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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看她,“可是也睡不着了?”阿璟笑笑,神色却转即悲伤起来。我停了琴,问道:“这是怎么了?”阿璟抿抿嘴,眼眶随即红了,“姐姐,顾召可能快死了。”
我手指一颤,无意碰到琴弦,发出刺耳的响声,带着心里也颤了一颤,“是因为血咒的缘故吗?”阿璟点点头。
“此前就病的越发重了,我才不得已回凤华山翻阅古籍,想找到救命之法,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现在身子极弱,常常气虚呕血,又不愿我知道,我也装作不知道,可是这次,这次怕是真的性命攸关了”,阿璟带着哭腔说道。
这血咒不同与它,与顾召是与生俱来,早已植周身入血液之中,阿璟如是说,情况可想而知。我问:“请风不听看过了吗?”阿璟摇摇头,“他也没有办法。”
此时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阿璟何尝不是早知会有这一天,如今真真的到了,就算是早知道也不能给人更多的慰藉和希望。她对顾召的感情早就深种,看此次无根岛之行,顾召也并非对她无意。可是我们也更一早便知,顾召体内的血咒随时会发作,而且无法可医。
阿璟勉强撑着一个安慰般的笑说:“不过,我还想试一试,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救他,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我从未见过阿璟可曾对何事如此决绝过,不免有些担心,我说:“凡事若太强求,反而会适得其反。”心中却想着,道理虽是这样说,若是换做是霍期,我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我又会作何选择呢,我突然无比体会阿璟的心情,憎恨我说出的话。
阿璟苍然一笑:“别的事我可以不强求,这件事我不得不强求。”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若是顾召真的有事,她会怎么办。
心中思虑着阿璟的事直到天明时才有了困意,一早玉沉便来寻我,我正赖在床榻上,意识朦朦胧胧。玉沉笑道:“好姐姐,有客到。”我“嗯”了一声,想把她含糊过去。
玉沉说道:“不起就算了,楚王府的灿夫人可是甫才从临东城回来,你若是不想见就算了,我可走了。”说罢便转身出去了。我还在榻上发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等等,她刚才说是谁来了?脑中回味了下刚刚玉沉的话,一骨碌麻溜的爬起来。
待我迅速整理好赶到前厅时,灿夫人与安王府的人正坐着喝茶,见我来了,唇齿启笑,“凤姑娘,好久不见。”
灿夫人还是一袭雪肤红衣,宛如梅中之仙,我微微颔首,“灿夫人也好久不见了,近日可还好?”她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我,“好是还好,此次我得了太子的令从临东城回来,路过这里,便来看一看你们,啧啧,人倒是无碍,怎的好像瘦了些,莫不是太思念太子所致?”
我“啊”了一声,没想到灿夫人会这么说,瘦倒是没怎么瘦,想是她故意取笑我的。我随即笑道:“太子如今可好?”灿夫人一笑道:“真是牵挂彼此,太子很好,只是……”“只是什么?”我心下一提,连忙问道。
“太子曾说,琴音动酒意,皆是遇故人。怕是太想念你了吧”,灿夫人说道。我心中莫名牵动了一瞬,不知为何突觉一种哀伤悲凉之意。
琴音动酒意,皆是遇故人。我脑中突然闪现在无根岛那夜,那黑衣人发出的银针直指我眉心而来时,从眼角略过的人影与钉在树上的暗器,这救我的,可也是位故人?我摇摇头,随即让自己莫要乱想,我这十几年来,认识的人也不知区区多少,若有故人,怎会记不住呢。
玉沉突然插话道:“灿夫人,这次的事可都还顺利?”灿夫人点点头,“一切尽在掌握,太子擅谋,安王擅权,楚王擅战,自是还有些把握。但宁王与成王的势力也不可小觑,我这次从临东回来,便是要回夏阳办一件事。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说完便起身欲走,我们也未相留,大家一齐相送至府门口,望着灿夫人一行人马远去。玉沉突然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姐姐,我想这世上最珍爱你的,莫过于太子殿下了吧。”
我甚疑惑的望着玉沉,不知为何她会突然说起这个。玉沉复又说道:“在你生病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你旁边,怎么说呢,有些遗憾不是故意造成的,也有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与太子还是应当好好在一起才是。”
我心里一沉,“你在说什么?我有点不太明白。”玉沉苦笑一声,“没什么,可能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就有些语无伦次,总之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你们都好好的。行了,还是快点歇着去吧。”说完便要转身进到院子里,“玉沉。”我叫道。
“怎么了?”她回头问道。“那日救我们的,你可知道是谁?”我问。玉沉扯出一个笑来,“不知。”
我站在府门口,望着马蹄踏去,尚未散尽的灰尘,心中猛然生出一个主意。左右现在我也无事可做,既知霍期在临东城,何不去看看他,他身边能人众多,说不定也能再想想办法帮一帮顾召。
我心里一喜,当即下了决心,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何时收拾行装,何时启程,从何路去,几日会到达,见到霍期又会怎样。这样一想,心中便更加窃喜这好主意且还带着几分急切的心情,当即决定今夜启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左右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带走,简单吃了些晚饭,就预备去和玉沉、阿璟说一说今夜要去临东城找霍期的事,在房中拿了几件衣裳,放在床上包好了。
正低头收拾着,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映着窗纸跑的飞快,一抬头便不见了踪影。我心下一沉,略过一丝不祥的感觉,手拿起放在床边的何夕剑,握在剑柄处,眼睛盯着四周。
突然一阵风起,数枚银针从窗户门外穿透而来,我挥剑挡着,把针打到别处。这针倒是眼熟的很,在无根岛时差点钉在我的身上,这一阵尚未平息,又是数十枚银针飞来,数量是刚才的七八倍,这针且小且密,我怕打在身上有毒,便踢翻了屋中的桌子,躲在桌子侧边,故意把动静弄大了些,希望可以引起府中其他人的注意。
我心中想着,此时来袭我的莫不是七湮阁的残党不成,脑中正过着主意,银针的却响声忽然停了下来。我凝神听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响声,异常的寂静,此时这种寂静无声恰恰更让我觉得害怕。
我定了定心神,缓缓起身,四周看起来倒是并无异样,我却觉得一种诡异阴戾之气在向我慢慢逼近,我仔细盯着四周,决定还是放手一搏。
我飞快越过侧在地上的桌子,向门外冲去。看此人的来头,我十有□□不是他的对手,之前霍期在我身边留了一些踏风营里的人来保护我,院外却并未听见过打斗声,我心中一凛不由想到莫不是此人的武功已经高到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歼灭踏风营的几位高手了吗,而我住的院子较为偏僻,留在屋中就算出事也很难再被其他人发觉,还是先跑为快。
刚刚冲开房门,快要跑到院门的时候,从身后的屋顶之上飞下一身穿黑衣之人,落到我面前,我尚未能叫出声,随即一根银针插到我的脑后,便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将醒未醒时,便觉得头痛欲裂,从脖颈处散开,刺痛着我身体的每一条神经。我回忆着昏迷之前的情景,将眼略睁开一条细缝,扶着额头,慢慢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大屋的地板之上。
这间屋子高达约二十米,四周都立着直达屋顶的书架,整整齐齐罗列着各色书籍和放药的抽屉,每一面架子前都立着一方书桌,摞着一些书籍,屋子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炼药炉,炉子旁一架铁做的楼梯依着药炉盘旋而上。我正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西面的方桌后传来。
“你醒了?”我循声望去,之前被桌上的书挡着,也未注意桌后有人。一个正坐在桌后的男子起身,缓缓向我走来,此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我虽未想过是他却也并不十分意外,正是浑沌山的主人郑秋崖。
此前领我们来无根岛的那位船夫,虽说本是七湮阁的人借了郑秋崖的名字,给我们设了一道儿,也并未怀疑到他身上。可不是为何,从我第一次见郑秋崖起,便觉着此人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他所修炼的武功心法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总让我觉着在哪里遇见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隐隐让我觉着此人有些危险,此时他把我带来这里,我心里倒不是十分诧异。
“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站起身问道。郑秋崖嘴角微微一笑,“这里便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七湮阁,也是你才将来过的无根岛。”
“那你到底是谁?”我问。郑秋崖大笑几声,“当然是这里的一阁之主了。”
顾召曾说以与他交手的黑衣人的身手,绝不是七湮阁主,这次并未能把七湮阁全数歼下,恐怕还会有后患,看来所言非虚。我心中疑惑,之前寻到无根岛,我们已知道了它的位置,如今郑秋崖却还将我带来这里,难道不怕玉沉他们寻来吗。
郑秋崖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望着我道:“莫要多想些无用的了,你可知无根岛为何唤作无根吗?”说完眯了眯眼,顿道:“岛上机关众多,岂是那么容易寻见的,既是无根,我只需稍稍改动机关,这座岛便会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一个他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之前你们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此次我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你。”
“我?”我疑惑不解道:“你要我做什么?”
郑秋崖邪冷一笑,一步一步走向我,我下意识的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他每走一步,笑得就更加阴邪,脸部连着身体都在迅速变化着,仅仅七步的功夫,他已逐渐变成了一个身体干枯佝偻,头花雪白,满脸斑驳褶皱的耄耋老人,沙哑着声音说道:“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而能让我恢复青春的,只有你”,说话间已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颤着嗓子问道:“为何是我?”
“因为只有你,能帮我带回藏心境,让我得到它的力量”,寒光从郑秋崖的眼中透出,“掌月教教主,曾是我的同门师弟,因为走火入魔把你掳了去,想让你替他易筋换血,后来却死在霍期的手上,你还记得吗?”
在听到掌月教教主这个名字时,我脑中快速的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却又瞬间被体内某一种未知的力量吸走,再也寻不到踪迹,对这个名字,却是没什么具体记忆,为何他说的话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说的事情真的是关于我的吗。而藏心境虽是我凤华山至宝,可是封印在青九湖,这世上已无人能将它唤出了,为何他说只有我,能帮他带回藏心境?我心中一片迷惑不解,试探的望着他。
郑秋崖冷笑几声道:“不记得也没关系,陈昼那小子会来救你的。到时候带来藏心境,我便把你投到这个药炉里,炼化你体内灵石的力量,重新置到藏心境里,便能让它恢复如初得我所愿了,而你也会是我手中最好的一枚棋子,我也要看看,霍期这次会如何选择”,说完几声大笑,甩袖而去。
我心中一动,头却更加的疼起来,陈昼?陈昼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