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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倾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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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府的宅子就在东小京最显眼的地段上。

两盏偌大的白色灯笼在风中摇曳,显示家有丧。

但是,现在唱的是哪出戏,谁来稍微八卦一下?

满地伏跪的都是越家老老少少,一共七百二十一口人。

盖世的舆国公因为寿终去世,灵堂也摆了,送葬事宜也已经紧锣密鼓的处理中,眼见再过几个时辰,送葬队伍就要出发到选好的地点,准备入土为安了。

来人若是要进灵堂吊唁这位功在国家的老臣,也无可厚非,但是,这里不是灵堂啊,是越府大宅前的笔直大马路。

越紫非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伏跪在最前面,脸色异常的苍白,双掌不住的颤抖。

「陛下,我越府一门忠烈,三代为国鞠躬尽痹,家父也才仙逝不久,老臣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念旧情,居然要将我满门处斩?!」

虽然说天威难测,但是事前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且如今发生这麽大的事情,互相有错综复杂联姻关系、政治立场的两大世家居然关门闭户,对他越家不闻不问,可见这次两大世家是要和皇帝联手创除他们越氏一门了。

想他越氏一门,权力地位已经到了最高峰,今日,说穿了,不就是忌讳他功高震主?

君要你死的时候,你怎麽可以不死?

「寡人要不是看在舆国公曾为国家尽力的分上,你这越氏一门早就灰飞烟灭了。」高高的车辇上的人,明黄的袍子被风掀起了一角。

「臣不服!臣自认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朝廷,陛下这样的对待,让微臣心凉,也让众人心凉。」

「你这不想逆国吗?想让朕落个诛杀功臣後代的罪名?你好大胆!」语毕,身後包围了整个越府的京设军刀光直逼人眉间,空气中厚重的危机一触即发。

越家如今的当事者一颗心都凉了。

「该交刑部的交刑部,该论罪的就论罪。」圣令一下,即便真的顾念舆国公曾为王朝立下的汗马功劳,没有将越府众人当场处刑,但是一进天牢,等於无望重见天日了。

「不!」嘶喊出声的是藏身在高楼,本来想伺机混进越府见爷爷最後一面的越紫非。

两人都有武功,耳力也非同凡响,皇帝老儿的话自然一字不漏的传入他们耳中。

「你冷静点!」繁德儿也跟着紧张,但是身分不同,她还能保有一分理智。

他身形一晃就要出门。

繁德儿挡住门,神情恳切。「这五里之内可都是皇帝的人马,京裁军、跷骑营,你出去,是去送死吗?」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到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她情急的拉着越紫非的袍子,就怕他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来。

「那个昏君!我要去向他讨个道理!我越氏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朝的事情,他凭什麽?」越紫非的眼珠子是血红色的,手臂青筋游现,情绪激越。

他怎麽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昏君扣上大帽子,然後带走?

「凭他是皇帝,凭他大权在握,凡事他说了算。」

「就算他是皇帝也得说个理字。」

「越紫非,你冷静一点!」

「因为那些束手就擒的不是你的家人!我怎麽冷静?!你冷静给我看!」

从来没见过越紫非情绪失控的繁德儿头于次看到他狰狞的表情,第一次用这麽粗暴的语气跟她讲话。

但是,能把气飙出来才好,她不怕。

她知道那种感觉,那跪了一地的人要是她的亲人,此刻的她早就下去跟他们同生死共患难了,别说忍,要他怎麽忍?

她还是尝试着跟他说理。

「昏君残暴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你要去跟他讲理?乾脆说是羊入虎口还比较快!你爷爷当年把你赶出越家,或许,就是因他早看见了今日,为了留下你这根独苗。」她努力搜索脑子里的词汇,真不行的话……唯有打昏他。

她并不想动手,但她不能让他去送死。

救人有千百种方法,冲上去就真的只有一条死路。

越紫非全身软倒,眼神直勾勾的,可怕得要命。

「你想,世族的权力庞大,怕是早就让皇帝眼红不已了,一个站在权力中心的人,却大权旁落,天下任何一个皇帝,没有哪个受得了的。」

「我要把他们都救出来!」他眼神的焦距回来了一点。即便心急如焚,他也在繁德儿的劝戒下明白,他这一去,就跟膛臂挡车一样。

「对,我们要从长计议,人活着,一切才有可能。」她缓缓放下一颗心,抚上越紫非的肩。

他怔怔不语,十指抠在木桌上,竟然抠出血来了。

长夜漫漫,房中的两个人没有人阐眼。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繁德儿叫店小二打了水进来,两人勉强起身梳洗。

「你多歇会儿,我去楼下打探看看有什麽消息……你千万别走开。」

越紫非木然的在窗边看着街心,没有回应。

繁德儿知道他是痛的,只是那种痛不想痛给别人看,要别人也当作他没那种痛。

他太勉强自己了。

关上门,她下了楼,吩咐小二给楼上送早膳,自己也叫了几样早点,却没什麽胃口。

酒楼门开得早,一早来吃饭聊天的客人居然不少,堂上十几张桌子竟然坐了小满。

越氏一族入狱的事情果然沸沸扬扬,成为茶余饭後的热门消息。

小百姓虽然忌讳,但毕竟是天大的消息,加上世族的行径很早就被人诟病着,现下,去了一个大门阀,居然看笑话的人多过同情的。

繁德儿食不知味的嚼着豆仁,她对这些鱼肉人民,不把人当人看的贵族殊无好感,但也不会落井下石。

「大消息、大消息!」门外,大声嚷嚷着的汉子一脸喜色,还喘着气。

「什麽大消息,我们现在正在谈着呢。」食客驳了他一句。

站在大堂中央的汉子用力的挥手,「越氏一门进天牢已经是旧闻了。」

难道还有什麽更新鲜的?

「什麽?」众人都丢下了嘴边的食物。

「里面的人放消息出来,昨晚,皇上亲自下了密令,将入狱的人,包括越当家和他两个公子都给这样了。」他做了砍头的样子。

大堂里的人都沸腾了。

什麽?!繁德儿心里震惊,只觉得所有的血都褪出脑袋,一返头,看见一脸铁青僵硬的越紫非就站在楼梯口,身子摇摇欲坠。

她飞也似的跑上楼,拉住他,「你怎麽下来了?」

他死死的瞪着楼下那些还在议论纷纷的客人。

「小道消息,不可尽信。」她安慰。

他一步步走下楼。

「我记得那越家不是还有个三公子?」客人甲道。

「多年前就被赶出家门了。」客人乙的消息显然比较灵通。

「算他好狗运,逃过一劫。」

「你觉得依照咱们陛下的个性,会放过那个三公子吗?你没听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关我们屁事,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也没把我们当人看过,多一个不如少一个,少一个不如全没有。」

越紫非直直的走出酒楼。

繁德儿赶紧回来结帐,又追着他出去。

「我要去看个明白。」他终於说话了,坚毅回到他明如泉水的眼底。

「嗯,我陪你去,但是你得换个样子。」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她活两辈子得到的教训,一直以来,这样的小心,让她躲过不少危险。

他眼中露出了感激,「谢谢你。」幸好,世界在他脚下崩溃的时候,有她在。

「客气什麽,你忘了,我们可是自己人。」她仿佛不经意又那麽理所当然的说着。

越紫非深深的看着她,眼底升起了大雾。

「如果你想哭就大声的哭,男人流眼泪也是抒发情绪,没什麽好丢脸的。」她拉着他的手,眼神沉静。

他重重的捏了她一把。

「我不哭,我要让我的敌人哭。」

他明明在笑,她却觉得他整个人都空了。

无论他等一下得到的消息如何,面临家族之难,个人的得失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他们不需要刻意探听周旋,来到西城门,就见城门口血淋淋的挂着好几个人头。

他们也没时间遭受打击,一个像路人的小汉子看似不小心的撞了越紫非一下,掩着脸,低吼了声——

「快走!」然後匆匆没入人群,消失了。

是跟着他进城、先去探查消息的护卫之一。越紫非看了眼手里被塞入的条子,捏紧。

「怎麽?」繁德儿警觉的问。

两人闪到阴暗角落,越紫非摊开手里的条子,上面漂草的写着「有陷阱」三个字。

「莫非……」两人互相对看。

莫非那位盖世王朝的老大砍了越紫非全家还不甘心,还想用他家人的人头引诱越紫非这漏网之鱼,来个赶尽杀绝?

有够阴险。

「他们既然知道我会来,那麽就表示别院那边也出问题了。」

出问题的意思是他们就算想回也回不去了吗?

「你别担心,咱们家再穷,只要我有一碗粥,就分你半碗。」看见繁德儿沉默不语,他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将来的生活。

这话叫她红了眼眶,但是她戳了戳越紫非的胸膛,「姑奶奶我要吃的可是梦鱼鲍翅,稀饭你自己留着吃顿。」

越紫非终於露出这两日以来比较称得上是真心微笑的笑容了。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直接摸进皇宫,把皇帝老儿的脑袋摘下来?」有人开始出馊主意。

「砍掉他的项上人头容易,但是去了一个皇帝又会上来一个,这个国家还是不会有所改变。」

「你的意思是……」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翻天覆地……把这块她早就看不顺眼的地方翻一翻?

欸,这可得先括括自己的斤两才行,这可不像玩Gameover後,还可以读档重新再来一遍。

关山万里,血火涤荡,这影响可是很大的。

「他杀了我的家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他的声音一分一分的凉下去,在风中冰凉彻骨。

「好吧,但这会儿,咱们先来商量商量逃生路线,出了城再说。」

她繁德儿不是那种志在天下、野心勃勃的人,当初为了在这个王朝活下去,她选择栖息在越紫非的羽翼下,想不到这一回,还是为了活下去。

既然他都豁出去了,她呢,没有第二条路,跟着走就是了。

越紫非凝重的望着城门口,双膝跪地,接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那晚,他们连夜出城。

在这没有红外线、监视器、热感应的古代皇城,也没有动辄百米高的摩天大楼,远距离攻击没有迫击炮、没有狙击枪,以越紫非和她的身手要逃出那座城,难度倒也不算很高。

出城後,越紫非向农家买了两匹马,又买了乾粮肉脯乾果,农马虽然不能拿来当战马用,但是代步暂时没有问题。

两人撒开马蹄,直往北走。

「如果沿着官道绕过翟山,再往前七十里就是大鲧,这是最近的路程。」马背上,越紫非指点着铺在马背上的地图说道。

对於两人目的地不谋而合的事,繁德儿没有什麽话说。

「那为什麽我们舍近求远,委屈自己爬这条山路?」照她算计,这种崎岖山路再走不了多久,就连马都爬不上去,到时候这些行李可都要全部自己扛了。

「就因为这条山路难走,官兵上不来。」

繁德儿继而一想,「你的意思是那些埋伏我们的人万万想不到我们会放弃好好的路不走,选这条动物都爬不过去的山道走?又是在雨季的这个时节?」

时间过得飞快,八月走了,九月来了。

一雨成秋。

她见越紫非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说得也是,自从离开皇城,他们遇袭的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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