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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名老人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今年农作歉收,咱们连米粮都没法交足,还要再赔偿的话,咱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呀。老汉家上有高堂、下有妻小,一家十几口要养,求古少爷高抬贵手,饶过咱们这一次吧,下一季若是收成好,咱们一定连同这季的一块补足。」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求古少爷高抬贵手。」
却见古月生丝毫不为所动,冷酷的表示,「我不管你们用什麽法子,总之没有补足欠粮,就得依约赔钱。」毫不留情的说完,他举步便要走进屋里。
从他们的交谈里,燕如丝赫然发现原来古月生就是这一带农民嘴里那个恶名昭彰、冷血无情的奸商,看不惯他欺负人,她忿忿不平的高声喊住他。
「你给我站住!」她满脸恚怒的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原来你就是那个无良的奸商古扒皮!」
她曾听过一些农民抱怨,说有个姓古的商人不仅将农作收购的价格压得极低,一旦违返契约没交足米粮,不问是非黑白,亦不顾念人情的逼他们赔钱。
因此惹得不少农户怨声载道,偏偏他们全都跟对方签下了一纸合约,言明生产的米粮只能卖给对方,想再转卖、讨生活都不成,所以私下,大家都喊那人为古扒皮。
「是你,你说谁是古扒皮?」见到燕如丝,古月生不禁眉翼微扬。
「你没瞧见我指着你吗?今年农作歉收,这是大夥都晓得的事,你怎麽能这麽过分,收不到米粮就逼他们赔钱?」
「他们都签了契约,不交粮就得赔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嗓音透着冷意,瞅向她的眼神也冷得没半点温度。
「可天候不好,收成不佳,又不是他们愿意的,你这麽逼他们也太不讲人情了。」
他冷冷开口道:「若要讲人情,那当初就别立契约,既然立了,一切便依约行事。」
听见他苛刻的话,燕如丝气得大骂,「农作歉收他们已经很可怜,你还要逼他们赔钱,这不是不给他们活路走吗?你不能这样!」她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古月生立刻嫌恶的甩开她的手,「放手!」
被他一甩,燕如丝踉跄的往後退了一步,身子不禁往後仰,在即将跌倒那一瞬间,她急忙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前倾想稳住身子,不料一个施力过当没站稳,整个人就这麽倒向他。
古月生没防备,冷不防被她一撞,整个人跌倒在地,还未反应过来,她那丰腴的身子便硬生生的压在他身上。
被她沉重的身躯压得胸口一阵窒息,他脸色铁青的怒斥,「你还不快给我起来!」
「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燕如丝赶紧道歉,一手提着那袋白米,一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借力使力的爬起身。
胸口承受着她全身的力量,古月生俊逸的脸庞瞬间憋得涨红。
他要宰了这女人!
好不容易起身後,燕如丝见他还躺在地上,纳闷的问:「你怎麽还不起来?」
他被她压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待深吸了几口气後,这才起身。
「你——」
他正要开口怒斥,燕如丝却忽然朝他後方大叫,「古奶奶,您快骂骂您孙子,他太没天良了,今年农作歉收,他不体谅便罢,竟然还逼着这些农民们赔钱!」
闻言,古月生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但并没有瞧见自家奶奶的身影。
「你在对谁说话?」他狐疑的问。
「你奶奶呀。」
「那她人呢?」他诘询。
「她方才明明还站在那儿的。」她伸手指着他身後,「可是转眼就不见了。」
「你真的看见她了?」对她的话,古月生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麽?」像是想起什麽,燕如丝接着说:「对了,古奶奶说只有我才看得见她,你没办法看见她。」
「这是为什麽?」思及日前涂永璋说的话,他面色倏地一沉。
她困惑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下次看见她我再问问。」
这时一名妇人忽然匆促的跑来,「如丝,不好了﹗小辛他娘没气了﹗」
「什麽,怎麽会这样」惊呼一声,燕如丝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朝小辛家跑去。
「你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偷我的白米出去送人还不够,这会儿居然还带回了个小孩要我养!」
燕如丝一边躲着娘亲的竹扫帚攻势,一边狼狈的解释,「娘,小辛没了娘,我不带他回来,放他一个孩子要怎麽过活?」为小辛的娘办完丧事後,她心疼他这麽小的年纪就没了爹娘照顾,因此把他带回了燕家。
「你真当咱们家是开善堂的吗?上回带回了个孕妇,再上次捡了个只剩一口气的男人,这回你竟给我带个小孩回来!」
「可那樱姊姊在产下一个女儿後,便被她夫婿接回去,临走时他们不是还送了咱们一堆礼物吗?还有那位受了重伤的大哥伤癒後,不也留下一张银票就悄悄离开,也没怎麽麻烦到咱们。而且娘,你不是跟爹一直很遗憾没能生个男孩吗?正好,小辛可以当咱们家的孩子呀﹗」燕如丝拚命想说服娘亲让小辛留下。
「你难道不知道今年稻作歉收,米粮很吃紧?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吃饭。」提着扫帚,燕大娘气呼呼的直追着女儿打。
「可娘你不是趁着去年稻作丰收,屯了一整个仓库的米吗?」
「所以你就打起那些米的主意,恨不得把那些米全都吃光光是不是?等吃完那些米,你是要让咱们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
「娘,小辛不过是个小孩,吃得不多啦,咱们家多他一个人也费不了多少米……唉唷,别那麽使劲打,疼哪﹗」小腿肚蓦地挨了一记,燕如丝揉着腿边喊道。
在一旁的小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母女俩一个打一个逃,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麽办。他不忍心如丝姊姊为了他被打,好不容易见燕大娘追得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他旋即开口说:「燕大娘,我走就是了,您别再打如丝姊姊了。」说完,瘦弱的小身子转身就往厅堂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燕大娘喝斥。
小辛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回头怔望着她。
燕大娘一手提着扫帚一手叉腰,睨瞪着他,「我有准许你走吗?你以为咱们燕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娘,别为难小辛嘛。」燕如丝怕娘亲怪罪小辛,急忙上前护着他。
「你这死丫头,难不成在你眼里,你娘真是那种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人?」燕大娘气恼的戳着女儿的脑袋。这笨丫头,她哪次没收留那些被带回来的人,她这是担心呀,担心她又笨又容易心软,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
「你是说要让小辛留下?」燕如丝满脸喜色。
燕大娘不满的看着小辛,「你这小子还傻傻的杵在那里干麽,不会叫人吗?」
「……燕大娘。」他呐呐的喊了声。
「不是这个。」真是个笨小子。
「那娘是要他叫什麽?」燕如丝不解的问。
「你不是要留他下来当咱们家的孩子吗?」这都不懂,笨死了,她怎麽会生下这麽蠢的女儿。
「咦?」燕如丝一愣,旋即惊喜的拉着小辛的手。「快,快叫娘!」
小辛却抿着嘴不肯喊人。
「小辛,娘要认你当儿子,你快叫呀。」燕如丝催促道。
好半晌,小辛才开口道:「虽然我娘去世了,可是我不能再认别人当娘。」
燕大娘板着脸瞅着他,「你怎麽跟如丝这丫头一样傻,亲娘当然只有一个,不能再乱认,你要认我当亲娘,我还不肯呢。」
燕如丝被她弄迷糊了,「娘,那你究竟要小辛叫你什麽?」
燕大娘差点被女儿的蠢笨气到吐血。「乾娘。」
「对喔,我怎麽没有想到。」她兴奋的牵着小辛,走到娘亲面前,「快跪下,叫乾娘。」
小辛瘦小的身子跪在燕大娘面前,温顺的喊了一声,「乾娘。」
燕大娘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扶起他,「嗯,乖,晚一点等你乾爹回来,再行礼就成了。如丝,先带他下去洗洗澡吧。」
「好。小辛,跟我来。」燕如丝兴匆匆的牵着他往屋里走去。「从今以後你就是我弟弟,这儿就是你的家,知道吗?我跟你说呀,我娘看起来虽然很凶,可是爹说娘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怕她……」她叨叨絮絮的告诉他家里的事。
看着女儿的背影,燕大娘重重叹了口气。她生了三个女儿,前两个都已嫁出去,只剩下如丝还没嫁,也是她最操心的女儿。
大女儿、二女儿都承袭了她的精明,唯独这个麽女,性子憨直又生就一副好心肠,她实在很替这笨丫头担心。现下还有她和她爹照看着,万一日後他们不在了,也不知道这笨丫头会不会受人欺负和欺骗。
对女儿的婚事她尤其烦恼,本想为她招个老实的丈夫,但又担心夫妻俩都那麽老实,只怕吃了亏还不晓得,可若为她挑个聪明点的丈夫,又怕她被吃得死死的。
但愿这小辛能顾念着如丝对他的恩情,以後能帮着她一些。
外面日头正烈,燕如丝在房里记帐。
燕大娘不让她帮忙卖米,嫌有她在那儿只会亏钱,因为客人来买米,她总会多秤一点给客人,有时看人可怜,还会一毛钱都不收,所以一气之下就不再让她帮忙看店了,只让她帮忙记帐和算帐。
燕大娘一直很庆幸女儿虽然不够精明,但算数倒学得不差,算得帐鲜少出错。
「这小辛他娘的丧事都办完了,你也该去找我孙子了吧。」
安静的房里突然响起一阵幽幽的声音。
抬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古奶奶,燕如丝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好啦,算完这几笔帐我就过去。」陡然想到一件事,她又抬起头,有些义愤填膺的再次向她老人家告状,「古奶奶,您那孙子太可恶了,今年农作歉收,农民们缴不出足额的米粮已经够惨了,他居然还要他们赔钱,这吃都吃不饱了,您说他们哪来的钱可以赔呀?」
听她数落孙子,古奶奶也不禁叹息一声,「这孩子的性子打小就这样,做事素来严苛又不留情面,我以前也同他提过几次让他改一改,他就是不听。罢了,这件事我会想法子解决,你不用担心。」
「咦,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这个小丫头吗?」
「那太好了!」
「如丝姊姊,你在同谁说话?」小辛端着杯凉茶进来,发现房里只有她一人在,可方才他在外头明明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奇怪的问道。
回头看了眼小辛,「我在同古……」燕如丝抬手指向方才古奶奶坐着的那张椅子,结果这一会儿却发现古奶奶已经不见了。她看着空空的椅子,再望向小辛,困惑的搔了搔脸颊,咕哝道:「怎麽又不见了?」
「如丝姊姊,什麽不见了?」
燕如丝心忖似乎只有自己能瞧见古奶奶的鬼魂,想了想,还是别同小辛说的好,免得他害怕。
「没什麽。」
小辛有些忧虑的看着她,「如丝姊姊,你是不是病了?」
「我很好呀。」接过他手上的凉茶,她正好口渴,便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
「可如丝姊姊最近好像常常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削瘦的小脸上,眉头紧皱。如丝姊姊待他这麽好,他不希望如丝姊姊生病,亦不想她像娘亲那样一病不起,丢下他,离开人世。
发现他小脸上满是忧愁,明白他的想法,燕如丝连忙伸手摸摸他的头,圆胖的脸庞漾开笑容,安抚道:「小辛放心,如丝姊姊很好,如丝姊姊之所以一个人在说话,那是因为……呃,我在想事情,想着想着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