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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涂虹一。
我的老城墙,大明湖,柳哨儿小调。
就这样,就这样,我们静赏天光,一朝白首吧。
番外十年
暮春时候,忽然天气掉头转身,好似不愿意过早迎接炎热一般,投进了雨水的怀抱。
这老城啊,本就不愠不火,而现下被这雨水笼罩,更生出几分清冷来。新生的绿意都被潮湿浸润得没了边界,流淌到哪儿,就印染到哪儿,弄得整座城好像不小心打翻的水粉盒,嫩嫩的颜色蹭得墙头上也是绿,墙角里也是绿,青砖铺就的街道上疯长起了绿苔。
绿苔喝足了雨水,长得愈发厚重,只瞧着便觉得腻滑,行人走过时,必定会敛起衣角,小心翼翼。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冒失鬼,在狭窄阴仄的巷道里还要策马疾驰,“驾!”,这一鞭响亮得紧,而后人仰马翻的那一声,更加响亮得紧。
“娘亲,你听外边是什么声音?”
墙内正捏着毛笔的小童听见声响,立刻脱兔一般雀跃,抬眼望着前面呵欠连天的女子。
女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作凶神恶煞状:“什么都有你的事!白毛浮绿水,写完没?”
小童不依不饶:“娘亲,万一是爹爹回来了呢?”
“你又想骗我吧?好好走着也能跌跤,你爹爹哪里会这样笨?”女子伸手拍开小童伸向糕点盘子的小手,挑眉道,“好好写!不写完别想吃。”
委委屈屈的小童只好缩回手来,不情不愿地捏着狼毫,一笔一划地写,红掌拨清波。
女子自己捏了一块栗子糕丢进嘴巴里,瞧着小童,忽然若有所思地道:“涂莫离,你听,外面怎么没声儿了?该不会摔坏了吧?”
“摔成怎样与我何干?反正娘亲你说了,不会是爹爹。”
女子不安起来:“莫离,万一,万一真是你爹爹呢?要不,你出去瞧瞧吧?”
小童赌气似的将毛笔重重戳在纸上:“先前说不是,这会儿又说是,哪儿有这样的娘亲呢!”
莫离拉开门,一个硕大的马屁股即刻映入眼帘。
“走不了了么?怎么偏偏在这样的地方跌跤呢?”马肚子后边有闷闷的声音传来,莫离踮了踮脚,只看到一个黑黑的头顶,用一段青金云纹的帛束发。
“你是谁?怎的站在别人家门前不走呢?”一见不是自家爹爹,莫离的好兴致便失却了大半。
“小鬼,你可晓得这最近的铁匠铺子在哪儿?”那埋头查看马儿伤势的人抬起头来,望着莫离笑了笑。
莫离仔细瞧了瞧他,来人眉清目秀,是个俊俏的年轻人,生得高高大大,却是从来未曾见过的脸孔。
“你找铁匠铺子干嘛?”
“你瞧我这马儿,方才踩在那青苔上跌了一跤,马掌跌坏了。我要找个铁匠铺子修整修整。”
“你顺着这路一直走,瞧见一个圆石磙再往右拐,就——”莫离话出了半句,忽地刹住,而后,小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呐,这位外乡的公子,此去路途虽不甚遥远,却也十分地绕人,不如我替你引个路吧。”
那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拱手笑道:“那便麻烦小兄弟了。”
“哪里哪里。”莫离亦学着那年轻人的样子拱手谦让。
铁匠铺子其实一点都不远,没几步路就能走到。
但莫离不想这么早就无事可做,于是仗着对方不认得路,七拐八绕地带着那人跑到大明湖边上绕了一圈才又转回来找铁匠铺子。
正心里窃喜磨蹭了许多时间,冷不丁头顶上有声音传来:“小兄弟,咱们这一绕,可绕了不少的路啊。”
抬头一瞧,那年轻人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莫离不由地冷汗直冒:“你,你怎么晓得我带你绕路了……”
那年轻人却自说自话地念叨了一句:“大明湖畔有垂柳,柳条弯弯柳哨儿尖。”
“你怎么晓得这济南的童谣?”
“我幼时有人曾跟我说起过这济南的美景,只是一直没能得闲来这儿亲眼瞧瞧。这次路过,居然能见到大明湖,还要谢谢小兄弟你呀。”
莫离惭愧起来,敷衍地哼哼:“何足挂齿……何足挂齿……”
到了铁匠铺子里,莫离与那年轻人坐等师傅修理马掌。
铁匠师傅是个满身横肉的大胡子,认得莫离,便对莫离道:“小子,这是你家什么亲戚?用的可都是金贵物件呀。”
“他不是我家亲戚,我不认得他。”莫离坐不住,没一会儿就开始东摸摸西瞧瞧地在铁匠铺子里乱转。
“不认得你也敢自己一个人跟他走?”
“跟他走?这济南城我可比他熟!再说了,他瞧着也不是坏人。”
大胡子哈哈大笑:“坏人是能瞧出来了?坏人脑门儿上又没写字。不过这位客官,瞧着倒像个非凡的人物。”
“大胡子老伯,你变卦变得真快。不过,我也觉得这人气度不凡。哎,干脆我去问问。”莫离说着,又跑回那年轻人旁边去了,“哎,大个子,你到济南来做什么?”
“我在外地当差,准备回京,可巧路过济南,便顺路来看望一位故人。”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不如你猜一猜。”年轻人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莫离再次仔细地打量他一番,郑重道:“我猜……你是个兵!还是个官儿挺大的兵!”
“哈哈,差不多。”
“真的?你真是个兵?”莫离来了兴致,“那你打过仗么?”
“自然是打过。”
“那你给我讲讲打仗的事儿吧?我爹爹也打过仗,我比比你们俩谁厉害。”莫离想了一想,又摆手道“咱换个地儿,去我们家的茶楼吧,你的马掌搁大胡子老伯这儿错不了,我替他担保。”
“原来是这儿。”年轻人抬头望着茶楼上的匾额,面上笑意愈发明显。
“嗯?什么?”莫离忙着拉他进门去,没听清他说什么,亦没在意,还十分热心地跟他介绍,“这醉洛是我们家开了好多年的茶楼了,还有染春盏,不过染春盏离得远了些。对了,先前你说你要找故人,跟我说吧,这济南城的人,还没几个是我不晓得的呢……”
茶楼里的伙计瞧见莫离,顿时大呼小叫地过来招呼:“我的小少爷哟,你这半下午的跑到哪儿去了?可把夫人气煞了!”
“坏了!”莫离这才想起自己是瞒着娘亲偷跑出来的,忙拽着伙计问,“我娘亲呢?”
“涂莫离!”不等伙计回答,莫离便听得一声怒气冲冲的大叫。
话音刚落,他那满脸怒容的娘亲便冲到了他面前。
莫离使劲闭上眼,认命似的等待着娘亲的大耳刮子。
可娘亲的大耳刮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去瞄娘亲的脸色,却发现娘亲正疑惑地望着那年轻人。
而那年轻人忽然笑眯眯地叫出了他娘亲的名字:“鹭鸶。”
莫离被紧紧拽住的肩头霎时一松,他那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娘亲丢下他向那年轻人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掌:“平果儿!你小子!居然长这么高了!”
莫离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娘亲的旧识啊,嘿,沾光了。
不过这大个子居然叫平果?这名字真是……
正纳闷着,忽然听自家娘亲又道:“啊不不不,现在不能这么叫你了,对吧?梁青怀。”
那年轻人只是笑。
再看看自家娘亲,也是只顾着笑了:“哎呀真是,居然长这么高了!总觉得你还是那个黏人黏得要命的臭小鬼,一见不着我就哭鼻子,还总拿着柄木头剑说要去打仗。没想到呢,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呀,鹭鸶,都已经十年了。”
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事情?
三人到醉洛楼上雅间里坐定,沏一壶上好的白茶。
茶香四溢,鹭鸶望着眼前的年轻人那坚毅的面容,忽然落下泪来。
莫离望着娘亲,疑惑极了:“娘亲,你怎么哭了?”
那叫做梁青怀的年轻人则看着莫离,轻轻地说:“当年,我就像这小鬼一般大啊……”
“王爷,啊不,皇上现今如何?”
“龙体康健,不必挂念。”
“这些年,多亏了有他,国家才能风调雨顺,边疆平定。只是……若不是当年形势所迫,现今他仍是愿做他的闲适王爷吧……唉,不过那时候,若他不反,恐怕咱们这些人就都死在先皇手里了。”
那时王爷得胜班师,将将回到皇城门下,却遭遇皇上派出的伏兵。
狡兔死走狗烹。蜚鸟尽良弓藏。最终还是得这样。
形势所迫,王爷不得不反,纵使最后背负了谋朝篡位的骂名。
“他是个好皇帝。”鹭鸶道。
“皇上?你认得皇上?”莫离插嘴道,“你是皇上什么人?”
那年轻人又笑了:“我是皇上的儿子。”
莫离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儿子?你是皇……皇上的儿子?”
“对呀。”
“那你怎么会认得我娘亲呢?”
“当年我与你一般大的时候,就是被你娘亲所救。你娘亲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涂莫离,你别打岔!”鹭鸶瞪眼睛吓唬自家孩儿。
莫离撇了撇嘴。
“其他人呢?是否一切安好?”
“许老将军卸甲归田,唐裕升任了总兵,许家公子许泽繁时时帮扶他,还有盛春,他做了副使,这个你该知道。”
“他倒不含糊,八抬大轿地迎娶巧哥儿那会儿,整个济南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鹭鸶乐了,“前段时间巧哥儿还来信说要回娘家瞧瞧来着,带着他们家的一宝,二宝和小宝。”
“是呀,他家人丁倒是兴旺。这些年,只是没有那个姓闵的消息。他辞官之后,便没了下落。”
“闵秋宵啊……他很好。”鹭鸶转眼望了望窗外,“他应该在某地做教书先生吧,只可惜,怿暖她……”
“这样倒好,叫他一辈子愧疚。”皇长子梁青怀对闵秋宵仍旧抱着敌意,一说起他便恨得咬牙。
“人都没了,恨不恨的,与我们这些旁人又有何干?”鹭鸶劝他道,“怿暖那丫头,到死都对闵秋宵死心塌地呢……她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她的秋宵哥哥,一定气坏了……”
梁青怀没有回话。
鹭鸶岔开话题,转而问道:“那么阿九呢?”
“他就葬在玉龙山上。父皇时常去拜祭。”
“他替王爷挡那一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他会死……我以前总觉的他像只猫儿化作的精怪,大概能有九条命的。”
“罢了罢了,怎么说着说着,倒伤心起来了?鹭鸶,说说你吧,你跟那个涂家的公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涂虹一重开了茶庄,我们一直在济南。后来,喏,我就生了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小鬼头,涂莫离。”
莫离吃了一口茶,终于因为听不懂娘亲与那年轻人的对话而转移了话题:“娘亲,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臭小子,你还晓得问?你爹爹早就到家了!”
“那,娘亲咱们回家吧,带着这大个子,回家吃饭。”一听爹爹回来了,莫离顿时来了精神。
梁青怀却笑着推辞道:“我还要赶着回京复命,不能久留了。常玉那家伙又整日繁琐的很,实在不晓得我父皇怎么会找了他这么一个唠叨的家伙来给我当伴读。我回去迟了,只怕又要被他添油加醋地打报告。”
鹭鸶起身笑道:“那,珍重了。”
“珍重。”
傍晚时分,鹭鸶带着莫离披着一身的晚霞回到家里。
涂虹一正站在院中的樱桃树下,见鹭鸶回来,展颜笑道:“鹭鸶你瞧,这樱桃熟得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是罪人。。
我消失了两个月。。
我是坏蛋。。。
鞠躬道歉。。。
但是这两个月对我来说,实在是很重要的两个月,我毕业了,但是丢掉了一份到手的工作。。。
于是我依旧是个家里蹲。。。
嗯,来说说文吧。鹭鸶这个故事就这么完结了,再一次为这个迟到了两个月的结局鞠躬道歉。。。其实我本不该因为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