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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奚勍一人在外。
听着屋内断续传来的咳声,已经持续一个晚上,奚勍怔愣着盯向那扇檀木门,曾经清冽晶莹
的眼瞳如被罩上蒙尘,好像已清楚意识到什么……
当临近正午时,池晔打开门,才将神思陷入恍惚的奚勍惊醒。
“夫人……”池晔一怔,没想到她竟一直守在门外没走。
奚勍快速审视一遍对方的脸色,没见异样,那始终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缓下来。
“池晔。”她深喘一口气,此时呼吸仿佛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舒畅,走上台阶正想再问几句,
却发现他手中端着一个铜盆。
那不大不小的铜盆,里面盛的不是清水,而是红艳浓稠的鲜血。
☆、神花
奚勍视线一凝,浅白天光透过铜盆折射在脸上,衬得肤色晶亮似冰沁雪花,可那触目惊心的
颜色映入瞳孔之中,却如绯火般灼烧。
“这是谁的血……”
她倔强地咽住喉咙热涌;目光由上直直扫向池晔;恍若一道逼人死光;将流动空气都冻结成霜
。
池晔却被那夹杂于其中的深怕;牵动得双手一痛一抖,既知无法再隐瞒下去;低头沉重道:“
是公子……吐的血。”
奚勍刹时眼前一白,只觉天旋地转,踉跄着倒退一步。
这么的血……竟然咳出这么的血;那他的身体,还受得住吗?
绰丽风华之姿,忽然之间变得摇摇欲坠;好像弱不禁风,直让池晔忍不住想上前将她扶牢。
下一刻不等池晔开口;奚勍已冲入房内,却恰好被屏风后走出的人影拦住。
“他刚刚睡下,你先不要进去。”
风墨北挺直的身形一立;宛若岳峙渊亭,而奚勍因这一句果然停步。
“那他现在……”
奚勍同对方视线对上,因为焦急,目光灼亮得叫人难以直视。
风墨北回答道:“我用九针之术替他疏通经络,这一次,暂且平安度过了。”
“这一次?”奚勍抓住关键,声音掩藏一股痛苦的轻颤,眸光牢牢锁在他身上,“那么下回
呢?等到下一回毒发时,是不是就该要他的命了?”
风墨北登时一惊:“你已经知道……”
奚勍模糊的笑音中带出几许自嘲,细美眼睫垂下:“我知道,你们都在瞒着我……”
从上次的吐血,她就隐隐约约有些怀疑了,直至某日她在床下无意发现一条带血绢帕,才更
加确定自己的猜疑。
“或许当时他已经痛苦得失去意识,才将这条帕子忘了吧。”奚勍唇线轻撩,仿佛在水墨画
间拂下一笔碎人的哀伤,忧韵而深长,“即使失去功力,他的身体又何以变得这般虚弱,连长期
服药调养都不见起色?”
奚勍突然声音定定道:“就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吞噬他的身体……明明有异样,可大夫却
诊断不出来,而平时又只能服用你特制的药材,所以……”
奚勍眸色一敛,冰寒如刃的目光直拖在风墨北脸上:“你是清楚的,他绝不是普通的体虚身
弱,究竟他的体内……”
“蛊毒。”
风墨北别头没去看奚勍的脸色,慢慢道出两个字。昨夜收到池晔的飞鸽传书,得知祁容情况
不妙,因此立即赶回到兰府。
“蛊毒?”
祁容的体内有蛊毒?
脑海轰鸣一响,当确定自己所听无误,奚勍几乎再难保持往日的冷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
膊:“是什么毒?为什么,为什么祁容他会中蛊毒?!”
即使是纤柔仿若花瓣似的玉手,当用力握紧时还是会感到一阵疼痛。风墨北想起其中隐秘之
处,只觉话已尽此,不可多说。
奚勍得不到回答,五指连心都在微微颤动着,下刻猛然又想起什么,抬头急问:“那,那他
最后会怎么样?”对,或许现在一切缘由都不重要,她只在意祁容,只在意最后的结果。
面对奚勍如此紧张而迫切的追问,风墨北眉间拧出一道无法消褪的深痕,犹豫半晌,决心不
再隐瞒地开口:“如今蛊毒已开始侵蚀他身,不知下次还会何时毒发,以容儿现在极其病弱的身
体,恐怕……”他声音一顿,垂下了眼睑,“撑不过半年,也或许……更早……”
奚勍面色一僵,仿佛天崩地裂将她震得身形摇晃。
半年……或者更早……
祁容的时间?与他在一起的时间?
奚勍瞳孔扩张,眸心尽处好像破裂,纷扬着细粉似的碎光,抓紧风墨北的手无力松落,转而
抚在自己胸口,只觉里面如被铅石灌入,一呼一吸间变得极为沉重。
“这不可能……”奚勍口中小声碎念着,“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能救他的……”
她迅速抬首望向风墨北,脸上忽然闪烁出一种陨石即将燃尽的光耀,似在坚持,又似在期盼
对方也同意自己的想法。
岂料风墨北直接摇了摇头:“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将他拖到现在这个地步……”
奚勍顿觉心如坠海,往后颠颠退后两步——
即使当时察觉到祁容身体有异,她也没急去追问,一直在等待哪一天祁容会亲口跟自己说明
,可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如此残酷而无法挽回的答案!
如果祁容离开了她,如果最深爱的人离开了她……
如同站在绝望边缘,内心悲恸到无以复加,奚勍闭上眼,好像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
痛得直不起腰。
风墨北虽然感受到眼前女子的悲伤,却未曾用任何言语来安慰,只保持着一贯沉默,而想起
她方才坚持,一道白光倏忽晃过脑海,紧接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也许……”不知过了多久,风墨北眉头紧蹙,而那个想法,竟连自己都半信半疑,“有一
个办法,可以试试。”
奚勍听他此言,心脏抽动,几乎凝结的血液又于刹那间汩汩作响,那种感觉,就仿佛密封的
房间内突然裂开一道细缝,空气穿入,瞬刻获得新的生机力量。
“是什么?!”
奚勍难抑满心焦急,脱口就问。
风墨北目光凝向她的眼,沉声道:“绝峰山,传说中的珍物——芙灵花。”
北疆的绝峰山,终年被冰雪覆盖,地势险峭,非凡人涉足之地,而就在这样一个几乎隔绝外
界,草木难以生存的冰山上,却盛开着一种十分美丽而奇异的花。
“传闻芙灵花十年一开,五年后结出果实,汲取雪泉灵气,聚集天地精华,可谓人间神物,
弥足珍贵,而若能获得此果做引,花瓣为辅,细熬三日成汤,服用后,即万毒万病皆愈。”
风墨北说完,眉目间却不见舒展,声音反倒半低半叹:“只是此花是否真正存在,无人知晓
,况且绝峰山地势严峻,危险重重,只怕花去大半精力寻找,最后也是徒劳无获。”
“不,我去。”
然而他话音方落,奚勍却是目光坚定,斩钉截铁道:“不管是真是假,再难再危险,我也一
定要亲自前往绝峰山。”
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只要能救祁容,天涯海角她也愿意去。
风墨北知道奚勍心意已决,没再多劝,只是直直盯她半晌,忽然觉得那双已恢复清冽凛然的
瞳眸,竟让人心中莫名一痛,压低声一叹,却不知是为那决定,还是为其它。
********
第二天,祁容还没有醒来,奚勍坐在床边,拿热毛巾替他细细擦着额上虚汗,之后目光落在
那张美若睡莲的脸容上,却是怎样也移不开了。
指尖轻轻划过那精细的眉梢,就像他经常这样描绘自己眼眉时的小心,含带着无限深情与爱
怜,只是如今那贴触的肌肤太凉,直直凉到自己心坎里去,若不是能感受到那鼻翼间微弱的呼吸
,还以为他不过是一具玉洁冰清的雪雕。
看此,奚勍只觉内心酸苦交加,时时绞痛,俯身将脸贴在对方冰凉的面颊上,似乎想靠此来
传递那丝微暖的温度。
而处于昏睡的祁容,仿佛感受到这份温暖般,一直垂掩的薄长睫毛终于有些费力的颤动几下
。
他堪堪睁眼,目视着上空,瞳孔涣散显得迷离而失神。
“……”奚勍发现他突然醒了,一时高兴得说不出话,隔过半晌才有些激动地唤道,“容…
…你醒了。”
祁容视线移过来,眼底映入那一张满怀欣喜的玉颜,瞳光一点点凝聚,呆呆注视她许久,最
后似看清楚了,才露出温柔而虚弱的一笑。
“你等等……”奚勍见他双唇干白,起身就去桌上倒杯清水。
而祁容看着奚勍的背影,方才笑容蓦然凝住,盯住那在视线里渐渐变得轻飘透明的身影,半
虚半幻间,好像下刻就要蒸发在空气里……
他瞳孔一震,苍白的雪容上顿时布满惊慌之色,仿佛怕她会彻底消失般,一只手努力的朝那
方向伸去。
“怎么了?!”
奚勍从阳光充裕的外间走回来,看到祁容伸手,忙将瓷杯放在小几上,坐到床边。
犹如取暖般,祁容紧紧攥住奚勍的手不肯放开,感觉到那是真实的,是真实的温度,才紧张
涩痛地开口:“勍儿……别离开我……”
奚勍微微一愣,以为他昏迷一天一夜,神智还没完全恢复,故浅笑着抚上他脸颊,轻如蝶翼
般在那唇瓣润下一吻,语调似带哄劝地道:“我在这儿呢,不会走,不会离开你……”
这刻祁容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只是自己的一场错觉。
☆、信念
奚勍将瓷杯递去,看到他干薄的唇润过水后,泛动一层美丽的玫红色泽,整个人此时看去,
才稍显得有些气色。
接着奚勍眸光瞥向别处,却是一脸心事重重。
“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那声音低细;好像怕吵着他般。
祁容的头脑已渐渐恢复清明;听到奚勍突兀一句,便沉默不语地将目光移驻在她脸上。
奚勍开口道:“你身中蛊毒的事,风师父已经告诉我了……”
祁容面色不变;不过内心深层却掀起一阵惊涛波澜,但转念想起是风墨北所说;心情不禁又平
复下来。
前夜蛊毒疾发;使他咯血不止,而当时奚勍就在身旁,只怕想瞒也瞒不住了。不过现在看奚
勍的态度,显然风墨北只把话拨开一层薄面,最深处的秘密还不知晓。
“是吗……”祁容随即惨然一笑,“那你会不会怪我;如此残躯病体,注定命不久矣;最后,
还要把你牵累……”
柔白的手指抵在他唇边;奚勍感觉到那气息依然虚弱,没有絮言,直接道出心中想法:“何
谓注定?我偏就不信,也绝不会让你有事!”
她一语落下,宛若金石之音,亦代表心意已决,面冲祁容道:“所以这次我要前往绝峰山,
为你取得芙灵之果。”
祁容顿感意外震撼,那传说盛开于雪巅峰顶的珍物,早听闻可医百病解百毒,但究竟存在世
间却尚属未知。
“不可。”岂料祁容却当即反对她的决定,“北疆路途遥远,人烟稀少,况且此山长年积雪
,更是危险难测,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奚勍见他因心急而微微发喘,眸底暖雾弥漫,可惜尽管如此,也未能减去心中半分坚持:“
你我同为夫妻,生死相依,为你,我甘愿走这一趟。因为只有芙灵之果,才能救你的命。”
祁容与奚勍直直对视,沉暗的眸被那冰冽如镜的目光照得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