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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停了一下,两两看着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忍不住脸都红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
“饿了?”
“嗯。”
“那先找个地方吃东西。”
陆迟衡对这一带也不是很熟,好在目之所及遍地都是餐厅。
他领着她随意走进了一家餐厅,餐厅的装潢洋溢着西式调调,老板却意外的是个帅气的中国男人。这异国他乡偶遇国人,两方都很高兴。老板诚意推荐尝一尝这一带比较有名的银鳕鱼。
菜单在陆迟衡的手里打了个转儿,最后还是落到了两两的手里。两两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对吃毫不讲究的男人。食物对他而言,好像除了填饱肚子的功能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
“我要一个银鳕鱼柳配红椒汁。”
“和她一样。”
陆迟衡淡淡的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单,等她点了菜之后,省事的复制一下就递回给侍者。
餐厅的中央是个萤火闪烁的小舞台,钢琴、吉他、架子鼓……常见的乐器一应俱全。侍者说,他们的老板既慷慨又浪漫,但凡愿意上台表演并且能得来其他客人喝彩的顾客,一律免单不说,还能获得小礼品一份。
那份小礼品就摆在前台显眼的位置,两两一进门就看到了。是餐厅老板自己手工制作的套娃,不卖只送。两两对这样的小东西从来都抗拒不了,可她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虽说是送,要拿也不容易。
陆迟衡看出她的这点小心思,问她:“你是不是喜欢?”
两两点头,结果惹来他的不嗤。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老喜欢这些小娃娃。”
她没有忽略他用了一个“老喜欢”,正想问问清楚,侍者端着菜挤到了他们中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上菜的时间一过,餐厅的老板就兴致高昂的拿着话筒站到了台上,他问今晚有没有人想要上来试一试的时候,陆迟衡忽然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两两攥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慌张。
陆迟衡还没有回答她,热情的老板就跑下台来握住了他的胳膊,周围的客人都鼓起掌来,似乎对于陆迟衡这样大方自信的华人特别买账。
陆迟衡就这样从容的被推上了台,舞台上的灯火没有很亮,甚至暗的有些温情。他俯身捡起一把吉他坐上了高脚凳,旁边桌的小女孩双手合十顶着自己的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台上的他,轻声的说了一句“So-cool”。
两两没有见过这样的陆迟衡,甚至不敢想象,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抱起吉他也可以摆弄出这样让人心动的姿势。
陆迟衡试了试音,忽然抬眸对着台下的人歪了歪嘴角。吉他轻和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泻出来,透过扩音器,蹿遍了餐厅的各个角落。
Jason-Mraz的《I’m-yours》由他唱来,丝毫不见逊色。陆迟衡的英文是极棒的,他的吐字该流畅时流畅,该含糊时含糊,甚至连副歌部分都处理的极好。
两两坐在台下,渐渐的放开了手里的刀叉,身子跟着他的旋律慢慢晃动起来……餐厅的气氛一时间全都被他一人掌控了。
当他唱到那句“I-cannot–wait,I’m–yours”时,那略带调皮的目光朝两两滑过来,轻轻的一眨眼,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陆迟衡真的是个特别有魅力的男人,他有华丽的皮囊,也有华丽的情商,他懂如何让女人为他癫狂,也懂如何在这个花花世界里独善其身。
季流北是中规中矩一成不变的,而陆迟衡,充满了不可预知的惊喜。今夜的每一个细节,都足以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爱上他,虽然她以不是情窦初开……
晚餐的最后自然是免单结局,餐厅老板对于陆迟衡的表演特别的满意。他说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出色,让人觉得不停下咀嚼都是一种怠慢。他还对两两说:“这样的男朋友一溜神就会被人抢,你可要看好了。”
两两礼貌的笑着,并不辩驳。
离开的时候,陆迟衡领了礼物,却执意买了单。
餐厅之外不知道何时又飘起了雪,他们拦了一辆的士回酒店。两两因为喝点红葡萄酒,在的士上就沉沉的睡着了。
陆迟衡的肩膀很宽厚,她随意的枕着,那一刻,不管前路多泥泞,都打不破她心上的安宁。
等到两两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陆迟衡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阳台的门没有合紧,她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他说:“我明天就回国。”
这旅程来的仓促,结束的也匆忙。
陆迟衡并没有对两两解释原因,她也没有问。
第二天一早,他们赶着最早的飞机回了国,等下飞机之后,两个人又各自分道扬镳。
陈子木安排了两辆车子来接机,一辆把陆迟衡接走之后,另一辆留给两两代步。
两两其实很想去医院看一看季流北,可是又怕见面尴尬,只得作罢。
回到住的地方,她先是蒙头睡了一天。这趟美国之行既惊险又韵味无穷,比梦还刺激。忽然回来,她还沉溺其中无法回神。
……
?
陆迟衡一下飞机就直接赶往医院。
陈子木说,老太太昨儿在佛堂晕倒了,挂了一夜点滴人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找不到她的乖孙,在病房狠发了一通脾气。
陆迟衡正闭着眼睛养神,时差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听到陈子木的话,他抬眸:“你在老太太面前管好自己的嘴了么?”
“说什么?说你和一姑娘在国外预支蜜月吗?得了,我还不了解你家那老太太,我要是真这么说,她不立时三刻飞到美国去才怪。”陈子木的方向盘打了个转儿,车身顺畅的滑进了黄色的停车线里,陈子木拉上手刹转过脸来:“老太太不知道你和秦两两又走一块儿去了吧?”
陆迟衡推门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陈子木。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也别忘了,秦两两当初多让老太太闹心。就算是为老太太身体着想,你也暂时别提秦两两这茬。”
陈子木难得贴心,让陆迟衡有些意外,他没有作声,直接推门下了车。陈子木追上来,与他并肩走着。
老太太的病房在二楼,那个房间窗口的绿化特别好,是姜承偏心留给她的。但凡老太太有住院的必要,都是住在这个房间里。老太太总说陆迟衡身边的那两个小子比他贴心,她说的其实有道理。
陆迟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轻快的笑声。他推开了门,屋里的笑声停了停,站在病床边的那个女人抬头朝他看过来。
“奶奶。”陆迟衡的目光滑过了那个女人,落在老太太的身上。
几天没见,老太太真的消瘦不少,难怪连陈子木都心疼。
“嗯,可算找到你了。”老太太一边朝他招手,一边拉了一把站在床边的那个女人:“还记得铭旌吗?你周叔叔家的姑娘。”
“一定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电影的。”那女人笑吟吟的接过了话茬。
陆迟衡走过去,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和他相亲的那一位。当时是一起看过电影,电影院乌漆墨黑的,他没有记住脸……还有名字,因为拗口的很,也没有记住。
他的记性最近有些差了,差的除了秦两两这样朗朗上口的名字,什么都记不住。
他点了点头。
周铭旌笑起来,像蒙了多大的恩宠。
☆、86。梦里终觅5【万更】
这姑娘长得标志,眉眼鼻子棱角分明,虽然温和,但也挑不出什么其他的毛病,一笑就更讨人欢心。
陆家的老太太拉着她,喜欢的连手都不愿意撒。
她想,这样温和妥帖的姑娘,配她那个为人处事都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乖孙子,再合适不过了牙。
“铭旌,快坐。迟衡,你也坐啊,傻站着干什么。”老太太挥舞着手张罗着,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正在医院。
“好。”
周铭旌答应着,她搬来个凳子,却先放到了陆迟衡的脚边,这个举动让老太太更是欢喜。
陆迟衡看了她一眼,周铭旌那张小脸忽然就红了,她指着凳面说,温柔的说:“你先坐吧。”
大概,没有男人可以抗拒这样小绵羊一样的美人。
陆迟衡说了句谢谢,她脸上的那抹红晕一下子烧到了耳根,手脚也慌乱起来酢。
“瞧你把铭旌吓的。”老太太嗔怪一声,护犊子似的把周铭旌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陆迟衡动了动嘴角。
“你这几天是去哪儿了?”老太太身子往靠枕上蹭了蹭,看着他。
“子木没告诉你?”
“你两通了气的,我问他,最后得来的全都是谎话。”老太太明着是埋怨,却掩不住宠溺,这宠溺归他,也归陈子木。
“去美国了。”他好声好气的答。
“又去出差。我就知道,你这孩子,除了工作也没什么能让你上心的。”老太太说着,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铭旌:“铭旌啊,要你嫁个工作狂,你嫁是不是嫁?”
“奶奶。”
周铭旌被这玩笑唬地低了头,脸上的热度怕是今天都退不下去了。
“别不好意思,奶奶是认真的。你若真心想做我们陆家的女主人,可得做好了丈夫不着家的准备……”
“奶奶。”这次打断了老太太的是陆迟衡。他听不得老太太一口一个女主人,他的女主人,不会是这个温吞的样子,他的女主人,该是……“您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周铭旌的目光看过来,陆迟衡绷着脸,神色冷冰冰的,与看电影的那一晚一样,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这说正经事呢,你说什么吃的啊。我老太太饿一顿饿不死,但是你啊,再找不到媳妇儿,我可要急死了。”
“你如果没有什么胃口,那我让人给你熬点清粥带过来。”
陆迟衡像是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一样,兀自说着。
最近这段时间,他被催婚催的自带了金钟罩铁布衫,没点分量的话,根本入不了他的心。
“诶你小子……”老太太不乐意了,没好气地抬手指了指陆迟衡。
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奶奶。老远听到你教训人呢,怎么?谁又惹你不痛快了?”
是姜承。
他总出现的这样恰到好处。
陆迟衡绷紧的肩膀松了松,他站了起来,周铭旌也跟着站起来。
“除了这个没心肝的臭小子,还能有谁?”老太太“哼”的一声,把自己的被角往上一拎,盖住了肩膀。
“您说您,见不着的时候老念,这一见着又怨的恨不能我立时三刻给您送走。迟衡再不好,那也是您让子木打电话给叫回来的是不是?”姜承语气软糯糯的,对待老人和病人,他自有一套,并且无论何时何地都很受用。
“合着怨我自己是不是?”老太太剜他们两个一眼,可眼里已经有了笑意:“你说我图什么,我不就是让他快点结婚给我生个大胖曾孙,也好让我们陆家的人丁旺起来嘛!”
“这事儿可急不来。”姜承笑吟吟的凑上去,一边检查点滴一边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句什么。
老太太安静了几秒,笑出声来:“我才不信你这个鬼小子,你们三个就喜欢穿一条裤子来匡我。”
姜承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病房里的几个人说:“病人需要静养,没什么事情的话,都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