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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又是掌灯时分,或许是沉霭不明的夜色祟怪吧!今夜的胡府散出一股莫名诡谲的气氛,那大风吹弯了树枝,仿佛群魔乱舞。
过了今夜,就要个地方了,却不知为何,傅雅轩的眼皮跳得厉害,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重,往往这个时候,就会有些很奇怪的事情发生。
她猜不出会发出什么事,也不想花心思去猜。
她睡前喝了点酒,什么都不想,只想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将所有精力留待明天押运两个犯人。
也许是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也许是酒精在作怪,睡到□□,还没多久,她便已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崔墨耀也睡着了,睡得很沉,每一个呼吸都是那么顺畅。
夜半,寂静万分,似处所有人都睡着了,这正是妖魔鬼怪出没的好时辰。
梦中,傅雅轩听到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傅雅轩,傅雅轩……”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个白色的幽灵就站在床前,她身上的白衣衣袖和衣摆都长至及地,看不到她的手脚,只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鬼……漂亮的女鬼胡雨霏,除了脸色苍白得不像人,声音飘缈得不像人,她跟活着时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大概是因为已经见过面的缘故,傅雅轩已经不再那么害怕。
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胡雨霏,我已经为你伸了冤,报了仇,你现在应该可以回阴间去投胎了吧?”
“大人,你放了胡桃儿吧,她是无辜的。”胡雨霏幽怨地道。
“胡雨霏,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抓住胡桃儿的把柄,你叫我放就放,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傅雅轩埋怨的语言从翘起的唇中吐出。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是律法的问题。”胡雨霏一本正经地说。
闻言,“噗哧”一声,傅雅轩随即大笑起来,她跟她谈律法耶,一个女鬼居然跟她谈律法,这是她听过最荒诞无稽的事情。
傅雅轩难得收住笑脸,语重深长地道:“她自己都承认她杀了人,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不管是真凶还是帮凶,都必须受到律法的严惩,至于判决,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我已经把这个案子移交到县里。”
“大人,我的意思是……她根本就没有杀人,根本就不关她的事情……”胡雨霏苍白的脸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她脑子一团乱,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道如何向傅雅轩说。
“难道本大人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是她亲手把你推到井里去,害你毫无挣扎就被淹死,这算是间接杀人凶手,就算不被判死刑,也一定会终生监禁的。”
傅雅轩只觉得一个头就两个大,人鬼殊途,果然不是那么好沟通的。
“不是这样的……”
傅雅轩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道:“你要不明白,你就到街上看看那公示榜,我懒得跟一只鬼解释那么多。”
“我不是鬼!”
“鬼都说自己不是鬼。”傅雅轩直翻白眼,突然心念一转,告诫道:“你还是不要乱跑了,你这样会把活人吓成鬼的。阳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快去投胎做人吧,这个案子本大人一定会督促知县公正审理。”
胡雨霏一时无计可施,心中焦急万分,突然冲上前去,抓起傅雅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道:“我不是鬼,是人!”
傅雅轩大惊,这一惊非同小可,胡雨霏的手虽然比自己的凉一点,却是有温度的,她的胸口,此刻在“噗通噗通”地跳动……
她愣了好久,突然笑了,道:“我明白了。”
胡雨霏喜上眉稍,笑道:“你终于明白了,那真是太好了。”
“我在做梦嘛,醒来之后,我就会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我早就说过了,这世上是不可能有鬼的。”傅雅轩为自己的领悟高兴得手舞足蹈。
胡雨霏直翻白眼,手痒痒的抓成拳头,真的恨不得一拳将傅雅轩打晕。
但她此刻还不能晕。
胡雨霏捉起傅雅轩的手,狠狠地咬下去,真到她痛叫出声,才悠然放开。
傅雅轩揉搓着自己的手,她咬好狠啊,都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子了,傅雅轩的眉头皱到一块,嘴嘟嘟地道:“你这人也太狼了,咬我那么狠,会痛的。”
胡雨霏却展颜一笑,道:“会痛,那就不是梦了。”
会痛那就不是梦。
傅雅轩被她的一句话点醒了,整个人跳了起来道:“对呀,会痛那就不是梦,意思是……”
脑子又不光灵了。
会痛就不是梦,而胡雨霏有温度,有心跳……这怎么可能,鬼怎么可能……又不是做梦……怎么可能?
“我!还!没!死!明白了吗?”胡雨霏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字正腔圆地道。
她还没死,傅雅轩却有点想死了。
傅雅轩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头直摇晃,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死你扮什么鬼,你存心吓本大人吗?本大人才不怕你。”
她几乎疯了,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胡雨霏整个人都几乎被她摇得散架了,头晕目眩,有气无力地道:“你这样抓住我,让我怎么讲话?”
傅雅轩一愣,放开了她,却道:“我只是抓住你的肩,又没封住你的嘴,怎么不能说话了。”
真是典型的摔到地上还要抓回一把沙子。
遇上这种人,胡雨霏也只有自认倒霉。
她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给傅雅轩,从容不迫地道:“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吃个水果,听我慢慢说。”
“茶凉的。”傅雅轩的心也是凉的,她现在也无法接受胡雨霏不是鬼的事实,毕竟从一开始她就认为她是鬼,英明神武的她,居然被骗了,她怎么接受得了。
“那吃水果吧。”胡雨霏拿起一个苹果,拿起水果刀就要削。
“也是凉的。”
“水果当然是凉的。”胡雨霏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傅雅轩清清嗓子道:“你别削了,我现在不想吃水果,我只想知道你既然没死,为何装鬼来骗本大人。”
这对她为官的生涯来说,绝对是一个奇耻大辱。
胡雨霏缓缓放下苹果和刀具,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她深吸一口气,幽幽道:“事情要从那天说起,我醒来时,听见一阵阵的哭声,哭得好不凄凉,阿娘的痛哭,阿爹压抑的哭声,还有下人们的啜泣,萧远东的低哭……我当时就呆住了。”
她轻轻闭起双眸,思绪已随她回到了一年前的那段时光。
胡雨霏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是晚上吗?
她还没有告诉阿爹阿娘,萧远东是一个逃犯,真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只记得自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跟他吵了起来,他当时很生气,就把她打晕了,再后来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敢乱动,生怕会惊动萧远东。
她依稀听到阿爹阿娘的谈话,才知道原来他们以为她死了,她已经被封棺,这是停灵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就要下葬了。
她多么多么的想大声喊大声叫,大声告诉阿爹阿娘,他们的女儿并没有死,可是,她不能这样做。
同时,她也明白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个密封的棺材里,明天就要下葬了,那她岂不是要被活埋?
老天,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她唯有忍着忍着,直到子夜,三更敲过,夜深人静,她才费力地将棺材盖撬开,从里面爬了出来。
幸好她曾经学过一点武功,不然的话,一个弱质纤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只能被困死在里面。
知道她会武功的人并不多,萧远东就不知道。
从棺材爬出来以后,为了不让萧远东察觉出有异,于是她找了一根跟她自己差不多重要的大方木放进棺材里,然后把棺材重新钉上,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从那以后,她就过着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生活,如一缕幽灵,只能在晚上出没,白天躲着。
后来,这消息就传了出去,镇上的居民都知道了胡府闹鬼,没有人敢来。
她虽然天天都可以见到阿爹阿娘,可阿爹阿娘看不到暗处的她,他们都以为她死了,阿娘更是哭出了病来。
胡雨霏看着阿娘天天以泪洗面,心如刀割,她真的很想很想奔上前去,告诉阿娘,她的女儿还好好地活着,可是她不能。
萧远东这个杀人凶手,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不惜杀她灭口,如果他知道她没死的话,一定还会杀她灭口的,到时候恐怕还会累及整个胡府。
萧远东狼子野心,他想得到胡府的财产,还想娶胡家的小姐作如花美眷。
他真的骗过了阿爹阿娘,骗过了胡桃儿,骗过了所有人,成了胡府的姑爷,胡雨霏三个字,将永远埋葬在那堆黄土下。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遗忘,不甘心凶手逍遥法外,事情真相永远沉沦。
尽管她夜半出来兴风作浪,可那些人似乎真的遗忘了她,活得是那么的心安理得,春风得意。
她怒,她恨,她束手无策。
她在等一阵东风,等一个机会,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那晚,终于让她等到了。
傅雅轩等人的到来,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傅雅轩的身上有一股贵气,额上有一股正气,她瞧出来了。
她怕萧远东会再次杀人灭口,只能扮鬼来求傅雅轩为自己伸冤。
再后来的事情,傅雅轩都知道了。
……
听完胡雨霏的一席话,傅雅轩不禁黯然神伤,不是有人想做鬼,只是人迫人成鬼。
胡雨霏不仅只有美貌的花瓶,她的机智与勇敢,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傅雅轩开始有点明白她何以如此受镇上百姓的爱戴了。
傅雅轩轻轻拍拍她的肩道:“你的委屈没白受。”
胡雨霏拭去脸上的泪水,道:“现在,大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我既然没有死,桃儿就没有构成杀人的事实,所以大人是不是应该将她无罪释放?”
“慢着。”傅雅轩淡淡一笑,接着道:“你的故事说完了,案情我也全知道了,可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等我把话说完,再作定论,要不要将胡桃儿无罪释放。”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当然有。你看一下这份胡桃儿亲述画押的供词,就明白了。”
傅雅轩将胡桃儿的供词找出来,丢到胡雨霏面前。
胡雨霏拿过供词一阅,脸色已变得铁青,更阴森得像鬼一样,她嘴唇微张,微微颤动,将供词看完,她的眼睛又已蒙上的泪雾。
她震惊了,原来她真的没有一个外人清楚自己的妹妹。
这个月老她当定了。
原来,桃儿是一直那么怨恨她;原来,她一直所表现出来的姐妹情义,都是假的;原来,她为她落的泪水,背后是窃笑;这一切,原来,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她们十多年的姐妹情,竟然抵不过一个男人。
这一年来,她所受的委屈,都抵不过这一刻的伤心。曾经妹妹带给她的所有快乐,尚抵不过这一刻的心碎。
傅雅轩不忍去看她的脸,垂下头端起茶来喝,才猛然发现茶很凉,冰凉透心。
她放下杯子,淡淡地道:“现在,你总算知道了吧。你虽没死,可她那也是蓄意谋杀,算是谋杀未遂,那也够她坐几年牢的了。”
闻言,胡雨霏大吃一惊,连忙抓着傅雅轩的手道:“我相信她不是有心要害我的,她只是年少无知,一时冲动,求大人网开一面。”
傅雅轩抬眸瞧胡雨霏一眼,沉吟了一下,幽幽道:“也不是不可以啦,她尚未成年,又没有案底,最重要的是当事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