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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推眼镜,书生味十足,道,我们接到你生病的通知,就赶了过来。
母亲不动声色,瞧着她苍白清俊的小脸,沉声道,你可真能糟蹋自己。倒没多少责备的意思,甚至听不出情绪来。
至原内疚地垂下眼睑,把卢尤子的手拉到胸前紧紧抱住,对不起,妈。
母亲一听这话,跳起来,极力压制住感情,你倒好,你倒好,长大了,长大了,会说对不起了,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至原,你怎么就从来不为别人着想呢,我是被你吓怕了,没力气再管你,会说对不起了是不是?你倒说说,你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们,我们老两口辛辛苦苦养你二十年就是为了隔三差五的把你往医院里送吗,你是不是要我们哪天到医院来收尸啊?话说得重了,眼看就要哭出来,母亲走到窗边不再言语。
至原吞声哭泣,卢尤子歉疚道,伯母,是我的错,别怪至原,全是我闹出来的。
你别说话,这孩子的脾气我知道,一有什么事就只知道糟蹋自己。母亲挥手打断卢尤子,气呼呼坐回到床边,看至原一会儿,心痛得红了眼,你这孩子,妈真是欠了你的,怎么就瘦成这样,这副样子还能活吗?
至原哭得厉害,牵动腹部的伤口,吃痛呻吟起来。负责例行检查的沙彦走进病房,一看情形,立即嚷开了,你们在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等病好了再说吗?
卢尤子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停为至原拭泪水擦汗,向沙彦求助,沙彦,沙彦,该怎么办?至原她疼得厉害。沙彦掀开病服一看,缝的线全都渗出了血水,一片血肉模糊。
母亲一看吓得禁了声,看着丈夫,至原的父亲将妻子搂入怀中。
该死的,搞不好伤口会感染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你们知道的好。至原,听话,你不能再哭了。
至原咬牙止住抽泣,看着卢尤子无声流泪。卢尤子也是双目含泪为她擦泪。沙彦让他安抚住至原,请至原的父母暂时离开,及时处理伤口,之后便嘱咐不让人轻易探视。
回家了吗?至原笑着问,张口接住卢尤子送到嘴边的清粥。
卢尤子点头,回去了。伯母看到我差点吓得打电话报警。还好打电话给二伯请他帮忙确认了一下。
真的?二伯那边怎么样了?
真的,还说今年圣诞节时就结婚呢,至原,还是你有办法对付他的倔脾气,连伯母都感意外。用纸巾为她擦去嘴角的汁水。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温馨而宁静。
至原倚在床头,手拿厚厚一本书,翻了两页,皱眉抬头,看着正盯着她目不转睛的卢尤子,瞳孔一收缩,那晚的事,尤子,对——
别说。卢尤子笑着用手指封住她的嘴,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快好起来吧,至原。
至原点头,把他的手贴在脸上闭眼微笑。
第二天至原的父母看她好了些,母亲也不愿再刺激她,再三叮嘱卢尤子几个人照顾好她后,便回A城去了。
卢尤子因为又要上课又要往医院跑,担心至原不会照顾自己,不顾沙彦的反对把她接回幻岛和清雅分工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子衍,过不久就要决赛了,身上的伤好彻底了吗?简洁把水递给张子衍,张子衍抹一把汗,坐下,已经好了。你们呢,拉拉队也是篮球队的一部分,排练得怎么样了?
简洁没回答,不知为何低头浅笑,张子衍大声督促队员快速传球,之后又扭头看简洁,见她怔怔望着自己,心下黯然,记得清雅也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可惜当时并不知道这种眼神的珍贵。
简洁看出他眼神的异样,心下了然他在想什么,撇开头,红了眼眶,哽咽道,子衍,你有些变了。
是吗?或许有点。张子衍幽幽道,看着场中奔跑的队员。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子衍起身走向篮球场,简洁拉住他的手,拿出一张创可帖,刚才抢球时不小心被队员划伤的,看着她用心的小脸,张子衍感慨万分,简洁,你也变了,不再是个孩子。
简洁苦笑,就只有他一个人会这样看自己,心疼自己,惟有他不会用疏离的目光看待自己。抬头看他,是啊,子衍,我长大了,为了你,你还愿意让我呆在身边吗?
张子衍揉揉她的头发,当然,我们不是早有约定吗?说完转身走进球场。
简洁迅速低头,手抵住额头,生生吞下涌到嘴边的酸涩。
可怜!赵雨音整理手上的花束,感叹道,那样好强的一个人!
莫彩菲看看观众席上的人,冷笑,她以为把清雅赶走了,自己就有了机会,真是妄想!雨音,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菲儿,不用这么激烈吧。当初咱们不也找过清雅的麻烦?纤然停下反驳说。莫彩菲一翻眼,没好气地说,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记得。真是,当初还不是她指使的,再说我们也只是玩玩罢了。
是是,是,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都是别人理亏。赵雨音笑着把花束扔给莫彩菲。三个人笑起来。
弃绝 第六章 那时花开凋落的容颜
(1)
虽然见过郑中一面,但就这样贸贸然跟着到他家,毕竟是万分的不妥,而且还没征得郑绮同意。清雅不安地打量四周。纯中国风味的装潢,华丽的彩绘古代翡翠屏风,反射阳光的人物栩栩如生,深色软榻,大幅花纹繁复的昂贵地毯,琉璃宫灯,白玉栏杆,美人榻,藤萝椅,沉香木桌,茶几。
清雅满眼的好奇,看到靠窗边的香炉边放一对黄铜小狮子,煞是可爱,取来拿在手中把玩,冷不丁看见镂空花窗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海,满园各种鲜花同时展放,姹紫嫣红,好不热闹。哇呀!放下手里的东西,趴到窗边仔细看,都是稀有的花种,甚至很多根本叫不上名字来。
清雅。
回头,雕花木门轻启,郑中站在门边,身着棕色丝制家居服,看着她微笑。清雅慌忙敛了姿势,羞红脸,垂手,规矩叫到,伯父。
郑中走到窗边,慈祥看她一眼,望着窗外,喜欢吗?
清雅拘谨抬头,生疏点头,恩,好漂亮。
是阿绮的母亲开辟的,舍不得让它就那样荒芜了,十几年来一直让人仔细打理,可惜,已经物是人非,再不复当年繁华。
清雅望着他深情的神色,心中一动,人总是在先伤己七分之后才能伤人三分,没有谁付出的代价会小。
郑中扭头看她,阿绮十年未归,今天看来得要你带他回来了。
清雅一愣,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郑中笑了笑,出去看看吧。
清雅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郑中推开大门,不要拘束,清雅,你以后会是这里的主人。愿意回到这里吗?
关于这个问题清雅没回答,心道要待郑绮决定,自己这样莽撞跑来,还不知会不会生气,当下只专心走路。
清雅小心看路,羊肠小道七弯八拐的,原本以为近在咫尺的花园走起来竟是如此麻烦,两个人转过数条幽深小迳,几丛灌木,三五个小水池,一路走来是曲迳通幽,别有洞天。小阁楼,亭台大部分是掩映在苍松翠竹之间,小桥流水,潺潺不息。路旁不时可以看见打乱格局的杂乱石堆,周围扑满野草,为何不搬去,清雅看了好几次都忍住没问,既然愿意留到现在,必然有他的原因,反正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故事。
这是阿绮小时侯堆砌的,因为妈妈给他讲了一个移山填海的故事,他便来了兴致,向妈妈证明自己也有恒心有毅力,才七八岁的小孩子,做起事来有板有眼的,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地堆积,就成了这么多,直到——神色一缩,郑中没继续说下去,眼中闪过一阵伤痛,清雅没在意,看着那一堆堆的小石山竟是痴了,走过去,蹲下,抚摩上面湿湿的青苔,感到分外亲切,仿佛看到他一本正经把石块堆好的样子,一定很得意,很快乐,那时他的妈妈一定也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儿子吧?
回头看到郑中怔怔瞧着自己。心酸道,孩子,你救了阿绮,也救了我。声音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般苍凉。
清雅淡淡一笑,起身说,因为我爱郑绮,伯父,他也爱我,对吗?
郑中点头。
郑绮的母亲是位心灵手巧的妇人,花园布局不杂乱不单调,上百种花卉同时绽放,却并不给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之感,反而是井井有条,不同花色不同品种的搭配交错,相近色调的陪衬,没有独占枝头的花朵,彼此相映成趣,假山竹林之间也不寂寞,鲜花遍地。花海深处一座竹阁小亭静默坐落。“逸花”,娴静舒适的名字。亭中也是竹木的八角圆桌,一个热气腾腾的紫砂茶壶,三枚白玉茶杯。
悠然的茶香让人顿生飘然世外之感。清雅被满眼的花朵包围实在坐不住,总想过去亲近观赏,郑中也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说,你到各处看看去吧,我在这里等阿绮,他马上就来。
听他这一说,清雅略一踌躇,但转念一想,他们也应该好好谈谈了。笑着点头,那伯父呆会儿叫我啊。
郑中放下茶杯,指指廊住上的一根麻线道,花园各处都有铃铛,我一拉你就能听到。
清雅叹道,母亲真是一位惜花之人呢!走下亭台,身影很快隐没在花丛中。
郑中叹口气,慢慢品茶,不到五十岁就感身心疲惫,这孩子算是救了过来,过几年等他安定下来,我就该来向你赔罪了。
郑绮风风火火赶到花园,粗鲁地一把揪起父亲的前襟,狠道,我说过,不要插手我的生活,尤其是清雅,不要再靠近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她在哪里?
郑中疲惫闭眼,阿绮,我们父子对抗了十几年,我累了。只想束手待命。当年,是我杀了你母亲,为了帮里的利益,我推迟了营救时间,几次错过时机。
郑绮第一反应是放开他,后退一步,满脸的难以置信,接着山洪般的怒气爆发,你这个恶魔!郑绮狂怒,挥拳将郑中打出花亭,跟着跳出去,抓起摔得半死的郑中怒斥道,你用她的血换得了什么,换得了什么,混蛋,你用她的恨换来了对我一生的诅咒!你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你这个恶魔,恶魔!郑绮完全失了理智,拳脚不分踢打郑中。
郑中只是默默承受,不还手,也不求救。
啊!郑绮!清雅扔掉手里的花束,奔过来,抓住他还欲出的拳头,郑绮瞬间顿住,定定看着她,泪流满面,清雅从未看过如此绝望心伤的他,恐惧地抱住他,大喊,郑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对伯父出手?
郑绮身子颤抖两下,号啕大哭,他杀了妈妈,是他杀了妈妈,清雅,十几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清醒的,知道事实真相的,可是我还是骗了自己,我以为自己杀他是因为妈妈要我杀了他,在心底我从来不相信是他故意所为,不相信。清雅,我在潜意识里害怕真相,害怕追查那件事,甚至,甚至在心底还为他辩解过,可是一切都错了,都错了,他是杀死妻儿的凶手,不是丈夫,不是父亲。清雅,是他毁了我的,是他。不可原谅,不可原谅!郑绮说着,发病般全身抽搐起来,口音变得模糊不清。
清雅心里一凌,放开他,又是满眼的血红,额头布满冷汗,伸手为他拭去汗水,手微微发抖,泪水也止不住落下,郑绮,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郑绮。
看到她清冷怜悯的泪水,郑绮竟渐渐平静,忧伤地看着她,低头吻去她眼眶里的泪水,清雅,别离开我好吗?现在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和亲人。
清雅展颜,坚定一点头,郑绮象得了糖果的孩子,无邪笑开,拉着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