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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养病?
在这个时候,皇上还出京养病,在北朝众多的将士、大臣心中会留下什么印象?
答案不言而喻。
何阁老辛苦谋划了大半生,对皇位垂涎三尺,到头来说不定是连自己的儿子也舍不得让他染指这来之不易的皇位。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可怜他。过去的事情一一拂上心头。他那么频繁地召见这个何公子,而何公子也是频繁地进出宫闱,甚至惹来了“宠臣”的非议也在所不惜,想必何阁老对于这些事情是极其不赞成的。他理想的状态,应该是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是朝廷的柱石。
“皇上,”我笑道:“令尊得了天下,恐怕是不准备让您继续当皇帝的了。他看了看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说中了。
“他会杀你么?”我及时踏上前几步,慢条斯理地说:“你想,他如果想要当上皇上,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的儿子晾在一边么?如果是这样,想必他在位子上,也是坐立不安的。”
他看我的眼神异常诡异,突然猛地抓起了自己手边上的一个镇纸,向我丢来。
我那时候离他正近,因此被那个镇纸击中额头,登时晕了过去。
第三卷 兵戈 第三十六回 无心插柳(下)
若有若无的香味轻轻地在鼻端蔓延,似轻纱,似微风,轻轻地抚过。
那种香味,让人稍稍清醒,想要继续追寻。
我微微睁开眼睛,向左边看去。
只见楠木桌几上放着一个锦盒,盒子里精心铺着鹅黄色的绢绸,绸缎中间放着一颗碧绿色的药丸,那香味正是从药丸那边散发出来的。
我费力地抬起头,猛地觉得额头上有伤口疼痛,剧烈地撕扯,连忙又躺下。
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只听见一个怯弱的声音说:“公主醒了吗?”
公主,很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在九王爷的宫殿中,别人都是称呼我“宁妃”的。
错愕间,那个声音又问:“公主想要吃些什么点心?午膳还在备着,请公主稍稍等待。”
我睁开眼睛,只看见那个说话的人站在窗户那边,影影绰绰地看不清。额头实在是有些疼痛,我复又向后仰去,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说道:“什么点心都行。”
那个声音停了一会儿,小声说:“那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吧。”
不远处传来碗盘相撞的叮当声,还有一些脚步声,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却仍旧听得出是来的人不少。
我有些奇怪,终于还是勉强抬起头来,仔细一看,房间中竟然进来了不少人,附近的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点心,东南西北,口味俱全。
床旁边站了一个小丫头,低声说:“公主,您想吃些什么?”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问:“是谁让你来服侍我的?”
“皇上。”那小丫头笑盈盈地说。
我顿时想起来晕倒之前的事情。
皇上,北朝的皇上竟然堂而皇之地进了北辽皇宫。这件事情太过奇怪,如果是没有内应,定然是难以成事的。
“你们皇上呢?”我捂住额头,问。
“我们皇上在自己的房里,说了,任何人都不见。”那小丫头还是笑盈盈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有些无可奈何。
“他将我抓了来,总该审问一下俘虏吧?”我冷笑着问。
那小丫头的表情竟然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竟然还是笑着说:“皇上真的不想见公主。”
我叹了口气,笑道:“罢了,我就在这里,由他处置,你们将东西放下,就出去吧。莫要打扰我休息。”
“皇上让奴婢问公主一个问题。”那小丫头隔了一会儿,又怯生生地说。
“什么?”我懒洋洋地问。
“皇上问公主,认不认识孔将军。”
孔将军?
我费力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哪个孔将军?”
她轻言细语地说:“是九王爷身边的一个重臣之子,姓孔。”
重臣之子?在北辽的这几年,我就没有见过九王爷的臣子。
我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那小丫头低声说:“知道了,公主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昏昏沉沉的睡意再一次袭来。
他着实没有在我心上留下太多的印象,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对你好的人,到头来也许竟然及不上一个仇敌在你心心念念之间占据的位置。
这小丫头一走,我顿时陷入昏睡当中,这一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夕阳落下的时候。
我喜欢每一天的傍晚时分。
感觉一天的烦恼和麻烦都已经过去,在这个时候,人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
我慢慢站起来,打开一扇小窗。
久违的悦目景色,扑面而来
只见外面是青翠欲滴的修竹,中间点缀着星星点点如同落英一般的粉色花朵,在绿竹间显得有些古怪,却也异常美丽。绿得青翠,粉色也异常娇嫩。
我正在观赏这眼前的景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怎么样,我精心一手侍弄的,还能入得了公主的眼么?”
这个声音,我已经不会吃惊,连身都没有转过来,就说:“这样的美景,自然是出自皇上的手笔,我只有惊叹的份,怎么还敢挑剔——听说皇上不想见我,怎么如今又变卦了?”
背后的人冷笑着说:“我改变主意了,就像公主所说的,既然已经俘虏了你,为什么不善加利用?”
我霍地转过身来,说:“请问皇上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又要怎么个善加利用法?”
面前的那个人出神地看着我打开的窗户,梦呓一般地说:“你知道么?如果给一间小屋,但愿不做这天下之主。”
“你还不是天下之主。”我冷笑道。
他笑了笑,道:“公主,请坐,听我慢慢将事情讲清楚。”
第三卷 兵戈 第三十七回 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上)
我倒是要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皇上请坐。”我略略颔首,让他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正好对着窗户,窗外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越发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苍白得眉眼都透出一种淡淡的褐色,嘴唇也苍白得有些病态。这些还不算,他的神情中有种很疲劳很倦怠的神情,看起来让人觉得他精神不太好。
“皇上最近身体可还好?”我闲闲地问到。
对着他,我没有面对别人那样紧张。我隐约觉得他和我之间似乎有某种共同点。
他笑着看着我,道:“公主看惯了九王爷那样生龙活虎的人,自然是会觉得我身体不太好……不过最近还不错,托公主的福,倒还是康健得很。”
“托我的福?”我冷笑道:“皇上是托了自己父亲的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的太露骨了,他脸上红了红,接着颇有些自怨自艾地笑道:“公主说得不错,我这一辈子,倒真是在托我父亲的福气。”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他走到窗前,淡淡地说,“佳人美酒,亭台楼榭,哪一个不是用金钱堆出来的,征夫血泪,白骨如山,堆出这般的繁华,历朝历代,哪一代不是这样?”
他这两句话中似乎包含了极深的含义,我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倒是愣了愣。
“皇上知道这样的道理,”我缓缓说,“那你为何还要修那么辉煌华丽的一座帝宫?”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沉吟半晌,反而说:“公主想听听我们兄弟俩当年的经历么?”
“季书?”
我微微有些吃惊,然后点了点头。
“当年我父亲的身份,你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不说也罢。”
他一说起他的父亲,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落寞,那种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开心的神情。
隔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讲道:“我出生在北朝。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他的儿子。我的养父对我极好极好,他是个戎马生涯的人,却对我这个喜欢诗词歌赋的儿子宠爱有加。你知道那帝宫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么?”
我摇了摇头。
他轻声说:“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夏夜,我在上书房里,对我父皇指手画脚地说了一通,大意就是说,我要建造天底下最宏伟,最精美的宫殿。他微笑着听我讲,第二天就对我说,他会给我一批人,让我亲自督造这座宫殿。而这一切,都才是发生在我十七岁的时候。”
十七岁。
他的养父想必是宠爱他到了极点,这样的宫殿,这样浩大的工程,竟然交给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督造。
“您的养父是怎样去世的?”我轻声问。
“公主想必听到了传言,说是我的亲生父亲将他密谋害死的吧?”他冷笑着说。
我有些哑口无言,讪笑着说:“难道不是?”
他面无表情的说:“我的养父……是被我活活害死的。”
我的脚仿佛被人钉在地上一样,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傍晚的房间中,夕阳的余辉静静地倾泄满整个房间。对着房间外面的景色,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只是两个离世独立的人。错乱的身世和遭遇中,竟然有某种相似之处。
房间里有些昏暗,却也没有人进来点灯。
在那样的一片黑暗中,我只听见他在缓缓说:“我二十岁那一年,我的亲生父亲终于决定要告诉我身世。那个时候,我的父皇正好受了伤寒,躺在病床上。我的贴身侍卫说,何阁老想要见我。我以为是朝廷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皇上抱恙在身,他自然是要找太子来商量的。他那个时候已经是当朝重臣,父皇一直嘱咐我要尊敬他,因此他一反常态,要求我去何府见他,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穿着便装带了人赶到阁老府上,被他迎进密室,竟然是对我说那么一番话。猛然听见他说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立时懵了,转身就出了何府,就冲回宫中去。我是被父皇宠爱惯了的,不免有些任性,当场冲进父皇的房间,就对他说,要他将何阁老发配边疆。父皇吃了一惊,便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那么轻描淡写,但是我想象得到当年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画面。
“你将事情都对你父皇讲了?”我忍不住问道。
他停顿了好久,才说:“我自然是不肯说的。可是我父皇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几下就将我的真话都给套了出来。当下,他雷霆大怒。”
“他立刻让人去抓何阁老了?”
我猜道。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你怎么也想象不到,竟然是何阁老带着兵冲进了宫来。”
第三卷 兵戈 第三十八回 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中)
“他猜得到你回宫之后说不定就会告诉你父皇,或者被你父皇看穿,所以就带兵进宫了?”我恍然大悟。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那个时候,他用剑指着我的父皇,我吓得站不稳,立刻跪下来求他。可是我父皇厉声对我说:你要是向他下跪,我就永远不认你这个儿子。”
“你跪了么?”我低声说。
他嘴唇抖了抖,说:“我跪下,可是又站了起来。就在那个时候,他手里的剑立刻就穿透了我父皇的胸膛。”
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可以想象得到那种血流满地的样子。
他又说:“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母后可能得到了他的消息,也进来了。他提起剑,说我娘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细心教养过我,竟然让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不认——”
“他把你娘也杀了?!”我听到他讲的这样惊心动魄,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