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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简直乐不可支——
“祁容,你莫要怪我……”
此时她一双眼眸犹如卷起无边阴霾,掺杂着骇人惊心的阴狂笑意。
“这一日我等了许久,如今我就要让你尝尝……那种痛失骨肉、痛失心爱之人的滋味!”
想到这里,她畅喜地跌后一步,几乎笑得抬不起头——
“我早就说过……你让我痛,总有一日,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
下午,姚楚儿陪奚勍坐在园内的凉亭里赏景,原本她亲手做了金糕卷来孝敬奚勍,不过被对
方借口食欲不振,暂且搁置一旁。
姚楚儿显得毫不在意,她望向四周柔嫩摇曳的柳条,婉然笑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
下绿丝绦。这春天的光景虽是清新秀丽,但娘娘身在其中,可真真让这富丽春光都失色黯然啊。
”
奚勍平日早听惯她的阿谀奉承,对此一笑而过。而妆儿之前去了御药房尚未回来,这会儿是
弄秋服侍身边。
姚楚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奚勍小腹,当看到石桌上摆放的红锦布料,忍不住赞道:“娘娘
慧质兰心,连绣工都是这般卓绝,改日嫔妾还要请娘娘赐教呢。”
奚勍态度温谦道:“不过是闲暇时用来消遣,登不了台面的。”
听出她语中拒绝之意,姚楚儿只好不再开口,低头端起茶盏,错开瓷盖,轻轻抿入一口清茶
。
稍后她见奚勍绣起手上锦物,神情淡祥若云,长睫下的眸底暗波流淌,忽然一叹气道:“近
来皇上忙于国事,日夜操劳,实在让人担心圣上龙体啊。而且听闻不久前,皇上还下令严惩了一
名天牢重犯呢。”
奚勍原本娴熟的动作徒然一滞,浑身像被什么遏制住,忽然一脸震惊地看向她:“你说……
天牢重犯?”
“是啊。”回想风季黧所说,姚楚儿点点头,“不过嫔妾也不确定,只听说那个重犯还相当
顽固,无论皇上怎样用刑,就是宁死不屈呢。”
奚勍顿觉有无数冰针直戳骨髓,一种深层恐惧开始转为冰冷的颤抖,让她难以抑制。
天牢重犯……难道这个人,会是玉凡吗?
想到这里,奚勍的呼吸逐渐加重急促,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狠狠掐紧她的脖颈,极其艰难地
吐出字:“那他……最后怎么样了……”
看到奚勍神色转变,姚楚儿暗想一切果然如自己所料。皇后与那个师兄之间关系暧昧,若为
此与祁容发生激烈争执,将不忠不贞全部表现出来,对一个帝王而言,那种耻辱、愤怒的情绪或
许再难以容忍,即使不是现在,只怕将来等到子嗣平安诞下,对方的下场,可就不单单是失去皇
后宝座了……而整件事归根结底,只能被众人认为是皇后丧德败行,与她沾不上半分干系。
姚楚儿轻轻捂口,在奚勍面前,不易将那些血腥不吉的言语说出来,犹豫片刻道:“听说最
后死状惨不忍睹,不过像这种朝廷重犯,自然也不会得到好下场……”
脑海轰然巨响,后面的话奚勍已经听不清,坐在石凳上,神情呆滞宛若泥塑木雕。
天牢里除了玉凡,还有谁会让祁容恨到如此入骨,需动以酷刑?
对啊,他之前早就说过,要杀了玉凡,要让他不得好死,而祁容现在也完全有能力做到一切
。
好傻,自己真的好傻……怎么还会去相信他,相信他会因为孩子而不去伤害玉凡,相信他最
后会放他们离开……
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吧?自己根本不忍心打掉这个孩子,所以他终于等不及,要将留在自己身
边的最后一个人,彻彻底底铲除掉。
如果玉凡死了,也离开她的话……
奚勍瞳孔一阵剧烈收缩,手中的红锦小衣掉到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
耳边传来几道熟悉惊慌的声音,可奚勍恍若未闻,行走间脚下忽然松软,被旁边人及时扶住
,她没去抬头看,只从对方身上闻入一股奇异幽香,之后便盯向前方被阳光照得融白一片,仿佛
要去亲眼见证什么,竟执着万分地朝前走去。
“娘娘!”弄秋看到奚勍这种反应,吓得脸都白了,正要追上前,却被姚楚儿一把拉住。
“娘娘情绪不稳定,你还不快去找太医来!”姚楚儿疾言厉色道。
“可是……”弄秋瞧向奚勍远去的身影,一阵迟疑。
“有本宫在,难道还保护不好娘娘吗!”姚楚儿喝道。
弄秋咬紧唇,最后转身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等她离开,姚楚儿冲旁边的小翠道:“你追上去就行了,万一真出什么事,到时候就说娘娘
不让人靠近,来不及阻止。”
“是。”侍婢小翠听后,便急急忙忙跟过去。
姚楚儿抬首望向前方,深深一笑。
枝头绽放的柔软花瓣经不住风拂,轻盈旋落在碧波湖面上,漾开数之不尽的层层涟漪。奚勍
穿行过一片翠绿杨柳形成的树荫,沿着九曲回廊快步向西前行,此刻她如失去神智,只想尽快赶
到天牢,清冽的眸中充满焦急与恐惧,就好像正执着追逐着那个一直支撑自己、照耀自己的光柱
,一旦失去,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从此世界里只余下孤独和寂寥。
玉凡,玉凡不会有事吧……
她不停在心中默念、祈祷,踉跄的脚步在青石地面留下凌乱不安的痕迹,仿佛想尽快逃离这
个令她压抑到无法喘息的皇宫。
忽然有人出现在身后,奚勍转过头,翠绿色的衣角飘过眼前,她记得,那个人是姚楚儿身边
的侍婢……
随之奚勍睁大眼,身体被对方用力一推,撞到廊柱上,继而跌倒,与此同时,她竟使不出半
分功力,唯有鼻尖依旧残萦着一缕幽香。
奚勍抓住阑干,想要稳住身子,可白皙的双手却被对方狠力扣开,最后一阵天旋地转,整个
人,顺着朝下倾斜的长廊直直滚落下去……
身体贴触着冷滑的地面,有如坠入千年冰窖,从头到脚的寒冷彻骨。
突然间奚勍不敢想象,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本能地抱住自己小腹,这似乎是
在剧痛与混沌之中,唯一能够抽出的一丝清醒。
原来她通往的前方,那延绵不断的长廊尽处,是无法逃脱的层层迷路,是最后留给自己的…
…绝望寒渊。
到头来,她究竟拥有过什么?不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啊。
奚勍滚动的身体终于停止下来,静静躺在地上,不久周围接连不断传来嘈杂惊喊的声音,可
是她听不到,完全听不到了,只感觉体内最重要的一部分,正顺着身下流淌出的鲜血,一点一点
离开自己,一点一点浸透雪色长裙……
似乎生命,也正跟着流失耗尽……
宝宝……你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吗?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如果有,也只是伤害。
奚勍闭紧眼,心脏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痛苦,破裂成无数碎片,一条泪痕自眼角划出,细碎晶
莹。
原本空茫的脑海里,开始晃过一幕幕景象,有那静立窗前的白衣少年,有那蕴藏深情的褐色
瞳眸,还有那挺身保护自己的苍老身影,以及她尚未出世的孩儿……
有太多太多,汇聚在一起,皆化虚无缥缈的细沙。
身体除了无穷无尽的冰冷,还有无穷无尽的疲倦。
奚勍觉得好累,累到不想再喘息。
或许这样便好了吧,永远闭上眼,永远的睡下去,再也不会纠结在这复杂不清的爱恨之中。
祁容,曾经让她爱入骨髓的男子。
玉凡,让她爱上,却来不及厮守的男子。
一切,都渐渐远离了自己,连同这场噩梦……一起结束掉。
☆、梦结
祁容正在殿中与朝臣商议政事;稍后就见桂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险些还跌个跟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祁容立即不悦地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陛,陛下不好了……”桂顺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周围诸臣在场;急禀道,“奴才刚得来的消
息,说皇后娘娘那边……出了大事!”
话音一落;祁容脸色刹时惨白,身体开始像被绳线拉扯一般;缓缓从龙椅上站起。
诸臣闻言暗惊,想到皇后如今正怀有身孕;心头皆生不祥,纷纷跪地不敢言语。
祁容手扶御案,似乎在借此支撑身体站立,而他的眼不知看向哪里,一片惊滞空茫,薄唇启
阖数次,最后他终于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去……倾鸾宫……”
*******
此时倾鸾宫里已混乱成一团,人影交错穿行,多名宫婢聚守在寝宫门口,一旁等候的弄秋更
是哭得泣不成声。
当祁容赶到时,几乎要直接冲入寝室,却被妆儿跪地阻拦下来。
“陛下,陛下,太医现在还在里面,您暂且不能进去啊!”
祁容停住脚步,但双眼却如生了根般盯向紧闭的房门,他已经来不及去询问究竟发生何事,
也来不及去思考任何问题,只是心如火焚的想要看见那个人,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不久,太医打开门,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皇上……请,请恕老臣无能……”跪在祁容面前,他声音发颤,浑身不知不觉渗出一层冷
汗,开口道,“娘娘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一句话恍若天雷震天,所有侍从低下头,已无人敢去直视那张面容。
祁容清瘦的身形微微一晃,有如岸畔芦苇那样脆弱不堪,耳边只听见神经在体内寸断崩裂的
声响,齐齐坍塌砸下来,一下砸得他五脏六腑皆损,神魂失据。
孩子……保不住了。
声音像一串珠铃被抛入幽谷深处,不止回响。
那难以言喻的悲痛迅速蔓延浑身每个部位,祁容深深闭上眼,遮住一缕从中乍现的凄美金华
,此刻处在极度哀伤的他……心哭无泪,默默震动着天地,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之泣嚎。
王太医哆嗦着嘴唇,额头紧贴地面,硬撑着自己把话讲完:“现在娘娘身子极其虚弱……如
果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难以撑过……”
祁容猛然睁开眼,一股更加凄烈的情绪像火潮横卷在胸口焚烧,眸中升腾的光芒几乎将他燃
成灰烬,愤怒地吼嚷:“娘娘如果出了什么事,朕诛你九族!”
“是!皇上息怒,请皇上息怒!”王太医抖若筛糠,磕得头破血流,“臣一定竭尽全力救治
皇后娘娘!”说罢就慌慌张张返回寝室里。
祁容朝前迈开一步,看到房门再次合上,心脏好像变成金石,滞重而无法跳动。
他弯身捂住心口,面对接二连三的残忍打击,只觉身坠修罗地狱,溃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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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夜寂时,倾鸾宫仍是灯火通明,众人恭谨候在寝殿门外,谁都不敢吭一声,因为她们知
道,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半透明的鲛绡帐幔扬起落下,宛如软薄的云,也宛如迷重的雾,掩着那皎美虚缈的容颜,仿
若不可触及的隔世珍宝。
奚勍躺在床上,漫散青丝铺展开来,衬得纤弱身体好像被一层极柔的絮绵轻托,因为小产,
她脸色有着过分苍白,是鹅雪飘在绢纱画扇上一样的寂静之白,使细睫投落的阴影看去浓重而深
长,仿佛萦绕在银湖周畔的暮色烟霭。
但一切丝毫不能影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