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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鸶小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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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就是坐不住的野丫头,就像鹭鸶总爱往水上飞,这是天性儿,改不掉了。
正值五月的天,热气说来就来,涂虹一又挨了先生的罚,提着两个木桶绕着院子跑圈。
我扶着脑袋昏昏欲睡,又怕被先生点提,编了个肚子不舒服的烂理由就溜了出来,直奔绒花树而去。
涂虹一见我中途开了小差,还站在绒花树下摩拳擦掌,也斗着胆子扔了木桶跟过来,问我要作甚。
我指指绒花树上那个大鸟窝,做了个“捉”的动作。
涂虹一用口型说:“被先生发现了怎么办?”
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推开他,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绒花树干直,又细又滑,不太好攀爬,我试了两次,老往下掉,气得我直跺脚。涂虹一站在一旁,大概是觉得既然劝不住,还不如助我一臂之力,往地上一蹲,示意我踩着他的肩膀上去。
这次我上得顺当,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树干顶上分叉处,绒花树分了三个大杈子,筑着鸟窝的那根杈子最细,饶是我这样的孩子身量,踏上去也难保安全,我只能先爬上旁边最粗的杈子,再去够。幸好距离不甚远,伸手可及。
涂虹一站在树下,怕被先生发现又不敢出声叫我小心,心惊胆战地看着我,眼睛一眨都不眨。我当然也晓得这次有点冒险,动作也是小心了再小心,终于抓住有鸟窝的树杈,我听见他在树下舒了一口气。
一点一点地把树杈子拉近自己,鸟窝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果然有四只雏鸟,身上绒羽都还没褪呢,听见动静都张开黄黄的大嘴壳,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团。
我抓起一只,给涂虹一亮了亮。
小鸟发觉自己不在窝里,于是拼命地大叫,一边叫一边挣扎。其余三只少了同伴,也拼命地开始叫。四张嘴巴吱吱喳喳,叫成了一锅粥。
我应该立即下去,否则这些小东西很快就会把它们的爹娘给招回来的。
不过,涂虹一在下面突然开始挤眉弄眼,表情极其痛苦,不晓得他在干什么。
“你干什么呢!我这就下去,你得接着我啊!”我小声地跟他说。
可这家伙完全不知所谓,手脚并用,活像个跳大神的。
“虹一,你站在这里作甚……啊?鹭鸶?你怎么在树上?”
“掏鸟窝!没看见么!”我毫不客气地回道。
等等,这声音?
我向下瞄了瞄,涂虹一垂着手立在一旁,而仰起来的分明是先生的脸。
“鹭鸶,快点下来。”先生命令道,然后转向一旁的涂虹一,“处罚还未完成,你还站在这里作甚?”
怎么?还要让涂虹一去跑那该死的圈?不行。
我使劲抱住树干,冲下面喊道:“我不下去了!”
“鹭鸶,莫耍小脾气!”
“我没有耍小脾气。除非你取消对涂虹一的处罚!”
“鹭鸶,你敢要挟先生?虹一他犯了错误,理应受罚,”
“那我掏鸟窝,也算是犯错误,先生你要罚我什么?”先生从来不罚他心目中的好学生,这一点也让我觉得不公平,虽然他是偏向我这一边的。
“鹭鸶,你下来!你下来,我不追究你就是了!”
“那涂虹一呢?”
“犯错岂能姑息?鹭鸶,你快点下来!”
“不下!先生你不近人情!”
不晓得什么时候,学生们全都聚过来看热闹,在树下叽叽喳喳的,像另一群雏鸟。
先生很是生气,而我因为先生偏颇不公的对待大为光火,完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说什么也不下去。
日头越来越高,晒得人浑身发烫,先生渐渐也没了耐心,就在这个时候,我手里的鸟儿做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情。
它“喳喳”叫了两声,“噗”地拉了一泡屎,不偏不倚,刚好掉在先生脑门上。
“鹭鸶!你给我下来!马上!”先生气得都哆嗦了。
“我不!”我无比坚定。
“鹭鸶,鹭鸶,你先下来!”涂虹一也扯着嗓子叫我,我只当没听见。
我就是这样,偏执,暴躁,一根筋,从来不懂什么叫矜持,我只是坚持我认为对的事情。
我只看我想要见到的风景,那才是我坚信的美好。
两个人的老城墙
那天的场面最后闹得半条街的人都来瞧热闹,闹哄哄地围着先生家的院墙。
先生是读书人,惜脸面,我这样软硬不吃的家伙可把他气得半死,偏偏又是他喜爱的好学生,舍不得责打恐吓,两个人便一上一下地僵持着。最后不知哪家街坊去叫了我娘亲来,娘亲一见这阵仗,顿时就火了,叫吉天儿把我揪了下来,上来二话不说便拧耳朵,一路拖回家去。
我被先生遣回家反省十日,娘亲十分干脆地禁了我的足,关在巧哥儿住的那间厢房旁边的小屋里,说是关足十日才准许我出来。
娘亲是真动了气,我也晓得没甚好辩解的,安生待够十天便是了。
只是十天比我预想的久,除了吃喝拉撒就得窝在那阴仄仄的小屋子里,我又是疯惯了的脾性,哪里呆得住!
刚给关了两天我屁股就毛了,好像一挨凳子就痒。于是爬爬桌子,够够房梁,偷偷趁吃完饭捎带出来一点食物碎渣渣喂门槛下边的蚂蚁……
就这么又打发了一天半,到了半夜里我怎么都睡不着,扒着小窗户望眼欲穿。月光洒了一地,像是银色的雪,又像是鹭鸶鸟身上的羽毛。
唉,要是这时候闵秋宵在我跟前儿就好了,他有一肚子的笑话能讲,和他说话最能解闷儿了。
可眼下他远在千里外的杭州,我上哪儿听他的笑话去?
这老天爷真残忍,越是好朋友,越不叫人家在一块儿,碍着它的眼了么?还是自己没朋友,见着人家玩乐就眼红嫉妒?呸!老天爷,我恨你!恨你不叫我和那可恶的大夫人斗,恨你叫我离开了闵秋宵和白鹭洲!
我想着想着,心里竟生出几分酸楚来,再加上这几天闭门思过受的这罪,慢慢的又变成了怨气,想想那个涂虹一,平时爬院墙不是挺敏捷的么?现在居然也不来看看我,亏了我还替他打抱不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忿忿地想着。
不一会儿,眼眶居然有点湿了,鼻子也酸,忙吸了吸鼻涕,又抬手揉了揉眼睛。
还没撂下手,就听见窗棂上“啪嗒”一声响。
一抬头,就见那个少年在墙头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月光落满肩头。
他招手叫我出来,我便轻轻地从小窗子里爬出来,一眼便瞧见他怀里鼓鼓囊囊的,不晓得揣了什么东西。
我刚要问,他便笑眯眯地道:“我早听盛春说,你给关在家里禁足呢。怎么样?这好几天,憋坏了吧?”
见我瞪眼,他忙又道:“莫气莫气,我带你去玩,可好?”
“去哪里玩?”
“你去了便知。”
“不去,万一叫你拐了去怎么办?”
“我是那样的坏蛋么?再说,以你的身手,我如何能占得上风?咱们出去转一转,等黎明前回来便好。”他一脸委屈。
我想想也是,便跟着他爬上墙头,溜之大吉。
此时不过丑时,月光又明的很,一条大路给照得明晃晃的,一切都显得分外宁静。我和涂虹一手拉手地跑,压低声音说话,压低声音嬉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撞在两侧墙上,惹得不知谁家的狗儿一个劲儿地吠。
他说每次他被家里的老太太罚禁足,到了半夜总会偷偷溜出来,起先总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晃荡,渐渐地便发现了这个好去处。
“要我说,哪里都比不上我的白鹭洲。”我嗤之以鼻,但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另外一个地方来,定是绝佳去处,便拉着涂虹一要改变地点。
他却不依。
两个人僵持不下,干脆拿丢铜板来决定。正面听我的,反面听他的。
结果抛出来是反面。我只好不情愿地被拉着走。
却没想到越走越熟悉,等远远见着那黑黢黢的影子,我开心极了,把涂虹一的手捏得紧紧的,力道之大,让不明所以的他几乎痛叫出来。
“你要掐死我吗?”他使劲甩开我的钳制。
我没理他,兀自往前走去。
我都好久没来了,这儿却一丁点都没变。
老城墙静静地立在月光下,仿佛安详的老人注视着自己淘气的孙儿似的,慈爱又亲切。我摸摸它斑驳的身体。
忽然想起上次放在这里的泥人闵秋宵,我撒腿便跑。
“喂,喂!你跑什么!”涂虹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奈地跟在我身后。
那个墙洞不太好找,我一路摸索过去,终于找到了灰头土脸的小泥人。
“呐,这个就是我的朋友,闵秋宵。”我掸掸泥人脸上的尘土,跟涂虹一介绍道。
“脸都裂开了,哪里还看得清!”他懒懒地瞥一眼,拿嫌弃的语气说道。
“是呵,脸都看不清楚了。”我怜惜地摸摸泥人的脸,又把它放回墙洞里,“不管怎样,它是照着闵秋宵的模样做出来的,它还是闵秋宵,就让它还留在这个墙洞里吧……它能看到我所看到的风景,或许就能够传递给真的闵秋宵吧。”
“它只是个泥人而已!”
“是啊,我晓得。”我捏捏泥人干硬的脸,“只是怀着这样的希望而已。有些美好的希冀的话,会更有力量生活下去的。就像……就像我一直都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大夫人气死,哈哈……那一定是个大快人心的时刻。”
涂虹一没有做声,抬起头望了望月亮,月光在他的睫毛下面投下一片阴影,像是白鹭洲坚韧的芦苇丛投射在水面上的倒影。
我们俩慢慢踱步到城墙顶上,在墙沿儿上坐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白白的小瓜来塞给我,道:“这是从喻乡弄来的小甜瓜,你尝尝,可好吃了。”
那小白瓜圆滚滚的,煞是可爱,我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我又塞回一个给他。
他粲然一笑。
于是两个人坐在老城墙上晃荡着两条腿啃甜瓜,初夏时分夜风微凉,绕着我们的脸颊调皮地打着旋儿,将我们的衣袂纠缠在一起,像是永远也脱不开的结。
转变
“喂,喂,涂虹一。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我们总在人多的时候打架,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偏偏就能安静地相处下去呢?”
“……”
“讲啊,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
“你也不晓得?唔,那好吧……反正打架也是蛮好玩的事情。”
“……你!野蛮的家伙!”
“干嘛!想打架哦?”
仿佛那个初夏的夜晚还在不远处,我伸出手去还能触及一般,却倏地,随着四年的流光远去了。
我与涂虹一一块儿被时光雕琢着,却无奈质地坚硬,没变多少。
我依旧最爱大明湖畔袅袅婷婷的垂柳,总要在春天里,穿着石榴红的鲜艳衣裙攀上树去,定然要折下那最长得高的一枝嫩梢,剪成柳哨,游街串巷地吹成悠扬的小调。
而涂虹一老拿泥巴块儿、小石子儿丢我的毛病也丝毫没改,他常常坐在老城墙上,等着我经过之时,就拿泥块丢我。可这家伙的准头愈来愈差,每次我都从从容容的站着,那泥巴也沾不到我衣袂。
我一度怀疑他是否有斗鸡眼之类的毛病,于是趁与他打近身肉搏战时仔细地瞄,却见他目如点漆,亮若星辰。心下大惑,自乱阵脚,被他一记扫堂腿掀在地上。
我与济南城中的任何一个少女都不同,我不爱贴花黄,不爱绢绣,不爱扮娇弱扶柳。我只爱鸡飞狗跳的骚乱,爱坐在树上晃荡着两条腿啃苹果,爱招惹路过的涂虹一。
而涂虹一也与济南城中的任何一个少年都不同,他不爱读书,却也不爱纨绔子弟那一套。我总是看见他坐在老城墙上的身影,高声叫他名字时,他便转过头来笑,而他手里定然会有等着给我的糕点水果。一如小时候捧着栗子糕的闵秋宵一样亲切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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