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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修长颀直,指尖微凉,很温柔。
麻木感终于慢慢褪去,我活动了一下手指,捏成拳从他手掌里抽离。
因为四周一片静寂,雨声便嚣张起来,哗啦啦地,灌进耳朵里。
我身上早已经湿透,冷风一过,便打了个寒战。沈青铎身上的衣服也濡透了,一张口,便哈出一团白雾。
“回去吧。这样冷的天气,别冻出病来了。”说罢,便来牵我的手。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碰触到他指尖的瞬间便缩回手去。
“鹭鸶,先回去。”
“我不要你管。”
“不要闹脾气。”
“我要去那什么若仙源找她!”我蓦地抬头,恨恨道。
“鹭鸶!”他一挑眉,眼睛里满是怒气。
我梗着脖子不理他。
“跟我走。”
“我不!”
“不”字还未落地,我身子便已腾空,被他揽腰扛起来,像褡裢一般搭在身上,大踏步走进夜色里,任我一路拳打脚踢,声嘶力竭地尖叫,完全置若罔闻。
作者有话要说:鹭鸶真白目。。。。
昨晚因重读城南旧事,文艺青年魂大爆发,顺便看了一遍电影版,发现扮演英子的沈洁好萌!!!喷鼻血。。。。
气出来的病
回到沈家园子,他径自带我到了他住的喜鸢小筑。
我的嗓子早就哑了,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被他放下来后,整个人便像瘫了似的,连坐都坐不稳。
他从床上拿来一床棉被,将我仔仔细细裹起来,简直密不透风,恨不能连仅露的两只眼睛也给蒙进去似的。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连瞧都不瞧一眼。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道:“平果儿等不着你,哭得什么似的,好歹给季来哄睡了,你这样回去,定会惊扰到他。今晚,就先在这里歇息吧。我去听涛馆。等下叫寿兰给你烧些热水,你好好洗一洗,驱驱寒气,有什么事就就叫她。可晓得了?”
我不理他。
身上有了御寒的棉被,总算聚起来一些热气,拱得鼻腔里痒痒的,憋了一会儿,终于打出一个喷嚏来,好歹舒服了一些。
他拿手来碰碰我额头,语气里满是担忧:“可不要沾了风寒。等下叫胖李煮碗姜汤端来。”
我一拧头,道:“你要将所有人都折腾起来才甘心吗?我不要什么寿兰,我也不要什么姜汤。出去出去,我要睡觉!”
说完站起身来,仍旧卷在棉被里,挪到床边,一矮身,拱到床上去了,弓成虾米状,脸冲里,一动也不懂。
“你衣服是湿的,这样捂着不行的。快起来,热水一会儿功夫便得了。”他仍劝我。
“你不要睡啊。”
“饿不饿?”
“这里有栗子糕,你要不要吃一口?”
……
他站在我床边,唠叨的像个脑袋都迂成豆渣的老太婆。
我将自己整个都捂在棉被里,烦不胜烦,终于恼怒道:“我定是要去找那女子算账的。”
他默然,好一会儿才道:“好鲤那样对你,自然是错,她不晓得你为人,妄下言论自然也是错,可是她身在青楼,身旁净是那般心机叵测的女子,事事需得往坏处想才能使自己不吃亏,是以才会那般对你。好鲤虽清高,心肠却实在不坏,若是真交得了心,她定然欢喜你,你又何苦这样紧逼?”
我不再言语。
“我晓得你伤心了。可是鹭鸶,不要将我推给别人。”
我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许久道:“你出去吧。”
整个气氛略滞了一滞,终于门“吱呀”一声,带进来一股子湿湿的冷气,随后便听见轻轻的一扣。
我心里微不可察地一声轻叹。
雨淅沥着,仿佛春雨一般的欢欣,只是声音听着便是冷的,一直冷到人骨子里去了。
我紧了紧被子,身上的水汽都给体温蒸了出来,弄得被窝里都潮乎乎的,不过我却一点都不冷,手心里还有了汗。
今日哭得太多了,眼睛肿得难受,没过多久便实在睁不开了,不等心里的愤懑悉数熄灭,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起来时,已经到了日头偏西的半下午。
平果儿在一旁端端正正地坐着,拽着我的手,沁得全是汗也不松开,小脸上两道黑黑的泪印儿。瞧见我醒了,抽了抽嘴角,似乎想笑,却大概是因为绷脸绷的时间久了,没笑出来,反倒从鼻子里吹出老大一个鼻涕泡泡来。
我咧着嘴笑话他,却哈不出声音来,干张着嘴,仿佛大明湖的蛤蟆一般。
平果儿颇羞赧地擤了擤鼻涕,过后又过来攥着我的手,关切道:“鹭鸶,你烧了一整夜了,这会儿可感觉好些了?”
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嘶哑着嗓子道:“我怎么了?”
平果儿却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扭身到桌前去,端来一碗药汁递给我。催促我道:“你先喝了这个,先喝了。”
我瞧见他一脸着急的样子,便顺从地半坐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咂巴着慢慢地喝。
他托着腮瞧我,替我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我这才瞧见已经换了被子,便又拿那破锣嗓问他昨晚到底怎么个形容。
“我早上天不亮便起来了,瞧你还未回来,便出去找。找到李胖爷,他正给你熬药呢,寿兰站在一旁催。听寿兰说,昨晚你后半夜里便开始烧,咬牙切齿地说胡话,幸亏沈家哥哥发现了,轰得一园子的人都起来,叫郎中的叫郎中,浸毛巾的浸毛巾,整整折腾了一宿……鹭鸶,你现在可好些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出什么事了么?我听见你说梦话了,你气得像只老虎似的,谁惹你生气了呢?”
我总算将那一碗苦吟吟的药汤灌进肚里去,嗓子润了润,便笑道:“再晚一会儿,真真要被你这一堆问题砸死了。”
他忽然溜下地,道:“我又忘了,沈家哥哥说不能叫你多说话的,你得养着!”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头跑。
我忙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他转回来,扶着门框子道:“你醒了,我得告诉沈家哥哥去。”
我道:“你告诉他做什么?别去,我现下已经没大碍了,你回雪渡去,把床底下的那个包袱拽出来拾掇拾掇,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他讶然:“鹭鸶,咱们怎么走的这样急?”
我躁起来,挑眉道:“你莫管这么多,只去收拾了便是。”
他扁了扁嘴,出去了。
我讷讷的坐了一会儿,甚无聊,便躺倒继续睡。
再醒来便又是晚上了,面前坐着的换成了沈青铎,俨然是大一号的平果儿,也是那样端端正正地坐着,攥着我一只手,只是脸上没有流眼泪的黑印儿,十足派头的漂亮公子哥儿。
“你醒了?”
我咂咂嘴,嗓子又干的疼了,于是毫不客气道:“给我水。”
他立刻巴巴地倒了一杯过来。
“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叫胖子李做了些粥品,你起来吃一点吧。”细听下来,他声音也有些不对劲,再瞧瞧他脸色,亦是不大好,大概也是昨晚淋雨的缘故,也不爽利了。
若自己视而不见的话,未免太冷血了些,于是别扭着不咸不淡地带了一句:“瞧着你也不大好,找大夫瞧了没?”
他眸子一亮,略有喜色,很快地道:“瞧过了,不碍事的。倒是你,嗓子哑成这样子,别老是说话。你要什么,我替你想着。”
我没好气地答:“头一件你就想错了!我不要吃这些没味道的稀粥汤水,我要吃包子!肉馅大包子!”
“病成这样子,吃什么包子!”他责备道。
我蛮横起来:“我就是要吃包子!你又不晓得我!我睡得饱了,病就去了大半,嗓子虽然还不好,但胃口却早就好了!这会子正饿呢!包子,我就要吃包子!”
沈青铎无法,只得出去叫了江醇,吩咐下去。
我在床上坐着,竖着耳朵听着他跟江醇交代,到末了,还颇欢快地扯着破锣嗓子补上一句:“多蒸几屉!”
心里暗自窃喜:他那傻瓜哪里晓得,包子当干粮,多省事!
我于是再次舒舒服服地拱进被窝里,闭目养神,安心等着我的包子。
胖子李素来宠我,有求必应,而且还是超额的应。
这不,面对着整整三笼屉的包子,我表面上冷着脸捏着筷子意兴阑珊地拨拉,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拨拉了好一会儿,实在耐不住诱惑,便下手抓了一个,大快朵颐。
平果儿傍晚的时候又跟程晓年去吃小食了,是以眼下只是撑着脸在桌上瞧,一口都不动。沈青铎坐在我旁边,也意兴阑珊的样子,拿筷子拨拉着小菜,神色恹恹的。瞧我吃得香,怕我噎着,倒了杯水搁在我手边。
这包子分量实在太足,我使劲塞,也只塞下了三个,撑得连饱嗝都打不出,满手是油,只能用手腕处抚着肚子,满足极了。
不过现下这情景,活像一家三口围饭桌似的,怎么瞧都有点太过温情了些。
我有点不适应,遂将两只油手往桌布上使劲一蹭,起身道:“我要出去转转。吃太多了,免得积食。”
沈青铎便笑:“你倒颇懂得养生之道。”
还叫我披了他的披风出去,自己则从后面书架上信手取了一本书。
我心里忽然有些纠结:沈青铎其实是个极好的人,我一直辜负他的心意,会不会遭雷劈?
不免恶寒。
借遛弯的名义,偷溜回雪渡去,将包袱从床底找出来,发现平果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只是银钱不够,便匆匆清点了一遍,打好包袱,然后便往听涛馆去,以前那里是沈家的银库,说不定能找到点银钱票子什么的。
我窃喜,并且振奋着。
许是那一夜大雨的缘故,今日的月亮给洗得清亮亮的,格外皎洁,青石板铺就的小径看得一清二楚。
一路上没遇着几个人,只有和江醇略纠缠了一会儿,他死赖着不走,最后被我揭了一块草皮扔在脸上。
轻轻推开听涛馆东南角上的角门,却意外地瞧见听涛馆的轩窗里透着光,我心下疑虑,猫着腰从墙角溜了过去。
听涛馆靠着北墙建了一溜三间正房,西面墙下是两间住人的厢房。正房的当中一间为厅,东面便是搁账本的地方,西面是书房。
眼下,那淡淡的灯光便是由东面账本房内透出来的,虽小轩窗上只印着一个浅浅的影子,但那一枝晃晃荡荡的珠钗影子仍旧瞧得清清楚楚。
会是谁呢?
我蹲在窗下,小心地捅开了窗纸。
作者有话要说:呃。。。。没啥说的。。爬走。。想情节。。。。
双云珠钗
那摇曳的灯下,一个慌张的妇人身影正在账本架子上翻找着什么,头上一枝金灿灿的珠钗,珍珠好大个。
我一见那珠钗,头“嗡”地便大了,手紧紧地捏成拳头。
我认得那珠钗,自然也认得那珠钗的主人。
那是娘亲女儿家时家中突遭变故,混乱中姥姥塞给她的一件遗物,乃先朝玉飞娘娘所赐,金贵得很。娘亲一直带在身边,却不知怎的,在我五岁那一年不翼而飞。事发时爹爹曾下令在沈园内上下找寻,各园皆在,唯独大夫人不许搜她紫桂园,还嚷嚷着“不过一只珠钗便嚷得全府的人不安宁”,娘亲也只能作罢,谁知她却跑来我们住的园子辱骂,我终于忍受不了,将她咒骂的那些话语悉数奉还,末了还狠狠咬了她一口,也便是从那时候起,我再也不和沈青铎一处耍了。
后来娘亲每每与我说起那支珠钗,总是要掉眼泪的。我心疼她,却也毫无办法。
而那珠钗丢了这好些年,眼下却居然平白出现在这恶妇头上,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被蒙骗了的愤怒,并着当时那所有的恨意,一起爆发了。
我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门。
房内正背对房门的大夫人大惊转身,手中一张薄纸飘飘然落了地,恰恰坠在我脚边。
她正要俯身捡拾,我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将那张纸踩在脚下,她只得讪讪地缩回了手,望着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