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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绮收回目光,冷冷道,关于这件事你不要在他面前多嘴。
是!邵哥松口气暗自捏了把汗。
郑绮打开那辆自行车,推出地下室,邵哥跟出来,说,章叔这几天酒瘾犯了,可能在镇上喝酒,依儿和章婶在家。
郑绮没应声,推着车离开,邵哥犹豫稍许还是叫住正要踏出门的郑绮,鼓起勇气,大胆说道,虽然你母亲和她我都只见过一次,但她很象你母亲。
郑绮背对他,顿住身形,邵哥脑中哄的一声闷响,几乎要炸开,就要拔腿跑开,惹怒他,他肯定转身就会杀了他,可是移不动脚步,他身上的杀气已经将他笼罩,不能动弹。
但是漫长的两分钟过后,郑绮冷哼一声,什么没说,踏出门。
邵哥一阵虚脱,跌坐在地上,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衬衣湿透。从正门跑出一个大胖小子,趴到他身上,大声叫,爸爸,爸爸——刚叫两声,邵哥马上捂住他的嘴,恐怖地看向空荡荡的门口。
郑绮默默推着自行车走在满地花瓣的水泥小路上,心境凄凉。说起母亲,印象里有些模糊了,只有那句决定一生命运的话现在仍能清晰回荡在耳边,还有一些空洞悲切的哭叫声会时不时扰乱无梦的宁静之夜。
走到花树下,郑绮情不自禁抬头看漫天飘舞的花瓣,象一场该大声号哭的泪雨。
郑绮!清雅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向他走来,郑绮看着她穿过重重花雨走来,如同穿过茫茫人世走向他,没有动,熟悉的悠然香味轻轻扑过鼻尖,清雅张开手臂踮脚抱住他,希望永远陪在郑绮身边。
如此贴心温暖的一句话,却将郑绮心中的某根弦“嘭”的一声划断,余音缭缭,余音缭缭,为何却是如此的悲伤。郑绮放开自行车紧紧拥抱她。
(2)
清雅不知道这片桃林有多宽,好象没有尽头。自行车在高大的桃树下穿行,时不时透过稀疏的树木可以看到外面无穷无尽的粉红色,原本温柔的粉色一大片,一大片组成娇艳的红,红得刺眼,红得暴虐。清雅抱紧郑绮,靠在他背上,静静注视着眼前的落英缤纷,心里感到隐隐害怕,这样的花瓣飘零似乎是一种不祥的预示,眼前的落花好象组成了一首没有歌声的悲伤序曲,清雅咬牙忍住泪水。郑绮悄无声息骑着车。
穿过浓密高大的老树林,骑上一条稍宽的乡间小道。春日和煦的阳光象是来自天堂的圣洁光芒,万丈金光从四面八方突然袭向逃出阴影的两个人,清雅一时受不了,把头埋在郑绮背上,稍好之后,才抬头看四周,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两边土里的桃树很年轻,大概在五六年左右,两三个人高,所以光线甚好,桃树们或娇羞或妖娆向这两个难得的客人展示自己美丽的身姿。管理得相当好,树下杂草很少,一片片粉红色花瓣,将低矮的小草覆盖,不多的异色野花星罗棋布交错出现,好象是这片深红海洋里几个调皮的弄潮儿。
清雅看着从眼前飘过的桃花,这些落花,这一场场没有声音的花雨,象是一个残酷的刑场,温柔变成残酷,温暖变得冰冷可怕,先前的欣喜转为无以言说的忧伤,心口被堵住,不能呼吸亦不能哭泣,仿佛置身于得不到拯救的地狱火海之中,阳光成了暴君,这片大自然刑场的主宰者,它刺眼的眩目光芒根本就是在大声嘲笑人类,向人们夸耀自己的强大无所不能。再也不能忍受,清雅眼前一片昏暗,手无力抓住郑绮,松开,落下车,倒头栽在土中,郑绮吓了一跳,慌忙停下,仍掉车,跳到土中,扶起趴在地上无力的清雅,她满头冷汗,脸色苍白,手脚冰冷。
清雅,清雅,怎么啦,你怎么啦?
清雅听到急切痛心的叫声,恢复神智,睁眼露出苍白的微笑,伸手抚摩他的脸,郑绮别担心,我没事。
郑绮狠狠拥住她,发抖地抱紧她,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清雅?
清雅环住他的脖子,虚弱叫他,郑绮,郑绮,为什么你要把自己放置在这片绝望之地,为什么你不肯向我们伸出手来。我是那么爱你。我该怎样做才能拯救你,告诉我,我的爱人,弱小的清雅怎样才能拯救在痛苦中挣扎的郑绮。
不要,不要拯救!清雅。郑绮闭上眼,沉声说,我要你活着,我要你转身,不再看我,我要你幸福。
可清雅死也不愿离开郑绮!清雅哭叫道。郑绮抱紧她不再说话。两个人相拥在这没有人烟却热闹非凡的野地,嗡嗡的蜜蜂震翅声萦绕在耳边。
怕清雅再受不了太过繁盛的景象,郑绮决定暂时停留。
精神恢复后,清雅拉着他在树林间轻盈转悠,不时停下伸手接如雨的落花。
郑绮!从身后蹦出来趴到他背上,郑绮拉下她来,珍惜地看着她,热烈而仔细,仿佛要将她此刻美丽快乐的容颜铭刻在心。
清雅踮脚捧起他的脸,轻柔缠绵地与他接吻,把所有不能以言语表达的情意传达给他。然后便到各处采集野花,蓝色,紫色,黄色的美丽花朵扎成一束一束用草连成一串挂到树枝上,郑绮靠在树下看她越走越远,叮嘱道,别走远,清雅,会迷路的。
不会,你看。指了指树上的各色花朵,笑着又低头采起来。
郑绮静静仰着头。这片上苍,仍然是恨啊!你从未做过任何努力改变我们的命运对不对,仁慈的上帝。哼!真是讽刺,你从未对谁仁慈过,你只是在用你的权力揉烂我们,我从未敬畏过你,即使我信仰拯救,但是并不相信,不会相信你!我对你的蚀骨仇恨永远不会消除,你要发怒吗?哈哈,你来不及降罪的,我即将离开,放过你纯白的女儿吧,用她对你的忠诚来消弭你的怒意吧。我不乞求宽恕,把你企图加诸于她的任何苦难都施加在我身上,看看我们到最后谁能得胜!我多想遗弃你,成为永世的漫游者,可是每个人都应有个家,有个归处,不是吗?嘲笑吧,嘲笑吧,因为我对你无可奈何,憎恨你,却有不得不臣服于你,多么可鄙,无所谓,我本来就是污秽猥琐的灵魂组成的——
啊!清雅的尖叫声唤回深思漫游的郑绮,吓得他六神无主,大叫,清雅,清雅,你在哪里,在哪里?寻着野花找去,急切的脚步声惊起林中大群的飞鸟。
清雅!郑绮四处搜寻,最后在一株高大的桃树下看到她蜷成一团的身影,脖子上挂一串花朵,两只手紧紧捂在胸口,抱着什么东西,紧张盯着某处,走过去,清雅看到他,大叫,小心,郑绮,那,那边有蛇。
郑绮看向她指的方向,草丛一动,一条黄绿色的蛇瞬间消失。手里拿的是什么?语气甚是严厉,吓得清雅脸一阵白,惊恐万分地看着他,手松开,一只褐色的小雏鸟从她怀里挣扎着探出脑袋。
知道吓到了她,郑绮缓和脸色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清雅胆怯地把小鸟递给他,刚才看到它掉在地上,那条蛇——
看到郑绮又变严肃的脸,连忙闭口,委屈地低头,泪水滑到嘴角,郑绮接过鸟儿,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叹口气,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叫自己怎么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郑绮,你生气了吗?清雅擦掉泪水,仰头问他,郑绮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说,没有。向上伸出手,让掌中的小鸟起飞,显然它刚学会飞翔,在掌中几次振翅才踉跄着飞离郑绮的手掌,努力飞向天空,好几次体力不支往下栽都没有落下,清雅抓紧郑绮的手,紧张不安地看着这一幕,当鸟儿再次冲向云霄不再回返时,清雅回头看到阳光中的郑绮在微笑,他的眼神是那么明朗,充满希望,专注看着天空渐渐消失的黑影。
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脸部每一条曲线都在阳光中焕发出柔和的光芒,黑发随风轻扬,清雅跪在地上,环着他,贪婪地看,要把这笑容的每一细节装载在记忆中。
郑绮保持笑容,低头,用奇怪的孩子气的眼神看她。清雅感动得泪流满面,这笑容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是的,他在对我微笑,向我卸下心防!清雅吻住他,郑绮,我爱你,我爱你。两个人倒在草地上,仰面看着头顶的蓝天,桃树,飘舞的花瓣,清雅起身趴到郑绮胸口,现在想跳舞,郑绮。
跳什么?
华尔兹,和爱人一起。说完把郑绮拉起来,两人在花树间相拥旋转。
可惜没有舞裙,不然清雅会把最美的舞姿献给郑绮,但我还是要送给你一支独舞。把郑绮牵到桃树下,让他坐下,然后自己踏上软绵绵的草地,仰头,展开手臂,薄薄的针织外套象羽翅一样迎风展开,没有音乐,没有舞台,借着这风声,蜜蜂的嗡嗡声,大自然一切悠然和谐的声响,随着飘落的花瓣旋转,迈开舞步,每一身姿,每一眼神都是献给深爱的人。
郑绮看着她的舞姿,温暖的阳光象软软的丝绒被盖在身上,半闭着眼,阳光下的那个芊芊身影,她是现在这世上唯一可以牵动自己灵魂的人,不知不觉,身体随着她旋转起来。
要抱紧我哦,象天使一样守护着我。
我们一起飞吧!
旋转的眩晕感,风的声音,温暖的感觉,温暖,虚幻又真实,心里一片空虚,被冰冷的孤独寂寞包围。郑绮紧张得迅速睁开眼,看到她柔美的脸就在身侧,眼角挂着忧伤的泪水,心疼地为她抚去脸上的花瓣,对不起,清雅。只有这么一句话,为曾经多次的伤害,为即将到来的彻底毁灭,郑绮轻声道歉,抱紧她。清雅,请你憎恨我吧,你的憎恨会让我活得更好,我不配得到你的爱。
清雅轻哼一声,习惯性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露出笑容,鼻尖抵在他脖子边。郑绮再次安心闭眼,梦中听到她的笑声,清脆而甜美,一声声呼唤他,郑绮,郑绮,郑绮——
(3)
听到恼怒的叫骂声,清雅醒来,睁眼就看到他的眼睛,绽开笑容,叫他,郑绮。他也绽开笑容,脸上染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温暖象此时照在两人身上的阳光一样流动在两人之间。花瓣飘落是一场华丽的雨。
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你是谁?童稚的声音突兀打破这片宁静,清雅吓得躲进郑绮怀中。
另一边不远处传来盛怒的叫骂声,亚源,你找死,挡我视线了,滚开!
好厉害的声音!
郑绮一把推开被叫做亚源的男孩的小脑袋瓜,扶清雅起身。
绮哥,她是谁,是谁呀?好漂亮!亚源围着清雅直打转,脆生生连声问郑绮,摇晃着圆溜溜的聪明脑袋上下左右打量清雅。清雅被他看得满脸通红,窘迫地躲到郑绮身后,不敢看他。
臭小子,我警告过你,不要防碍我拍照!另一个男孩肩上背三角相架,胸前挂银光闪闪的佳能数码相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把揪住亚源的耳朵,亚源大叫,伸手拉郑绮向他求救,绮哥,绮哥,救命,亚轩会杀了我的。
郑绮没理他们,为清雅拿下头发上的花瓣,低头亲吻一下她的头发,清雅我们走吧。
嗯。清雅点头,牵他的手,回头看还在撕打尖叫的亚轩亚源两兄弟,一个十二岁左右,一个十岁左右,相当漂亮的男孩子,有着都市男孩的干净,洗练,精明,自信。
随着郑绮坐上车,清雅看到那两兄弟也各自骑上不知哪里拉出来的单车,跟在后面。奇怪的两兄弟,真有意思!清雅笑出声,把脸贴在郑绮背上。
夹道的桃花开得更繁盛富丽,温暖的阳光追随穿梭在乡间小道上的四个人,桃花花瓣奢侈富丽地四处翻飞,浓郁的花香已经完全融入体内,不再清晰可闻。
车行到一条小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