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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去!”石柱难得露出这种严厉的表情,想起自己还不太熟悉产婆家的路,苏影月一跺脚,回头向家的方向跑去。
万草丛中,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苏影月慢下了脚步,因为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本该去请产婆的顾寒,和……虚伪恶毒的白灵。
“灵儿,你确定你的手帕是丢在这里的吗?”弯着腰,好像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本对谁都桀骜的少年,在对身后的女子说话时,却总是温柔且柔软的。
“是啊,就是在这里。”嘟着唇,轻蹙黛眉,好像有些不解自己的手帕为什么会找不到一样。那如烟如雾的迷蒙眼神,仿佛能看进每个男子的心里。
“灵儿,不要难过,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手帕的。你这么漂亮,皱眉就不好看了。”看着白灵担心的模样,顾寒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在夕阳的柔化下,柔软且令人心怜。
“真的吗?我真的变丑了吗?顾寒哥哥,灵儿变丑会不会没人要?”惊讶的瞪大一双漂亮的剪瞳,白灵认真的模样看的顾寒失笑出声,他笑着道:“放心吧,即使你变丑了,也还是很漂亮,比苏……咳咳,比别的女子都漂亮!”
“刚才顾寒哥哥是想说苏什么?是苏苏吗?”在顾寒说‘苏’的时候,白灵眼中划过一道看不清的自得,可是她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寒还能更改自己的话。装作不解迷惘的模样,白灵可爱的扬起头问。
“没……没有。不是苏苏。”用手掌掩饰性的捂住唇咳嗽两声,顾寒打着哈哈道。
没心情再看这两人打情骂俏,苏影月冷眼看着顾寒,没有出声去责怪他们,也没有拍出来大声指责他们的不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向家的方向跑去,顾寒,若姑姑安然无事也就罢了,若她出了什么事,你欠我的,可就不止一条命了!
顾寒,你拿什么还?!
作者有话要说:
☆、爱别离
站在门外,听着姑姑一声接着一声痛苦的尖叫,苏影月心急如焚。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红蝶的喊声弱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了。
消失了……而且,没有婴孩的声音。
没有婴孩的哭声。
苏影月的心凉了一半,另一半还在悬着,等着产婆出来,告诉她结果。
“苏苏,你姑姑……她已经去了。”门被‘吱呀’打开的声音带起了屋里的浓重血腥味,听到产婆的话,苏影月愣在原地,不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这样一个消息。
“孩子,孩子呢?”过来好久,苏影月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哑着嗓子,握紧手掌道。
“孩子也没有保住,太晚了,来得太晚了。”摇摇头,产婆也很少遇到这种母子双亡的场面,除了摇头叹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这一家人。
眼看着是喜事,可是一下就变成了丧事,估计搁在谁家也受不了。
“苏苏,去送一下王妈妈,我给你姑姑和你弟弟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从怀中掏出一串铜币来,石柱的声音倒是很平静,连表情都平静的像是姑姑根本没死过的样子。
心中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可是因为自己也是在伤心难过中,便也没有在意。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石柱吩咐她怎么做,她便只能傻傻的照做了。
她不想思考,为什么在姑姑死后,向来爱姑姑如生命的姑父会这么平静。她不想思考,为什么一转眼,几个时辰前还摸着自己的手,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姑姑会死。她不想思考,姑姑肚子里的弟弟,为什么还没有出生,便夭折了。她不想思考,为什么她在哪里,在哪个世界,命运都这么的悲惨。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苏影月发誓,她绝对不会留姑父一个人在家里的。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对……绝对要和姑父一起,给姑姑和还未出世的小表弟处理后事。
看着眼前被换上新衣服,浑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姑姑和弟弟的尸体,再看一眼搂着他们,心口一把尖刀的姑父,苏影月大脑一片空白。
姑父,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是吗?所以,在去请产婆的时候,你让我回来,见姑姑最后一面。
因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姑姑死的话,你就跟她一起走是吗?
可是你们走了,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啊?!
泪已尽流干了,可是心还是这么痛,这是一种前世经历了那么多伤害,都没有过的锥心之痛。
姑姑、姑父,还有一个原来还未出生的弟弟。即使自己刚来没多久,可是那种温馨平和的氛围,那种爱意十足的关心,却足以融化自己前世被亲人伤害的心冰。可是他们说走就走了,悄无声息,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
“哈哈哈!!!”苏影月笑了,笑得悲惨苍凉,笑的干哑绝望,像是一夜之间家族被袭击,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都走吧!都走吧!走了也好……
反正,真正的苏影月已经离开了。这样的话,他们在地下,还能相遇吧。
希望他们下辈子还是一家人,希望永远的幸福,不愿再遇到这样阴阳相隔的事情。希望那个已经离开的苏影月能聪明一点,不要再爱上郑源那样的渣人。
走出屋子,将厨房的干草柴禾抱着撒到门边,一把火,烧掉了这里所有的东西,也烧掉了她曾经虚幻的,幸福过的证据。
是她不配幸福,还是幸福,永远都是一个虚妄的传说?
“苏苏!苏苏!”焦急的跑进院子,看着那火光冲天的屋子,再看一眼站在屋子前冷眼看着眼前一切的苏影月,顾寒又些反应不过来。
“苏苏,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把房子给烧了,水呢?快去找水灭火啊!”皱眉紧张的左右看看,顾寒奇怪着急的喊道:“石柱叔呢?石柱叔怎么不在?”
“啪!”狠狠的一巴掌摔在喋喋不休的顾寒脸上,这已经是苏影月第二次打顾寒了,可是比起第一次,这次,她是下足了狠劲的。即使告诉自己,相信顾寒这种渣人是自己的错,相信他会找产婆给姑姑更是自己的无知,可是她怎么也不能原谅,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在姑姑命在旦夕的时候,去找手帕讨好美人。
“顾寒,当初我用容貌换你一命,现在,加上姑姑的命,加上弟弟的命,加上姑父的命,你欠我的,你拿什么还!”甩下这一句话,苏影月冷笑着看着呆在原地的他,眼神冷漠狠厉道:“我让你去找产婆,你竟然为了给白灵那贱人找手帕,而罔顾我姑姑的性命!顾寒,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你对得起我姑姑一家吗?!我告诉你,如今我姑姑一家的死,都是你造成的,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扔下这一句话,也不管顾寒什么反应,苏影月转身大步离去。
已经没有了依恋的人,已经没有了在乎的人,她何必还要留在这里,徒增伤感?
看吧,她从来都是个无情的人。即使曾经姑姑一家对她那么好,可是,她还是不想留在这里呢。
她知道这里的人有守孝的规矩,可是,她向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啊。想走,就走了,谁也阻止不了她的脚步。她是没有心的,她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的,所以,姑姑他们一家死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逃避!她没有办法报复白灵,她也说不清这是不是顾寒的错,所以,她只能自己走了。
至于郑源,至于顾寒,至于白灵,就让他们和原来的苏影月一样,死在自己的记忆中吧!握紧拳头,苏影月努力的说服自己,她向来不是个多情的人啊。
可是……她真的不想做一个多情的人,但为什么到了现在……怔怔的盯着手背上透明的液体,为什么到了现在,她的眼泪还在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挑衅的小子
一个人活着,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饿不死自己,总归还是要坚持下去的。上辈子的时候,什么样的磨难没有见过?所以在她被客人用热汤,从头浇到脚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说。
古代作为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生存下来是很难的。可是再难,又怎能难的过前世的时候,卑微的跪在人家脚下,只乞求人家几毛钱的施舍呢。
她想,她还是能忍下来的。当初她的骄傲,她的菱角,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被她自己亲手掰下磨平的。
“长成这个母夜叉的模样,还来给爷倒茶,她是想吓死爷吗?!”用热汤浇了苏影月一身的客人长得很俊俏,也许用俊俏形容一个少年有些不妥。他应该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吧,精致绝美的脸庞上,透着这种年龄独有的,雌雄莫辩的气质。
明明那般俊逸不羁的少年,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苏影月低下头,抿唇不说话。而那个骂人的少年,好像还是不解气的模样,他一只脚踩在板凳上,瞪着一双凤眼,扯着嗓子便喊开了:“老板呢?老板在哪里?!你这里以后还想不想让爷过来吃饭了?!”
“哎!来了来了!”听到这边的动静,正在算账的老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见到眼前的这个场景,便瞬间明白了。
“辰小侯爷,您怎么过来了?哎呀呀,您上我们这个店里来,本小店是蓬荜生辉啊!快坐快坐,怎么能让小侯爷您站着跟我们说话啊。”狗腿的哈着腰,老板用衣袖擦擦板凳,招呼那所谓的辰小侯爷坐下。
“哼!”被老板一顿吹捧的,苏殷辰心中自得,倒是也坐下了。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小侯爷的菜还没上吗?还不快去催一下!”回头瞪着苏影月,老板嫌弃的摆了摆衣袖,让她催菜去。
“是,老板。”点了点头,苏影月心中明白,这是老板想要让她去躲难。
“哎,等一下。”见苏影月要走,苏殷辰又站了起来,他指责的看着老板道:“王老板,我们可都是你家的老顾客了。你店里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个玩意儿?”顿了一下,他盯着苏影月,嫌弃的撇了撇嘴,继续说道:“王老板,我们也没说不让你店里招女工,但最起码招个漂亮一点的妞吧。招这么个玩意,看着她,谁还能吃得下饭啊?”
“对啊,长这么丑,让她出来干什么?”
“看她脸上的那块疤,像蜈蚣似的,恶心死了!”
“真难看,就这样也好意思出来?”
“王老板,你要是不把她辞了,我们以后就不上你家店里吃饭了。”
“……”有些事不怕事大凑热闹的,有些是想要讨好小侯爷附和的,七嘴八舌的责问让王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苏影月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人情冷暖,虽然早就看透了,但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愤懑。
王老板在众人的为难下,转头看向了苏影月,犹豫的开口道:“这个……”
“老板,我辞职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看着老板的欲言又止的样子,苏影月便全都明白了。不管是贪图‘只包吃住,不要工资’的免费劳力也好,还是真的善心大发想做好事也好,作为找了六七家,唯一肯收留自己的老板,苏影月从心底感激他。
将肩上的毛巾拿下,苏影月对站在原地的老板露出迄今为止唯一的笑容,便打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离开。
“诶,等一下,你还没给爷道歉呢!”拉住要走的苏影月,在苏影月转头看他的时候,苏殷辰立刻松开手,厌恶的将手在身上擦擦:“恶心死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