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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东澜宫可不比当初在沁吟宫的样子,盛景不复,伺候的侍婢也就那么几个,十分寂冷
。
姚楚儿被一名婢女领入宫室,简单环视四周,不过都是些普通宫殿里的器具摆设,沉黯无光
的颜色,仿佛也代表这宫中主人如今的失落哀凉。
姚楚儿止步,吸入空气里一缕不知名的幽香,有种神迷悸动,下刻只听佩玉叮咚,像清泉敲
击心田,半透明彩花屏上有倩影如处幻云中轻摇拂动,在身旁婢女搀扶下,婀娜走出。
一件淡雅的浅绿长纱裙,好似夏池碧水上轻托的清新荷叶,飘扬间带动出一种水波流动之感
,绣在上面的莲花纹精巧逼真,仿佛正朝外扩散着幽雅香气,外罩一层雪色软纱,更宛若覆裹在
春荷上的淡淡薄雪。
当对方出现眼前,周围沉黯的景物似乎也因她鲜活而明亮起来,而她便是那一株被春雪包裹
的粉荷,眼波盈涟,娇柔妩媚,惹人无限生怜。
姚楚儿不免都心弦悸动,一个念头不知怎的就浮上心端,还好如今要对付的人,不是她。
“今日突兀拜访姐姐,没有扰了姐姐清静吧?”
姚楚儿盈盈有礼地笑道,其实以二人身份来讲,她是高于对方之上的,华颜曾为轩帝嫔妃,
现在又被容帝当做邬国人质圈禁在宫中,就如同一个失宠妃子,不会再受到更多人的关注与恭敬
。
面对姚楚儿这种心意叵测的亲近示好,风季黧巧笑嫣然:“姚嫔妹妹此言差矣,我这冷清的
地方,只怕是没人愿来呢。”
姚楚儿美目展望四处一番,却是夸赞道:“姐姐宫中摆设秀雅有致,朴中见美,反让我倾慕
不及啊。”
风季黧睫垂一阵浅笑,请她入座,吩咐侍婢端茶奉水。
“妹妹着实笑话我了,我这里岂比得上妹妹宫中的奇珍异宝,听说全是皇上赏赐的,摆设在
房中只怕如漫天星辰,直让人目不暇接了。”
姚楚儿眼波流转,思绪一晃而过,看来对方自己的事,倒是一清二楚。
“若真比较起来,我又怎及姐姐当初在宫中的风华绝冠,那些凡俗之物,恐怕都入不进姐姐
的眼。”
比起曾经光景,现在她的身份地位可谓一落千丈,轻巧的话音里,似在暗示,还似在轻讽些
什么?
风季黧一边听,一边将柔软的身子往椅后轻轻倚去:“怎么说,这份荣耀尊贵终究是享受过
了,到头来也不觉如何,比起现在,倒是一身清静地好啊。话说妹妹当时尚未入宫,否则这种尊
荣必定是属于妹妹的了。”
姚楚儿笑容微微一僵,转瞬又恢复过来:“我哪里有姐姐这等命数,若真如此,恐怕现在不
是呆在冷宫就是寒山寺庙里度过余生了。如果我能及姐姐一半的绝顶容貌,就已觉心满意足呢。
”
风季黧端起茶盏,凝指巧掀,瓷盖慢慢滑过杯沿,腾升的雾气朦起那娇美容颜,神色渺然。
“若论绝顶容貌,恐怕我万万不及中宫的那位皇后娘娘啊。”
姚楚儿听她竟主动提起对方,眼底暗光闪烁:“说到皇后娘娘,今日我竟有幸见到了,那可
真如天女降临,说不出的清冷高贵啊!”
她侧眸瞅向风季黧的脸色,笑声宛若轻铃悦耳:“皇后娘娘身份高贵,眼下又怀有龙裔,皇
上都不准我们前去倾鸾宫打扰呢,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多么情深意重。”
风季黧啜下口茶,接着反倒轻笑起来:“妹妹这般可喜人,或许这份福气不久就该降临到妹
妹身上,引来众人羡慕呢。”
姚楚儿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就见风季黧抬起头:“现在后宫嫔妃之中,就数妹妹最得圣眷,
一连几个晚上,皇上不都是留宿在怡凝宫中吗?这份恩宠,旁人可是羡慕不来的,相信不久之后
,妹妹就能为皇家血脉立下功劳,集荣耀一身了。”
听到‘恩宠’两个字,姚楚儿神情有丝不易察觉地变化,而看向风季黧一双仿若隔着秋水般
遥遥望来的眼神,好似一泓澄亮不染的泪湖,却又因太过透澈而全无颜色,看不出情绪。
莫名地,她只觉自己的心事都被对方给照了出来,极不自在地低头,端起茶盏以掩饰自己的
一时心慌,之后恭谦开口:“如果能为皇室分忧,可是楚儿几生修来的福分,现在我只求一心侍
奉好皇上,尽守自己的本分。”
风季黧莞尔一笑,看着姚楚儿的目光,就如同在静静欣赏着一枝刚绽放不久的花苗。
“妹妹这般聪颖贤顺,可不枉费皇上对你的一番宠爱啊。”
姚楚儿似面带娇羞地低头,正要轻轻品口茶,却先闻入一股沁心爽灵的香气,再喝,清新之
感如尝冬日第一片雪,芳甜的味道又如溢进满口花香,徜徉异境,身心皆醉。
姚楚儿仔细看入杯中茶色,不若碧泓,却呈淡淡雪月之色,禁不住诧道:“请教姐姐这是何
茶,味道如此独特。”
风季黧以帕拭下唇角,浅笑:“妹妹所喝的叫‘玉雪九晒露’,是筛拣了九种珍贵新鲜的花
蕊,蒸出香汁,拌入从华霜泉中提取的纯净之水,搅匀后移置竹器内,再搁碧湖中心吸三日月华
,取其所凝成的碎圆晶体,用以香叶细裹宣纸密封,一月后再用清水沏泡,便是妹妹现在所喝的
了。”
“哎呀,好是繁琐。”姚楚儿瞪大美目,一脸惊愕难喻。知道风季黧口中所述的华霜泉,是
邬国那座十分有名的雪峰山上的天然冰泉,向来只供皇室族人品用,珍贵如金。
“以前我在府上,也尝过不少世间稀有茶品,却都不如姐姐这‘玉雪九晒露’让人一品难忘
。”
风季黧淡然自若道:“其实它倒不该归于茶种,长期饮用可起到美颜养肤之效,也算是我们
邬国独有的珍品了。”
姚楚儿口中连连赞叹:“难怪姐姐的肌肤如此柔腻莹润,好像水生的一般。”
风季黧见她低头又浅啜几口,双眸尽处暗光浮动,继而微笑:“我远嫁到天朝时带来不少,
妹妹若是喜欢,便从我这里拿去些用。”
姚楚儿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之色,随即隐逝,正想着开口拒绝,却又听风季黧声音轻慢道:“
不过虽说它起到养颜的效果,也不可频繁饮用,像我们女子本就娇弱,体质偏阴,而这‘玉雪九
晒露’属凉寒之品,以妹妹的福分,将来若为皇家立功怀上子嗣,倒反成了伤身之物,万不可饮
用了啊。”
姚楚儿心头砰然一动,看向风季黧,眸光浅漾地笑道:“多谢姐姐关忧提醒,楚儿已经谨记
,像‘玉雪九晒露’这等珍品,今日姐姐愿赠几许,楚儿何其荣幸。”
风季黧微微笑着,朝旁边侍婢挥手示意,不一会儿,对方就将一个精致金盒呈递到姚楚儿面
前。
姚楚儿让巧云收下,随后又与风季黧浅谈几句,才动身离开。
“公主,您这是……”
待姚楚儿走后,月彩有些猜不透她心中想法。
“倒算是个机敏巧慧的,如果太过笨拙,我反而还要担心呢。”
风季黧坐姿已呈慵懒,伸出一只青葱般雪嫩的手,细细端详指尖艳红的蔻丹,颇显漫不经心
道:“她心中盘算些什么我岂会不知?恐怕以我现在身份,在对方眼中也只存在利用价值,就拿
这‘玉雪九晒露’来讲吧,没准明日就会落到另一人手上,若能隐瞒过去,说不定就会得到她想
要的结果,但如果事情败露,便会直接算计到我头上去,毕竟这可是邬国才有的珍品。”
“娘娘,那这岂不对您自己……”
风季黧却是耸肩轻笑,眼波流转出魅惑难测的光泽:“对我不利吗?恐怕不会,因为那个人
也没这么容易对付。你下次告诉小翠,让她在怡凝宫里盯得紧些。”
“是。”月彩低头道。
而想起宠幸,风季黧将绢帕深深绞在秀指间,眸中突变的神色,似嫉似恨,几乎能将手中之
物直接绞成碎片——
“祁容……为权,你不得不扩充后宫,为保护她,你宁愿被误会甚深,也要让她避开这波谲
云诡的后宫争斗,将风头利芒转到他人身上,看来你地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啊。”
☆、叵测
奚勍喝完安神汤,便觉倦困漫过心头,妆儿扶着她坐到床边,就听弄秋在后不满地嘀咕:“
那个姚嫔不知道娘娘需要静心休养吗,耗了这么久才走。”
今天姚楚儿来到倾鸾宫;说昨日因为自己让皇后娘娘受惊;特来请罪的。这种事奚勍自然不会
计较,叫她别放心里,姚楚儿听后一阵欢喜,朝奚勍说了不少恭维之词,之后又娓娓讲起自己入
宫前后发生的事情,而奚勍始终不动声色地听着,直到两个时辰后,对方才离开。
“你平时不是嫌宫里太过清冷吗;怎么今日有人来;反倒觉聒噪了?”
妆儿戏谑地顶她一句。
弄秋撇撇嘴角,虽说姚嫔看上去不像从小福子所说的那样娇贵傲慢;但自己对她可是全无好
感;憋气道:“你在旁又不是没听到,总是时不时把皇上挂在嘴边,谁知道存何居心。”
妆儿观察下奚勍平静的面容,才朝她叹口气:“娘娘心胸宽德,岂会因她们几句话就去争风
吃醋?况且娘娘龙裔在身,尊贵之躯,是她们羡慕不来才对。”
“这倒是……”弄秋听完;憋在心底的火气降下不少,思绪一转;又道,“对了娘娘;刚刚她
拿来的什么玉雪……露的,说是美颜养肤,看去像是极好的东西,娘娘真要用吗?”
奚勍暗付片刻,突然声轻如缕道:“丢了吧……”
妆儿一听,明白到奚勍心思,出言道:“娘娘,这样怕是不妥,若将来她特意询问……”
“嗯。”奚勍眼睫微颤,点头一应,“那就先存放到库房吧。”
弄秋领命,敛衣退下了。
妆儿替奚勍细细盖好衾毯,心中经过一小阵犹豫,才开口问道:“娘娘既然对她有所防范,
又为何同意她日后常来宫中请安呢?”
奚勍回想起昨日亭中一幕:“明不如暗斗……如果我清楚表现出来,只怕将来防不胜防。彼
此正面接触,反而能让我坦然应对。况且如今……已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说到这里,奚勍唇边缀上极为苦涩地笑意,当初她费尽心机想要逃脱被送入皇宫的命运,却
想不到最后,终究被卷进这波澜诡谲的后宫之中,并且处在如此尊贵华丽的宫闱最高处。
祁容,你带给我的,便是这样一个令人辗转反侧的噩梦里吗?
奚勍咬紧唇,似乎想去大声嘲笑着什么,但最后只能拼力地隐忍、压抑。
而想到腹中孩儿,她充满纠结痛楚的眼神里,又渐渐变得松软柔动起来——
为你……我可以忍受……
奚勍抚上小腹,目光转瞬变得严厉与决然:娘亲,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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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宫殿里挂满别致的彩绘宫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生出无边璀华。
当祁容来到怡凝宫,姚楚儿立即恭谨地上前迎候。
今日她穿着极为轻薄的淡紫碎花烟纱裙,走动几步衣袖便轻轻飘扬起来,仿佛乘风而来的天
外蝶。
她站在门前,垂目敛衽,动作优雅不失柔弱。
“陛……下。”
第二个字音还没发出,华丽的金丝玄袖已唤起细微轻风,卷着雅香拂过她的脸颊,人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