽然侯爷答应,但为着侯府的将来着想,这事本夫人坚定的拒绝,如果林姑娘要一意孤行,那侯府这样的小庙可供不起姑娘这样的大神,林姑娘,对不住了。”
赵氏已经改口,不再叫林雪柔为表妹,可见她有多恨这个女人,原本大家是亲戚,侯府好心让林雪柔来住,她如果没其他心思在侯府住一辈子都没事,可她偏偏带着个儿子要来抢这样抢那样,这让赵氏非常的反感,所以,她对林雪柔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话听到老太太耳朵里,她当即觉得怎么那么的刺耳,便冷冰冰的抬眸,道:“慧清你这话也太过分了,再怎么雪柔都是你表妹,你一口一个林姑娘的,是要与她生份了?不管吉利不吉利,此事昊天都答应了,我与昊天都不信那些劳什子鬼怪之谈,一致同意让雪柔进府,你如此三番五次的阻拦,难道不怕别人给你扣上一个妒妇的罪名?”
老太太一顶妒妇的帽子扣下来,的确威力不小,封建社会的女人最怕别人扣上善妒、泼妇等帽子,这一顶帽子扣下,她们的这辈子都完了,别人会如何唾弃自己,自己在社会上也没有立足之地,这种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老太太就这脾气,赵氏越不让林雪柔嫁进来,她越要和赵氏唱反调,开始她还在思索赵氏的话,认为娶林雪柔这样的人不吉利,在想要不要打消这个念头。
随即被赵氏的话一气,她什么都不管了,便坚持要迎林雪柔进门,这时候,林雪柔已经难受的低着头,红着一双兔子般的眼睛开始抹眼泪,好像受人欺负了一样。
赵氏则十分坚定的看向老太太,道:“府里这么多姨娘,我都没说一句重话,别人又会乱置喙我?况且,我已经说了,侯爷要纳谁做妾都无所谓,我没意见,但要纳林姑娘就困难了,毕竟她是不祥人,是个有主的孤魂,到时候惹得府里出了鬼怪,侵扰了几个孩子,就是老太太你也担待不起。”
听着赵氏底气十足的话,老太太突然瞪大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以前连重话都不敢对她说一句的赵氏,如今竟然敢与她作对,而且如此的坚决,难道她当了主母,生了儿子,当真就变了一个样,变得嚣张起来了?
早知道赵氏反骨,她当初就不该扶持她,应该让她和苏姨娘继续斗,两虎相争,她来坐收渔翁之利,可如今,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