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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舒服的生活过久了,总有人会眼红。看着小元不知从哪里拿回来的锦国文书,上头每个字都认识,就是拼凑在一块,只觉莫名其妙。“……这里面说得什么?”
瞧这人刚才皱着眉,一脸严肃,小元还道是在沉思了,谁知压根就没看明白。把文书抢了过来,他咬牙切齿地解释道:“这是锦国皇帝向全国发下的通缉令,要活捉沉玉,赏金十万两白银。”
沉玉两眼冒光,十万两白银……
摸摸自己的脖子,原来她这么值钱。如果主动去自首,这笔银子可不可以归她?
不屑地瞪了眼面前满脸垂涎的小财迷,一把文书扔到地上。“若不是沉玉死守咏城,这锦国皇帝老儿还能安安心心地在邯都的皇宫里高枕无忧?如今没说赏赐,反而要将人捉拿,这就是他对待英雄的方式,真令所有将士心寒!”
连连点头,沉玉不由附和着。那皇帝老儿的确该赏多多的东西来,她绝对来者不拒。不过夸她是英雄,真是让人汗颜。半晌,她抬头看向小元,狐疑道:“没那人搅局,你们不是早就攻下咏城了,怎么如今还为此抱不平?”
“我就是看不惯锦国这做法,狗死兔烹!”他握紧拳头在小木桌上一锤,只闻一声巨响,满地木屑。把沉玉吓得够呛,看小元那跟自己差不多的小身板,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扯了扯唇角,她退开几步,小声道:“说不准通缉是个幌子,实际上有了这么多的赏银,要杀‘沉玉’的人就少了,反而是一种保护的方式。再来,不管甘心不甘心,沉玉在锦国也藏身不了。”
小元瞪大着眼瞧了过来,奇怪道:“看不出阿玉还有些见识,这话跟主子的猜测一模一样。”
沉玉尴尬地赔笑,文书上通缉人是她,总得挑好的方面去想吧……
“这会锦国派个人来和议,假惺惺的,一看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早年锦国的大将死的死,逃的逃,失踪的失踪,只剩下些虾兵蟹将,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皇帝老子慌了,能不抓住‘沉玉’这根救命稻草么?”小元坐到榻上,双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不想话题老在自己身上转悠,沉玉满眼好奇地问道:“你见识真广,不知锦国赫赫有名的大将都有谁?”
被她这么一夸,小元下巴一抬,笑道:“你这话问对人了,没别的谁比我更清楚。首先是锦国的大将曹元刚,文武双全,一把禅墨剑,横扫千军,无人能敌。可惜,这么一名猛将,十年前被锦国皇帝秘密处死。不过也有传闻,他侥幸出逃,保得一时性命,却客死异乡。”
叹息着摇摇头,他惋惜道:“若能早出生十年,见着曹将军的风范,那该多好……如果这位大将军生在芮国,锦国而今怕是早已纳入囊中。”
“风头甚至压过了皇帝老儿,能不杀吗?不然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搁?”沉玉挑挑眉,不甚在意地嘟嚷道。
闻言,小元双眼掠过一丝黯然。“你说的对,各朝各代的皇帝都无法容下这样的人物……”
她不耐地撇撇嘴,催促道:“得了,别感叹了,继续说吧。”
也不在乎沉玉的无礼,他敛了敛神色,继续道:“接下来,就是曹将军的副将吴徳政。忠心耿耿,使得一手好刀法,但是……”
小元长叹一声,“当年曹将军失踪,他受尽刑法,依旧不愿透露半点消息,最后被安上勾结敌国的罪名,落得九族上千口人被诛杀殆尽。”
“还有‘文将军’张启闻,调兵遣将出奇制胜,芮国吃了好几场败仗,都是拜他所赐……”
“为什么叫文将军,又不是姓‘文’的?”沉玉双手托着下巴,凑过去打断道。
小元脸色不愉,皱眉道:“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文将军’原本只是个秀才,凭着无师自通的一点武艺参了军。十年前曹将军的事他也受到牵连,最终……”
“又死了?”她鼻子一皱,禁不住插嘴道。
“没,他逃走了,如今在朝中任职太尉,身居正一品,辅助皇上。”小元咧嘴一笑,“若果曹将军早早便逃离锦国,如今恐怕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真的吗?”沉玉睁大眼,反问道:“可是原本敌方将领,又杀了不知多少同胞兄弟,而今做了大官,就不怕底下的士兵百姓、不服?”
他一窒,摸摸鼻子道:“立场不同而已,这样的人才归顺,对战时芮国才不会有更多的士兵牺牲……”
“不说这人领兵打仗,手下的人会不会听话,见着自己以前并肩作战的将士,难道不会心软,难以痛下杀手?”亮晶晶的眼眸流露着一丝迷茫,沉玉期待地望向小元。
他愣了愣,支支吾吾道:“为免这样的事发生,将此人安排到朝中任职,免得短兵相戈,也不失是两全齐美的法子……”
“既然招安来的将军不能领兵,那还有什么作用?幸好‘文将军’以前是秀才,放下刀剑尚能拿起笔,若是只善武的将领,该如何是好?”她起身看了看天色,没有继续扯谈下去,微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准备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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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说的?”江怀闲放下笔,将垂落在肩头的墨发拨开,黑眸含着淡淡的笑意。
小元耷拉着脑袋,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这些问题可难住小人了,主子可否稍作点拨,好让小人明日能反将一军?”
“几句话就将本王麾下第一勇士忽悠了过去,即使告知你答案,恐怕明日也是赢不了的。”低低咳嗽了一声,他端起茶盏,略微一顿。
“那可怎好,小人这一世英名,难不成要毁在阿玉手上?”小元一张圆脸皱了起来,苦恼地说道。
轻啜了一口,淡淡的金菊清香在唇齿间蔓延,江怀闲笑了:“不想你眼中的山村野夫赢了去,明儿开始给本王念书识字,再不准偷懒了。”
小元从小根骨奇佳,学武得心应手,可一抓笔,就开始头疼。后来在擂台赢得第一勇士的称号,更是再未拾起书本。如今要自己念书,犹若酷刑,他哭丧着脸,应道:“小人……遵命。”
“在战场上心慈手软的将军,最终只会妇人之仁,不能成事。在其位谋其事,若招安的将领不能杀敌,要么死在以前同僚的剑下,要么大败而回,葬身在天牢之中。”江怀闲不紧不慢地说着,唇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容。
“无用之人,终究不再有立足之地,如此而已。”
小元一震,双膝跪地,正色道:“听主帅一言,胜读万卷书,小的谨记在心。”
低头抚着杯沿,他美眸一闪。“若是本王,定然会再问一句,为何张启闻如今没在沙场,而是在朝廷中?”
怔忪了好一会,小元抓了抓脑袋,语气甚为不确定:“留在朝中也是为芮国效忠……总不能说此人的‘文’比‘武’更出色吧?”
江怀闲没有答他,而是开口道:“尚有一晚,明天一早,本王等你的答案。”
听到这话,小元只能苦笑,一夜就能说出元帅满意的回答,想破头也不可能,心底不由暗暗咒骂。
阿玉,你真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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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身份识破(求粉红票!)
两眼血丝,小元终究一夜未睡。苦思冥想,依旧抓不住半点头绪,索性起身,把角落安睡的沉玉摇醒,先下手为强,急急将江怀闲昨夜留下的疑问问出。
她正发着好梦,瞧见一座金山银山,想着如何搬回来,就给他弄醒了。见是小元,勉强把床气压下,没好气地答道:“芮国不是还有个‘不败将军’么,沙场上哪还容得下张启闻……一山不能容二虎,再说那张启闻这么个锦国大将军,也不会愿意屈居人下。”
小元恍然大悟,咧嘴一笑。“真有你的,阿玉。”
在元帅那边终于能交差了,说不定还能少看两本书。
他正偷着乐,沉玉早就困倦地翻身又要睡了过去。怎么说也得入梦去,搬不了,总能再看看那些金银。可惜才见着,还没高兴多久,又被小元折腾起来了。
抓着两本厚厚的书,他皱着眉,讨好地道:“阿玉,我们是好兄弟吧。快起来教我念书,一行都没看见几个认识的……”
沉玉怒了,翻身下了软榻,瞪着他。“大清早的饶人好梦,这书就不能等天亮了再看?”
小元哭丧着脸,郁闷道:“主子已经起来了,刚梳洗完,就把这书给了我。说是每天需读十页,过两天来看看成果……阿玉,这书上白纸黑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你说该怎么办?”
看他模样可怜得紧,沉玉叹了口气,接过书随手翻开,指着第一行字问道:“你先念念,不懂的再问小的吧。”
“阿玉真是好人,”小元眨着眼,看着她又瞧了眼那行字,支支吾吾了半天,脑袋都要低到胸口上。
沉玉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忍不住低喝一声:“这一行十多二十个字,大人竟然没一个认得?”
他脖子一缩,无奈地道:“打小练武,哪有时间读书识字。原就想着一剑走四方,这书看不明白也不打紧的……”
抚着额,沉玉无语了。敢情这武功盖世的小童,压根就是个文盲?每天十页,如今看来十行都成问题。对于不认字的他来说,也是一种酷刑。
清了清喉咙,她阖上书,正色道:“照刚才的话听来,元大人觉得读书无用?”
小元不知她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若果元大人出游时,见着一把稀世宝剑得一百两,想要买下时发现身上银两不足,刚好店主愿意赊账,按规矩会打下借条,对吧?”沉玉慢条斯理地打了个比方,继续道:“借条上写了一百两白银也就罢了,若店主有心讹诈,改成一千两、一万两,元大人也是察觉不出滴,那岂不是亏大了?白银还好,如果是黄金呢?”
小元愣了愣,脖子一梗,硬是反驳道:“我从来不赊账,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那就换一种情况,平日公子交待元大人事情,得面对面告之。如果离得远了,需得派人前来。若是用这飞鸽传书,不知能省下多少时日,元大人以为呢?”沉玉盯着他,反问一句。
“我、我可以让人帮忙看信,再转述……”明显气势弱了一些,小元嘀咕道。
“那人若是看错了信上的一个字,或是有意曲解公子的意思,元大人亦一无所知。事情搞砸了,这责任在谁身上?”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我不离公子左右,身边的又是心腹之人,怎会背叛……”他的声音一路低了下去,沉玉摆摆手,嗤笑一声。
“难不成元大人一辈子都在公子身旁,公子又怎会如此狠心,让大人无出头之日?再者,这世间不会背叛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小元瞥见她总是嬉皮笑脸的面上流露出一丝冷然,心底不由涌出一股陌生之感。怔忪间,沉玉已是恢复了笑脸。
“元大人而今还是觉得识字无用吗?”
他脸颊一红,撇开脸,神色别扭:“不认字就得被人骗,本大人一世英名,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这么点小事上。”
把角落的书本捡了起来,小元如临大敌地瞪着上面的黑字,半晌憋出一句:“阿玉,这第一个字怎么念?”
沉玉无语,凑了过去。“大人先学会认,再练字,如何?”
他皱着脸,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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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不能容二虎……”江怀闲端着茶盏,低吟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