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开始,她以为屠孟装嫩、装深情骗过了翠娘,但深思以後又觉得奇怪,翠娘随便找个人问,也能问出屠孟的性格,虽说屠孟对外不显不露,一副世家公子温文做派,可假若她是翠娘,她还是宁可选罗通为下手对象。
现在看到吴华,一切都说得通了,想必他们是双管齐下,决定干票大的。吴华盯住罗通,翠娘则瞄准屠孟,只是不晓得中间出了什麽差错,翠娘让人打昏在金库里。
越菡蓉小声问道:「那吴公子真是个坏的?」
「嗯。」
「他真要骗罗通的钱?」她再次确认。
「对。」江芷灵颔首。
她咬了下嘴唇。「不能不管吗?就让他被骗好了,也该有人教训他。」
江芷灵笑了起来,忽然间觉得越菡蓉也有可爱的一面。「我明白,有些人就是惹人嫌,被骗最好。」
越菡蓉点头如捣蒜。「让他把罗通的钱骗到手後,我们再抓他。」
「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吴华可能会收手。」江芷灵说道。
「我就说不要打草惊蛇。」越菡蓉怨怪地看她一眼。「干麽非要掀吴公子的底,我们可以静观其变啊,等他钱到手了再抓住他,一举两得,人犯抓到了,又让罗通没脸。」
江芷灵笑而不语。她当然可以人赃俱获,但何必呢?吴华、翠娘等人在京城已有案底,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晓得的,除了京城,她相信其他城镇应该也有吴华、翠娘跟黑衣人的案底。
骗术得磨练才会精良,没人一生下来就会,记忆中,翠娘十一、二岁时就被抓过几次,他们都是惯犯,不愁没犯罪资料。
若想人赃俱获,还得再等些时日,毕竟罗通不是当家作主的人,要等他弄出一大笔银两,少说也得再等上十天半个月,她却不想再耗下去了,还是快点让事情落幕吧……
她已经出招,现在就看吴华怎麽接了。
江芷灵是被冷醒的。窗外的光透了进来,青青灰灰的,双脚冰冰凉凉的,由下往上蔓延,冷到大腿时,她醒了,然後她看到一个奇怪的男人站在床边。
他有点透明但又不是完全透明,人说在虚弱的时候容易看到不乾净的东西,以前她是不信的,但在医院住久了以後,莫名其妙地忽然有一天就看见了。医生说是脑瘤压迫到某个区域,造成视力问题,妈妈的朋友说是阴阳眼。
鬼魂并不可恨,并非想像中的长发凸眼睛,只是灰灰白白的,像雾又像果冻,庆幸的是五官看不清楚,降低了恐惧感。很多事习惯了也就不足为奇,见到鬼也一样,习惯就好。
母亲走进来,说了几句她没听清的话,她难过地发现自己连母亲的样貌都快看不清了。冷意爬上她的肚子,她伸手想盖被子却动不了,连开口说话也不能,她觉得好累。
床边的男人轻轻碰了她的肩膀,他的脸忽然清晰起来,是十分好看的脸,正对她温柔地微笑。
「我们走吧,你还有寿元,但这个身体不行了,我再帮你找一个,别怕……」
「呼--」江芷灵猛地睁开眼,惊醒过来,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视线掠过熟悉的床幔後,才逐渐平静下来。
拭去额上的冷汗,仿佛还能听见那温柔的声音。别怕……
是真的还是梦呢?
江芷灵怔怔地望着床顶,脑袋空空的,什麽也不能想。她茫然地套上外衣走到房外,沿着小径漫步,试图让自己乱哄哄的脑袋冷静下来。
她真的死了……
脑中隐约还记得床边的奇怪男人,她有些印象,却不记得他说过那些话,心里说不出什麽滋味,落寞、惆怅、难过……释怀?
她喟叹一声,心里乱糟糟的。先前不是没想过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但真的确认心里又空荡荡的,不知该怎麽办?
她无奈一笑。还能怎麽办?不就是像现在这般过日子吗?
第十章
走在星光月影相伴的小径上,影子拉得长长的,长到几乎看不见边缘,隐没在另一个影子里。有时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消失在暗处的影子,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围绕自己的只有一片黑。
方才作的梦是真的吗?问了也没人能回答。
「怎麽还不睡?」
江芷灵猛地抬头,屠莫就站在路的尽头,关心地望着她。
「我听到声音,出来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奔入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小脸埋在他胸前,一句话也没说。
屠莫先是诧异,旋即环住她,察觉她细微的颤抖。
「怎麽了,作恶梦?」他低声道:「别怕。」
她猛地抬起头,那两个字像咒语一样圈住自己,带来安慰的力量。
「别怕。」他抬手抚摸她的脸。「只是作梦。」她苍白脆弱的小脸像映在水池里的月亮,宛若要破碎,让他胸口莫名发疼。
「屠莫。」她轻声唤着。
「嗯。」他安抚地扬起笑。「你全身都冷冰冰的。」
「我不觉得冷。」他像暖炉一样,暖呼呼的。「我没事,只是作了个梦,梦到我已经死了。」
他抚摸她柔软的发丝,问道:「在你的世界?」
她颔首。「其实我心里也有数,也想过……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很想哭,我连我妈的脸都看不清楚……」话未说完,泪水就落了下来,滴在他的外袍上。
他心疼地环紧她,明白她舍不得家人。「他们会过得好的,别担心。」
她啜泣着点头。「嗯,其实……这样比较好,他们不想我受苦,我也不想他们为我难过,只是我们家人感情很好……」她说不下去,只能抱着他哭。
他轻拍她的背,浓眉紧紧皱着,神情紧绷,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你……」
她抽噎地想克制自己,眼泪却掉个不停。「如……如果我是意外死掉,突……突然离开,还不会这麽难过,但是……但是我生病了,拖了好久……觉得对不起他们,舍不得他们难过……」
她不停说着,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把心里的话、内心的愧疚、来不及对家人说的全说了出来。
屠莫拢着眉头,听她一句一句地说着,不时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哭得累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才低声道:「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照顾你的。」
她抬起哭肿的双眼,脸上挂着泪痕,哽咽地点了点头。
他低头亲了下她的眉心,柔声道:「你有我。」
「嗯。」她勾起嘴角,潸然泪下,感动却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用力抱紧他。
「哭得眼睛都肿了。」他温柔地抚过她的眼睛。「像骆驼眼皮,什麽风沙都吹不进。」
她破涕而笑,他揽着她往屋里走。「进去再哭吧,外面冷。」她看起来已经疲倦得站不住脚。
「我不哭了。」她轻声道。
「好。」他抱着她上阶梯。
「我自己走。」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浓厚的鼻音。哭过後,她觉得平心静气许多,只是全身力气仿佛也被抽走,累得都快撑不住。
「好。」他平稳地抱着她进了屋内。
「我房间不在这儿。」她忽然想起不对的地方。
「在这儿睡吧,免得又作恶梦,我睡旁边的矮榻就行了。」
「可是……」
他拿了帕子给她擦脸,又替她脱鞋盖被子,江芷灵还是觉得两人睡一间不妥,但已累得无法多说什麽。
临睡前,她低声说了句:「谢谢,我没事了,哭过就好了。」
「睡吧。」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胸口暖暖的,让人有点想哭,她抓着他的手,心里一颗大石落了下来。
才抬眼,她已入睡,屠莫温柔地帮她把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後,又低头在她红肿的眼皮上亲了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细心地拢好被子,又看了她好一会儿後,他才起身走到榻上睡下,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他闭上眼,带着笑意入梦。
翌日
吴华吃完米粥离开摊位时,便感觉被人盯上了,心里惊愕又不安。他明明改了容貌,换了地方,怎麽会……
昨天自「满福楼」出来时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後来隐身在人群中才甩掉身後的跟踪者。今早他故意做了不同的装扮,怎麽还会引起怀疑?
怒火一下蔓延开来。当初他就不该心软,应该把那女人弄死一了百了。
在京城行骗事蹟败露後,他们一路往北逃,最後选定燕城落脚,主要是他早年来过燕城,晓得这儿煤矿生意好赚,只要用点手段,不怕没银子花。
他已经做好打算,干完这一笔,就与他们分道扬镳,另起炉灶。好的帮手还少吗?何必吊死在他们身上。
在京城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与翠娘对行骗方式跟金额有了嫌隙,後来她一时不察让人瞧出破绽,最後只能败逃。
当时他就想杀了她,她却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也很懊悔,竟会粗心大意犯了不该犯的错。事已至此,其实没有再合作下去的必要,但他忽然想到翠娘这些年攒下的私房,要走也要骗走她的财物才算出了口气。
他故意虚与委蛇,暗中以迷香对她下密语,让她说出银票藏在哪儿,没想她意志坚定,一路上,他不停加重密语的力道,反而让她开始头疼,最後起了疑心,为此他按兵不动,不再对她施迷香下密语。
在燕城落脚後,翠娘决定对富家公子设美人局,他表面上配合,私底下却招兵买马,瞄准煤矿一行。
谁晓得有天晚上她却突然来找他,逼问他是不是对她动了什麽手脚,他冷语否认,她却愤恨地说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吴华冷笑,既然她决定撕破脸,他也无须顾忌。
清晨的街道行人不多,他无法躲在人群里,只好闪进一家米店。
「小哥,来一升米。」
「嘿,来一升米。」小哥快速地量了一升米,装在小袋里。
吴华付了钱後问道:「能不能跟你借个道,我要到後边儿买些饼。」
「行,您往这儿走。」小哥拉开布帘,指了方向。
吴华从後门走出去,再弯进小巷里,七弯八拐地甩开了跟着的人,回到租赁的屋子。
虽然不甘心,但他恐怕得蛰伏一阵,先离开燕城再说。想到要放弃即将到手的银子,心里堵得厉害,只差一步就成了,偏偏翠娘那婊子来破坏。没想到她命这麽硬,算计了她两次,却还活得好好的,现在又来坏他的好事。
他眼一眯。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他若被抓,她也讨不了好,吴华将迷香与铃铛放入袖口内,冷笑一声。
跟他斗,她还早得很!
「夫人、太太、姑娘们,赏个脸吧,上好的胭脂水粉……」江芷灵圈着嘴巴,拉开嗓门喊道。
人的脸皮果然是练出来的,刚摆摊的时候别别扭扭,也不敢放大嗓子叫卖,现在她可以连续喊上五分钟都面不改色。
几个小姑娘走过来,最後只买了一支木簪,才刚走没多久,来了个面色冷峻的大婶,东挑西拣的。
「这是哪儿的胭脂?」
「馥平的胭脂,可有名了,我托人带回来的,只剩四盒,婶子要买要快,晚了可就没了。」江芷灵热心促销。「买越多越便宜。」
「颜色太艳了。」她放下盒子。
「这盒淡点。」江芷灵拿起旁边的盒子。
婶子拿出袖口的帕子拭汗。「天气热的,打开我瞧瞧。」她不着痕迹地自帕子内拿出铃铛。
「小刘!」
一声叫喊让她不动声色地将铃铛又握回手心。
「你真的在这儿。」张元同跑了过来。「我听人说你在这儿摆摊,在钱庄不好吗?」
江芷灵讶异道:「你怎麽……你怎麽能出来?」
「我做满一个月,不用关在小房间里了。」张元同微笑道,他比刘平早去了半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