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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觉得心中难受,回头看了一眼清越生前住的屋子,默了一会儿,也未告辞,默默离开了。
霍期在外负手而立,眺望着燕子丘一片的红白粉色。我走到他身边静静站着,良久,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再无靖将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这几日渐渐想得开了,才提笔写了信,把此事告知了母亲、阿璟和玉沉。
心中想起清越,还时常觉得抑郁难受。霍期这几日要去长陵城一趟,与安王议事,邀我一同前往,顺路散散心,左右我也无事可做,又因着玉沉也曾与我提过一些安王的事,心中也想去看一看,便应下来了。
行了一日路,入夜正好路过楚王的封地,便打算在此处歇了。楚王府人并不多,霍期轻车熟路的领我进了王府安排打点。管家禀告说楚王一个月前去寻灿夫人,至今还未归,霍期笑了笑,遣他退下了,如今暂住的这个院落,更显得宽敞清净。
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今日驾马行了一路,此时当真是饿的头眼发昏。霍期看着我有气无力的样子,甚有心情的取笑道:“你饿的时候当真是乖巧极了。”我嗔他一眼,继续趴在桌上,催他赶紧上饭。
他倒不急,指着院里侧边的一处屋子,“这院里有一处独立的小厨房,我来时就住在这处院子,饿了就自己做饭吃,天也晚了,不好惊动府里的人,还是由我去做吧。”我一时还以为是饿的太狠以至于幻听了,心里总下意识的觉着霍期定是不会做饭的,如今他这样说,免不了颇怀疑的瞅着他。
他不以为意道:“你自管先少垫些果子,等会儿腾出肚子来就是”,说完大步向厨房走去。
我捧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甚稀奇的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只见他有模有样的刷锅择菜,有模有样的切烧抄煮,有模有样的调味收盘,让人垂涎三尺的四菜一汤甚动人的摆在桌上,真可谓色香味俱全。心中不禁立刻对他另眼相看,好生恭维了几句,赶紧开始大快朵颐。
趁着月色,霍期又从厨房搬了一坛酒,开了封,酒香立刻四溢开来,我心情大好,与霍期连喝了好几杯。这楚王府藏的酒,成色自是不用多说。我极深情的望着霍期,眼里都快沁出泪来了,霍期愣了愣,忙担忧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压着嗓子道:“跟着太子爷,吃喝两不愁。”
霍期脸色变了变,一筷子敲到我头上,说道:“这是赏你的板子。”我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又开始大口吃喝起来。刚刚那一瞬,我与霍期在月色下相对而饮,像是牵动了我心中某一条敏感的神经,眼泪不自觉的浸了出来,我摇摇头,许是清越的事让我最近太过悲切所致吧。
酒足饭饱之后躺在倚靠上,心里觉得非常满足,“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的厨艺竟然这么好,实在是佩服,佩服。”霍期睨了我一眼,“其实尝过我厨艺的,左右不过你一人而已。”
我诧异的“啊”了一声,霍期续道:“以前我本是不会做饭的,也从未进过厨房。”“那后来怎么做的这么好了?”我问道。霍期扯出一个笑来,“后来我吃过一个人做的饭后,总想做出与她相似的味道,练得多了,自然做的好了。”
我了然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种味道,不过真是不错,啧啧。”心中却想着,这人做的也与我差不多嘛,搞不好还不敌本姑娘做得好呢。
霍期望着我,苦笑着摇摇头,“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懂。”
我努力压制着快要打出来的饱嗝,生怕被霍期听见,也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吃的撑了,很自然容易犯困,说完话,我便收拾收拾睡了。
这几日常常半夜梦醒,便是要出一身汗的,今日倒是睡得很踏实,比平常也睡得长了些。霍期来叫我时,还赖了好一会儿,他也不急,立在床头望着我,甚至还帮我掖了掖被角,然后继续站在那里瞅着我。瞅的我浑身很不自在,翻了几个身,利索的起床了。
路上霍期告诉我,阿璟与顾召已离开了左城,在暗处寻找七湮阁的下落,似乎是阿璟给了顾召一些启示,两人顺着他爷爷那时的细微线索重头查起,已渐渐有了头绪,白嘉则继续守在杏子林掌管顾府的一切事物。我朝他感激一笑,心里想着再回凤华山时,恐怕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霍期见我发愣,轻轻唤我“初初?”,我回头看他,他对我微微一笑,我随即明白过来,也报之一笑。行了一会儿,霍期问我:“初初,你可有什么心愿?”
此事我在炎寒洞里还当真想过,困在洞中日久便总想出去走一走,现在身体好的也差不离了,便想了许多地方。我回道:“大漠孤鹰,烟雨江南,浩瀚江海,我都想去。”霍期嘴角一扬道:“那我得空了,就陪着你罢。”我咧嘴一笑,重重点头。
一路行到长陵,安王及王妃已等在府中多时,行礼问候罢,王妃便领着我去了一处西面厢房,霍期自与安王去到书房仪事。
王妃一路与我笑容和熙的指了些府中的大致排列方位,方方面面都安排的细致周到,我点头应和道谢,府中栽种了许多桃花,似是新翻的土,如今桃花花期已将过了,只剩零星的几点春红挂在枝头。
安王与当今的皇帝自小都一同养在已故的皇太后宫里,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关系始终相知亲厚。这位安王妃母家是前朝重臣,品阶极高,为人又温柔娴静,姿态雍容,她与安王一直都是朝中伉俪的典范,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又育有一女婉扬郡主,也是颇有才色。她安顿打点好一切之后,嘱咐我好好休息,晚上有场家宴,为霍期与我接风洗尘,我点头应了。
今日第一次见到安王爷,便留心多看了几眼。 世人都传谦谦如玉安四王,贤明重义,君子若兰。今日得见,倒是也不虚此名,不知若是玉沉在此,会对安王是何感觉。我矮身坐在圆凳上倒了杯茶,突然一惊,甫才想起数月之前玉沉留书一封辞了我们下山,不知是去到哪里,如今想来,莫不是到长陵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我记得在炎寒洞时,玉沉曾与我提起过她的身世。
玉沉的母亲名唤玉明月,曾是坊间颇为传奇的女子,出自西方的浑沌山。作倾月之舞,复神女之姿,世人都赞称其为小嫦娥。
浑沌山是多年前战乱时所创,多是遁迹江湖、藏名隐姓的有识之士所隐居之所。后来中原统一,南帝广招天下天下贤士,许多人身居庙堂,或是魂归深山,浑沌山也渐渐荒废了。后来一位名叫郑秋崖的人重新拓了荒山,开立门户,无论你是身居要职的高官显贵,或是武功莫测的江湖传奇,还是才华绝代的风流雅士,浑沌山容纳决心从此隐居,不再出世之人。
浑沌山有六不收,不忠不仁不孝之徒不收,无情无义无德之人不收,且入浑沌山必须签一份生死协议,若是决心入山,那此后山外一切事物俱与你毫无干系,安心隐世于此,不得与外界通传任何关于山内的消息,不得做任何损害山中利益之事,若有人违背,必集全山之力黄泉碧落夺你最珍视之物。
最珍视之物,众人多不同。有的是再无二次的身家性命,有的是至亲至爱之人,有的是荣华富贵利益,无论是什么,都定要你永失方休。浑沌山对于勘破世事,决心隐居又怕不得安宁之人却是个好去处,毕竟谁都不知道浑沌山的水有多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就能惹得起。
玉明月出生在浑沌,少时离开,所以不受生死协议的约束,她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有关浑沌的一切,也鲜有人去打听过。
她曾在夏阳城一舞名动天下,年少成名,轻盈绰约态,绝色倾城姿。隐居江水舆,飘摇自闲适。她大多居住在水中一艘两层的明月楼船里,飘摇在各地江水湖海之中,游遍了中原的大好风光,无事便看云卷云舒,轻弹琵琶,赏月作舞,品酒吟诗,随心而欲。
安王曾在潇水之上偶遇与她,正见她在月下旋转轻舞,踏水无痕,凌波多姿,对她一见倾心,吹笛伴舞,长久不停。
玉明月并不理睬,置若未闻,跳完舞便回到船上,并未回过头看他。安王行船在其后跟了三个月,她弹琵琶他便唱词,她赏月他便陪着饮酒,她作舞他便抚琴和之。
直到酒坛子堆得多了,一日夜里,趁着月光,安王便随手捡了十几个,用绳子系了,每个酒坛子上提了一个字,“他生还做有情痴,滚滚湘水著相思。”借了水流,飘到玉明月的船头。
她见到飘来酒坛子笑道:“只看见十几个空酒坛,却不见美酒,更不见相思。”安王听了,提了酒,顺着酒坛搭的路,一步一坛越到玉明月的船头,当着她的面,把酒洒入水中说道:“这便是美酒,也是相思。”
清亮的月亮飘飘荡荡在洒入美酒的凌波之中,玉明月看了一眼,说道:“多也无用。”便转身要进入船舱里,安王望着她的背影,落寞的想,怕又是要好几日不理睬自己了。
此时玉明月却突然转身问道:“船里煮了酒,何时想来喝就来吧。”
安王一时怔住,随即笑意荡开,心中已明白了大半,跟着她晃进船中。
其后安王便随着玉明月一起在明月船住下,携子之手,逍遥山水,那时恩爱,也传了许久的佳话。
这便是相遇,相识,其后相知,相许,最后却逃不出相离的宿命。
不过一年,便出了宁王暗中与太子夺嫡之事,南帝当时极其宠爱宁王,常常召他议论政事,成三王又舍了全力支持与他,权极一时。五王爷虽与太子同母所生,却年纪尚小,当时最能帮助太子的,只有四王霍嘉了。
在当时重重种种的政治因素下,安王离开了明月船,活跃在朝堂之上,更是预备在夏阳城迎娶青梅竹马的安王妃。而玉明月自是不愿跟他回夏阳城,一把火烧了明月船,舍船上岸。
在安王大婚的前一日,许久未出现的她立在他的房中问他,“这些话我只问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你,可愿跟我走?”安王望了她良久叹道:“这世上若有两全法,我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她听完俯身凄婉一笑,决绝离去。
此后安王也收了性子,安心高居在庙堂之上,娶了现今的这位安王妃,再未提过这段往事。
从此各安天涯,再无相见。
玉明月若要重回到浑沌山,则必须签生死协议,这就意味着她此生便不能再出浑沌山。不知是不想被一纸协议束缚,还是对山外之事仍抱有幻想,她谢了郑秋崖的好意,在浑沌山十里外的桃林住下,数月之后,生下玉沉。
她与玉沉在桃林住了十年,也曾动过与安王写信的念头,却从未曾把信寄出,也曾想过去长陵安王府见他,却总是半路回头。有几次她带着玉沉都已看见长陵的城门了,却听起旁人说起安王与王妃的秦晋之好和刚刚被册封的婉扬郡主如何灵秀动人,长叹复又长笑,转身拉着玉沉回头,再未出过桃林。
直至那年桃花开得正好,正是她弥留之际,都没能再见过安王,只对着玉沉宛然一笑道:“他曾说住在船上太过飘零,倒不如寻一处桃林住着好。而我本就该如浮萍飘摇,奈何动了长相守的心思”,说完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