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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你长大了!”戚姨娘含着泪目看着女儿,“快进屋去,让姨娘好好看看你。”
六姑娘抬头看戚姨娘,戚姨娘穿着深藕色荷花缎绣云鹤文褙子,下着月白挑线裙,二十五六的模样,唇色朱樱一点,眼睛很漂亮,望着自己的眼神就显得忧切动人。
她伸手握住了戚姨娘向她伸出的细长柔白的手,由她牵着自己往院子里头走。六姑娘回头看雪珠,雪珠正捂着嘴巴看着戚姨娘和自己,眼里隐隐的泪光闪烁,看到自己看她,雪珠还松开手特意露出脸对自己绽放出一个鼓励快乐的笑容。
六姑娘于是也笑了,朝雪珠眨了眨眼睛,跟着戚姨娘穿过竹荫小道来到正房前,雪珠一路在后头跟着,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门口的小丫头掀了帘子,好奇地看着戚姨娘牵住的小姑娘,进了大堂,雪慧初一看见六姑娘着实吃了一惊,她是在戚姨娘身边伺候好些年的人了,自然不会同门外那小丫头一般不知姨娘牵着的是谁!与戚姨娘眼神略一交汇,雪慧便到了院外,和门边的小丫头说起了话,避开屋子里将要进行的谈话。
雪珠看着六姑娘和戚姨娘进了堂屋,自己自然不好跟进去。抬眼看见挑了帘子出来的雪慧,她眼睛一亮,“雪慧!”
雪慧见到雪珠眼珠子陡然间也亮了起来,她细细打量一番,见雪珠眉间带着疲倦,人也较之从前瘦了许多,心道她和六姑娘在那边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敛了心神,雪慧才颇为感慨地道:“我心里才想呢,那年二太太打发你跟着六姑娘去月子村养病,方才见六姑娘回来了,你可不就回来了!”
雪珠摆了摆手,“可是回来了,那边的日子你可想不到… …”见雪慧满脸的好奇,她叹口气道:“算了算了,真是不提也罢。”又朝堂屋方向努努嘴,悄声问道:“这些年,姨娘过得怎么样?和二太太就真的不好了?”
“你也知道她们不好了?”雪慧想了想也是,戚姨娘和二太太若是好,雪珠和六姑娘也不至于就在月子村一住就是几年,现在又是这样回来… …眼角瞧见门边那丫头伸长了脖子听她们说话,她便拉了雪珠往廊下走,边走边道:“你也知道,你走的时候二太太和姨娘就不大对付了。咱们姨娘是二太太从良家聘来的良妾,正经轿子抬进府里头的,后来不是生了三爷么,偏偏二太太自己肚子又不争气… …”
雪珠和雪慧在廊下说着话,这边六姑娘进了堂屋,见门边摆着两只大大高高的耸肩美人瓶,堂屋中间是一套鸡翅木家具,茶几上摆着一只粉青瓷芭蕉果盘,果盘里盛着红扑扑一盘子樱桃,诱人得很。视线再往左边移去,比较醒目的便是摆放在边上几只高脚几上的海棠盆景,海棠花开得真好,红簇簇的… …想来戚姨娘在府里的日子也是不错的罢。
六姑娘正歪着脑袋冥想着,此时霄三爷已从西次间出来,见到妹妹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一副温雅的表情,霄三爷走到六姑娘身边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儿今夜便睡在姨娘的院子里,等明个儿一早哥哥便带你去拜见老太爷、老太太。”
六姑娘乖巧的点头,看着霄三爷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依赖和信任。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哥哥叫明儿做什么,明儿就做什么。”
戚姨娘看在眼里,欣慰的在铺了锦垫子的椅子上坐下。
只是这欣慰里却有丝苦涩参杂其中,六丫头是乖,却也怪得惹人心疼了,真不知过去几年是过的什么日子… …她的眼神半途撞上了霄三爷的,两人相视无言,霄三爷心里想着得尽快把茶叶的事情跟姨娘说了,于是重新转了眸子看妹妹,又想到眼下合家还不知道六姑娘已经从月子村回来的事,这事儿恐怕还是要姨娘想法子了。
另一边戚姨娘却想通了什么,最重要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她安慰自己,心里头已开始盘算怎样把霄哥儿擅自带回明丫头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而也正式的让女儿能回归这个家。
毕竟再过个几年女儿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总不能一直在月子村呆着的,时日久了将来婚事必定艰难。
为了霄哥儿的前途,霄哥儿要是能顺利在族谱上被族里写为他们这一房二太太所出… …自己虽是有意无意默认女儿在月子村被苛待的事实,然而心里终究是一直想着早晚得接她回来放自己身边养着的。
也罢,眼下只好顺水推舟了。想到这里,戚姨娘对着外头道:“雪慧,今夜把老爷请来。”
戚姨娘的声音从堂屋里传出来,外头廊下的雪慧闻言一怔,心道这可不大方便。“我进去回话。”她冲雪珠笑了笑,“方才我说了那许多,你还要继续问姨娘过得好是不好?”
雪珠看着雪慧进了堂屋,她才转身在石阶上坐了,眼瞅着满院子竹影婆娑,她自言自语道:“依我看,不过是个为了儿子不要闺女的娘。”话一出口她就捂了自己的嘴,紧张得四处看,好在周遭只有门口那个打帘子的小丫头睁着眼睛望着自己,想来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的。
她站起了身子,上了台阶,和门边那丫头并肩站了。
堂屋里雪慧掀开帘子进了来,站在门边为难道:“姨娘,今儿早上我听雪红说老爷今儿是准备去太太院子歇着的… …”
雪红是二太太屋里的二等丫头,她们是一同被买进府里的,因此虽是在不同的院子谋事,多年来感情却还好,雪红常会把二太太屋里的事情说起一些給雪慧听,也曾时常叫她劝着戚姨娘不要跟二太太对着干,说是戚姨娘那些花花心思二太太没有不知道的… …
当然了,这些话雪慧是不会说出来的,一则免得姨娘生气。二则,雪红哪里知道戚姨娘与二太太那些摩擦往往是姨娘刻意而为之,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三爷。
姨娘和二太太不好,三爷便不去搭理这姨娘,二太太还有不高兴的?姨娘也是用心良苦啊… …
戚姨娘闻言细细的眉头一皱,她看着女儿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眼睛出了会子神,然后就把她院里的管事妈妈邹妈妈叫了进来。
“把六姑娘带下去安顿一番,晚间吃饭的时候要是老爷来了,你便在老爷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把六姑娘带进来。”
邹妈妈跟在戚姨娘身边多年,她身为戚姨娘心腹,自是知道姨娘的意思是要在老爷心情好的时候,寻个好时机领了姑娘进去认爹爹。
“奴婢知道了。”邹妈妈恭敬地走到六姑娘身边福了福身子,口中道:“姑娘跟着奴婢来,妈妈带你吃果子去。”
六姑娘顺从的跟在邹妈妈后头,门帘子打起来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戚姨娘和霄三爷果然正看着她的背影,她于是轻轻地笑了笑,两只眼睛就弯弯的眯起来,看起来可爱非常,有点像清晨时分,微微的春风拂面而过的感觉。
9抢二老爷
戚姨娘看着心中愈加柔软,到底女儿是自己生的,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瞧她一颦一笑间都能令自己□的心情得到短暂的松弛,这样讨喜可爱的可人儿,保不齐老爷见着了也会欢喜。
门帘子重新垂下,戚姨娘忽然道:“慢着,邹妈妈再进来!”
六姑娘见邹妈妈回过身子又进了堂屋,自己就走到立在门口的雪珠身边,“雪珠姐姐,姨娘说今晚我们睡在她院子里。”顿了顿,她踮起脚尖,雪珠会意地低了点身子,就听到耳边六姑娘小小的欢欣的声音,“姨娘还说今晚让我见爹爹!”
雪珠由衷的为姑娘高兴,她来不及说什么,邹妈妈已经出来。她对着邹妈妈福了福身子,恭敬喊了声“邹妈妈好。”
邹妈妈很满意的样子,严肃的脸上绽出一点点表情,“你带着姑娘跟我来。”她领着六姑娘和雪珠往东边偏房走,心里还盘算着姨娘方才的话——吩咐底下人,不得把六姑娘回来的事张扬出去。
六姑娘和雪珠站在厢房门口,看着几个丫头婆子进进出出,也没多久她们大概是收拾妥当了,邹妈妈就在里边喊六姑娘进去。
六姑娘跨进屋里,心里着实小小吃惊了一下。别看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可见她们是花了心思的,屋子里布置得不是她想象中的凑活而已。
正中一张大理石黄花梨书案,案上磊着几本书,旁边是竹雕高士泛舟图笔筒,那一边设着个蓝料海棠式水仙盆,盆里养着几只金鱼儿,墙上挂着好大一幅《江南烟雨图》,如梦似幻的,再往里走掀开一排挂坠琉璃帘就可以看见靠在墙边的楠木梳妆台,上头摆着黑漆描金楠木妆匣子,匣子边上还有些首饰,多是各色垂珠头绳之类,再往里瞧,一架素月梨花琉璃屏风后是一张填漆雕花床,床上垂挂着碧色的轻罗纱帐,透过纱帐隐约可见雕花床上铺着粉红色锦缎被褥… …
太精致了!六姑娘眼底露出惊讶,随即转头看着邹妈妈笑道:“妈妈安排的是极好的。”很满意的模样。
邹妈妈见六姑娘面上显出欢喜的颜色,却仅此而已,淡定从容,不见一丝的小家子气,这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这位小时候就送去村子里养着的姑娘会缩手缩脚,却不想小小年纪的她可以这样淡定从容,举止有度。刻板的脸上有了丝真心的笑意,“姑娘觉着好就行,姨娘还交待了事情等着奴婢去办,等晚间老爷来了我再领您过去。”
邹妈妈说完看见六姑娘还是微微的朝自己笑着,她对她福了福身子便自去了。
其实邹妈妈是这时才放下心的,姨娘在府里看着有些体面,可这体面都是老爷給的,若是今儿见着的六姑娘是个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的人儿,甭说是老爷,就连她也是瞧不上的,于姨娘有什么助益,倒不如在那月子村再呆上几年。
六姑娘看这邹妈妈走了,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隐下去,她揉了揉脸兀自在短榻上坐下,见雪珠直愣愣抱着包袱,她笑道:“雪珠姐姐,你好歹坐下歇歇,再不然找个地方先把包袱放了,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我看着都怪累的。”
雪珠当真在屋里里转了转,绕到屏风后面不知把包袱塞到了哪里,然后又站到了六姑娘身边,却是不坐。
六姑娘眼珠子在雪珠脸上绕了绕,呼了口气起身就把雪珠拉下一同坐了,她拍拍胸脯,“有本姑娘罩着你呢,”刚说完就见雪珠坐立不安一副立马就要站起来的样子,她忙用力按住雪珠肩膀,摇头晃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主子你是丫头嘛,先前在月子村我已经和你说了,咱们不比一般主仆,咱们是共患难走过来的,今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现在不过是坐坐歇歇罢了,横竖这里没别人不是。”
雪珠仍旧有些不安,轻轻地动着,六姑娘叹道:“好啦,只此一次,你且安心歇一歇,我跟你说话。”
雪珠就道:“姑娘是不是要问我在外头和雪慧说了什么?”
“嗯,都说了些什么?她们关系就那样不好了?”这是在问戚姨娘和二太太。
雪珠于是把自己打听到的,连带自己推测的都跟六姑娘说了,六姑娘自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她这才知道——原来霄三爷是自小养在二太太膝下的!
这算什么?
六姑娘走到桌边拿起小杯子自己斟了茶水,小口小口饮起来。自己是要好好在这府里站住脚跟的,戚姨娘是生母,明摆着和二太太不睦已久,二太太自己身子可能不大能生养,因此眼下只得一个七姑娘,千金宝贝的宠爱着,自己一个小小庶女,自是不能与她为敌… …
可这二太太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