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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哼……”
风季黧讽嘲地发出一声冷笑,转念思付——
祁容,难道你还以为与她之间会有希望么?对她地事,你总是想得太过简单了,女人的心一
旦被伤透,就会让你从此陷入万劫不复。
“公主,那我们……”
月彩见她神色懒洋洋,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
“我们能怎样?自然是留在这里,静观其变了。”风季黧一对盈盈水眸侧睨,已是魅惑无限
,“如今容帝才刚登位,后宫尚不充实,对方若是出现什么意外,难保他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想到祁容之前对她早有警告,风季黧银牙暗咬,不禁又恨又愤,但思绪一转,很快又扬起唇
角:“不过等过段时日,说不定这后宫里就该热闹起来,到时候,我自然有的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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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容登上帝位的半个多月里,他迅速提拔亲信朝臣,授予重要官职,对于那些精于政事的
前朝降臣仍保留原职,而池晔池染分别为大内侍卫统领,魏邝继续任命禁军大统领,至于轩帝后
来被囚禁在皇城外的紫离宫中,而他这一生,都将永远在那里度过了。
今日康寿殿内,祁容召见了风墨北,前几天朔王已经上表,请求在登基大典之后回到藩地,
而祁容没有挽留,直接就准了奏章。
“皇叔的身体如何了。”
祁容坐在高位之上,语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自从攻城那夜之后,彼此就没再见过面,朔王
一直以抱病在由,留在京城府邸静养,而那一夜他的决定与做法,已经成为与祁容之间抹不去的
隔阂。
风墨北面色沉静道:“如今他心愿已了,只想尽快回到藩地,或许……还可以撑过年冬。”
祁容眼尖一颤,继而垂落下来:“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风墨北开口道:“他长年心病郁结,百药难医,现在了却心愿,已经更无牵挂。你若能理解
他对你的这番苦心,今生便是再无遗憾了。”
祁容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苦涩,朔王对自己的期愿他当然能懂,可藏于自己心中的苦,又有
谁能知呢?如今看似至高无上的他,就真的会开心满足吗?
风墨北稍后又道:“王爷托我转告,那个妆儿曾前虽服侍过太后,但却是王爷这边的人,你
不必有所戒心。”
当年正是她听从朔王指令,在熏炉中暗放毒香,使得太后常常妖梦入怀,夜不能寐,久而久
之精神癫狂,药食不尽,以致众医束手无策。
祁容点点头,现在让妆儿服侍在奚勍身边,倒也令他放心不少。
等风墨北走后,祁容放下手中朱笔,不禁又思念起奚勍来,这几日虽然仍不肯见自己,但她
情绪却平稳许多,连每日御药房送来的补药也有按时服用。
想到这里,祁容的脸上逐渐流露出淡淡的欢喜与温柔,因为这代表她仍是在意的,在意腹中
的孩子……他的孩子。
片刻后,就听门外侍卫入殿禀告道:“皇上,太医院王太医求见。”
祁容一愣,想对方现在是专门负责照顾奚勍的太医,今日突然求见,难道是奚勍身体有异?
“传!”祁容立即发话。
很快,就瞧王太医一脸急惶地走进来,跪地行礼。
“出什么事了?”祁容雅眉微蹙道。
王太医神情显得复杂而焦虑,赶忙答道:“回皇上,半个时辰前,皇后娘娘派了一名宫女来
太医院开药,坚持要……坚持要藏红花,因为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卑职不敢不从,但事后觉得十
分不妥,才特来向皇上禀告。”
“你……说什么……”
祁容怔怔听完,忽然感到浑身一阵瘫软,五脏六腑好似要一下子崩裂出血来。
难道她竟然,竟然要……
“哐啷——”
紫檀御案上的笔砚被衣袖拂擦到地面,祁容眼底闪动着狂乱,最后竟跌跌撞撞地朝倾鸾宫奔
去。
☆、癫绪
祁容来到倾鸾宫;看也不看两旁盈盈跪拜的婢女;直接冲进奚勍的寝居,刚好瞧见她一个人静
静坐在桌旁,手里端着一碗熬制好的汤药,正要递进唇边。
祁容呼吸猛然一窒;上前就将她手里的玉碗狠狠打翻在地;“啪啦”一声脆响,浓稠的汤药洒
得遍地都是。
“为什么——”
祁容拽紧她白皙柔细的手腕;一双眼底如被烈火燃尽;满是通红,几乎抓狂地嚷道:“为什么
要这么做!!!”
奚勍原本懵怔的表情在看到他时,有着一瞬惊然,但很快又低下头,漆黑的双瞳仿佛被挖去
一般,变得空洞死寂。
“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本清润的嗓音破碎;祁容就像只发疯野兽,强硬抓紧那只雪腕将奚勍拉近身前,金芒与怒
火交错的眸底全是燃烧殆尽下的悲情碎片。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祁容简直难以置信;双手开始遏制不住地颤抖,那种如坠深渊的绝望与心寒最终变成撕心裂
肺的嘶嚷;狠狠摇晃奚勍的肩膀——
“为什么不要他!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要杀死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句,奚勍脑中绷紧的一根弦咔嚓断裂,微微开启的双唇不断哆嗦,似乎想拼力去说什
么,却始终也吐不出一个字。
之前她故意支开妆儿,让伺候在身边的另一名宫女去太医院领药。当药汤熬制好,她摈退所
有人,自己就这样呆呆看着那碗药,好像连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如同身置云雾里那么迷
惘,那么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痛苦,太痛苦,痛苦得快要死掉了。
明明是不愿、是舍不得的,她知道自己本该是爱这个孩子的,用尽一生一世,捧在手心里爱
护这个孩子的。
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为何幸福变成不幸,为何要爱而不能爱,最后还要决定亲手杀死腹中的胎儿?
奚勍慢慢抬起头,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对,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她
所有的痛苦不堪,全是这个人一手造成的!
“我好恨……”奚勍深深眯起眼睛,凝聚的光芒宛如刀锋在他脸上磨划,一字一顿道,“我
好恨你……”
祁容心脏一裂,就像被她无情的话语戳破一样,悲痛得连眼眶都微微发热,声音颤如碎叶道
:“就算你不原谅我,可是为什么要伤害腹中的孩儿,他是无辜的,他还尚未出世啊!”
奚勍一把挣脱开他,无力地退后几步,低头抖动着肩膀,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祁容见她这般不言不语的样子,那哀极目光里几乎要滴下血泪来,他一直以来满身心盼得来
的孩儿,可是如今她却不要,宁愿伤害到自己的身体,她也要舍弃掉这个孩子。
她对他,真就已经狠绝无情到这个地步了吗!!!
祁容双眼一时变得空茫无措,身形微晃地扶住桌角。
不,他不相信,就算奚勍再怎么恨自己,也不会变得这样狠心,因为她不是这种人……一定
是谁,一定是谁跟她说过些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想到天牢里的聂玉凡,祁容眸色立时转黯,墨玉瞳眸中正隐压着金色华芒,此刻那股疯狂狠
厉的情绪好比波澜惊天,风云卷地——
“是不是聂玉凡……是不是因为聂玉凡?!”
奚勍一惊,对上祁容直直投来的视线,还来不及开口,就见祁容冰雪般的面容上全是被悲痛
揉搅成近乎扭曲癫狂的狠毒,那森寒目光里,俱是毫无掩藏的杀机!
“他算是什么……难道还以为自己会有希望么!盼着我会放你们两个人出去,从此双宿双飞
吗?!简直是做梦,别妄想了!”
祁容冷笑着咬牙道:“今日我就要他不得好死,尸骨无存!”
“祁容——”
奚勍见他转身朝屋外走去,顿时一声惊喊,最后声如千年碧玉坠地,带有一股天湖崩裂的清
厉决然,冲他道:“只要你敢伤害玉凡,我就杀了你!”
只要敢伤那个人,她就会亲手杀了自己?
祁容几乎要神魂崩溃的笑出声来,可那张精致宛若冰雕玉琢的容颜上却依旧冷漠如霜,目中
乍现出的决绝,代表着今日他也绝不会回头!
见祁容径直走去,奚勍眸光一颤,如今软香散药力已过,正待运行功力,但想到腹中胎儿,
她双眉一拧,转即拾起地上一块玉碗碎片。
祁容身形蓦然一震,只觉背后有被尖锐之物穿破衣袍刺入,一点一点的加深,鲜血很快就流
溢出来,渗透了周边。
他瞳孔剧烈地扩张收缩,那一道仿佛天裂般的绝望痛楚,正开始顺着背后伤口蔓延到浑身上
下,似乎一个细微呼吸,都能激得体内细胞膨胀扩大,最后无声爆炸,疼得自己鲜血淋漓。
她竟然真的……真的对自己下了手。
祁容慢慢回过首,尽管奚勍的手在抖,但那脸上却是一副冰冷决然。祁容深深看着她,看着
这个让他爱到肝肠寸断的女子,曾经为他出生入死,说过会保护自己的女子,如今却为了救另一
个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刺伤他!
“祁容……你若是敢……”
奚勍看入手心鲜血,忽觉一阵刺目,刺激得头脑晕眩。
祁容见她往后跌退,那白皙玉掌因为方才用力,也被碎片戳破了肌肤,立即轻轻托起她的手
腕,顾不上自己的伤,冲外喊道:“来人,快去传太医!”
一直守在外的侍婢们这才敢应声,陆陆续续进来。
“勍儿。”祁容随即扶着身形不稳的奚勍坐下,想到那腹中胎儿,他内心一阵痛苦的挣扎纠
结,最后终有什么被硬生生压下来,哀劝道,“你……你别气……”
“我不会……对他怎样的。”
后面这一句,几乎是磕着血说出来。
奚勍只将目光聚紧在他身上,手心里的鲜红映入清眸之中,显得格外妖异动魄。
太医很快就被传唤过来,看到祁容肩后染红,登时一惊,但听对方语气忧急道:“娘娘的手
被碎片划伤,你快去看看。”
“是。”他不敢多言,赶紧喏喏应道。
祁容稍后又抬眼,那刀锋般的眸光立即刺入眼角,奚勍直直望定他,那眼神仍同方才一样,
没有半分的松软动摇。
祁容心底悲戚,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转身走到外间,当看到两排跪地的宫女,声音忽然转为
冷漠无绪:“刚刚是谁替娘娘领的药?”
一名宫女连忙低头:“回陛下,是奴婢……”
祁容冲边上侍卫道:“把她给朕拖出去。”
宫女顿时面上失色,求饶道:“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啊!”
祁容根本不予理会,就听着宫女哭泣哀求的声音逐渐离远,而两旁宫女俱吓得浑身哆嗦连连
,噤若寒蝉。
祁容目光冷然飘扫一遍下方:“朕要你们细心照顾娘娘,今后若出现半分差池,绝不轻饶。
”
“是——”
众人跪首齐声道。
当奚勍听见太监高呼“摆驾回龙瞻殿”的声音,一直绷紧的心弦才终于松动下来,却更像要
完全松垮一般。
想到自己方才举动,想到自己腹中无辜的孩儿,奚勍双眸里开始泛闪出无比清醒的痛悔,一
层薄薄晶莹在眼眶周围晃动,下瞬又仿佛凝结成冰冷的碎碴,不断刺扎着自己,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