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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皇上派你来带我……”
他话到一半,却见沈居之此时脸色异常难看,一直垂首不愿与他对视。
不详预感瞬罩心头,他随即望向后方兵卫,手捧的托盘上,正放有一白色瓷瓶,幽暗之中,
就那样明晃晃刺扎人的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高景颐颤抖吐出几字,看看那白瓶,再看看沈居之,惊惧绝望瞬
间并存眼底。
而对方的沉默,更像把无名之火将他焚烤烧裂,朝其吼嚷:“这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皇
上派你来放我出去吗?!”
沈居之摇摇头。
高景颐几乎停止呼吸。
“你做此错事,皇上对你,已算宽容。”
“错事?”高景颐仿从浑浑沌沌的恶梦里醒来,抬头望他,“菱儿她一直受皇上恩宠,我怎
知那夜她会突然……”
沈居之深一叹气:“娘娘她,如今被关居在乾西宫。”不必多想,便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他扫眼已呈僵石状的高景颐,语气里尽是失望和难以置信:“你我相处多年,我万万没想到
,你竟对朝廷怀有如此野心……”
“什么?”高景颐呆呆念着,疑惑不解。
沈居之见他不承认,又深深摇头:“薛太医在皇上面前俱已招供,你与他暗通勾结,欲以药
物来毒害控制皇上。可你知娘娘对皇上情深,未敢先将此野心告知,唯恐受阻。于是让薛太医将
毒药掺杂在补品里,稍带语句说其具有提神醒脑功效,让皇上处理完朝政后服用。可现在看来,
那几日娘娘身体不适,皇上又时常陪在兰贵人那里,所以娘娘误食了那包补品,随时间推移毒性
愈渐增强,最后才导致今日局面……”
“没想到,你居然为权势,连自己女儿都要利用……”
“你究竟在说什么……”高景颐怔怔听他讲完,双眼瞪大亦如窒息死鱼,竟让人感到意外可
怖。
“毒药?补品……”他一字一顿道,全然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与薛太医勾结谋害皇上,
我何曾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沈居之见他目光犹如刀锯,牢牢锁在自己身上,不期然颤了身冷汗,彻底失望责
恨道,“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愿承认!”
“我根本没做过!又何来承认!”
这回高景颐好像终于清醒,起身,踉跄地上前揪紧他衣襟,怒急吼去,“那薛太医人在何处
,我要与他当面对质!他为何,为何要……”
瞬间,一道想法若劈雷般倏忽晃过脑海,恍然心惊:“难不成……是有人欲陷害于我?!是
谁!是谁!”
沈居之见他反应强烈,态度又如此坚决,一时心中竟也生疑窦。
“是不是靳恒和冯仪,这俩人早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他们要置我于死地!”高景颐身穿囚衣
,披散霜发凌乱不堪,曾前的傲慢骄矜早已荡然无存,此刻一声声质问有如连珠炮喊来,逼得人
无从欲答。
虽说平日里皇帝跟沈居之动气,他还会暗地里幸灾乐祸,但同时清楚,沈居之为人耿直,安
守本分,纵使对自己有所不满,也绝不会做出陷害自己之事。
那是谁,究竟是谁……
“大人。”身后兵卫小声提醒,时间已到。
沈居之一愣,可面对高景颐的声嘶力竭,却是踌躇不语。
回想曾经,他们四人踌躇满志,满怀指点江山的远大抱负,而今于世,历经沧桑,彼此心离
,当他们站在权利与欲望面前,最终还是被改变。
他两手一紧,咬牙撇头道:“皇令已下,再难更改。”接着挥手,两名兵卫就一左一右将高
景颐架起,另一人端着毒酒,强迫逼他饮下。
沈居之见高景颐倒地抽搐,已不忍心去看,只得留下一句:“你,一路走好。”最后转身走
出牢房。
当一切归于安静时,高景颐躺在冰凉地面上,体内因剧毒流淌腐蚀,极其痛苦地扭动颤抖。
恍恍惚惚间,又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高景颐勉强睁眼,一双似雪白履倏然闯入视线里。
那人蹲下身,白衣带出的绝尘气质似能将周遭混浊空气统统净化掉。
“哦……还在挣扎呢……”
虽隔布条,但清雅声音仍如天籁般美妙,高景颐听去,几以为是自己临死前所现幻觉。
接着费力抬眼望去。阳光穿透牢房窗户,洒照在那人身上,与衣上颜色融合成体,莹白闪闪
,虚幻得叫人有些睁不开眼。
所以高景颐好久才看清了,此人,面被白布包裹,不正是尚清的那个小徒儿吗?
兰玖容慢慢开口:“我恳请皇上,来送你最后一程。”
随后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压低了声,一丝叹笑,犹如从地狱深处飘出,诡谲得让人不寒而
栗。
“高大人现在这番样子,啧啧,真是好难看啊。”
高景颐猛一喘息,见对方眉微扬,秀雅眉宇间是写不尽的惬意满足,正以一副悲悯和嗤笑的
目光,那么轻轻浅浅地投落向他。
“一向以高傲自居的高大人,如今落到如此田地,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吧……”伴随对方痛苦
的表情,轻笑声越显悠荡,仿佛生怕他听不清般,贴凑耳根道,“从高处摔下来的感觉,是不是
很痛?”
那一字一句,有如魔鬼笛音,入耳惊心,令高景颐倏地瞪大眼。
“你,你……”
他竭力想发出声音,无奈毒药已将喉咙渐渐腐蚀,只能发出几声呜囔。
兰玖容却能理解,以纤长优美的手指慢慢扳起他下颌,脸容凑近,当一双眼眸投视过来,仿
若要将他拽入永生都无法逃脱的幽邃雾渊中。
深处,正有某种美耀光芒隐隐闪动,倒映在对方眼中。
他,看到了什么?
原本模糊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高景颐表情由震惊转为无可想象的恐栗扭曲,那股情绪似比
毒药还来得猛烈,快炸开一般想大吼出声,然而……他却只能这么干瞪大眼,这么瞪大眼直直盯
着对方……
最终,黑血从嘴中涌溢而出,头无力偏过一方。即使呼吸停止,但那双眼,仍如先前一样因
受到某种恐惧,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分外可怖。
兰玖容看着那具渐渐僵硬的身体,一双眼重新变得幽朦,起身,用帕子净了净手,仿佛擦去
什么不洁净之物,这才头也不回地走掉。
光线下,无数细尘在空中飘浮旋转,静静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上,衬得周围一片,那么
的安静。
********
一年一届的上元节灯会。
被黑幕笼罩的帝都,今夜却一派繁华活跃景象。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花灯连缀穿梭在大街小巷,迤逦向北,宛若色彩斑斓的人间长虹,
直延云霄。
街巷中游人熙来攘往,聂玉凡随奚勍行走其中,看着她今日素白衣裳,青丝以发簪简单绾上
,与繁华夜景相比,装束虽显素净,却亦如寒山白梅般清冷绝尘,让人眼前一亮。
因以靳府小姐身份来赏灯会,莹怜便也跟去,手提精巧莲花灯,随她轻步摇摇闪闪,或是许
久未出府的原因,望向周围鼓乐舞龙、杂技歌舞,总忍不住驻足观望,奚勍见她一脸兴奋,刻意
放慢步调,看旁树梢彩灯悬挂,上贴各种谜语,一时好奇心起,走上前猜想。
但见其中一盏贴着:
白天一起玩,夜间一块眠。
到老不分散,人间好姻缘。
聂玉凡替她念完,奚勍偏头哂问:“你猜是什么?”
聂玉凡稍一细想,微微笑道:“鸳鸯。”褐瞳被灯火晃照,荡生无限温柔旖旎。
奚勍同意点头,再看另一盏:
。一粒谷,占满屋。
彼此相互对视,奚勍便指向街上一色辉煌,声音清越,宛如玉珠落地:“灯。”
随即又猜起另一道,却只有简单四字:
春满大地。
“看来这回不是打物了。”
奚勍见聂玉凡压眉沉吟,半晌未答,心底不禁暗笑。
“小姐,是什么呢?”
莹怜观完游龙舞狮,看他们在猜灯谜,凑近好奇问道。
两人同时望向自己,奚勍也不故作高深,莞尔笑道:“春满大地,即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啊。”
聂玉凡听完一愣,不知想起什么,俊容上竟微微泛起窘红,融进一片斑斓光影中,倒也不那
么明显了。
谈笑声中,远处一道烟花直冲天际,在夜幕里爆绽开绚丽夺目的火花,一时间映照得整个帝
都亦如白昼般耀亮迷人。
众人皆抬头望去,全被这刹那美丽吸引得难以移目。
奚勍自然也仰首而望,聂玉凡却微微侧头,灯火明灭间,那张绝色玉颜更显若暮夜皎月,早
已胜过世上万物,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
☆、偶遇
一望,又险些迷失心智,直到对方目光投来,忙转首垂下。
奚勍见他低头似有心事,正待开口询问,云袖却被一双手紧拉。
“小姐,那边烟花好美,我们临近瞧好不好?”
莹怜双眼因兴奋而晶亮,满是期盼。
奚勍毫不犹豫点头,清浅答道:“好。”
莹怜喜得两手一拍,忙往拱形小桥上走去。
“倒比我还高兴。”奚勍盯她背影无奈笑笑,往昔冷艳的脸容上露出一丝难得暖意。
她再一望,莹怜人已到桥央,瘦小身影挤在人群中如星子一样忽隐忽现。
“这丫头真是心急。”
平淡一句,却掺杂少许担忧。
聂玉凡自然听出,温笑宛若煦阳,朝她道:“我去看着她。”
说罢俊影奔去,一点墨蓝仿佛曲院风荷,从人海里划开清凉。
奚勍望见他俩身影终于临近一起,接着被人群簇拥下桥。
她这也加急脚步,岂料刚走到桥口,桥旁左右就相继涌来大批兴高采烈的游人,将她挤在中
央,奚勍想这群人也是急着赶去河岸看花,不动声色地退后避让,但纤肩仍被人撞个正着,一个
趔趄往后轻仰。
浅雅熏香轻飘漫溢,逐渐萦绕身旁,一双手轻柔托住她的双肩,让佳人顺势栽进一个温暖怀
抱。
闻着那香,奚勍浑身打个激灵,赫然抬眼,那张冰致美极的脸容果真在冲她温雅含笑。
兰玖容垂落眼帘,俯首凝视怀中的寒香冷玉,那双眸正因惊愕而微微睁大,一时竟觉好笑,
启唇,轻吐两字:“好巧。”
清然嗓音恍若空谷幽花凝绽,能周遭喧哗皆归静廖。
奚勍身体转成一僵。
感觉到怀中人反应,兰玖容唇边勾勒邪魅笑纹,双手顺下环绕纤腰,好像生怕冻坏她一般,
又往怀里紧紧搂了下。
“你……”
奚勍这才如梦初醒,咬牙恨道,立即从他怀中弹开。
兰玖容则一脸淡笑,慢悠悠收回手,眉目间却透扬几分遗憾与不舍。
“靳小姐一人来赏灯会吗?”
今日两人都穿白衣,一个尽显净素冰美,一个尽显高贵清雅,夹杂人群之中,尤显突兀。
奚勍没回他,只面冲桥对岸一个劲张望,但入目仅有一团黑压压人影。
兰玖容顺她视线望去,忽然明了,笑着戏谑道:“难不成与人走散了?”
奚勍一听,顿敛了目光,冷面否道:“自然不是……”这刻声音听来,却不若以往的干脆澈
亮。
兰玖容正欲说什么,就听天空震响,一道道炫美烟花绽耀得夜幕恍如白昼。
桥岸