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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翩然-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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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两人白日里谈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晚上便秉烛浅酌,畅谈纵横经纬,彻底忘记了林外世界的种种。有时喝醉了,迷迷糊糊中一起躺在床上睡了,第二天醒来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只是相对而笑,各自起床洗漱。

“第一次见到姑娘时,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点都看不出姑娘会下厨。”凌灏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目光中微露赞许。

这已经是他到林中的第七天,这七天以来他没有吃到过两道相同的菜肴,虽然食材不多,但却总能被她做出不同的花样。

“下厨还有固定的样子?古人有言:‘君子远庖厨’,我可是区区一女子,不算应该远庖厨的人。”聂清然歪头一笑,清秀的面庞带上了几分可爱,“我也不是常住此处,食材备的少,阁下可要赎罪。菜色是没办法了,不过酒应该算好酒吧?”

她拿出一个月白色的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

此时月上中天,柔柔的月光洒满竹林,又映在杯中碧色酒水中,别有一番风味。

“这酒的香味。”凌灏端起酒杯,放在鼻端轻嗅片刻,又浅酌一口,“很别致,竟让人产生人生苦短,珍惜眼前的感觉。味道清香甘冽,细细品来开始是欢愉之感,只觉美丽无比,后来却慢慢变成刹那芳华无可挽留之憾,直到最后已是苦涩万分,却又留恋不已。妙极!妙极!饮酒无数,却还是第一次品味到如此妙境。姑娘的酒,实在妙甚!”

在林中数日,都是喝的这种酒,他一直觉得这酒的感觉很奇妙,就是不知道那个看似淡雅实则狡黠的女子会给这个酒取个什么名字。

“阁下果然是懂酒之人。”聂清然微笑着起身道,“这酒名为一现酿,若是平日饮来,与一般酒水无异,甚至还比不上普通酒肆中卖的烧酒。这几日阁下运气好,饮此酒所需的酒引恰好开了。阁下可有兴趣一看?”

“哦?还有这种稀罕事,我定然要看看了。”凌灏欣然起身,随聂清然转过小屋。

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开眼界,小屋后一大片空地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在月光下随风摇曳,阵阵淡香随之溢出,难怪最近饮酒时经常闻到不知名的花香,连带着酒也芬芳许多。虽然已相处数日,但他却没有在这竹屋周围走动过,不知道这屋后还有这么大一片花圃。

“昙花?”凌灏讶然问道。

“正是,这花叫望月优昙,与一般昙花不同,它一生会开花两次,第一次是种下的第六年,意寓着六道轮回,一次轮回一场繁华。第二次开花则是三年后,代表着人生三世,缘劫尽散。刚刚那酒正是由这片昙花三年前所开之花的花蕊酿造,虽说是六道轮回,但却只有人之一道才最令人留念,而只有历经三生三世才能完全体味其中苦甜。所以六道轮回之蕊所酿的酒,只有以人之三世的香才能引出其中妙处。”聂清然缓缓说道,明亮的眸子中染上了几丝愁绪。

“望月优昙。”凌灏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半晌后笑道,“名字倒是好的,就是意境过于伤感。人生也确是如此,我等凡夫俗子只能在这万丈红尘中苦苦挣扎。不过如此良辰美景当前,我们为什么要说这些伤感话,想那些烦心的事。既然有美酒,不如痛饮一场,管它什么六道三生,宿命轮回。”

“阁下倒是洒脱。”聂清然爽声一笑,眼底愁绪尽失,“回前院吧,菜都要凉了。”

凌灏点点头,随她回到前院入座。菜肴已微凉,但也不失美味。两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谈笑江湖朝堂趣事,言道各派武学短长,兴起之时还起身比划两招,好不痛快。

不知不觉间桌上已经空了十多个酒瓶,两人也有了些许醉意,菜肴碗盘已是一片狼藉。

聂清然倒了一杯酒,举杯朝凌灏一笑,白净的双颊染上两团酡红,醉眼朦胧间别有一番媚态。她仰头饮下杯中酒:“这几天本来心中有些烦闷,不过有幸遇上阁下,先是比音律,然后又陪我饮酒,畅谈各方趣事,这几日过得十分痛快,那些烦心的不愉快全没了,真该敬阁下一杯。”

“姑娘可是折煞我了。”凌灏脸颊也染了几许粉红,双眼却仍是清明如昔,“我不也蒙受姑娘款待,吃了好几天的美味佳肴,还喝到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妙酒一现酿。而且这几日与姑娘交谈也十分投机,让我这被俗事缠身的浊人轻松不少。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姑娘才是我的贵人。”

“既然阁下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扯平了。”聂清然又喝下一杯酒,嘴角笑容逐渐扩大,“真是痛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古人诚不我欺。”

凌灏但笑不语,只是看着她一杯又一杯的灌酒,眼中却越发清明深邃,偶尔也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浅浅轻酌,不像聂清然那样牛饮一通。

聂清然也不看他,只顾自己喝酒,直到醉的趴在桌上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

凌灏嘴角微勾,却又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借酒消愁愁更愁,姑娘这般聪慧的人也不懂这个道理么?何必作践自己,白白浪费如此美酒。”他起身走到聂清然身前,不管什么男女之防,抱着她朝屋内走去。

第二天一早,凌灏睁开双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线酿的后劲很大,昨晚虽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感觉到了头昏脑胀。等清醒会儿后,他抬起头搜寻聂清然的身影,看遍不宽敞的竹屋后却一无所获。

这几天都是谁先醒谁去做早饭,可能去做早饭了吧。凌灏想到这个可能性。

他起床整理好衣衫后,走出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竹桌上压着的纸条,清秀纤细却又不失傲气的字体,正是出自聂清然之手:

家中有事,先行一步,有缘再见。另,早饭在炉上。

凌灏淡淡一笑,收起字条,走去炉边,盛了一碗粥,就着桌上的咸菜吃起来。虽然她说白粥而已,本就没什么味道,但他煮的粥和她的手艺却有天壤之别。她的粥稠而不黏,香浓可口,他的粥却清单寡味,水米分明,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想到这一层,凌灏忽然笑着摇头,暗道:这几天总是吃她做的饭菜,恐怕回去之后看不上眼府里厨子所做的东西了。

喝完粥,他自觉的清洗了锅碗,又灭了炉里的火,朝林外走去,没有半点留念。放松了七天,外面要处理的事怕是堆积成山了。

就在此时,一只乖巧的白鸽落在凌灏的肩头,右爪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他抽出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只扫了一眼,原本还轻松的表情立马变得严峻起来。他握紧纸条,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天下风云出我辈 第4章 刺杀事件(1)

林中七日悠闲,凌灏一踏出林子就接到了手下的飞鸽传书,慕容世家的新妇,丞相府的二小姐董淑菁在新婚第二日被刺杀,时至今日仍旧昏迷不醒。慕容世家和丞相府皆大怒,悬赏五千两白银缉拿真凶,沿途官府皆惧于丞相府的势力,纷纷全力相助。

一时间城中百姓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被当做刺客抓进大牢。

与此同时江州府衙不仅没有全力去追捕真凶,却把敛财的心思放在了这个案子上。他们知道能在慕容大少手里伤人的人必不是平常百姓,但被抓进来的平常百姓却不少,所以每个被抓进牢的人只要交三十两银子的就可为自己赎身,而这笔钱并不用上缴朝廷。

江湖上还有不少人传言说是星月宫指使这次刺杀,原因便是一直以来慕容昊与星月宫主聂清然是被全江湖看好的一对,谁知慕容家主却向丞相府提亲,慕容昊抗争不得,只得娶了董淑菁,聂清然怀恨在心,便指使人去杀董淑菁。

凌灏听见这言论时不禁觉得好笑,星月宫是何等地位,虽然全是女子,却是江湖朝堂谁都不敢小觑的势力。即使比不上数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御剑门和后起之秀慕容世家,但也绝对是个敢作敢当,不逊须眉的门派。

那聂清然既能成为一宫之主,必然不会是小心眼至此的女人。而且星月宫的势力分散,宫主的命令必须得到副宫主和四大使者同时赞成才能行动。

依照聂清然及副宫主徐亦游以及四大使者上任四年以来星月宫的发展势头,就算那聂清然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另外五个女子也必不是如此,否则星月宫早在这几年的江湖争斗中被连根拔起,怎会发展到如今连御剑门和慕容世家都要给几分颜面的地位?

不过——

凌灏轻嗤一声,朝江州府衙走去。现如今江州状况十分混乱,再这样下去暴动是迟早的事,是该他出面稳定局势了。

“站住,何处刁民,竟敢擅闯江州府衙。”守门的两个衙役拦住男子,呵斥道。

“告诉你们大人,就说定北侯来访。”凌灏不徐不疾缓缓道,他把玩着一块玉佩,并不看向两个衙役。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哈哈大笑,左边那衙役指着凌灏的鼻子道:“去去去,你要是定北侯,大爷就是那皇帝老儿,快给大爷滚,别妨碍大爷的公务。”

整个天曌谁不知道定北侯凌灏是何等人物,以区区二十四岁之龄,手握朝廷四方边陲八十万兵马大权,御林军统帅是他心腹,京城都统是他门生,从一品大员到七品芝麻官,这朝廷上下至少有四成的官员唯定北侯马首是瞻。

虽然董炎一党也是朝中一大派,但在凌灏面前,董炎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行事必是小心谨慎。说凌灏在朝中只手遮天,挟天子以令诸侯都毫不为过。异姓封侯更是昭显了他无上的权力,就连出行的仗势都是仅次于皇帝,而与皇亲国戚相同的七十二人仪仗队。

眼前这年轻人,虽是年龄相仿,但不论是仗势或是气势都远远比不上那传说中的定北侯,况且定北侯就连慕容府的婚宴都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未曾出席,怎会出现在江州府衙之前。

“我若是定北侯又该如何?”凌灏抬起头淡淡扫他一眼,黝黑的眸子中并无半分怒意,却让那衙役自心底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若你是定北侯,大爷就砍下这脑袋给你这‘猴爷’当球踢。”那衙役虽然心下惧怕,却还是壮着胆子呵斥。另一个衙役也在一旁帮腔,甚至抽出佩刀来恫吓男子。

“那本侯可就却之不恭了。”男子冷笑道,也不见如何动作,只是白光一闪,右边衙役手中的佩刀就到了他手里。

一丝血迹从刀尖滴落,左边那衙役则已身首异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脸尘土,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双眼睁的老大,不明白自己为何落到如此地步。没有了头颅的躯体却还立在原地,十分狰狞,吓的路人纷纷绕路,却又好奇的偷瞄这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灏抬脚一踢,那圆滚滚的头颅就如蹴鞠般飞进门内,刚好砸到了那群急急往外赶的人中为首的中年男子。

那人还不知是何物,抱在怀里一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忙丢掉那颗头,正欲叫兵拿人,却在看见来人之后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连滚带爬的扑到来人脚下,哆哆嗦嗦的说:“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江州知府?叫什么来着?陆成勉?陆大人,你何时见到本侯发怒了?”凌灏似笑非笑的看着脚下如筛糠般的男人。

“下、下官知错,不、不知侯爷驾临,有失、有失远迎,还请侯爷恕罪。”陆成勉哪还敢反驳什么。他是董炎一派的人,生怕这定北侯故意针对他,他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官,哪有能力与定北侯相抗。

“恕罪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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