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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上。”
他这一句话实在是太重,那老人当场气得脸色煞白,九王妃立刻扑上去扶住他,低声叫道:“爹,你莫生气。”
“话虽然难听,说的却是实情。”那姓李的人仍旧开口说:“老将军,您说呢?”
那老人的胸口起起伏伏,好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来,道:“很好,你说的果然是实情。既然如此,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绝不再停留在何阁老的领地上!”
“走?!”那人刷地一声将自己手中的扇子打开,笑道:“来的时候阁老大人给了你们想要的,如今拿了东西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他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外面立刻就有人应声答应。听起来不止一个人,似乎已经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
可是还远远不止这些。
只听见外面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李将军说的对,你们拿了我给的东西,就想走么?”
这个声音已经久违了。
这个声音,是季书的父亲,何阁老,当年的穆宣宗的声音。
我心里泠泠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将军大喜,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躬身道:“您来了?”
门外有人走了进来,那人身上裹着沉沉的皮毛大氅,仿佛刚刚从寒冷的地方回来,因为有些热,头上的帽子揭下来拿在手里,隐约还冒着汗水的热气。
此人面容和霭,慈眉善目,正是何阁老本人。
第三卷 兵戈 第四十六回 心几烦而不绝兮(上)
“公主,又见面了。”他笑着对我说。
红润的脸色,手中搓着两个铁胆,炯炯有神的眉眼,他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慈祥。
但是天下所有人都对这个慈祥的老人闻风丧胆。
“阁老。”我语带讥讽地说。我坚决不叫他皇上。
总是感觉如果叫他皇上,就代表着某种形式上对九王爷的背叛。
想起他做的事情,我总是觉得难以相信,天底下竟然有一个人敢于这样做。这些事情看起来诡异而且又非常的危险,就算他成功了,他恐怕也很难站在天下人面前宣布他就是真正的穆宣宗。难道这个人竟然愿意背负这另外一个名字,就这样过活么?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想要摆脱自己的身份。
“公主,啊,不,如今应该称呼做娘娘了。”
他笑眯眯地说,“娘娘想必已经听说了九王爷的军队大胜我军的消息了?”
我点了点头。
他冷笑道:“不错,九王爷是个人才……”
说完这一句,我看见他恨恨地捏了捏拳头,对那个大夫和姓李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会意回过头来。
“九王妃,”那个姓李的人拖长了声音,语调中带着一种很明显的讽刺,说道:“劳烦王妃好好照料娘娘。”
九王妃没有出声,更没有转过头来,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转眼间,已经有几个黑衣人上来,牢牢地抓住我的胳膊,何阁老和那两个人匆匆走了出去。九王妃和她的父母都望着他们的背影,颇有些担忧,他们没有看我,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将我带下去。
关押我的地方,倒是比他们住的那个茅屋稍微好一些。虽然是青砖土瓦。却也算是一间可以住人的屋子。
屋子中没有灯,更没有人,黑暗中只有从前方投过来的巡夜的人地灯笼照在我房中,显得异常凄凉。我不由得回忆起在北辽宫殿中的日子。那确实是我过得最快乐,最安心地日子。就是在这些日子中,我的心渐渐地放宽了。
一片黑暗中,那些温暖而明亮的日子却仍旧在我眼前晃荡,不知为什么给了我许多的安慰。
曾几何时,每日傍晚,我总是看着侍女们将晚膳摆好。等着他从上书房归来,我从来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他从不跟我讲朝廷上的事情。我们只是静静地吃了晚饭,然后他看兵书,我默默地在旁边刺绣,或者做些别的事情,看着明夜东升。曾几何时,每逢他政务不忙,天气又好的时候,他总是和我一起在御花园中闲逛。他曾经对我说过,跟他在一起,我不需要天下。更不需要兵马。我终于明白,他说的是对的,跟他在一起地时候,一个天下,不如一个他。
正在我恍恍惚惚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争斗声。
兵器交击的声音中,还夹杂着阵阵呼叫声,有人在招呼抓探子。
我奔到窗前,竭力想听得更清楚些,可惜那些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朝着北边去了。
我惘然地离开了窗户。静静地坐在床边。
就在此时,我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跌跌撞撞地朝着每口走来。然后就有一个人将我的门一下子推开。
我吓了一跳,心里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喜悦。
落在九王妃手中已经非常危险了,无论是谁来,总不会更糟糕。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她。
楚王妃。
她浑身都是伤,脸色苍白,独自一人。一推开门看见我,她便松了一口气,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住她,问道:“怎么回事?!”
她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右手颤颤地指着床铺。
我连忙用力将她拖了起来,半扶半抱地放到床上去,然后赶忙将门关好。
“刚才那些探子,是你的人?”我低声问道。
她虚脱无力地点了点头,笑道:“好不容易……总算见到你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摸索着将床上的被子拖过来,想给她盖在身上。在摸索中我不小心碰到了她,力气并不大,她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谁弄的?”我心中浮现出上次她被楚王打伤的样子,心里有些犹豫不定。
“他。”她虚弱无力地说。
“又是楚王?!”我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黑暗中有只手伸过来轻轻捂住我的嘴。然而那双手只是勉强触到我地嘴唇,然后就无力地落了下去。
不用看也知道,她身上究竟有多少伤。
我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好,”我忍住眼泪,柔声说:“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这一次你怎么也不能回去了。听我的话,你放心养伤。”
“不……”她听见我这么说,顿时急切起来,挣扎着拉住我的手,说:“你要救他……也救他……”
“救谁?”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九王爷……和楚王……他们。”
她说话都那么吃力,我真难以想想她是怎么支撑到这里地。
“你歇息一会儿,不急。”我低声说,同时摸了摸怀中,还好,我贴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袱还在。那个小包袱中,是一些最好的药丸。我满屋找了一下,没有水,只好到门外,就着月光费力地找出一颗药丸,将它细细地捏碎成粉末,翻身回房,低声对楚王妃说:“尽量咽下去。”
我听见她在按照我的叮咛,费力地将那些药粉咽下去。
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青枝,你的皇上他已经将何阁老地人打得节节败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失踪地消息,总之他这几天是疯狂地进攻,何阁老已经没有招架之力了。但是……”她咳嗽了两声,歇了口气,又说:“这几天,楚王和伯阳王已经决定背水一战,与何阁老联手,抗击辽东。”
这个消息太好了,我顿时心花怒放,冷笑着说:“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对,他们不是。”楚王妃有些着急气喘地说:“可是你不知道,他们已经奇袭了辽东王地家眷队伍,将他手下十八员大将的家眷都统统掳掠起来,如今九王爷手下已经军心不稳!”
第三卷 兵戈 第四十七回 心几烦而不绝兮(中)
军心不稳?!
我心里如同响起一声炸雷,在这个黑暗的屋子中,异常响亮。
楚王等人竟然俘虏了九王爷一十八员大将的家眷,这对于整个大军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如今定然是左右受困,要分兵去救人呢,不敢冒险;不分兵去救人呢,军心浮动,将心难安。
我沉默半晌没有说话,楚王妃却挣扎着拉着我的手问道:“青枝,你怎么不问我那些人在哪里?你要想办法救他们,只要你将他们救走,九王爷的大军必然同仇敌忾,势如破竹……”
“你不是很爱他么?”我低声问道:“他现在是唯一的机会,而你,要置他于死地?!”
黑暗中,那只抓着我的手慢慢垂下,她低声说:“他现在的兵马,根本挡不住九王爷。我劝过他,可以先臣服于九王爷,然后再谋反。但是他不愿意。其实,我也不愿意。”
“为什么?”我有些诧异。
她轻轻地开口说:“这世上的男子,能够让我爱的,唯楚王一人;而能够让我敬重的,就只有楚王和辽东王两人。青枝,我多希望他们是真正的兄弟,我们二人能够世代交好。可是这只是我们的希望,不是男人们的野心能够容忍的。”
我哑口无言。黑暗中只听见她继续说:“青枝,记住,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有一天楚王战败,你和九王爷一定要饶他一命。”
几乎是难以抗拒地,我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这一次承诺,是我一生中最郑重的承诺。
她仿佛得到极大的安慰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将手松开。
“他把你打成这副模样的?”我很愤慨地说。
她不说话,黑暗中却有啜泣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担忧:上一次她也是这样遍体鳞伤地来投奔我们,却不曾见她这么伤心过。
“怎么了?”我又低声问了一句。这一次却问得有些担忧。楚王妃一向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能够让她这样难过的。除了楚王,还有第二个人么。
“他已经离开我了。”(奇*书*网。整*理*提*供)
回答我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离开你了?”我有些不明白。
“除我之外,还有一位楚王妃,是他真正地结发妻子,不过已经失宠多年。”
她的声音细细弱弱,我却猛然想起来在我刚刚从南齐到北朝地时候,皇上曾经为了欢迎我们大宴群臣,在那次宴席上,我曾经看到过一个眉目温顺敦厚的女子,难道就是她所说的那个真正的楚王妃?!
我一下子张口结舌。我现在知道她承受着怎样的痛苦。那样去爱过一辈子的人,甘愿为了他千刀万剐,却就这样失去了。难道不委屈,不气愤么。
她的啜泣声越来越低,我摸索着挨到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拍重了,怕把她拍疼了;拍轻了,又怕不能把她心里的眼泪拍出来。
与此同时,我心中焦急万分,他的形势那么危险,而我却无能为力,这该如何是好?!
“王妃。”尽管知道她现在是最痛苦地时候,我仍然不能不问:“请问那些将领的家眷关押在什么地方?”
“祝名寨。”她低声说:“你听过么?在楚王领地的边界上,那里地势险峻,附近却又没有什么城池,向来不是驻扎兵马地地方。你们的人。就是关在那里。可是……可是你现在也是身陷囹圄,怎么出去?”
“正是。”我苦笑道:“你应当设法通知他本人,而不是我这个没用的人。”
“不是。”她拉住我的手,言语声调中带着微弱的笑意和温暖,道:“他如今左右受困。分不出兵马的。只要是为了他的事情。你就一定有办法。”
这是什么理由呢,我哑然失笑:这不过是女子们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总认为自己在他那里是那么重要,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春花明月般的美丽影子,等到闲暇时过了,总会梦醒的。
虽然想是这样想,却不由自主地要为他着急,为他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